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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实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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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三年甲午春正月戊戌朔。

    癸卯,废皇后张氏。

    壬子, (「壬子」,原作「甲寅」,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壬子条及明史卷十七世宗本纪改。)册立德妃方氏为皇后。

    甲子,总理河道副都御史朱裳会工部郎中郑秉聪、杨廷伟等言: (「工部郎中郑秉聪杨廷伟等言」,原脱「等言」,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甲子条补。又明实录作「郭秉聪韩廷伟。」) 「孙家渡、涡河口二支,俱出怀远县,会淮流至凤阳县,经皇陵及寿春王陵至泗州,经祖陵。夫皇陵高,去河远,无可虑者,而祖陵东西南三面距河,寿春王陵尤为迫近,屡有渰没。今宜于祖陵筑土堤以遏泛滥,寿春王陵砌石岸以防冲决,此系事体重大,不敢轻举。至清江浦口,正黄、淮合流之所,二河水涨,漫入河口,以致淤塞,沮坏粮运。今宜浚使深广而又筑堤以防水涨, (「今宜浚使深广而又筑堤以防水涨」,「又」原作「入」,按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甲子条改。 )筑坝以护行舟,皆不可缓。往时淮水独流入海,而海口又有套流,安东上下又有涧河、马逻港以分水入海。(「马逻港以分水入海」,原脱「水」,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甲子条及明史卷八三河渠志补。)今黄河汇入于淮, (「今黄河汇入于淮」,「淮」原作「海」,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甲子条及明史卷八三河渠志改。)水势已非其旧,而涧河、马逻港及海口诸套俱已淹塞,不能速泄,下壅上溢,梗塞运道。宜将沟港次第开浚, (「宜将沟港次第开浚」,「开」原作「间」,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甲子条及明史卷八三河渠志改。)海口套沙,多置龙爪船往来爬荡,广入海之路,此所谓杀其下流者也。

    河出鱼台,虽云利漕,然未有数十年不变者。一旦他徙,则徐、沛南北必致干涸。宜大浚山东诸泉以汇于汶河, (「宜大浚山东诸泉以汇于汶河」,「大」原作「入」,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八嘉靖十三年正月甲子条及明史卷八三河渠志改。)筑南旺湖堤、闸、坝以通蓄泄,则徐、沛之渠不患干涸,虽他日岔河之口塞,亦非所虑矣。」从之。

    二月癸酉,兵部以「大同乱卒未平,又有虏警,请差给事中六人、兵部司官六人分诣各边,召募勇敢,以资军实。」报可。

    兵科都给事中曾汴言:「边事孔棘,请令廷臣各荐举将材。起都督马永用之。」且言:「团营重务,王宪职任本兵,势难兼摄。今边报旁午,营务视昔加重,请改左都王廷相提督,令宪专心部事。」从之。

    己丑,大同郎中詹荣有机略,密与指挥纪振、游击戴濂等相与血盟讨贼。乃阳命军校士庶状诣总制刘清源、总兵却永、巡抚樊继祖、巡按苏佑,为黄镇等乞原,而阴以荣谋告继祖,问计所出。谓马升、杨麟为叛军所逼,非其心,且升威行城中,今势蹙亦思自勉,诚贷其死,令讨贼自效,即贼可尽,第须捐数千金以募死士耳。继祖许诺,以其谋告清源,清源业已解任,欲收后功,乃檄荣以三千金付升。(「乃檄荣以三千金付升」,「付」原作「赴」,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九嘉靖十三年二月己丑条改。)会张瓒亦遣副总兵梁震乘隙入城,主事楚书复备以癸酉德音,檄示城内,于是宗室、官生人等出城迎震、书入谕,欢声雷动。其夕,升、麟遂擒黄镇等九人,斩之。次日,继祖轻车赴镇,复斩首恶许章等二十六人,余无所问。瓒至,与苏佑集诸文武将佐,置酒高会,自是大定,无不室家相庆。

    闰二月癸卯,荫前江西副使、赠礼部尚书许逵子珫为国子生。

    癸丑,直隶巡按王朝用言:「屯田旧例:私相卖买者,军民皆发极边充军,价业没官。行之已久,人心帖服。近因清军御史鲍象贤奏请,『止令首正还主,价不入官,人不治罪。』遂致妄肆告争,请如旧例。」从之。

    庚申,金星昼见,自去岁十一月至是日,光耀与日争明。

    三月丙申,上出御制祭祀记一百九十八道,谕礼部:「凡内阁、府、部、寺、院、翰林、春坊及诸衙门,各令分给。」

    四月乙巳,先是户科都给事中管怀理言: (「先是户科都给事中管怀理言」,「管」原作「董」,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二嘉靖十三年四月乙巳条、明史卷八0食货志及本卷十四年五月甲子条改。) 「国初军饷多倚办于屯、盐。今屯田不兴,其弊有四:胡马充斥疆场,戒严时不能耕也;牛种不给,力不能耕也;丁壮亡徙,人无以耕也;套为虏有,虏反居内,田反居外,势不敢耕也。管屯者犹按籍征赋,计非扣减月粮,则照丁赔补,无屯之利,有屯之害。屯何自而兴乎?必责令各边募军,给事中会同抚、按亲历边境,相度地形,某田可以摭耕,某田可以设备。或创建卫所,或增饬垣墙,绘图贴说具奏。其屯丁,或因土著,或募新军,或徙附近,设法安置,给以牛种,暂免徭赋,待开垦成熟,然后收租,安边足用,计无逾此。

    盐法大坏,其难有六 开中不时,米价腾贵,召籴之难也;势豪大家,利权专擅,报中之难也;官司刑罚,吏胥侵索,输纳之难也;定价太昂,利不偿本,取赢之难也; (「取赢之难也」,「赢」原作「羸」,据明史卷八0食货志改。)下场挨掣,动以数年,守支之难也;私盐四出,官盐壅滞,市易之难也。司盐者因设余盐以佐之,余盐利厚,商固乐从,然不以开边而以解部,虽岁入巨万,何益军需乎?尝考祖宗时,商人中盐,纳价甚轻,而灶丁煎盐,工本甚厚。今盐价十倍于前,而工本不能十一,何以禁私盐使不行也?故欲通盐法,须先处余盐;而欲处余盐,必多减正价。大低正盐贱则私盐自息,私盐息则正盐自行。宜定正盐一引价或五钱或四钱,余盐一引或一钱五分或一钱,不必解赴太仓,俱令开边中纳。正盐给以引目,下塲关支;余盐给以小票,商自收买。每正盐一引,许中余盐三四引,以尽收为度。如此则正盐价轻,既利于商;余盐收尽,又利于灶;未有商灶俱利而国课不充者也。」得旨,限三月内查报。

    按:屯、盐利害,关于边储。至正德末,而两法俱坏,边储告匮久矣。往时谈者,类皆苟且无当,惟管怀理一疏,曲尽事情,使司屯、司盐者如其说,岂非富强之大计乎?而终未见其克复旧制,岂狃于因循之过乎?可慨已!

    丙午,诏旌表神武左卫舍人许绅继妻叶氏贞节。叶氏以家贫夫妇相携投通州,探亲不遇,绅病死于道。叶氏守尸恸哭, (「叶氏守尸恸哭」,「尸」原作「死」,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二嘉靖十三年四月丙午条改。)绝食十有余日,人往来者哀而馈之食,并拒不受,竟死夫傍。

    五月癸未, (「五月癸未」,原脱「癸未」,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三嘉靖十三年五月癸未条补。)南京户部尚书许诰卒。谥庄敏。

    诰,灵宝县人。前吏部尚书进之子,志气豪迈,行谊修洁。所著有通鉴前编、图书管见、太极论、道统源流。虽未臻要理,而笃志好学,益振其家声云。

    癸巳,上召张孚敬、李时入见。以黄纸御书宣宗章皇帝阅舆地图诗一章、白纸御书恭和舆地图诗一章,以示孚敬等。

    次日,孚敬等具疏称谢。上报闻。

    甲午,初,礼部左侍郎黄绾至大同,左右随从悉用大同人,宗室军民迎道诉官军暴掠,投牒且数百,绾绝不问叛军事,众心稍安。有阚钺、薛源、杨月者,为叛卒使虏,会事平,留虏中。至是钺自虏归,绾执而付之法,反侧子遂借借有流言。绾因大集军民,谕以祸福,责其怙乱,众誓无有。又有请招源、月归者,恐留虏遗祸。绾曰:「此辈悉庸奴,何能为中国患!」是时,诸叛卒方挟虏以恐喝内地,要中国招之。已而闻绾令大沮,往往向墩卒诉虏虐己,号泣而去。百姓知绾足恃,凡前罹叛卒害者,始麕至陈牒,绾徉不应,而密以牒授给赈官,令阴核实,刻期遣卒四捕,获首恶王福胜等。有尚钦者,曾杀一家三人,惧不免,夜乃鸣金倡乱,无一人应者,遂被擒。绾出未获首恶郭经等名图形,悬榜以捕。于是镇城军民始欣欣鼓舞,知不复为诖误累矣。

    绾乃上疏言:「大同之所以屡变者,始由于情罪不明,终成于猜疑不解。臣于王福胜则设法密擒,以正典刑;于郭经等则书名图形,榜示擒捕。人患其急而走虏,为疆圉忧,不知此辈非能使虏去来。今若招之使来,贷之则失刑,杀之则不信,不如听其自逃,而执其不获脱者,俾其不敢入镇城,斯善矣。」部覆如议。继又疏:「编次保甲,令其互察奸宄。仍立社学,令军民子弟择师,以教作兴礼义之风,以潜销非僻之习。」部以「所奏实防奸易俗要务。」从之。

    按:边鄙之内,叛卒纵横,虏情叵测,故军民无所倚,反有从叛卒者,叛卒有所助,反有喝军民者。苟不得其人以控制之,则内外交乱,何有纪极。大同川原平衍,逼近套虏,而虏易入寇,最难守者。前无论已,即嘉靖元年,以告粮之故,而致众之哗噪,提督欲狥之,兵部欲抚之,卒从提督,时犹情罪易明,而猜疑未起也。黄绾一至,军民投牒以讼叛卒矣,叛卒使虏以危军民矣。使其先问叛卒,则从叛者人皆自危,将鼓众以为乱。又使诛叛不密,则首乱者各有固志,将岁月之淹留,未可旦夕底平也。绾则始而不准投牒,既以安众人之心,终而密授赈官,遂以得首从之实。首恶者诛之,未获者图形以捕之,使虏者不追而听之,卒之王福胜授首,薛源、杨月号泣,而军民奠安,昔人所谓「处置得宜,能服其心」也。继又编保甲、立社学,令奸宄无所容,而军民渐消其非僻,是真得防御久安之策者,其大同之长城乎!今宁夏之乱,非大同比,前有黄河,后枕贺兰,其险何如也?东旸、 (「东旸」,原作「东阳」,据明实录神宗实录卷二四六万历二十年三月戊辰条、明史纪事本末卷六三平哱拜及明史卷二二八魏学曾传改。)哱贼,智勇兼全,其黠何如也?钩引北虏、套虏为左右手,非薛源、杨月为虏所暴虐者,其势何如也?中国乃泄泄然,曾无如绾之镇静,如绾之密谋,虏以计款我,而遽欲撤兵,宁不抱杞人之忧乎?

    六月丁酉,总制三边唐龙奏:「二月间,虏酋吉囊、俺答入犯延绥,副总兵梁震等帅师败之于偏头关,斩首五十三级,夺获甚众。」上嘉诸臣劳勩,命赏龙等有差。

    辛酉,南京守备太监李瓒等奏:「南京太庙灾,前后殿及东西庑、神厨库俱毁。」上曰:「南京祖宗重地,宗庙犹重,朕闻灾变,不胜惊惕。诸司有事关修省者,各条具以闻。」

    七月丁卯,上以南京庙灾,是日子刻行告天礼于殿陛,毕即诣太庙,恭慰神御。

    先是上谕内阁曰:「慰庙之礼,有谓必待择日斋沐乃可举行,此礼之常者。今因灾而祭,礼之变也。譬之人或遇灾,子必奔诸父母,所以慰安之,奚待正衣冠而后行。卿等宜知之。」

    丁丑,先是上谕内阁曰:「祖宗御容、宝训、宝录,宜有尊崇之所。」命内阁同工部诸臣建造南内。上亲临定制,如南京斋宫,用砖石团甃,阁上奉御容,阁下藏训、录。

    八月乙未,直隶巡按李禩奏:「凤阳连岁旱疫,民多亡徙。请敕有司查勘荒田,招集流民,给以牛种,督劝耕垦,仍免其逋负,岁祲则量加赈济。」户部奏:「垦田劝课之法,宜通行天下。」从之。

    丙申,先是各边镇守太监及总兵等官俱有养廉地土,已奉旨退还。时武定侯郭勋请仍给之。大同巡抚樊继祖言:「前项地土,给民佃种,征租济边,不得复与。」从之。

    直隶巡按李禩言:「江北之军有京操而无漕运,江南之军有漕运而无京操,独凤阳军卫且运且操,劳苦为什。且陵寝、高墙皆在其地,而又无城池之限,其见在巡守者仅二千耳,卒然有警,谁与御之?请遣凤阳八卫京操三分之一,以备缓急。」报可。

    丁未,召礼部尚书夏言至平台,令宣示各衙门,议南京建庙事宜。众议以「南京原有奉先殿,其朝夕香火,自当合并,供奉如常」。从之。

    九月丙寅,初,上于文华殿后建九五斋恭默室,为祭祀斋居之所,至是讫。上命辅臣以诗纪其事,张孚敬、李时各上五言诗四章。

    辛未,上拟建九庙。议于太庙南左为三昭庙,与文祖、世室而四,右为三穆庙。

    上以世室当隆其制。夏言等议:「世室前殿视群庙崇四尺其奇,寝殿视群寝祟三尺有奇。」上报允。

    十月辛酉,初, (「初」,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八嘉靖十三年十月辛酉条补。)真人邵元节得请驰驿还山,中途奏:「鲁桥驿驿丞矫抗,李员外悬内阁牌,复为其舟人侵侮,乞赐恳究。」上命锦衣卫逮驿丞及李员外赴京听问。李员外者,大学士李时弟旼也,元节为不知者而奏之。时上章引罪,言:「舟中乃臣婿如皋县知县刘永准,遣遂臣女舟也。女痼疾思归,因弟旼之便,遂以附之,而家人无知,辄悬内阁牌,臣虽不知,臣之罪也。」上令安心供职。元节复上疏:「乞赐臣退伏山林。」得旨:「卿毋以小人欺辱之故,遂违命。」命选风力官赍敕,促令就道。仍令抚按趣之。

    按:李时,辅臣也。元节,术士也。李旼,辅臣之弟、部属之吏也。古云「鼎铛尤有耳」,况旼为手足乎!元节恃宠凌人,敢于疏劾,而于驿丞乎何有?以是知左道之人不可轻宠,而元节无知乃一至是也。终之去其封号,而削其属籍,则一时之荣何足恃焉!

    十一月甲子,兵部覆侍郎徐问奏陈武备八事:

    一、预畿兵。以重声势。言:「顺天所属霸州、文安等处,人多勇悍,谙弓马,间聚为寇。宜令有司借为乡兵,给以器械,而时时操习之。有警具奏调用,无事不得差占。」

    二、练外兵,以为羽翼。言:「山东、山西、陕西等卫,俱为直隶而设,德州、宁山、潼关是也。承平既久,徒存虚名。宜令清查,其间逃故者勾补,老弱者汰去,而以丁壮者分为二班,募教师训练,择人统领。」

    三、防制达官,以需调用。言:「保定各卫达官,虽服王化,夷性尚存。宜令巡抚加意抚恤,不必拘以常操,而于霜降开操之日,试其武艺,量加犒赏。即有小警,不得辄调,既以消其携贰之念,而又畜其敌忾之勇。」

    四、区处屯丁,以防虏患。言:「宣、大、陕西各边近郊荒弃屯地宜查勘,种地丁民有城堡颓坏及近处丁少可并者,亟为合并修葺。」

    五、经略边关,以防黠虏。言:「居庸、紫荆等关,皆虏所窥伺者。乞敕诸臣躬视险隘,有倾圮低薄者,随时增缮。」

    六、鞭策武臣,以冀自效。言:「军职有犯常人监守自盗律该斩绞者,俱发边方立功。此例但当行于腹里地方,若宣、大、陕西有犯,不必定发他处,但听军门酌量声息调遣。杀贼有功,即与未减,屡试不效,乃从重治。」

    七、专责委,以杜聚寇。言:「两京、诸省设兵备、江防、海道等官以弭盗。近来趋承抚、按,营理他务,以需迁转。宜令于原设要地驻札,简练兵勇,联属保甲,以弭盗安民为功,不得仍袭旧弊,养寇成乱。」

    八、专内治,以杜衅端。言:「两广、云贵,蛮夷盘据,常为争忿。守边将吏不能抚驯,遇有小警,辄议征剿,往往贼未得而贻毒于民。自今宣威示信,一切自治,而慎防之。如各夷自作不靖,在两广则行雕剿之法;在云贵则行招抚之法。如贪功幸事、擅开边衅者,罪无赦。」

    上允议。

    丙寅, (「丙寅」,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九嘉靖十三年十一月丙寅条补。)上谕张孚敬曰:「九五斋书轴未成,精一堂牌额未悬,令东室绘『敬一』二字及『诚意正心』四字,西取汉文帝止辇受谏、唐太宗纳魏征十思疏为图。」于是孚敬等恭诣恭默室,覩龙马、神龟、丹凤三图,复撰赐观文华殿颂及诗以进。上优诏答之。

    辛未, (「辛未」,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九嘉靖十三年十一月辛未条补。)上在南郊斋宫自制大报歌一章,出示大学士张孚敬等,命和赞佐戒进之辞。孚敬等恭和之,留览。

    辛巳, (「辛巳」,原作「辛未」,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九嘉靖十三年十一月辛巳条改。)初郭勋以张永故,有憾杨一清,乃乘霍韬劾奏一清,使永奴朱继宗告永弟容, (「使永奴朱继宗告永弟容」,「奴」原作「叔」,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九嘉靖十三年十一月辛巳条改。)为飞语流禁中,容与一清俱得罪,继宗宥不问。自是告讦之风遂炽,容被奴告者三。郭麒思以倾容,主使阎纪,令其渎奏,后从重问报,中外大悦,而告讦者少衰。

    癸未,侍读学士廖道南进九五斋恭默室颂二通,因请御制诗文,增入庙典。从之。

    甲申,辅国将军成鐎上疏言:「云中叛军之变,实贪官酷吏激而成之。乞清仕途,诛贪酷。」疏甚剀切,下吏部覆奏,言:「今日之弊,诚有如成鐎所言者。自今抚、按考察各属,务自行体访,毋得假手雷同。所注考语,必凿凿据实,如某贪,必指其通贿科罚之迹;某酷,必指其非法虐害之刑;某贤,必着其奉公中法之略;某老、疾、罢輭、不及、不谨,必书其误事废政之由,庶可得其实矣。」得旨允行。

    嘉靖十四年乙未春正月壬戌朔,召辅臣张孚敬、李时、武定侯郭勋、尚书汪鋐、夏言至文华殿,示以御制元旦诗一章,命赓之。

    甲子, (「甲子」,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一嘉靖十四年正月甲子条补。)上以天降瑞雪,谕阁臣暨礼官曰:「今日欲与卿等一见,但蒙天赐时玉耳。」礼部尚书夏言言: (「礼部尚书夏言言」,「部」原作「欲」,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一嘉靖十四年正月甲子条改。) 「以时玉语雪,实前所未道,足为文训。」因作天赐时玉赋以献。(「因作天赐时玉赋以献」,「赐」原作「赋」,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一嘉靖十四年正月甲子条改。)上曰:「卿赋以重君言,具见忠爱。」

    壬午, (「壬午」,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一嘉靖十四年正月壬午条补。)上谕张孚敬曰:「今拟建文祖庙为世室,则『世庙』字当避。」孚敬曰:「似不可改。文世室须别为名耳。」言曰:「古者祖有功,宗有德。世室称太宗庙最当,其余群庙不用宗字。」上曰:「群庙何称?」孚敬言:「皆以为当用本庙号,他日递迁,更牌额可也。」时曰:「不若用昭穆字,若曰昭一庙、昭二庙、昭三庙,穆亦如之。免迁易牌额。」上以为然,欲加一字,为昭第一庙。复问孚敬、 (「为昭第一关复问孚敬」,「昭」原作「诏」,「敬」原作「之」,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一嘉靖十四年正月壬午条补。)言「如何?」二臣谓:「仍用本庙号为重。」从之。

    二月乙亥,始分建九庙,改建世庙,遣武定侯郭勋行祭告礼,奉安祧庙神主于奉先殿。

    丁未,直隶提学方一桂请禁革冠服之非制者。上嘉其言,诏出榜晓谕,「但有犯禁并制鬻者,即执送法司问罪。」

    己酉,编修唐顺之请回籍养病。上曰:「顺之方改史职,又属校对训、录,何辄以疾请?令以原职致仕,永不起用。」

    庚戌,礼部以大行庄肃皇后谥为请,上命会议。孚敬以为宜用二字、四字。夏言、李时以为太少。王廷相以庄肃作配武宗,似应一体。霍韬以为累朝事例,今日所当遵。上不悦,以事嫂无如事母之理。再议,遂用六字,孝静庄肃惠安毅皇后。

    按:武宗君临十有五年,而庄肃皇后与之母仪天下。今其薨也,遵累朝之例,为一体之规,如王廷相、霍韬所议是矣。即如孚敬继统不继嗣,则大统皇后独可议减乎?二字、四字与六字皆在皇后之下,字可减,则皇后亦当别乎?孚敬知逢世庙而忘武宗,似不可为训也。观世宗他日之言,曰:「即用十六字何害?乃至于礼部争辨。」则世庙固已心非之矣。

    三月丁卯,上日讲毕,召辅臣张孚敬、李时,?于文华殿西室。因言:「今年选庶吉士,只用一人教习。」时曰:「此须重有德行者,不必专重文学。」上曰:「有德行者方可为人师范,文章是末艺耳。」时因荐学士蔡昂。上问:「前顾鼎臣教习如何?」曰:「老成停当。」

    上复言:「六部也须得人,而吏部、都察院尤为紧要。」因博议诸臣,谓:「王廷相好,梁材甚正,聂贤、尤徤、秦金觉已衰矣。」复言:「王鋐事无定见,昨考察未免亏人。」孚敬曰:「鋐近在部,时与霍韬争辩。」上曰:「鋐终达事宜,若韬作尚书,部事须尽坏耳。」时因请举先朝午朝之典。上曰:「先朝仍有晚朝之仪。」孚敬曰:「午朝骤难复,不若时尝宣召大臣于文华殿质问政事。」时曰:「不但质问政事,亦可知人贤否。皇上天资英明,臣下有一言欺蔽,无不觉者。臣等亦在厕侍班。」上曰:「也着科道官侍,廷试后举行。」

    按:庶吉士之选,为储辅计也。使教习徒以文辞而已,则所得必非厚重之士。晚朝之设,为咨访计也。使侍班徒以大臣为能,则所议必有遗漏之諐。我世祖以文章为末艺,而德行可为师范;以大臣侍班,而欲令科道官同侍,其见远矣。昔成周辅相,左右前后莫非正人,而问其为职,惟以德义为主。唐太宗令谏官随宰相入阁议事,而有失辄令匡谏,大意同。盖有得于古帝王之懿训乎!

    丁丑,上以祀天重器始成,召辅臣同赴重华殿瞻看,命各为赋以纪之,曰奉制纪乐赋。上亲洒宸翰,作纪乐同述诗一章、序一篇。汪鋐请命名刊布。(「汪鋐请命名刊布」,原脱「汪」,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三嘉靖十四年三月丁丑条补。)上钦定为御作诗。

    武定侯郭勋、吏部尚书汪鋐,数以事相左,遂成隙,上疏相攻。上手谕勋,褒其祗慎,勉其协恭,以称简任。于鋐则责其动有纷扰,甚负委任,仍以「自今宜亲君子,远小人,勿效前为」戒之。

    辛巳,大学士张孚敬以疾给假。上曰:「孚敬欲求静养,非尽屏诸事。其何能静?」李时曰:「此末疾也,刻日可愈。」上曰:「孚敬阁中专决,卿与争否?」时曰:「机务至重,臣岂敢不争。第孚敬至刚,一时难入,比委曲讲究,卒亦未尝不从。」上曰:「昔杨一清言彼性是如此。且如庄肃皇后谥号,即用十二字何害?乃至于礼部争辩。」时曰:「孚敬亦止以弟嫂与子母不同,亦是忠爱。」上曰:「忠爱固然,不无执拗耳。且彼不爱惜人才,所以多怨。兹内阁缺人,朕欲取旧老费宏来与卿相处,如何?」时逊谢,称善。又问太仓积贮,时曰:「闻颇充嬴,由革冗员多也。」上曰:「此是即位诏书所革,乃杨廷和之绩不可泯者。廷和殊有才,第非辅弼器耳。」

    甲申,宁夏镇巡张文魁等奏:「虏酋吉囊、俺答等纠集大众于河西、花马池等处住牧,意图入寇。本镇兴武营并延绥干沟一带边墙俱应修筑,第该镇官军劳惫已甚,不任兴作。乞照杨一清议,量起内郡民夫充役,及发帑银济用,更调邻镇兵马并力备御。」报可。

    四月辛卯,张孚敬以疾在告。上遣中官斋药饵及手扎谕之,曰:「昨李时具言卿病苦状。朕惟近古之君有剪须燎大臣疾者,朕居常合药数味,自饮辄效,兹为卿择清心宁神驱火保肺者为一服,以此得愈,庶慰朕念,亦见朕意。」

    乙未,初荐新麦于内殿,赐百官麦饼。张孚敬、李时奏曰:「四月八日,例赐百官。不落夹者,相沿佛氏之礼,于礼无据。及考月令,是月荐麦寝庙,盖重五谷之先以荐新也。兹蒙圣谕,仰见皇上据经析礼,不因故习,得先王遗意,可垂万世,请著为令。」上许之。

    先壬辰,上亲策贡士于奉天殿。至丙申,赐贡士韩应龙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是日读卷毕,降圣谕曰:「其上一卷,正合题意。夫周道善而备,朕所取法。其上三卷,说『仁基之,礼成之』,亦甚得其意。其上四卷,论仁、敬,夫敬而能仁,可以保治矣。其上二卷,泛而滞于行。其下二卷却谠,虽与题不合,然言及时事,故朕取之,可二甲首。」

    是科所得孙升、赵贞吉、敖铣、马从谦、薛应旗、刘绘、王维桢、曹亨。

    按:史臣谓:「自有制科以来,朝廷策士未有亲承圣问、躬自披阅如是举者。」夫制科之策,乃臣子见君第一义,是先资自献以成其信者,往时皆出于廷臣所评,然不若圣明亲问亲阅,可以裨启沃而广设施。世庙经筵日讲,义理渐融,政体渐熟,故评品各得其当。吁,学之有系于君也大矣!

    己亥,辽东巡按曾铣、按部金复, (「己亥辽东巡按曾铣按部金复」,「己亥」原作「乙亥」,脱「金复」。按是月干支无乙亥。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四嘉靖十四年四月己亥条改、补。)闻辽阳军变,亟行副总兵李鉴揭榜安抚,凡众所不便者悉罢之,命将吏督诸军操守如故。于是乱军稍稍就约束,城门始开,游击高大恩自投于狱。铣遂按辽阳,分部将士,昼夜守九门,非时巡警,惩其饮酒喧哗者,遂参都指挥刘尚德逢迎吕经失抚字状,而为乱军乞原。都察院以铣议欠当,欲求为首者以正其罪。兵部终以铣议为是,请即「悬榜安谕,操备如故。其开端数人,听巡按查实逮问。」上从部议。

    丙午,辽东巡抚吕经既得报还,入广宁治装。都指挥袁璘素谄事经, (「都指挥袁璘素谄事」,原脱「挥」,「谄」作「謟」,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四嘉靖十四年四月丙午条补、改。)拟扣诸军月粮草料为饰装。其悍卒于蛮儿等狃辽阳前事,鼓众倡乱,知系狱张孝儿怨经,乃劫出狱,率众持梃排院门而入,执经数某罪,同娼妇桎梏之,凡公牒私箧纵火爇之,延烧公署及儒学东庑,一时俱烬, (「延烧公署及儒学东庑一时俱烬」,原脱「东庑一时」,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四嘉靖十四年四月丙午条补。)取经窘辱备至,复系于狱。遂胁管粮郎中李钦昊及镇守太监王纯具奏。

    侍郎黄宗明言:「前者辽阳之变,固生于有激。今重赋苦役皆已改正矣, (「今重赋苦役皆已改正矣」,「赋」原作「复」,集明史卷一九七黄宗明传改。)乃嚣然而起,谁复激之?此于法不宜复宽贷。请令新巡抚韩邦奇督兵压境,取其首恶。」兵部请遣官逮经及有罪者,下御史逮问,止邦奇毋行。

    是时抚顺指挥刘雄,因掊克敛怨,亦为部卒王经等所囚。众胁指挥童震等,以激变闻。曾铣檄指挥胡承恩代雄,众军操守如故。

    庚戌,改迁功臣姚广孝牌位于大隆善寺,祀典仍旧。

    五月癸亥, (「五月癸亥」,原脱「五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五嘉靖十四年五月癸亥条补。)增设七庙乐官、乐舞生。

    致仕都察院右都御史邹昊卒。

    昊,宁夏人。为御史时,忤逆瑾,降真定府推官。瑾败,升四川佥事。督兵剿蓝、廖等贼于大哑山, (「督兵剿蓝廖等贼于大哑山」,「哑」原作「垣」,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五嘉靖十四年五月癸亥条改。)以功累迁四川巡抚。达贼犯松潘,昊击走之,加俸一级。又以讨平僰蛮普法恶及松潘番端竹白等功,升右都御史,荫一子锦衣百户。后坐天全土官高继恩与民争地雠杀事,御史黎龙劾昊,逮京下狱。今上登极,释狱复职。当时名臣如杨一清、胡世宁、李承勋皆荐其可当大任,而不为新贵用事者所喜,故未尽展其蕴云。卒,赐祭葬如例。

    甲子,先是户科都给事中管怀理奏理盐法。至是都御史马卿、周金各议:「余盐裁革,不如收买为利。官买不如商买为便,解价不如开边为益,照票不如开引可行。」或以「余盐不可过额,引目不可增刷,盐银不宜解边。」于是户部覆言:「朝廷设立盐课,正引各有常规,余盐原无定额,遏私贩以通官盐,乃祖宗立法之正。假额课以处余盐,实今日救弊之宜。欲革余盐,则商灶俱困,而私贩必至于盛行。倍收余盐,则旱涝难齐,而边引不免于壅滞。夹带余盐,律有明禁。增刷引目,则于祖制有违。中盐自有引目,别立票照,则与引目相背。官为私鬻,不若听商收买,简易可行。若使尽数开边,切恐天时人事不然,将来难然。」议入,从之。

    癸酉,锦衣官校逮吕经者至广宁,诸军疑驾帖非誊黄,是诈为以脱经,复躁乱,拥经并官校悉置广宁狱。总镇等官谕以祸福,乃出官校。越二日,巡按曾铣遣人宣示,诸军始出经付官校行。于是铣乃劾诸军及总镇等官,疏下兵部议。侍郎林庭■〈木昂〉请亲诣广宁访捕,报可。

    六月庚子,太常寺卿张鹗,请「设特钟、特磬,以为乐节宫县,以备古制;候元气以备钟律。」礼部以「特钟、特磬,所谓金声玉振也,诚因时设。至宫县古制,庙廷未便,不得再更。惟候元气,则为作乐之本。」谓「筑室圜丘外垣隙地,选天文生知历候者往相其事,待有次第,委官考验。」从之。

    癸丑,启祥宫成,侍讲学士廖道南撰颂以献,上优诏答之。

    七月辛酉,致仕户部尚书李瀚卒。(李瀚卒日,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七系于嘉靖十四年七月辛未条。)

    瀚,沁水人。以风裁自持,不畏强御,所至以严正见惮,然持法平恕,人亦无怨言。卒,赠太子少保。

    己卯,御史曾翀、戴铣论劾南京兵部尚书刘龙、 (「南京兵部尚书刘龙」,「刘」原作「唐」,按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七嘉靖十四年七月己卯条及本条另处改。)刑部尚书聂贤、户部左侍郎张云、刑部左侍郎陈璋、工部右侍郎甘为霖、大理寺卿王綖、国子监祭酒吴惠、南京太常寺卿洗光、 (「南京太常寺卿洗光」,「洗」原作「沉」,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七嘉靖十四年七月己卯条及本条另处改。)甘肃巡抚赵戴各不职状。诏覆议。称龙等皆旧臣,无大过,宜留用。

    上览之不悦,召大学士李时谕之曰:「年来言路不通,外庭咸归罪于张孚敬,殊不知科道官陈奏■〈大上多下〉私。今覆此疏,亦私意也。」时曰:「吏部是爱惜人才。」上曰:「人才固当爱惜,须有分辨,安得尽举所劾而褒誉之。且刘龙何如人也?」时曰: 「诚笃。」上曰:「第迟钝耳,南京参赞果非所任,可召归,令掌詹事府。聂贤何如?」时曰:「无过。」上曰:「贤老矣,与陈璋、洗光俱觉哀耄,宜令致仕。聂贤宜令自陈,以全体貌。」上又问:「王綖何如?」 (「王綖何如」,「綖」原作「纮」 ,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七嘉靖十四年七月己卯条及本条另处改。)时曰:「清介,第过执。」上曰:「过执则干事不通。昔任湖广,朕自藩邸知之,盖亦何塘、赵永之流,留之无用。」时曰:「恐公议未允。」上曰:「如此则外调之。」上 谕及张云,谓「诚慤」;甘为霖,谓「有材」;赵戴,谓「无过」。上曰:「此三人悉留用之。」上又曰:「吴惠虽无华国之文,然亦不甚忝厥职,此可调南京翰林院中用之。」翼日,遂诏璋等致仕。

    壬午,遣中官赍手敕赐大学士费宏。宏疏谢言:「朝政莫先于用人,而进退为最重。民物必在于宽恤,而守令为最急。惟圣明特加之意,臣尚当日有所陈。」上曰:「览卿日有所陈之言,深慰朕心。凡事,卿当献正闭邪,匡救不逮。」

    按:「嘉谋嘉猷,入告于尔后」,此辅臣职也。我世庙励精图治,孜孜弗及,惟恐正道远而身陷于邪,一闻费宏日有所陈之言,不胜欣慰,而尤冀其匡救,古帝王虚怀延访之诚,不是过矣。宜其赫然中兴也欤!

    甲申,辽阳、广宁乱卒赵劓儿、于蛮儿闻侍郎林庭■〈木昂〉将至,自惧不免,合谋胁众为乱,俟庭■〈木昂〉至,开城门,要赦恩及给赏如大同例。巡按曾铣密刺首恶名,潜授方略。辽阳令副总兵李鉴等,广宁令备御韩承恩等,抚顺令备御胡承恩等,刻期擒捕。于是劓儿、蛮儿及王经等同日被获。铣因具奏言:「辽东之事,其始也因激而倡乱,虽无素谋;其既也负罪而逞凶,渐成不轨。夫法不可假,情不可纵。往者陕西兵变,未几而大同效尤。说者曰:『大同之变,所以处陕西之变者启之也。』大同杀参将,杀巡抚,未几而又杀总兵。说者曰:『李瑾之变,所以处程文锦之变启之也。』盖小丑习于耳目,自谓:『凌辱命臣,贼杀主帅,不过如此,我军何忌焉!』今宜会议钦差大臣核实,悉从重究,毋事姑息,则义行而仁益笃矣。」诏如铣议,谓「铣设策弭乱,忠荩可嘉,待有京缺升用。」

    乙酉,吏科给事中杨僎言:「革除之变,若铁铉、张紞、 (「张紞」,原作「张忱」,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七嘉靖十四年七月甲申条及明史卷一五一张紞传改。)陈迪、齐泰、卓敬、胡子昭、景清、练子宁、黄子澄、方孝孺,均能以义自裁,宜各追 ,录其子孙。」夏言以「齐泰、黄子澄误国有罪之人,僎不识忌讳,实难淮议。」上责僎,姑宥之。

    按:殷之顽民,周之忠臣也。齐泰、黄子澄忠于建文,以死自誓,气节贯日月,盖耿耿不磨者迄今百有余年,正当追魂录后如杨僎所疏者。乃说者以为不识忌彼讳,而且目为误国有罪,则非惟无以表幽魂,而且无以激劝后世之为人臣者,吾未见其可也。盖成祖尝言:「黄子澄若在,吾当用之。」岂有可用于成祖之时,而顾忌于世宗之日者耶?人以言为知礼,成祖昔尝有言:「彼各自尽其心耳,此忠言也。」尽心之谓忠,而尚可以苛求为哉?嗟夫!

    八月庚寅,上召大学士费宏至文华殿右室,赐银图书一,谕以「尽心供职,有闻入告。」赐白金五十两、大红纱麟衣一袭。

    丙申, (「丙申」,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八嘉靖十四年八月丙申条补。)上初谕礼部尚书夏言曰:「朕宫左、右小殿,东贮冕弁,西藏书史。欲悬以牌,卿其拟名来闻。」言恭拟左曰「端凝」,右曰「懋勤」。上览而悦之,曰:「卿所拟,取曰『端冕凝旒』、『懋学勤政』意义,甚善。」赐以金帛。

    庚子,先是贵州乡试附于云南,道里不便。礼科给事中田秋建议,欲「该省开科,云南四十名,贵州二十五名。」

    乙巳, (「乙巳」,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八嘉靖十四年八月乙巳条补。)上御无逸殿东室,召费宏、李时至。曰:「今日闲暇,朕出游。召卿等来,庶几君臣同游之意。」因命出观,东壁书无逸篇;北壁则皇考所作农家忙诗,上跋其后,述王业以农功为重。豳风亭东壁书七月诗,北壁则上所咏豳风图长句。东、西小亭二碑,上自制文,述创建殿亭之故, (「述创建殿亭之故」,原作「述创业殿廷之故」,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八嘉靖十四年八月乙巳条改。)而自儆尤切。上曰:「朕志则恤民,即今工作亦非得已。如四郊七庙,奉天、奉祖、两宫等,皆当营建,过此即无事矣。」

    宏曰:「三边今缺总制,臣敢荐一人。」上问为谁?曰:「姚镆往在延绥,甚得士心。」时曰:「镆处两广亦是,后来王守仁却未是。」上曰:「守仁徒虚名耳。」遂升镆兵部尚书,仍兼前官。时曰:「辽东顷用马永甚好。」宏曰:「闻家丁三百余人,皆善骑射,甚骁勇。」上曰:「将须文武兼资,不专在勇。」时曰:「然辽东初定,须用有才智者,如永甚好。」

    上又言:「西海水神祭于道侧,非礼。」令宏等相北闸口设祠。宏曰:「上无时不敬,与尧、舜同。」上曰:「尧、舜生知,岂朕可及。但敬者圣学,始终之要,朕犹未尽。」宏曰: 「此不自满假,即尧、舜之心也。」宏因劝上保养圣躬。上曰:「在清心寡欲。」

    又谕:「恤民在用贤。」宏曰:「闻上昔与李时、夏言评品群臣,甚当。」上曰:「朕在内仅得其似耳。卿等有见,不可不尽。朕简用或未当,仍须执奏。」时曰:「顷宏至京,举朝欣幸。上委任耆旧,至治可成。」上曰:「旧臣止卿及宏在。」时等谢:「衰朽不足以副眷用。」上命赐酒饭,出。遂起镆三边总制。

    九月己未,罢吏部尚书汪鋐。下给事中薛宗铠、御史曾翀狱, (「御史曾翀狱」,「曾」原作「曹」,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九嘉靖十四年九月己未条及明史卷二0九薛宗铠传改。)诏拷讯。降给事中孙应奎、御史曹逵等各一级, (「御史曹逵等各一级」,「曹」原作「曾」,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七九嘉靖十四年九月己未条及明史卷二0九薛宗铠传改。)调外任用。

    先是宗铠、应奎交章论「鋐奸邪误国,擅立威福,乞赐显斥。」鋐上章自理,上慰留之,翀、逵相继复劾之,不听。上召费宏、李时谕曰:「鋐九卿之长,被论如此,何颜复立朝班!」二臣以大工未完请留之。上曰:「鋐邪佞诡随,留之无益。第言者不已,而鋐又不肯自陈,如国体何?」二臣遂以上意讽鋐。鋐始引疾,赐还。乃出曾翀等疏,责诸臣廷杖、降级有差。

    十月辛卯,南京礼部湛若水奉命祭告祖陵,因献祖陵颂十章,诏留览。

    壬辰,录平辽阳、广宁功,升巡按曾铣为大理寺右寺丞,赏银二十两、纻丝二表里,余赏有差。

    戊申,少师费宏卒。诏赠太保,谥文宪。

    宏,铅山人。当正德中入内阁,与李东阳、 (「与李东阳」,原脱「李」,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0嘉靖十四年十月戊申条补。)杨廷和辅政。时四方群盗充斥,以次削平。宸濠请复护卫,恃钱宁为内援,赂遗狼籍。宏策其必叛,执勿与,濠深憾之,以计倾焉,宏遂去。上即位前,首诏召宏,进少保,入阁修翊戴功,加伯爵,荫一子锦衣卫指挥。宏恳疏辞免。时水旱相仍,条陈救荒十事,上嘉纳之。又请蠲逋负;减太仆马价十五,以轻赉之,羡给漕卒;议安大同叛军,皆宏谋也。上尝制味春诗及四景诗,属宏和,上自序其端,名曰咏春同德诗。题其衔为内阁掌参机政辅导首臣,其见任如此。丁亥,以疾去。及张孚敬归,起宏于家。宏至,见便殿,上亲劳之,赐图书一,曰「旧辅元臣」,时时燕见,密议奏对,皆称旨。无何,卒。上痛悼辍朝。恤典之厚,诸大臣莫得比焉。宏恭慎谦抑,明习国家故事,能持重得大体,故三入政府,以功名始终云。

    庚辰,以科道缺人,疏请行取、内外考选。得旨,以「给事中、御史乃朝廷耳目之官,递年所选,多浮薄新进之士,轻率妄言,有乖政体。今次务求醇笃、老成、谙练事体者」。

    按:耳目之官,凡朝政得失、生灵利病,皆得指陈。韩愈所谓「言行道亦行者」,责任綦重乎!我世庙欲以醇笃、老成、谙练事体者充之。醇笃则存心忠厚,老成则持重不苟,谙练则机宜周密。使朝廷养和平之福而宇内享奠安之庆者,必斯人也。旨哉言乎!

    嘉靖十五年丙申三月戊午,夜,客星见于天棓星傍。

    上谕李时曰:「今紫微垣有客星,不知主何事应?」时对曰:「古人谓:『天道远,人道迩。』事应之说,起于汉京房。然未必一一皆合,只在人君修德以应之。景公一发善言,荧惑退舍。况皇上修德之所感格乎!」上嘉纳之。

    丙寅,上御文华殿开讲。

    壬申,兵部以圣驾诣陵,条上扈跸防守事宜。

    丁丑, (「丁丑」,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五嘉靖十五年三月丁丑条补。)上驻天寿山行殿,召郭勋、李时、 (「李时」,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五嘉靖十五年三月丁丑条补。)夏言谕曰:「适过沙河一带,居民鲜少,田地荒落。七陵在此,要人守护,卿等如何处之?」时曰:「昔丘浚曾议,京师当设四辅,以临清为南,昌平为北,分蓟州、保定为东、西,各屯兵一二万, (「各屯兵一二万」,「万」下原衍「兵」,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五嘉靖十五年三月丁丑条删。)以护京师。今若于昌平添设一总兵,南护京师,北护陵寝、增设军马,自然军民稠密。」上曰:「卿等可勘议以闻。」

    四月丁亥, (「四月丁亥」,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六嘉靖十五年四月丁亥条补。)上以展谒七陵还,遣成国公朱凤祭孝陵,英国公张溶祭显陵。

    己丑,禁酒吕楠进恭和圣制诗一章、赋一篇、曲十首。上留览。

    甲午,诏起原任户部尚书许瓒为吏部尚书。

    丙申,行大禘礼于太庙。

    癸卯, (「癸卯」原无,按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六嘉靖十五年四月癸卯条补。)驾发京师,次沙河行宫。

    乙巳,上驻跸天寿山。

    辛亥, (「辛亥」,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六嘉靖十五年四月辛亥条补。)上亲诣长陵、献陵、景陵阅视,语郭勋等曰: 「景陵规制独小,又多损坏,其于我宣宗皇帝功德之大殊为弗称。当重建宫殿,增崇基构,以隆追报。」

    按:宣宗,真守成令主也。优礼大臣,抚绥黎庶。其文辞之工,则润饰典章,绘藻诗赋;其威武之奋,则廓清黠虏,擒服凶亲。汉之宣帝,唐之宣宗,有不能仿佛其万一者。而陵寝独不称其功德,是必生时于营建等务爱惜财力,如文帝治霸陵,令用瓦器之类故。若此,其卑狭而且易于损坏耳。此正见其为仁圣也。然在宣宗自为则可,至后王追报之意则犹歉。然自以为不称者,我世宗重建而增崇之,表扬功烈,盖孝思恳至矣。

    癸丑,驾还京。

    五月乙卯, (「五月乙卯」,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七嘉靖十五年五月乙卯条补。)上谕李时曰:「端午节,朕奉两宫赏节。昨有慈谕罢免。朕以宴乐一节不可少,不可过。少则不见交谊之情,多则有伤耽乐之好。若夫君臣一赏,足寓交泰之意。卿其与勋一计之。」夏言上疏言:「有周盛时,君歌鹿鸣,臣歌天保。先儒谓:『泰和在成周宇宙间。』」于是撰仪注以上,一奏圣喜庆贺之舞,二奏宾鸿翱翔之舞,三奏群仙朝圣之舞。

    先是上谕内阁: (「先是上谕内阁」,原脱「先是」,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七嘉靖十五年五月乙卯条补。) 「训、录已完,可将皇祖御制文集、累朝文集及五经、四书、二十一史、性理大全、圣学心法令各誊写一部藏贮,不必开馆。」及再幸天寿山。(「及再幸天寿山」,原脱「及」,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七嘉靖十五年五月乙卯条补。)面谕重修宋史。

    戊午,诏求红黄玉。上曰:「尔等多方访求,务求必得,以称朕礼神之意。」

    己未,端阳节,赐百官宴于殿。

    宴毕,上幸西苑。预命郭勋、李时、夏言候于崇智殿,遣中使赐艾虎、花绦、百索、牙扇等物。勋等致词谢。上曰:「今日之宴,一以赏节,一以酬前日山中之劳。」至水次,上游龙舟,召勋等各登舟,给酒馔。命臣舟近龙舟行,自蕉园迤逦至澄碧亭登岸,复宴于无逸殿,各称觞上寿,尽欢而罢。

    乙丑,禁中大善佛殿内,有金银佛像并金银函,贮佛骨、佛头、佛牙等物。上既敕廷臣,议撤佛殿,即其地建皇太后宫。夏言请敕有司,以佛骨等瘗之中野,以杜愚冥之惑。上曰:「朕思此物,智曰『邪秽』,必不欲欢;愚曰『奇异』,必欲尊奉。今虽埋之,将来岂无窃发以惑民者?可议所以永除之。」部议:「请投之于火。」上从之。乃焚于通衢,并毁金银像凡一百六十九座,骨、头、牙等凡一万三千余斤。

    辛未, (「辛未」,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八七嘉靖十五年五月辛未条补。)上谒陵还,召李时、夏言于行宫,谕以「寿宫规制,宜逊避祖陵,节省财力。」至是言等请量存其制。上欲亲往决之。

    八月丙午, (「八月丙午」,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0嘉靖十五年八月丙午条补。)刘天和升左都御史,以玺书褒谕,仍赏银币。余各升赏有差。

    九月辛未,驾至天寿山。时上方有事山陵,而宣府警报日至。兵部请遣防御。从之。

    丁丑,还京。

    十月戊子, (「十月戊子」,原脱「戊子」,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二嘉靖十五年十月戊子条补。)皇第二子生。

    庚寅,京师及永平、保定诸处所属州、县俱地震,有声如雷。

    辛卯, (「辛卯」,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二嘉靖十五年十月辛卯条补。)上躬祭南郊,以诞生皇子告。

    上以地震谕礼部,以「朕惧上天,宜即行修省。自今日始,青衣黑带,静处三日,露告于天。贺喜事其已之。」

    夏言奏:「圣嗣诞生,天下大本所系,臣民胥庆。兹遽以修省免贺,不惟无以纾臣子庆幸之情,至于所以重国本、答天眷,亦若有未尽者。请俯顺人情,仍于修省之后,御门受贺,则仰畏天监,丕承天休,并行而不悖。」上乃许之。

    十二月壬辰, (「十二月壬辰」,原脱「十二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四嘉靖十五年十二月壬辰条补。)奉安太宗神主于太宗庙,列圣神主于昭穆庙。

    癸巳,奉安献皇帝神主于献皇帝庙。

    丙午, (「丙午」,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四嘉靖十五年十二月丙午条补。)上命皇子名曰「载壑」,亲告于皇祖、皇考。

    丁未,甘肃巡抚赵载条陈边事:

    一言套虏吉囊屡犯边境,且有并吞小王子之心。宜敕本兵会议战守防御之策。

    二言土鲁番素恃瓦剌为逆。今闻与瓦剌有隙,若乘间招之,必当效顺,可以坐制土鲁番,使不敢叛。

    三言土鲁番抚之太过,信之太深,令彼志益骄恣。今宜俟其犯顺之日,即戮其使人奸黠者,其余迁之两广,即彼悔罪,止许通贡,不得辄还其使。

    四言诸属羌人,皆我属番,宜核实之。应袭者保送承袭,畏服者量授一官,使其倾心向化,为我藩篱。

    五言邀功升赏,宜限一年内勘明具奏。

    六言遇贼敢战,必有伤损,辄坐谪戍之律,以故人求自全,遇贼辄避。宜申明定例,以敢战为功,不战为罪。凡杀虏若干以上充军,若干以下降级。令勘官易于遵守。

    七言边濠坍塌,宜行修浚。原无濠墙,宜行创筑。

    疏上,兵部以「制驭套虏、抚处瓦剌、诛迁夷使三事,下总督议奏,余如议行。」

    戊申,以上两宫徽号祭告郊庙社稷。

    闰十二月壬子,户部左侍郎唐胄上疏,谏伐安南,言不可者有七。兵部以为忠谋。得旨:「待所遣锦衣官勘奏更议之。」

    甲寅,废后张氏薨。

    癸亥,恭上两宫徽号,曰「昭圣恭安康惠慈寿皇太后」、「章圣慈仁康静贞寿皇太后」。(「昭圣恭安康惠慈寿皇太后章圣慈仁康静贞寿皇太后」,原脱「恭安康惠」、「慈仁康静」,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五嘉靖十五年闰十二月癸亥条补。)

    庚午,礼部左侍郎黄宗明卒。

    宗明,鄞县人。初张、桂以议礼得幸,侍其气势,更相牵引。乃宗明初与张、桂意合,无比周迹。故张、桂既去,人亦无訾之者。

    辛未,吏部尚书许瓒至京,上命即日赴任视事。瓒疏谢曰:「臣当恪守成规,仰遵明诏,疏铨选以决壅蔽之■〈敝上大下〉,公荐举以复久任之法,停中外无故改调之途,抑近年奔竞滥升之习,斟酌年资,均平劳逸,以期报塞万一。」上嘉其忠悃。

    嘉靖十六年丁酉五月己卯朔,上命皇第三子名载垕, (「上命皇第三子名载垕」,原作「载??土」,据明史卷十九穆宗本纪改。)第四子名载圳。

    丁亥,起复右都御史毛伯温到京,上命即日之任,候征讨安南之命。

    伯温条陈六事:一曰正名、二曰用兵、三曰用人、四曰理财、五曰明赏罚、六曰一事体。上曰:「览卿奏,具见经略,俱依拟行。」

    戊戌,雷震谨身殿鸱吻。

    六月庚戌,御史桑乔以殿廷被灾条陈三事:

    一、法奸■〈敝上大下〉,以节工役。如沙河行宫,该部用银七百余两,赖皇上洞察,始改二百余两,则他可知矣。

    二、重边防,以销隐变。请遣才望大臣,岁一行边,一则简阅强弱耗减,作何振扬;一则调度粮饷储积,作何议处,以便条奏施行。

    三、去匪人,以重大任。如尚书严嵩、林庭■〈木昂〉、张瓒、张云,此四人者,不职之尤,宜速为罢黜,以尽应天之实。

    上嘉纳之。

    十月壬子, (「十月壬子」,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0五嘉靖十六年十月壬子条补。)刑部尚书赵鉴卒。

    舰,寿光人。历升是官,寻引年乞休,上嘉其知止,亲制五言古诗一章,以宠其行。上方修先朝故事,亲礼大臣。舰首被恩礼,其后盛典寥阔,而大臣以礼进退者鲜矣。故鉴之去,缙绅莫不荣之。

    己未,崇德等殿成。

    命宋儒朱熹十三世孙鎏袭翰林院五经博士。

    嘉靖十七年戊戌春正月丙子朔。

    壬寅,礼部言:「迩来文体日坏,道术日微。宜敕会试取士,务求醇正典雅合于程式者。钩棘茁轧之文,悉宜黜落。其背戾经传、引用庄、列不经之言者,参奏除名。」诏可。

    二月戊辰,上以清明节视山陵,是日发京师。

    壬申,还京。

    三月壬辰,赐进士茅瓒等三百二十三人及第、出身有差。

    六月丙辰, (「六月丙辰」,原脱「六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三嘉靖十七年六月丙辰条补。)致仕通州同知丰坊请建明堂,加尊皇考献皇帝庙号,称宗以配上帝。

    礼部尚书严嵩等言:「秋享之礼,国典有缺,委宜举行。若以功德论,太宗文皇帝当配太祖高皇帝;若以亲论,当配献皇帝。至于称宗之议,皇考在天之灵亦有所不安者。臣等不敢妄议。」上谓:「皇考称宗在今日不为过情。」户部左侍郎唐胄上疏争之。上留中不发。乃为臣下奏对之词,作明堂或问以示辅臣。特黜唐胄为民。

    九月幸未朔,上谕礼部曰:「朕惟国家之兴,始于太祖高皇帝;而中定艰难,则我太宗文皇帝,宜同称祖号。我皇考献皇帝,躬备大德,延及朕身,入嗣祖位,宜荐宗称。」于是尊文皇帝为成祖,皇考献皇帝为睿宗,配上帝,昭示天下。

    戊子,日傍有五色云见。

    乙未, (「乙未」,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六嘉靖十七年九月乙未条补。)上诣山陵行秋祭礼。

    丁酉, (「丁酉」,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六嘉靖十七年九月丁酉条辅。)上复诣长陵,以恭上尊号,更题陵碑。告礼毕,即日还京。

    十月乙卯, (「十月乙卯」,原脱「十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七嘉靖十七年十月乙卯条补。)大同修筑聚落、高山二堡成,追叙前巡抚樊继祖及佥事王世爵之功。上曰:「大同自张文锦修五堡致变以后,相视为戒。继祖改立二堡,有裨边防,其忠虑可嘉,荫一子送监读书。王世爵等,各赏银币有差。」

    乙丑, (「乙丑」,原作「己丑」。按是月干支无己丑,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七嘉靖十七年十月乙丑条改。)初,以景云见请贺,上许之。礼部尚书严嵩等各为景云赋。又大礼告成,作颂以献。上览之,诏付史馆。

    十一月辛未朔, (「十一月辛未朔」,原脱「辛未朔」,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八嘉靖十七年十一月辛未条补。)上诣南郊,恭上皇天大号册表。

    癸未,礼科给事中顾存仁疏陈五事。

    一、广旷荡之恩,欲「赦谪戍诸臣马录、杨慎、吕经、冯恩等。」

    二、崇安静之吏,谓「守令好为新政,而实扰民。恐后将效尤,宜令近日条陈利■〈敝上大下〉,类梓成帙,人授一册, (「人授一册」,「授」原作「援」,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八嘉靖十七年十一月癸未条改。)以便省览。」

    三、重抚、按之责,谓「指深刻为名流,目循良为庸品。今后必精必当,毋蹈前■〈敝上大下〉。且数易长吏,后益为乱。乞勿复轻议,以调繁简。」

    四、精考察之政,谓「今日所谓贤而举之者,即往年所谓不肖而黜之者也。与其举于既黜之后,孰若精于未黜之先。近者明堂大礼,乃吴璋何人而议之;释氏害义,乃叶凝秀何人而乞度牒?乞严禁之。」

    五、严流民之寓,谓「四方流民潜住京师,希图挟制官府,甚至匿名投书,沿门粘帖,积习成风,渐不可长。乞令缉事衙门缉治。」 (「乞令缉事衙门缉治」,「缉治」原作「仿治」,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八嘉靖十七年十一月癸未条改。)

    上以援救议礼谪戍诸臣,令廷杖,发口外为民。

    戊子,山西巡按何赞言:「河套沃野几二千里,为中国门庭之险,而近为虏酋吉囊所据,并吞诸戎,兵力日盛,外连西方海贼,内通大同逆卒,虏兵一出,莫敢谁何。宜亟剿除。其策有二:一曰计以破之。欲使西北诸镇各出游奇诸兵,分为数队,领以骑将,数往侵扰,使其分救不暇。伺其北寇宣、大,则陕西三边乘其虚以直捣;西寇全陕,则宣、大二镇蹑其后而穷追之。又募死士以斫其营,用间谍以离其党。二曰势以走之。欲于边境多置墩台、斥堠,盛陈轻重强弩,烽火相接,刀斗相闻,耀兵牧马,不却不前,示之以欲战之形。而又时下诏旨,以督励将领;量颁恤赏,以振作师徒。待其兵欲解散,势有可乘,诸镇各以大兵临之,草薙禽狝,使其只轮不返。然其要又在于久任抚臣,以责成效,兴复屯法,以裕边储。」

    疏下,兵部请令本镇守臣勘议。上以其事无可勘,报罢。

    辛卯,冬至,祀天于圜丘。礼成,上还御奉天殿, (「上还御奉天殿」,原脱「奉」,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八嘉靖十七年十一月辛卯条补。)文武群臣行庆成礼。毕,诏示天下。

    十二月癸卯,章圣皇太后崩。

    丁未, (「丁未」,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一九嘉靖十七年十二月丁未条补。)上命驸马都尉京山侯崔元为奉迎行礼使,各官俱赴承天府,奉迎献皇帝梓宫。

    壬子,驾发京师,诣山陵大峪山,躬往相视,天颜凄怆,擗踊号恸,诸臣莫不感慨。

    乙卯,大学士李时卒。

    时,任丘人。谦和得士心,以谨慎称上意。秉政数年,虽无大匡弼,而议论常在宽平,天下称为长者。卒,赠太保,谥文康。

    礼科给事中姜良辅等上疏,请停南狩。报闻。

    嘉靖十八年己亥春正月甲午, (「嘉靖十八年己亥春正月甲午」,原脱「甲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0嘉靖十八年正月甲午条补。)上谕礼部:「册立皇太子,具仪以闻。」

    丙申。(「丙申」,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0嘉靖十八年正月丙申条补。)上敕谕礼部,以「皇考显陵建造狭隘,欲躬诣与大臣周阅山川,更卜吉兆,重建玄宫。择于二月十五日发京」。

    二月庚子朔,册立皇太子。

    是日当午,日下有五色云见,长径二丈,形如龙凤,是为卿云。大学士夏言疏贺。上曰:「慈宁几席未除,其免贺。」

    乙巳,大学士张孚敬卒。

    孚敬,永嘉人。刚明峻洁,一心奉公,慷慨任事,不避嫌怨。果于自用,休休之量,是其所短。上亲按古谥法,以其危身奉上,特谥曰「文忠」,眷顾之厚,终始不替云。

    丁未,尚书许赞等各上疏,谏上南幸。上曰:「今事已定,而惑于群议,非实有谏止之忠。宜思之,勿为此沽名之举。」

    左都御史王廷相特疏进言,曰:「有谓辇路所经,灾荒特甚,人相啖食,盗贼猬起,恐有萑苻不逞犯属车之清尘者;有谓近边虏酉若花当等部落,日伺边衅,倘銮舆远涉,鼓众深入,突至昌平,京师戒严者;有谓扈从军校及内外从官不下数万,粮草军马供应不赀者。然患犹在外,处置得宜,尚可保其无事。臣之所虑,乃不在此。皇上玉体常加善摄,犹时小有不快。今也登历长途,冲冒风雪,六气袭之,五内受之,万一违和,谁其任焉?臣以为登顿于山原,不如深宫大廷雍容之为安;触冒乎风尘,不如逸神静志逍遥之为乐。且巡幸一事,所关甚大。盖居中可以制外,事势机权尽由之我也。处外必假付托,事势机权半由之人也。况劳人动众之际,加之以苦急无聊之状,变生仓卒,患起不虞,又理势之或然者乎?伏愿皇上少加察焉。臣请当事者自行,必 办事,所供赏赐银两,留为修建显陵之用。不惟免皇上远行之劳,而且大事易襄,无意外之变,一举而三得矣。」

    疏入,时,上以孝思深笃,南行之议已决,虽知其忠,不及用也,第以有旨答之。

    授先贤曾子之后质粹为五经博士。质粹,曾子六十四代孙, (「质粹曾子六十四代孙」,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一嘉靖十八年二月丁未条及明史卷七三职官志作「六十代孙」。又明史卷二八四曾质粹传作「五十九代孙」。)居永丰县。其远祖据者,曾子四十代孙, (「曾子四十代孙」,原作「十四代孙」,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一嘉靖十八年二月丁未条改。)当新莽时,不受伪命。而质粹,其裔孙云。大学士顾鼎臣以为言, (「大学士顾鼎臣以为言」,「士」原作「臣」,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一嘉靖十八年二月丁未条改。)故有是命。

    甲寅, (「甲寅」,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一嘉靖十八年二月甲寅条补。)命皇太子监国,以宣城伯卫錞等为留守使, (「以宣城伯卫錞等为留守使」,原脱「为留守使」,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一嘉靖十八年二月甲寅条补。)大学士顾鼎臣等协守。

    乙卯, (「乙卯」,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一嘉靖十八年二月乙卯条补。)驾发京师。

    丁卯,夜四更,行宫火。是时,驾以严办,侍卫仓卒不知上所在。独锦衣卫指挥陆炳负上出御乘舆。后宫及内侍有殒于火者。

    三月癸酉,遣驸马邬景和如裕州祭汉世祖,南阳祭诸葛亮,襄阳祭羊祜,均州祭武当山之神。

    庚辰, (「庚辰」,原作「庚寅」。按前条为癸酉,后条为辛巳,其间不应有庚寅。据明史卷一七世宗本纪改。)驾抵承天府,舍旧邸卿云宫。遂谒皇考于隆庆殿。

    辛巳,谒显陵。驾至纯德山及红门,降辇稽首。遂乘骑登陵山,立表于皇考寝陵之北。周览久之,命改营焉。制谒纯德山喜而自得之诗。

    壬午,诏增显陵围垣,遂新定玄宫之式。

    甲申,享上帝于龙飞殿,奉皇考配。上亲制乐章。

    守制侍讲学士廖道南上南巡江汉赋,上览之,命付史馆。

    丙戌, (「丙戌」,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二嘉靖十八年三月丙戌条补。)以方士陶典真为神霄保国宣教高士。

    典真即仲文,师事致一真人邵元节。时元节病不能从,乃荐典真。上命吏、礼二部,给诰印,仍许携其家于官。

    戊子,以大享礼成,上御龙飞殿,受群臣朝,颁诏天下。(「颁诏天下」,原脱「诏」,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二嘉靖十八年三月戊子条补。)

    壬辰,驾发承天府回京。制思恩赋。

    乙未,真人邵元节卒。赠少师,谥文康荣静。

    四月戊申,御史谢少南言:「庆都县城内有尧母墓,当时祀典失于纪载,今乘舆亲临,千载一会。乞敕所司修建庙祀,载入祀典。」从之。

    上以少南表扬建白,才识可嘉,改左春坊左司直兼翰林院检讨。

    庚戌,彗星见,芒长三尺许,光指东南,扫轩辕北第八星,旬日乃灭。

    壬子,圣驾还京师。

    癸亥,金星昼见。

    五月己巳, (「五月己巳」,原作「乙巳」。按是月干支无乙巳,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四嘉靖十八年五月己巳条改。)先是上幸大峪山阅视陵工,内阁以居守敕稿进览迟缓。上不悦,因责言欺慢状。言具疏引罪。上大怒曰:「每每怠慢不恭。昨所选拟宫僚,多不称用。密疏又不遵式,却借封皮以便私情。既不遵奉,原记、印记并历年谕帖即可进缴御前,无得隐匿。革其勋阶少师宫职,令致仕。」

    甲申,慈孝献皇后梓官发引。建圣谕牌于承天府,榜其城楼,曰「显亲达孝之城」。

    丙申,右副都御史朱裳卒。

    裳,性峻直,有清操。始为御史巡盐河东,有嬖人钱宁者市盐,裳执弗与。已而出按山东,则先裳巡按者王相,为镇守太监黎鉴诬奏系狱,裳上章力救,辞甚恳切,并劾鉴不法数十事,相得不死。裳当嘉靖初综核吏治,举五人卓行,而裳第一。历官三十年,攻苦食淡若一日,有先朝名臣之风焉。

    嘉靖十九年八月壬戌, (「嘉靖十九年八月壬戌」,原脱「嘉靖十九年」,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0嘉靖十九年八月壬戌条补。 )给事中曾钧等言:「用人之术,莫先于谨士习。而士习之弊,则廉污之介弗严,静躁之分不明也。盖今之藩臬守令,多以掊克为能事,苞苴为捷途,苟且文书,曲钓声誉,而抚按不能秉公决择,或以守璞而沉下僚,或以挟赀而得显秩,是廉污之介弗严也。大臣为国任人,循资以处常品,超擢以待异材,自有定见,非人所得干请。今有一员缺,自炫求进,交争而不惭。夫如其宜用,何待于求?如不宜用,何听其求?求之而不得,则人不求之矣,求之而必得,则人莫不求之矣,是静躁之分不明也。至于大臣之自处,则尤有可议者。古者大臣虑四方,今则守局循常矣;古者大臣恭俭率物,今则穷奢竞靡矣;古者大臣被论则 恐待罪,今则强辩伤体矣;古者大臣同寅协恭,今则交恶相倾矣。故夫忠佞之辨,又在陛下加之意而已。」上曰:「曾钧所论,深中时弊,责备大臣处尤是。自今须裁抑侥幸,为国择人,毋循私情,致伤公道。」

    按:王廷相一疏,谓「大臣贪浊,则小人效仿,奔竞既退,则恬静必退」,引为己过,见于自陈矣。而曾钧之疏,「弗严廉污,不明静躁」,即此意也。大率皆归重于大臣。至于强辨交恶之风,则尤当时所深讳者,如严嵩为胡如霖所劾而乃强辨具奏;汪鋐与郭勋相左而乃成隙各攻。究其为人,皆贪鄙躁妄者。是其自处已甚不合公论矣。敢望其取廉洁而抑奔竞耶?世庙谓:「责备大臣处尤是。」其所以励辅弼而开言路者,意独至矣。

    十一月丙辰, (「十一月丙辰」,原脱「十一月」,「丙辰」作「丙戌」,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三嘉靖十九年十一月丙辰条补、改。)慈庆宫本恩殿成。

    十二月辛未,修理南京奉先殿成。

    壬午,春坊赞善罗洪先、司谏唐顺之、司经局校书赵时用各上疏言:「来岁元日,朝贺礼成。请皇太子出御文华殿,受文武百官朝贺。 」礼部覆言:「谬妄。」上曰:「朕方疾后未全平复,遂欲储贰临朝,是以君父为不能起者。罗洪先等狂悖浮躁,姑从宽,俱黜为民。」

    乙酉,吏部尚书许赞进婴儿百问,命礼部校刊。

    嘉靖二十年辛丑春正月戊子朔,是日雪。

    大学士夏言等各进颂。

    己酉, (「己酉」,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五嘉靖二十年正月己酉条补。)礼科都给事中李文进言:「诸臣觐毕,遍事请谒,辄以书币问遗权贵,非所以风四方崇廉耻也。矧明禁在迩,岂以先后异致!及今不止,恐转效成风,而不肖者或阴而结附,以希迁擢。将来入觐者,皆谓明禁为虚文,而借名科索,必至不可胜计矣。乞下都察院,亟行五城缉捕。」上可其奏。

    按:内外一体,朝廷清肃,岂非极治之世乎?顾京官每于觐年,则资外官以为用;而外官科敛民财,以为问遗之费。内视外之繁简,外视内之崇卑,礼厚则为之延誉而迁擢,礼薄则计较形焉而贬削立至矣。呜呼,明禁屡宣,而问遗不止,盖有由哉!昔孝宗赐刘大夏与戴珊白金二锭,谕曰:「朕闻朝觐日文臣避嫌,有闭户不与人接见者。如卿二人,虽开门延客,谁敢复以贿通也?朕知卿等,故有是赐。」然则,国家诚得此人,又何患乎?而世不皆若人也。俯仰有缺,交际莫需,势不得不受往来之礼,即严明如顾佐者,且受皂隶之贿也。杨士奇谓:「朝臣月俸正米一石。」而仁宗于此遂增朝臣之俸。必也俸既增矣,然后责之以廉则可。不然,贫寠之嗟,室人之讁,有不能一日安于位者,毋徒以言禁之,而当以心体之,则李文进之疏庶可行乎!

    二月丙寅,御史杨爵上言:「方今之势,如人病极,内而腹心,外而百骸,无不受病。请略言之:

    一言去年入秋,恒旸不雨。历冬无雪,至元旦始雪即止。夏言诸臣,乃以为灵瑞而称贺之。欺天罔人,不已甚乎!此所谓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也。

    二言郭勋大恶大蠧,使其肆毒于政,则群狡趋附,善类退处,其为天下国家之祸日益深矣。此任用匪人,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也。

    三言四方饥馑相仍,小民委命沟壑。此正节用惜财与民休息之时,而土木之兴,十年于此。又差部官远修雷坛。昔隋以盛修宫室而至于亡国,愿以为鉴。此兴作未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也。

    四言即位之初,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数年以来,朝仪间缺,经筵不御。大小臣工,未得一示天颜。恐人心日怠,中外涣散。此朝讲不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也。

    五言方士执左道以惑众,此圣王所必诛者。乃令金紫赤绂遍于羽流,假此妖诞邪妄之术,列诸法禁森严之地。贻四方之笑,取万古之讥,于圣德国体,所损不小。(「所损不小」,「所」原作「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六嘉靖二十年二月丙寅条改。)此信用方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也。

    六言御极之初,延访忠谋,虚心纳谏,故人得以尽言,而政治得失足以上闻也。往年太仆卿杨最言出而身亡,近日赞善罗洪先等皆以言罢黜。臣恐忠言结舌,谗谄盈庭,而上下之情不能相通矣。此沮抑言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也。

    愿陛下念祖宗创业之艰难,思今日守成之不易,察臣忠悃,赐之施行。」

    疏入,上怒甚,命拷讯禁狱。是时,中外颇以言为讳,而爵所论,皆人所不敢者,故人皆称其为谠。

    七月壬辰, (「七月壬辰」,原脱「七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五一嘉靖二十年七月壬辰条补。)礼部以万寿圣节,请习仪。上曰:「今庙灾,朕方待罪。生辰小节,其罢贺。」

    八月乙卯、 (「八月乙卯」,原作「八月甲午」。按是月干支无甲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五二嘉靖二十年八月乙卯条改。)兵科给事中苏应旻言:「巡抚之设,腹里易,而边方难;山东易,而大同难。乃者大同孤悬塞外,边患比他镇特甚。彼龙大有者, (「彼龙大有者」,「龙」下原衍「与」,据明史卷一九八翁万达传删。)小廉曲谨之士耳,且平生仕宦多在江南,边境机宜素所未讲。若曾铣,熟于故事,练于边情,陛下用之而颇有效者也。乃今任以山东,实违其用。乞将铣改任大同,大有徐议别用。」

    得旨:「铣与大有,已有成命。今后用人,务审其才。见在各边巡抚官,且不许推升别用。」

    辛酉,昭圣皇太后崩。

    甲子,山西巡抚史道言:「虏酋俺答、阿不孩以求贡不允,纠合诸部,将入犯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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