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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处置龟兹疏勒之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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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勒从此便和龟兹结怨。那时,天山南路只有三个强国,就是疏勒、龟兹、焉耆。班超收服了疏勒,那么其余二国自然会感到唇亡齿寒,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他了。永平十八年,明帝死了,焉耆乘中国大丧的时候,攻击都护陈睦。焉耆的别名叫做喀刺沙尔,东南方是罗布淖尔沼泽地,在塔里木河、葱岭西面,天山南面,昆仑山北面的河流都汇聚到了这里。罗布淖尔四周和临近塔里木河两岸的地方,土地肥沃,非常适合种植五谷。清代中期,准噶尔占据这里的一角,就足以称霸。焉耆当时统辖的是整个罗布淖尔地区,可以想象它的繁盛了。龟兹、姑墨(在今温宿州之东北)也乘势响应,发兵攻打疏勒。班超守着盘橐城,和国王忠首尾相应,但是将士很少。拒守了一年多后,肃宗即位,听说了这件事,因为陈睦刚死不久,他担心班超单弱不能自立,便下命召他回国。

    班超以区区三十六人到西域,降服三十余国,他的功绩不能说不大,但是他的志愿却还没有完全实现。现在皇上召他回去,别人都以为他必定不肯立刻从命的。不料他一接到诏书,即刻动身回朝,毫不顾惜。大家都觉得奇怪,殊不知他阅历已深,临事谨慎,志愿虽未了,却不肯莽撞从事。班超临行的时候,疏勒全国人民都十分忧恐。疏勒都尉黎弁说道:“汉使如果抛弃我们,我们必定又为龟兹所灭,我实在不忍见汉使回去。”他说完,便拔刀自杀了。班超归途经过于阗,于阗国内自王侯以下,都哭着道:“我们依赖汉使像小孩子依赖父母一般,使者不要离开。”群众互相抱着他的马脚,使他一步不能前进。班超不得已,只有返回疏勒。那时疏勒两城,自从班超离开后,便又投降龟兹,而与尉头(国名)联兵。班超捕杀了反叛的人,又击破了尉头,斩杀了六百余人,疏勒才得安定如常。

    建初三年(章帝三年),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阗、拘弥的兵,共一万人,攻破姑墨石城,斩敌七百余人。他想乘此余威,平定其他各国,于是上疏奏请朝廷遣派军队来助:“我私下里看到先帝想要开辟西域,所以向北攻打匈奴,向西出使诸国。鄯善、于阗立刻就归顺了。现在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这些国家,也愿意归附大汉,想一起努力,攻破龟兹,为汉朝开通道路。如果能够再收服龟兹,那么西域诸国中还没臣服大汉的,就只有百分之一了。我私下想着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军中小吏,但是愿意像谷吉一样,为陛下在万里之外效命(谷吉,是谷永的父亲,汉元帝时期任卫司马,受命送郅支单于回匈奴,结果被杀)。也许可以跟张骞一样,舍生忘死(张骞是汉武帝时期的郎官,出使月氏的时候被匈奴抓住,被囚三十多年,后来逃到大宛,有的时候走投无路只能打猎为食)。以前的时候魏绛只是一个诸侯国的大夫,尚且能够跟诸戎和睦相处,何况我仰仗大汉的声威,即使是把钝刀也会有一定的用处啊。此前商议的都是先拿下三十六国,号称断掉匈奴的右臂。而现在的西域诸国,凡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没有不遵从大汉命令的。无论大国还是小国,都高高兴兴地缴纳岁贡,只有焉耆、龟兹还没有臣服。从前我跟三十六名官属,奉命出使西域,遭受了很多艰难困苦。我们驻守疏勒,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西域的风俗习惯,我比较了解,不论小国还是大国,都表示服从汉朝。由此可知,葱岭可以打通。葱岭通了,龟兹就可以讨伐。现在应该把龟兹送来汉朝陪侍天子的儿子立为国王,并送给他几百步兵骑兵,和别的国家联合,这样短时期内龟兹就可以拿下了。利用夷狄来攻下夷狄,这样的计策才是最好的。我看到莎车、疏勒国内土地肥沃,畜牧发达,不比敦煌、鄯善差。这样的话,可以不消耗大汉的力量就能保证充足的粮食。况且姑墨王、温宿王都是龟兹扶植的,既不是一个民族,又互相讨厌,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会投靠汉朝。如果这两个国家来投靠,那么龟兹自然就被攻破了。希望陛下您能考虑下我的建议,再做决定吧。果真能够成功的话,我即使死了也不会有遗憾的。”

    章帝看了他的奏疏后,知道他的建议可行,便商议派兵前往。那时有一个平陵人叫徐干,也是一个冒险家,他上疏皇上,自愿前往。建初五年,朝廷便以徐干为代理司马,率领囚徒及兵士等千人,前往西域帮助班超。

    【评论】

    明理的人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见,智慧的人在事情还没有萌芽的时候就会料定,这说的就是班超啊。鄯善、于阗,本来都是弱小的国家,可以智取,也可以武力攻下,一般的冒险家就能夺取。疏勒,本是西域的强国,不是杀一两个人就可以平定的。班超来到这里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疏勒平定了。因为兜题本来不是疏勒国人,疏勒人不得已奉他为王,心里并不服气。疏勒人日夜盼望班超到来,为他们驱除暴君,所以赶走一个兜题疏勒就臣服了大汉。班超预料事情像能够亲眼见到一样。抓住兜题以后,人们都想杀了他,来取得一时之间的痛快,只有班超认为不可以。因为兜题本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杀了他白白加重龟兹的怨恨,对大事却没有什么好处,不如用仁德的名义放了他。之前的时候班超烧死匈奴使者、杀死巫人,这时候却把兜题放了。不管是生还是死,都不是随便做出决定的。

    班超收服疏勒以后,皇帝下诏让他回去。综合以前的事情来考虑,那么班超肯定不愿回去,而是想再冒险取得成功。但是班超并不是没有原则的人,而是一个思虑周详的冒险家,所以做事会考虑轻重,建功立业会贯彻始终。那时候陈睦刚死,焉耆、龟兹、姑墨等国家,都跟汉朝为难。班超在西域,四面楚歌,倘若他依靠武力跟那些国家对抗,那么他牺牲自己一个人不要紧,整个西域形势怎么办?况且这个时候的疏勒,势力比龟兹弱,那么它归顺汉朝之心就不太坚定了。这点从班超没有跟疏勒王忠住在一个地方,却跟自己的侍卫驻守槃橐城就可以看出来,显然是不相信疏勒的。后来他回国的时候在于阗受阻,返回疏勒,疏勒又归降龟兹,这时候就显现出班超料事如神来了。

    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都去美洲开辟殖民地。他们以文明民族自居,妄自尊大,对待土著人跟牲畜一样,虐待、杀戮,唯恐他们过得好,土著人满腔怨愤,集合起来暴乱。白人说这些野蛮人不讲道理,必须得用武力征服他们,却从来没有用良心想想,稍微改变一下统治手段。土著人的反抗活动愈演愈烈,白人忍受不了这种烦乱离开了,于是所有的土地都失去了。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土地,留在手中不过是昙花一现,白白地为别人作嫁衣裳。班超在西域,没有利用本国的兵力,却能够感化西域这些人,到了抱住他的马脚不愿让他走的程度,都说依赖汉朝使者就像孩子依靠父母一样。这就是班超安抚驾驭的办法,不是哥伦布这类人能够比得上的。

    班超驻守疏勒五年,忍受着常人难忍的困难。历史学家们曾经说两汉时期处理西域事情,其中最坚忍耐苦的,西汉时期是苏武,东汉时期是班超。然而苏武太过忠实,智略不足,受尽十九年的辛苦,只保持了汉朝的符节,对国家大事没有什么帮助。班超则是灵活机变,在西域五年,对西域的事情有了全面的了解,另一方面又跟邻国应付兵事。他的才能不是苏武能比得上的。然而苏武志向坚定,不负大汉,也是非常值得称道的。现在引文如下,作为现在少年人的模范。

    苏武,字子卿,是杜陵人(今陕西西安人)。父亲名为苏建,经常跟随大将军卫青攻击匈奴。苏武很年轻时就因为父亲的关系,和哥哥苏嘉、弟弟苏贤一起作了郎官。天汉元年,汉武帝派苏武以中郎将的身份持使节,送在汉朝的匈奴使者返回匈奴,苏武和常惠一起去。到了匈奴以后,单于对他们很傲慢。苏武等人与缑王约定在匈奴内部谋反。恰逢单于出去打猎,只有阏氏(阏氏读起来跟焉支一样,是匈奴语,意为王后)的兄弟在。虞常等七十多人想要发难,其中有一个人连夜逃出,去告诉单于。缑王等人都被杀,虞常待罪。苏武怕被匈奴杀了会有损大汉的声威,就想用佩刀自杀。旁边的人扶持着他,马上去找大夫。大夫来了以后在地上挖了个坑,坑中烧起微火,把苏武脸朝下放在坑上,拍打他的背,让淤血流出来。苏武气绝了半天,又渐渐恢复了呼吸。单于有感于他的气节,不断派人问候,游说他投降匈奴。苏武没有答应,被囚禁在一个大地窖里,饮食也被断绝。天冷下雪,苏武卧在地上,只能吃雪和旃毛维持生命,这样支撑了好几天。因为坚持不投降,匈奴就把他流放到北海荒无人迹的地方,让他放牧公羊,说只有公羊生了小羊才能回来。苏武在北海,没有吃的东西,只能挖野鼠和草种充饥。他带着使节牧羊,使节顶端的牦牛尾毛都脱落殆尽。过了五六年,单于的弟弟可怜他,才供给他衣服、食物和居住的帐篷。当时有人偷盗苏武的羊,苏武因此获罪,又变得跟当初一样穷困。

    在汉朝的时候,苏武和李陵都是侍中,苏武出使的第二年,李陵投降匈奴,却不敢见苏武。过了很久,单于派李陵到北海,为苏武备下酒菜。李陵对苏武说:“单于听说您和我向来交情好,所以派我来游说您。我从汉朝过来时,您母亲已经去世了。我替你送了殡,葬在阳陵。您夫人还年轻,听说已经改嫁了。家中只剩两个妹妹,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如今又过了十多年了,也不知他们怎样了。人的一生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短暂,何必要这么长久地折磨自己?我刚刚投降的时候,整天魂不守舍,几乎要发疯,因为对不起汉朝而心里愧疚,再加上老母亲又被囚禁在保宫。您没有投降,汉朝对您比对我好了吗(说汉朝因为李陵投降,就把他母亲关押到了保宫。苏武没有投降,也没听说汉朝对他家属有什么优待的地方)?况且陛下年纪大了,法令随时更改,被灭族的无罪大臣有几十个。安危都不能预料,您还为谁守节呢?”苏武说:“我自觉已是死了很久的人了,单于一定要我投降的话,就请您不要再说了,我立刻死在您面前。”李陵感叹他的忠诚:“唉!苏武是个忠义之人啊!我和卫律罪孽深重。”因此泪流不断,告别了苏武。苏武听说汉武帝驾崩,面对着南方痛哭,以致于吐血。后来匈奴跟汉朝和亲,汉朝请求匈奴放苏武回去。匈奴谎称苏武已死。汉朝使者说,汉朝皇帝在御林苑中打猎,射到一只大雁,雁足上系着一块帛书,说苏武在某一片大泽中,还没有死。于是匈奴不得已放苏武回去了。李陵听说后,在河梁置酒跟苏武作诗道别,感慨垂泪,其中有“携手上河梁”的句子。现在的五言诗,实际上是从这时候开始的。苏武回来以后,九月九日又收到李陵的书信,就是现在所传的“李陵得苏武书”。苏武在匈奴共待了十九年,去的时候是一个壮年人,等回来的时候,头发都白了。

    春秋末年,智伯的臣子豫让,对赵简子说:“中行氏像对待一般人那样对我,所以我也像一般人那样回报他;智伯像对待国士一样对我,所以我也像国士一样报答他。”李陵因为汉朝薄待他,所以不愿意为汉朝守节义。这种心理,实际上起源于豫让的话。但是错误的说法到今天为止一直在流传,这个是不能不说明白的。接受人家的俸禄,就要对人家忠诚,是古今中外不可改变的常理。如果双方没多少交情,那么推辞离开是可以的。好多人白白地占着位置却没有足够的忠诚,一碰到危难,就立刻离开,这种有辱于大丈夫行为的人怎能称得上是国士呢?况且大丈夫不会为困难所阻碍,想要在世上建立功名,让名字流传后世,本来就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所以苏武最终没有被李陵的邪说打动,李陵最后却身败名裂。现在关于权利义务的说法经常听到,其实不用太过计较,直接打破界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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