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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官日省录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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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见不真且缓打

    我见不能处分且缓打

    我怒且缓打。

    有怒不迁。大贤者事。盛怒之下。刑必失中。待己气平。徐加责问。试于怒定之后。详观怒时之刑。未有不过者。

    我醉且缓打。

    酒能令人气暴心粗。刑必不当。即当。人亦有议。宜检点强制之。

    我病且缓打。

    病中用刑。常带火性。不惟施之不当。亦恐用刑致怒。人己俱损

    我见不真且缓打。

    事纔入手。未见是非。遽尔用刑。倘细审本情。与刑不对。其曲在乙。先巳刑甲。知甲为直。又复刑乙。不独甲刑为冤。即乙刑亦不知儆。旁观烱烱。何以自处。

    我见不能处分且缓打。

    遇有难处之事难犯之人。必先虑其所终。作何结局。方好加刑。若浮气粗心。先就刑责倘终难了结。反费区处。

    莫又打三条

    巳桚莫又打

    已夹莫又打

    要枷莫又打

    巳桚莫又打。

    语云。十指连肝心。桚重之人血方奔心。又复用刑。心慌血入。必致损命。常见人受桚者。每遇风雨之夕。呌楚不宁。为伤骨故也。嗟乎。均是皮肉。何忍至此。

    已夹莫又打。

    夹棍重刑。人所难受。四肢血脉奔逸溃乱。又加刑责。岂有不死。且夹棍不列五刑。安可轻用。即使不死。一受夹棍。将成废疾。何堪又随之以打乎。切宜念之。

    要枷莫又打。

    先打后枷。屈伸不便。疮溃难调。足以致命。待放枷时。责之未晚。

    应打不打三条

    尊长应打为与卑幼讼不打

    百姓应打为与衙门人讼不打

    工役铺行应打为修私衙或买办自用物不打

    小事用夹棍甚于打宜禁

    夜间用刑甚于打宜禁

    滥禁淹禁甚于打宜禁

    尊长应打。为与卑幼讼不打。

    常见尊长与卑幼讼。官亦分曲直用刑。不知卑幼讼尊长。尊长准自首。卑幼问干名犯义。遇有此等。即尊长万分不是。亦宜宽恕。即有言语触官。亦不宜用刑。恐人疑为因卑幼而刑尊长也。大关伦理世教。

    百姓应打。为与衙门人讼不打

    即衙门人理直。百姓亦宜从宽。否则我有护衙门人之名后即衙门人理屈。百姓亦不敢告矣。

    工役铺行应打。为修私衙或买办自用物不打。

    即其人十分可恶。亦姑恕之。否则人有辞不服。而我之用刑。亦欠光明正大。

    小事用夹棍甚于打宜禁。

    刑具中惟夹棍最重。爱民及明白官长。经年不轻用。必是强盗窝主谋杀。供质巳确。不认赃。不报同伙。真盗等项。本犯的系情真。即至死不枉。方可一用。即诸疑狱不得不用者。止可畧用恐吓。令其实吐。或稍试辄放。勿令撦满。至若户婚田产。断不可用。

    夜间用刑甚于打宜禁。

    问理必须白日以辩情伪。夜间用刑。或遇疾病羸怯之人。或有挟仇受贿用刑之人。或惧同谋发露。欲其灭口之人。不及审察详视。致故为加重。毙人性命。切宜痛戒。

    滥禁淹禁甚于打宜禁。

    狱禁重囚。徒罪以上。方行拘系。故淹禁律文甚严乃有受人嘱托。追债追租。听信左右挟仇枉陷佐贰辄送仓铺。又甚至索贿不得。勒求分上不得。扃闭黑狱牢头禁子索诈不休。号呼罔闻。饥饿瘟疫。遂成冤鬼。为民父母祖父母者。忍令至是哉。印官宜不时稽查。以绝此弊。

    怜不打三条

    盛寒酷暑怜不打

    佳辰令节怜不打

    人方伤心怜不打

    盛寒酷暑怜不打。

    寒暑之极。拥毡围炉。散发披襟。犹不能堪。此时岂宜用刑。盖彼方堕指裂肤。烁筋蒸骨而复被刑。未有不死者。

    佳辰令节怜不打。

    八节行刑。太上所忌。时值佳令。人人喜庆。如三元五腊或父母与已身生辰。及诞子嫁娶一切吉事。此时宜曲体人愿。颐养天和。即有违犯。当怜而恕之。

    人方伤心怜不打。

    问理时。如知其人或新丧父母妻子。彼哀泣伤心。正值不幸。再加刑责。鲜不丧生。即有应刑宜姑恕之。夫刑者。圣人无可奈何之法。以济德之穷者也。原从悲愍心流出。用之者。当不以犯法为怒。不以得情为喜。盖怒则觉彼罪应受。绝无矜怜。喜则谓我见甚真。惟知痛快。古云。刑官无后。不可不慎也。此刑戒一书。吕叔简从铁床火坑边。行清凉之剂。不惟造福。即是修心。盖用刑之心。其发如火。其流若波。宜常存此心。以调伏之。不见吾贵民贱。不知此德彼怨。即是圣贤根器。我愿居官者。各留心自戒。而旁观者亦直口戒人。则世道人心之厚幸矣今以愚意又妄增不可打三条。以俟仁人君子鉴诲焉。

    不可打三条

    祈祷晴雨期内不可打

    残废笃疾不可打

    孕妇不可打

    祈祷晴雨期内。不可打。

    地方旱涝愆期。皆守土者必有惭德。穹苍降戒。正宜洗心悔过。感格天心。岂可于祈祷期内。妄施刑责。

    残废笃疾。不可打。

    怜其形秽。矜不成人。命己垂危。受伤即死。

    孕妇不可打。

    念其身怀六甲。打则恐致堕胎。

    △事迹

    张欧为廷尉。专以诚处官。官属亦不敢大欺。每上具狱事。有隙可生者生之。不得已则为涕泣面对而封之。武帝时擢御史大夫。

    郭躬字仲孙。父宏。习小杜律。太守寇恂。以宏为决曹掾。断狱至三十年。用法平恕。为宏所决者。退无怨情。郡内比之东海于公。年九十五卒。躬少传父业。后拜廷尉。家世掌法。务在宽平。决狱断刑。多所矜恕。乃条诸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事奏之。事皆施行。着为令。子孙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侯三人。剌史二千石侍中郎将者。二十余人。

    刘旷平乡令。民有讼者。辄谕以大义。不加刑。期年风俗一变。囹圄生草。庭可张罗。及去。吏民无少长。泣送百里外。

    武后屡兴大狱。徐有功数犯颜争之。前后活数千百家。诬构者。皆为平反。尝争李行褒不应族。周兴奏有功故出反囚。当斩。后仅免其官。寻起为侍御史。辞曰。臣不能枉升下法。必死是官矣。后固授之。因言豫王妃母庞氏不应斩。薛季昶奏有功阿党当绞。令史以白有功叹曰。岂我独死。诸人永不死耶。揜扉熟寝。后召谓曰。卿比按狱失出何多。对曰。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德。后默然。庞氏得减死有功坐除名。凡以议狱故。三坐大辟。泰然不忧。赦之亦不喜。后益重之。擢殿中侍御史。当时语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杜即景俭也既而周兴。来俊臣。索元礼。侯思止。诸酷吏。相继诛灭。而有功荣显善终。卒赠都督。杜景俭官至宰相。其祸福不爽如此。开元初。窦希瑊等。请以己官让有功子惀。以报德。诏擢惀恭陵令。孙商登进士。至太保封公

    严譔事则天为详审使。立心仁厚。平活八百人。原宥千余家。后拜散骑常侍。子尹凤翔三世皆寿八十五。

    蔡确坐诗语。讥讪。议者欲重其罪。范忠宣独于帘前。开陈圣朝宜务宽厚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王博文。为政平恕。尝谓其子曰。吾生平决罪。至流刑未尝不阴择善水士处。屠太宰滽每注选至烟瘴地。停笔久之曰吾尝经其地。官多以瘴死。必择宜其风土者。因奏着为令。此真仁人之用心也。

    邢宽字用大。祖父皆为法司。每为囚求宽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人皆感之。后生宽登第。廷试初拟孙曰恭第一。上谓曰恭暴字也。及见邢宽二字甚喜。擢第一。丹书其名。当时咸称其祖父宽仁所致云。

    范纯仁尹洛多惠政。后为执政。其子道经河南。少憩村店。有翁从家出。注视其子曰。明公容类丞相。乃其家子乎。曰然。翁不语入具冠带出拜。谓其子曰。昔丞相尹洛。某年四十二。平生粗知守分。偶意外争鬬。事至官。得杖罪。吏引某褰裳行刑。丞相召某前问曰吾察尔非恶人。肤体无伤。何为至此。某以情告。丞相曰。尔当自新。免罚放出。非特某得为完人。此乡化之。至今无争鬬者。

    马默字处厚。知登州。先是沙门岛流配罪人。制有定额。官给粮止三百人。每溢额。则取其人投海中默上疏。朝廷既贷其生矣。又投之海中。非朝廷本意。今后如溢额。乞选年深者仍移至内地。听其自便。神宗深然之。即诏可。着为定制。自是全活甚众。一日默坐堂上。忽昏困如梦中。见一神人。左右挟一男一女至前。大呼曰。我自东岳来。圣帝有命。奉天符。马默本无嗣。以移沙门岛罪人事。上帝命赐男女各一。后果生男女二。卒年八十。赠太保。

    周敦颐初在南安。年甚少。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杀之。敦颐争之不得。太息曰。杀人媚人。吾不为也。委告身欲去。逵为感动。囚得减死。

    何比干字少卿。为汝阴狱吏。每逢节日。哀恳县令。自重减轻。自轻减免。全活甚多。后为丹阳县尉。设法矜恤有罪之人。狱无冤囚。民皆称为何父。一日有老媪至门曰君家世有阴德。君又治狱平恕。上天特赐神策。以厚君之子孙。因举策授之。凡九百余叶曰子孙佩印绶者当如此数。累世荣贵。悉如媪言。

    翁愈祥为县令。究心祥刑便览一书。听讼必以日。见其老少肥瘠。轻重施刑。入夜必持炬烛熟视。然后加刑。民咸德之。后擢铨部。

    陈轩字符舆。未第时。梦一官府。前有两高门。门各金书扁额。一曰左丞陈轩。一曰右丞黄履。后履官果至右丞。轩止龙图阁直学士。轩暮年语诸子曰。吾起自白屋。平生不作欺心事。今梦不与位符。自思昔守杭时。有达官以一老兵送府欲杖之。此兵年过七十不应杖。意欲令赎。达官再四不听。遂呼入行杖。即死杖下。至今二十年。恒以自尤。违法狥情。杀人招谴。宜其不登显位。汝等戒之。

    新吕吕光洵之父豪于乡。县令曹祥杖之。后改行为善士。祥太仓人也。光洵后为御史。巡按三吴。行部至太仓。祥不自安。光洵曰。非君吾父安得悔过。盖载恩十余年如一日也。留竟夕乃去。夫祥为循吏。固不待言。若吕之父子不念怨。又不讳其事。贤于人远矣。昔王沂公暮年。子嗣不蕃。谓人曰。予行已不媿。但一事有恨。予初守郓州。为监司所轻。后秉政。阴迁本官畧无宁岁。不意死于道路。想必以此受报也噫沂公且不免以此受报。况他人乎。

    汉武帝时。王温舒。为河内守。残虐刻酷。甫下车捕郡中豪滑。株连至二千余家。上书请大者族。小者死。帝可其奏。论决之日。血流十余里汉制立春后不复行刑。温舒顿足叹曰。嗟乎。使今冬得展一月。吾事足矣。

    梁统重刑疏曰。元帝轻除死刑三十四事。哀帝轻除死刑八十一事。自是人轻犯法。轻刑之作。反生大患。请更定律。按统是疏。帝虽不听。而统之苛虐。神人共愤。其子松竦死皆非命。而冀。卒灭族。

    北齐张思和。很戾性成。论断囚狱。无论真假轻重。必被以枷杻棰楚。囚人见之夺魄。名曰生罗剎。其妻四孕。生子皆着肉枷。手足连绊而死。后思和左迁。坐事受杖。死时手足如纽断者。

    来俊臣。万国俊等。酷作刑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倒悬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铁圈篐其首。而加楔。至有脑裂髓出者。嗟乎。谁非父母骨血之躯。乳哺提携。恐其不寿。而乃以供贼臣之碎磔。死亡之日。至不得比鸟兽之刀俎。犹得以顷刻毕命也。不亦伤哉。

    宋王韶为将。自以杀人过多。心常不安。或曰。为朝廷用兵杀人。何异行船拉杀螺蚌。奚罪之有。韶终不能释然。复问刁景纯。纯曰。且问公自心上打得过否。韶曰。何也曰若打得过。杀亦何妨。然果打得过时。公亦不问人矣。未几韶得疾。辄以袖自障其面。左右问故曰我如何开得眼。眼前带血人何如此多也。不久竟死。

    袁州王参军。尝勘一盗。狱具而遇赦。王以盗罪重不可恕。乃先杀之而后宣赦。罢官至新喻邑。晚至僧院。忽见所杀盗曰我罪诚合死。然巳赦矣。君何故违王命而杀我。我今得请于所司矣。明日暴卒。

    金坛于中丞相攸。得无锡华生为婿。告其女曰。吾二任都宪。厯十有七年。未尝置人大辟。华生不患不富贵也。患居官或刻耳。及华登第。为江右司李。执法凛如。三日而入重罪者三。其妻述父言告之。华曰。我为刑官。律如是。吾依律断而已。若废公法而市己私。非所以明职守也。后屡入人罪。屡劝辄以依律断答之。华后生二子皆不肖。语其妻曰。生平未尝欺公壤法。何生子如是。妻曰。此君之依律断也。今于子孙贵显。屡世。而华竟绝嗣。

    御史周世科。巡按福建。周起家甚微。夤缘骤贵。性贪而酷。其刑具有火炕。碓磨。活钉。钩舌。割阴。倒挂。等名色。真地狱变相也。与前吏部愈扬壻周文学有雠。使人诬其谋逆。立籍其家。文学被诛。掳其女赏牧马卒。书办八人多助为虐。戊子五月。陈李二部堂。平建宁乱。至延平按其贪酷。立时拿执。赃贿不可胜计。系至福州会审。观者数万人。助虐书办皆同解。先世科至延平。檄南平县备镣肘百副。限三日内完。方欲肆害吓诈。未及用。部堂即取以刑世科及助虐诸人。恰如其数。疏劾世科炮烙诸刑。己丑正月。戮皷楼下。即世科活钉人处也。尸肉立啖尽。

    李匡达性残忍。一日不刑人。则惨然不乐。后以酷罢官。死于狱。其子复以不法事被诛。竟斩祀。

    湖北某县尹。刚愎自用。刑罚不遵定例。小民怨望。幕友或谏其不可。辄怒曰。吾岂不若刀笔吏耶。安用此死法为。故为之幕者多不合而散。未几以酷闻。为廵按所劾。即下本县狱死狱中。

    宋国英东平人。以教习授潞城令。贪暴不仁。催科尤酷。毙杖下者狼藉于庭。徐白山适过之。见其横。讽曰。为民父母。威焰固至此乎。宋扬扬作得意之词曰诺不敢。官虽小。莅任百日。诛五十八人矣。后半年方据案视事。忽瞪目而起。手足挠乱。似与人撑拒状。自言曰。我罪当死。我罪当死。扶入署中。踰时寻卒。呜呼。幸有阴曹兼摄阳政。不然。颠越货多。则卓异声起矣。流毒安穷哉。

    丹阳令杨开。性暴横。百姓受其荼毒。与杨询交至厚。询明知其非。不敢忤意。一切赞美而已。一日盛暑。开杖公吏及囚系者四十余人。内二人巳毙杖下。询犹称其明允。后询梦神责之曰。成杨开之恶者汝也。应与同坐。不数日恶疾而死。

    △格言

    洗心主人曰。八节之日。无论杀戮不宜。即鞭笞亦所不可。服官居家者。皆宜谨戒。八节谓四立二分二至也。人既犯罪。刑固其所当然。特以加之于八节之日。未免伤天地之和。而于心有所不忍耳礼仲春之月。天子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仲夏之月。挺重囚。益其食。仲秋之月。虽命有司申严百刑。即继之曰斩杀必当。于秋肃之中。仍寓春和之意焉。为民上者。当此节日。正宜抚候惊心。遵古帝同仁之念。全上天好生之心。宽刑解释。方不愧民之父母。若忍心害理。恣意妄杀。则上干天和。下残民命。安得无恶报乎。

    刑者。圣王不得巳而用之。果属情真罪实。亦当详审而用。况滥及无辜乎。语云。天道好还。又曰。上帝好生。今且无论日后果报若何。即据审问鞠勘时。多少白头黄发。皆跪伏哀号。呼我为天。称我为爷。如何忍得与他做冤雠。动辄以三木相加耶。昔吕叔简作刑戒有云。求生不得。然后杀之。求出不得。然后入之。天道好生。神明临汝。一念惨酷。殃及后裔。昏昧残毒。何至于是。人有恒言。诚能处处详慎。则公门里面。尽好修行。是故刑及无辜者。不独屈抑平民。固为干天之怒。即使果真有罪。而或以笞为杖。以杖为徒。亦受阴谴匪浅。书曰。功疑为重。罪疑为轻。古圣王深知此事。实犯天和故于秋肃之中。仍寓春温之意。凡廉仁官长。皆当仰体此意。遇事必须息心静气。代为体贴一番。然后再定其罪。切不可察察为明。自矜予智。一字舛错。贻祸不小。戒之慎之。

    甔甔子。每教人养喜神。止庵子。每教人去杀机。是二言。学者之师也。

    宣帝地节三年。廷尉史。路温舒。上书曰。臣闻秦有十夫。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夫狱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复生。绝者不可复属。书曰。与其杀不辜。失不经。今治狱吏则不然。上下相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公名。平者多后患。故治狱之道。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太平之未致。凡以此也。俗语曰。画地为狱议不入。刻木为吏期不对。此皆疾吏之风。悲痛之辞也。惟陛下省法制。宽刑罚。则太平之风可。兴矣。上善其言。温舒此书见听于君。身名俱显。厥子及孙。皆至牧守大官。仁者有后。不益信哉。

    言行汇纂曰。官虽至尊。决不可以人之生命。佐己之喜怒。官虽至卑。决不可以己之生平。佐人之喜怒。

    冒鸾寄弟书曰。盖尝痛夫世之酷吏。深文峻法以毒无辜。又有一种任喜怒为轻重。及通货赂为出入者。虽差有不同。然皆逞志作威。得罪于天者也。又有一种小人。假此为恩仇报复计。尤堪痛恨每观古君子之司刑者。钦恤一念。上通于天。吾幸列刑官。必法斯人。后分守建宁道。首请于按臣。释追赃不赦者三十七人。按臣仍发千户所防御。公曰。此辈面无人色。且有郎当不能跪立者。尚堪从役耶。即释之。其为三十七人请命处。尤足破阿旨诬赃之弊。

    张南轩曰。治狱所以不得其平者。葢有数说。贪吏受贿。枉法用刑。其罪无可论矣。即或矜智巧以为聪明。持姑息以容奸慝。上则视大官之趋向而重轻其手。下则惑胥吏之浮言而二三其心。不尽其情而以威怵之。不原其初而以法绳之。由是不得其平者多矣。无是数者之患。而存哀矜勿喜之意。其庶几乎。

    立法欲宽。宽则易避。守法欲严。严则难犯。若一立刻深科条。必有受其害者矣。视酷吏临审暴虐者似微不同。然杀人以刃与政均也。原其意岂不以火烈民畏。悬崖鲜死。然其心巳为嗜杀所用矣。厯观古来制酷刑及严犴狴者。必殃其身。不独纪载尔尔也。

    吕叔简刑戒曰。有某官者。素酷暴。动辄行笞数十下。酸楚之声震地。若罔闻者。有道人排闼入。直立厅事。嗔目而指之。某官大怒。呼左右极力笞之。忽后堂大呌。公子为鬼击几死。某官张皇。退堂入内。则其子自言若有鬼神巨棰棰我。皮破肉烂。血渍双股。痛不可忍。急遣人至厅。被笞人己失所在。乃号咷大哭。举身自掷。头面皆损噫彼道人者。其神人乎。孰无父母。人之子。己之子。均子也。奈何己子如珍。人子如草。于心安乎。

    承平既久。盗贼潜生。为上者不知辑宁。往往厚诬平民。屠杀为功。而又军无纪律。纵其邀刼。至有贼梳兵篦之说。痛何如乎。夫民困于盗贼水火中。颠连望救。视王师不啻饥渴。又从而歼之。或一家数口。骈首就戮。种种惨酷。未易殚述。嗟夫。一夫冤死。尚干天和。杀贼过多。犹促寿命。况以疮痍之良民。吞声就死。其冤抑必然动天。又何惑乎世之为将为兵者。多不良死哉。

    ○劝民息讼

    圣人云。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盖言治民之道。不以听讼为贵。而以无讼为贵也。然无讼之化不易几。所恃者在劝民息讼而已。劝之如何曰讼起于争。必先去其争心。上者平情。次者能忍。以情而论。在彼未必全非。在我未必全是。况无深仇积怨。胡为好胜争强。我之所欲胜。岂彼之所肯负乎。以此平情。其忿消矣。而何有于讼。以忍而言。彼为横逆。从旁自有公论。何损于吾。或别有挑唆。无如息气让人。便宜自在。彼即受辱。吾岂不费钱乎。以此为忍其念止矣。而何至于讼。虽然。平情乃君子之行。能忍亦非浇俗所能。世风偷薄。嚣竞成习。三尺童子。皆有上人之心。一介匹夫。每多傲物之态。若徒用区区文告。日相勉导。彼以文告视之而巳。不若因其讼而默寓劝之之意为得也。夫两造当前。枉者常负。直者常伸。而无情之辞不敢骋矣。讼师恶棍。严绝其窦。使奸无所施。而弱肉之食不敢萌矣。政尚清简。雀角之微。亲为谕释。使和好如初。而恬让之怀。油然动矣。于是强暴革心而向道。良善感化而兴仁。将见德所被。比户可封。又何讼狱之不为止息哉。故劝民之道。不在喻之以迹。而在感之于微。息讼之本。不在专求乎下。而在先谋乎上。为民牧者盍尽心焉。

    事迹

    格言

    △事迹

    陈实字仲弓。许人。尝为太邱长。治以清静称。党锢事起。实亦逮及。慨然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请囚。遇赦得出。里人有争讼者。辄就曲直。退无怨言。每曰。宁为刑罚所加。无为陈君所短。年八十四卒。会葬者三万余人。子纪谌克世其德。时号三君。每公府辟召。则一门之内。羔雁成羣。见者叹羡。

    王烈字彦方。太原人。以孝义称。里有争讼者。将质于烈。或至途。或望庐而返。一盗牛者。主得之。盗请罪曰刑罚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

    刘矩迁雍邱令。以礼让化民。民有争讼。矩引于前提耳训告。以为忿恚可忍。县衙不可入。使归更寻思。讼者感之。

    张苌年为汝南太守。郡人刘崇兄弟分析家资。惟一牛争不能决。讼于郡庭。苌年谕曰。汝曹当以一牛故致此争竞。脱有二牛。必不争。乃以已牛一赐之。于是境中各相诚约。咸敦敬让。

    辛公义为岷州刺史。岷俗畏疫。一人病疫。合家避之。病者多死。公义命皆舆致厅事。设榻昼夜处其间。以俸禄具医药。病者既愈。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岂能相染。若能染。吾死久矣。民感之。始相慈爱。风俗遂变。后迁并州剌史。凡讼事立决。有须禁者。公义即宿厅事。终不还阁曰。剌史无德。不能使民无讼。岂可禁人在狱。而安寝于家乎。后有讼者。父老谕之曰。何忍劳使君。讼者两让而止。

    苏琼除清河太守。有百姓普明兄弟争田。牵累至百人。琼召普明兄弟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泪。诸证莫不洒泣。普明兄弟叩头。乞出外更思。遂还同居。和好如初。

    毕构为四川廉察。有兄弟争财者。构呼其兄弟三人以人乳食之。讼者感泣而止。又马恭敏公作守。有兄弟老而争产不休。公取库中大镜。令兄弟同照之。见面庞相似须发各皓然。悟而泣。交相让而出。

    王之麟初任刑部主事。虑囚淮扬。时张居正当国。持法峻。冬月狱无留辟。而之麟所论决仅三人。入为正郎。忽奉严旨立斩临江守钱若赓。之麟持法力争得缓死。出知抚州。抚俗好讼。之麟委婉开谕。其风渐衰。戊子岁大饥。崇仁饥民作乱。单骑抚平之。全活甚众。郡人肖像祀焉。

    崔鐄。海门人。以税金五百两付镕工。工欺其无证而负焉。鐄变产以偿。后王端毅公为守。廉得其状。命之讼镕工。对曰。鐄家巳破。若讼之。是又破一家也。工闻而感愧。遂举前金还之。子润。孙昆。曾孙桐。相继登第。

    胡子远之父。家饶财。常得钱引五十缗。皆伪也。家人欲讼之。胡曰。干仆巳死。岂忍使其孤对狱耶。或谓减其半价与人。尚可得二十余缗。胡不可曰。终当误人。取而火之。其子孙大显。

    陈升之知汉阳。俗好藏亲交尺牍。有讼则投公庭。据以推诘。升之曰。此告讦之习。不可使长也。遂严禁之。

    △格言

    胡师苏云。事无大小以理为主。然理虽在我。所遇之人。愚者不知理。强者不循理。奸滑者舞文以乱理。则理又有难行处。便当审度事势何如。从容处之。事小便含忍过去。宁我让人可也。事大则质之官府。告之亲友。曲直分明。自然输服。若恃我有理。悻悻生忿。直要尽力做到十分。不肯退步容忍。则愚者终不明。强者终不屈。奸者必百计求胜。或有理翻成无理矣。古人谓事到七八分即巳。如张弓然。过满则折。此亦处事之法。

    词讼到官。类是增撰。被殴曰杀。争则曰刼。入人家谓行窃。侵界谓发尸。一人诉词。必牵引其父兄子弟。甚至无涉之家。偶有宿憾。亦辄扯入。意谓未辩是非。且得追呼一扰。耗其钱物。辱其妇女。以泄愤耳。不知公门一入。吏卒禁呵。笞扑交加。巳不胜魂消气沮。遂有畏惧刑系。觊觎早出。而妄自诬伏者。有吏务速了。强加拷讯。逼令招认者。有长官自恃巳见。妄行臆度。吏辈承顺旨意者。呜呼。一人坐狱。阖户号啼。一罪爰成。妻孥典鬻。无知小民。其可轻涉讼庭乎。

    世之杀人取财者。无如讼师权势二种人耳。指富家为甘脆之资。借捏款为攫金之具。假命也。陷盗也。一有讼师播弄是非。于是势家出而垂涎。衙胥因而下石。所谓以计杀。以笔杀。以舌杀者。更十倍于以挺杀。以刃杀以政杀者也。从来奸党相习成风。而得以令终者。十无一焉。此不谓之杀人。直谓之自杀可耳。嗜利者其亦鉴及此乎。

    俞砚如先生宰江宁。有劝息讼告示云。为劝民息讼。以安本业事。照得本业遂则民生厚。民生厚则风俗醇。然所以遂本业者。惟不轻构讼一事。乃吃紧关头。兹本县下车伊始。职在亲民。要知亲民吃紧关头。亦即在使民无讼。愿尔军民人等。遵我诫谕。保尔身家。勿因微嫌小隙之难忍。而动思兴讼。勿受奸徒刁棍之唆使。而辄驾虚词。勿惹差役上门。而受无厌之诛求。勿惹刑责上身。而忍难堪之痛楚。勿舍家庭宴乐。反寻歇店之凄凉。勿抛闾里安闲。自讨路途之跋涉。省讼师干证需索之钱。留衙门歇店使用之费。并力急公输课。逍遥乐业于盛世之间。岂不至乐。苟或不慎。一字公门。九牛难拔。费盘缠。悞正事荒。时日。讨烦恼。诸苦备尝。虽悔何及。倘有事属剥肤。万不获巳者。须遵本县限期。进词告理。惟人命强盗重情。方许不时呈报。至户婚田土等情。虽经告准。仍许亲友解纷。使有讼者复归无讼。是本县之素志也。必不苛求。特此布告。

    寡过录云。劝息争讼。此仁人长者为民惜身家惜性命之苦心也。每见文诰所颁。情词恺恻。计虑周详。真不啻垂涕泣而道之矣。然徒悬息讼之令。而不严反坐之条。则奸人之心。以为我之讼胜。固可以制人。负亦不至损己。何所惮而不试其长技乎。亦有神明宰官。审虚怒发。然始虽恶其无实。旋复悯其无知。亦仅薄责示惩。不皆依律重拟。则奸人之心。以为吾之讼。成固可以直寻。败亦止于枉尺。何所惮而不幸其偶中乎。以故息讼之劝虽殷。好讼之风不改。亦徒劳慈父母之诲尔谆谆矣。惟如王汤谷先生按浙时示民云。前来赴告者。必要一字不虚。言言可质。方可投递。如所告人命。三命内二命情实。一命情虚。自治二命以应抵之罪。必加一命以反坐之条。所告赃私。百两内。九十两为真。十两为假。自追九十两巳得之赃。亦必坐十两以虚诬之律。本院言不妄发。尔等务各三思。可巳则巳。万勿轻举一时。遗累后日。如此则有所劝于前而知感。复有所惩于后而知畏。庶几乎。讼心可以革。讼庭可以闲矣。

    学治臆说云。勤于听断善己。然有不必过分皂白。可归和睦者。则莫如亲友之调处。盖听断以法。而调处以情。法则泾渭不可不分。情则是非不妨稍借。理直者既通亲友之情。义曲者可免公庭之法。调人之所以设于周官也。或自矜明察。不准息销。似非安人之道。又曰。士不自爱乃好干讼。官能爱之。未有不知媿奋者。爱之之道。先在导之于学。为月课。为季考。拔其尤者收之书院义学之中。鼓舞之。振兴之。隆以礼貌。优以奖赏。与干讼者荣辱迥殊。则士以对簿为耻。莫不砥厉廉隅。不独文教之可以日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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