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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居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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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归洛,绝口不谈时事。宋以洛阳为西京,熙宁(神宗初即位时年号)中,以清德硕望,为朝野所重,而退居于洛者,大臣曰富郑公(名弼,字彦国,河南人,封郑国公,谥文忠)、韩魏公,侍从曰吕申公。士大夫位卿监,以清德早退者十余人。好学乐善,有行义者几二十人。德星翕聚,园林相属。至以洛阳之盛衰,卜天下之治乱。今公复归之,里中后生,皆知畏廉耻,欲行一事,必曰无为不善,恐司马端明(公尝为端明殿学士)、邵先生知。邵先生者,康节也。时新法行,吏牵迫不可为,或投劾去。雍曰:“此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耶?”救民之心与公同而异其迹者也。

    公于洛阳尊贤坊北买田二十亩,辟以为园,名之曰独乐,自伤不得与众同也。有读书堂、弄水轩、钓鱼庵、种竹斋、采药圃、浇花亭、见山台诸胜,自号迂叟。

    洛俗,春日放园,园子得茶汤钱,与主人平分。一日,园子吕直纳公钱十千,公令持去,再三欲留。公怒,乃持去,回顾曰:“只端明不爱钱耶?”后十余日,吕直创一井亭。问之,乃用前日不受十千也,公之化及仆隶者如此。

    洛下新第初迁入,一日步行,见墙外暗埋竹签数十。问之,则曰:

    “此非人行之地,将以防盗也。”公曰:“吾箧中所有几何,且盗亦人也,岂可以此为防?”命亟去之。会穷乏,令老兵卖所乘马,语云:“此马夏月有肺病,若售者先语之。”老兵窃笑其拙。公之至诚,其见于小事者如此。公有兄曰旦,字伯康,居夏县。公居洛多暇,岁一往省。伯康年将八十,公奉之如严父,保之如婴儿,每食,少顷则问曰:“得无饥乎?”天少冷,则拊其背曰:“衣得无薄乎?”

    公以志不得伸,退休洛下,然天下事未尝一日忘也。熙宁七年三月,上以天下旱蝗,诏求直言。公读诏泣下,欲默不忍。四月,乃复上疏曰:

    “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苗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无所得;二曰免上户之役,领下户之钱,以养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司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夷,得少失多;五曰团结保甲,教习凶器,以疲扰农民;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若其他琐琐米监之事,皆不足为陛下道也。”

    寻有诏言新法已行,必不可动。公自是闭口不言时事者,十有一年。时文潞公(名彦博,字宽夫,汾州介休人,封潞国公,谥忠烈)以太尉留守西都,慕白乐天九老会,乃集洛中公乡大夫年德高者,为耆英会。公年未七十,潞公素重其人,用唐九老狄兼暮故事,请入会。洛阳多名园古刹,有水竹林亭之胜,诸老须眉皓白,衣冠甚伟,每宴集都人随观之。

    【批评】

    政事之枢机在于朝,而士夫之清议在于野,必野有贤人而清议重于朝旨,朝与野隐然立于对待之地位。执政者,即欲凭权藉势以蠹国病民,而有所不敢也。神宗时之洛阳,为贤士大夫之渊薮,犹之明季之东林然。东林虽盛,既无救于国之危亡,而一时名士亦罗党锢之祸。其淑身淑世之道,不及洛下诸贤多矣。公独乐园中,藏书五千卷,比诸当时王原叔、宋宣献、毕文简、钱穆父诸家,皆藏至数万卷者,公之所有,诚不足道。然书贵能读,不贵多藏。赵普以半部《论语》治天下,善读书者当如此。

    独乐园之园丁,不爱十千钱,所谓有其主自有其仆。《辍耕录》(元陶宗仪著)又载公家一仆三十年,只称君实秀才。苏子瞻学士来谒,闻而教之,明日改称大参相公。公惊问,以实告。公曰:“好一个仆被东坡教坏了。”

    司马光到了洛阳,闭口不谈论朝廷的事情。宋朝把洛阳当作西京,熙宁(宋神宗刚即位时年号)年间,这里有一些德高望重,曾经被朝廷重用而现在退居到洛阳的人,朝中大臣中有富郑公(名弼,字彦国,河南人,被封为郑国公,谥号为文忠)、韩魏公,做侍从的有吕申公。士大夫中做到卿监一职的,并因为品德高洁而辞官的有十几个人。爱好学习,乐于助人,行侠仗义的人将近有二十人。有才能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园林相互连接着。这就可以通过洛阳的兴盛和衰落,来卜算天下的太平和混乱。现在司马光又回到了这里,乡里中的年轻人都知道敬畏廉操和懂得耻辱,想要做一件事情,一定会说不好的事不做,因为他们担心被司马光(司马光曾经做过端明殿学士,因此他又叫司马端明)和邵先生知道。邵先生也就是康节先生邵雍。当时新法正在推行,情况十分紧迫,一些不想推行新法的官员,就递交弹劾自己的文书离开。邵雍说:“这正是贤人应该竭尽全力的时候,新法固然很严,但在推行的过程中能够宽松一点,那么百姓就能获得一点的恩赐,递交弹劾自己的文书有什么用处呢?”他拯救百姓的爱心和司马光是一样的,只是他们做的事情不一样罢了。

    司马光在洛阳尊贤坊的北面买了二十亩的土地,把它开辟成一个园子,给它取名叫独乐园,感伤自己不能够和众人一样。这个园子里有读书堂、弄水轩、钓鱼庵、种竹斋、采药圃、浇花亭、见山台等景点,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号叫迂叟。

    洛阳习俗,春天开放园林的时候,看管园林的人能够得到一些小费,要与主人平分。一天,看管园林的吕直要向司马光缴纳十千钱的平分钱,司马光让他都拿走,他再三地想把钱留下。司马光发火了,他才把钱拿走,想想便说:“只有司马光不爱钱吗?”过了十几天,吕直修建了一个井亭。司马光问他,原来这是前些天自己没有接受的那十千钱,司马光的思想竟然都感化到了奴仆的身上。

    司马光刚刚迁居到洛阳的新房子里,一天外出散步,看见墙外掩埋着十几根竹签,便问仆人。仆人说:“没有人从这里走路,这里是用来防盗的。”司马光说:“我家中箱子里能有多少钱,况且盗贼也是人啊,怎么可以这样设防呢?”便让人立刻把设防的东西都拆除了。一次,司马光的生活遇到了困难,就让老兵去把自己骑的马卖了,并说:“这匹马夏天的时候有肺病,卖的时候要先和买主讲清楚。”老兵暗地里笑他太蠢了。司马光的诚实,在这些小事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司马光有个哥哥叫司马旦,字伯康,住在夏县。司马光住在洛阳的时候有很多空闲时间,每一年都会去看望他的哥哥。司马旦都快八十了,司马光对他就像侍奉父亲一样,保护他就像保护婴儿一样。每天吃晚饭,过了一会儿便问:“饿了吗?”天气稍微转凉,便摸着他的背部说:“衣服薄吗?”

    司马光因为自己的志向不能实现,辞官住在了洛阳,然而却没有一天会忘记天下大事。熙宁七年三月,朝廷因为旱灾和蝗灾,下旨征求敢于直言进谏的人。司马光读完诏书眼泪就下来了,想要默不作声却忍不住。四月的时候,他便给朝廷写了奏折说:

    “现在朝廷有缺陷的政治措施,大概有六个。一是大量地散发青苗钱,使得百姓欠官府的债越来越多,而官府却一点收入都没有;二是免除富裕人家的劳役,领去贫穷人家的钱财,去养活那些不务正业的人;三是设置市易司一职,和老百姓争夺利益,而实际上消耗了官府的财物;四是自己国家还没有治理好,还去侵略邻国,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却很多;五是建立地方民兵组织和保甲制度,让人们练习打仗,导致百姓都十分疲惫不堪;六是信任狂妄狡诈的人,胡乱地兴修水利工程,既使百姓劳苦,又浪费钱财。至于其他的一些琐碎事情,就都不值得讲给皇上听了。”

    过了一段时间,皇上批复说新法已经推行,一定不能再变动了。司马光从此闭口不再谈论朝廷的事情了,这一直延续了十一年。当时文潞公(名彦博,字宽夫,汾州介休人,被封为潞国公,谥号为忠烈)留守西都洛阳做太尉,仰慕白居易他们组织的九老会,于是便集合了洛阳城中的读书人和一些德高望重的人,组织了耆英会。司马光当时年纪还没到七十,潞公向来都很看重他,便用唐代狄兼暮未满七十而加入九老会的先例,让司马光入会。洛阳有很多的著名的园林和古老的寺庙,有溪水、竹林、亭台等景色,各位老者的头发和胡须都白了,穿着打扮十分有气势,每次举行宴会时都有人跟着围观。

    【评论】

    管理政事的机构设在朝廷,而士大夫们对时政的议论则在民间,民间一定会有贤人而且对时政的议论也要比朝廷的旨意还好,那么朝廷的旨意与民间的议论慢慢就形成了对立的位置。这样的话,当官的人即使想要凭借权势来危害国家残害百姓,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宋神宗在位的时候,辞官去洛阳,成了贤人和士大夫聚集的地方,就好像明朝末年的东林党人一样。东林党人虽然很多,但他们不但没有挽救国家危亡,而且一些贤人还遭受了党争的祸害。他们陶冶身心和治理国家的方法,远远不如洛阳的各位贤人。司马光的独乐园中,藏了五千卷书,和当时的王原叔、宋宣献、毕文简、钱穆父他们都藏了几万卷相比,司马光的藏书确实不值得称道。然而藏书最重要的是能够阅读,而不在于藏了多少书。赵普用半部《论语》治理天下,善于读书的人就应该这样。

    独乐园中管理园林的人,不贪恋十千钱,这就是所说的有什么样的主人自然会有这样的仆人。《辍耕录》(元代陶宗仪著)又记载说司马光家有一个干了三十年的仆人,只知道司马光是个秀才。苏轼来拜访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便告诉他真实的情况,第二天这个仆人便改称司马光为参政宰相。司马光惊奇地问他,他便把来龙去脉告诉司马光。司马光(开玩笑地)说:“好好的一个仆人都被苏东坡给教坏了。”

    第八章 撰写《资治通鉴》

    司马迁创修《史记》,上始五帝,下讫天汉(汉武帝年号)。班固以来之书,皆仿其体,惟各自断代为书耳。纪、传、表、志,文字繁多,士人常有毕生未曾阅览一过者,况人主乎?而《史记》以前,先有《春秋》,《春秋》编年之体,年经事纬,首尾联贯,实史家不刊之良规。自司马迁之书行,编年之史,皆不敢续,而史学便少此一种书。

    孔子笔削之后,成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之编年史,后世不敢增损其一字,史家遵其成规。与正史并行,其事实始自公,今所传之《资治通鉴》是也。

    公在京,六任冗官,无以表见。英宗三年,上命公编历代君臣事迹。公言不如续《春秋》作编年史,于是发凡起例。刘恕(字道原,筠州人)、赵君锡(君锡父丧,不赴命,太常博士刘攽代之)助之,后又辟范祖禹(景仁从孙)为助。初名通志,书未脱稿,神宗已重之,数促使终篇,赐以颍邸旧书二千四百卷。元丰(神宗年)七年,书成,表上之,神宗为易名《资治通鉴》,亲制序文以赐。又谕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悦《汉纪》远矣。”迁公为资政殿学士,降诏奖谕。

    《资治通鉴》之体裁与公藉往事以规时政之意,悉具于进书表中。其文如左:

    “伏念臣性识愚鲁,学术荒疏,凡百事为皆出人下。独于前史粗尝尽心,自幼至老,嗜之不厌。每患迁固以来,文字繁多,臣常不自揆,欲删削冗长,举撮机要,专取关国家兴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为编年一书,使先后有伦,精粗不杂。私家力薄,无由可成。伏遇英宗皇帝,资睿智之性,敷文明之治,爰诏下臣,俾之编集。书未进御,先帝违弃群臣。陛下绍应大统,钦承先志,宠以冠序,赐之嘉名。每开经筵,常令进读。臣虽顽愚,荷两朝知待,如此甚厚,陨身丧元,未足报塞。研精极虑,穷竭所有,日力不足,继之以夜,遍阅旧史,旁采小说,简牍盈积,浩如烟海,抉摘幽隐,校计毫厘。上起战国,下终五代,凡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修成二百九十四卷。又略举事目,年经国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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