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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实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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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宗肃皇帝嘉靖元年壬午春正月己酉朔,追录平宸濠功,各赏银币有差。

    丙辰,夜晓刻,金星犯牛宿。

    戊午,夜晓刻,水星犯罗堰星。

    己未,坤宁宫后三小宫灾。

    钦天监毕湘言: (「钦天监毕湘言」,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0嘉靖元年正月己未条、卷二七嘉靖二年五月辛卯条皆作「华湘」。) 「正德十六年二月,火星犯鬼宿。十一月,金星犯键闭。臣谨按占书并主火灾。后至五月,干清宫内火。今正月,坤宁宫内火。仰见上天示戒,端不虚也。臣去岁尝奏太白昼见,秋雷大鸣,金木相犯。兹皆变之大者,伏望皇上祗严天戒,益修德政,以弥灾变。 」疏下所司知之。

    壬戌,礼部尚书毛澄等言:「陛下升自外藩,嗣登大宝,考孝庙,母慈寿, (「考孝庙母慈寿」,原作「孝考庙母慈圣」,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0嘉靖元年正月壬戌条改。)诏敕颁布,协于群情,已而复加恩本生,尊兴献王为兴献皇帝,母为兴献太后。臣等仰体圣心,委曲将顺,亦既无所不至矣。今御批直曰『父母』,又各加一『皇』字,则似乎于正统之亲混同无别,恐不可告于郊庙而布之天下也。」上曰:「此慈寿太后懿旨, (「此慈寿太后懿旨」,「慈寿」原作「慈爱」,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0嘉靖元年正月壬戌条改。)不必更议。」

    甲子,开馆纂修武宗毅皇帝实录。

    乙丑,给事中杨秉义等奏:「臣等奉敕行边散赏,目覩宣府、大同二镇村堡丘墟,公私匮乏,仓卒有变,西顾之忧也。今北直隶、山西幸有年,宜急发库银输之紫荆、雁门等关,量地远近籴谷。无事则以给官军月粮,有急则以应客兵支用。」

    章上,会二镇告警。部臣议:「请发太仓库银二万两,籴谷入边。」上从之。

    丙寅,工部奏光禄寺岁增内用薪炭之数。上令谕各署官厨诸役,加意樽节爱惜,勿得妄费,重累小民。

    丁卯,日色惨白无光。午时,黄雾四塞。未申时,大风扬尘。(「未申时大风扬尘」,原脱「申时大风」,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0嘉靖元年正月丁卯条补。)

    己巳,兵部主事霍韬进三札:

    一言「道问学修,政事为先务。」

    二言「当问赋,核登耗,官簿增减之类朝夕省记,以兴恐惧樽节之思。」

    三言「诸司吏胥弊蠧,凡困民害政等事,宜一一严核而整饬之。至于其本,又在上下之交。昔太祖贻谋,惟曰『君臣同游』;宣宗召尚书夏原吉同游西苑,饮酒甚欢;英宗日召学士李贤面决政事;孝宗日召尚书刘大夏咨询密谋。陛下不必远法三代,第近观祖宗亦可以得师矣。」

    疏入,报闻。

    按:上下既交,则德业自成。我明一祖三宗,如出一辙,酿成至治,可为万世法。霍韬此疏,先之以问学政事,次之以赋核利弊,已非书生之见矣,而终以上下之交为本,真得启沃良法。厥后无逸一召,而费宏得与其游;太液一临,而孚敬得承其赐。其所议者,罔非农功边务。君臣唱和,有咏春、同德诗及咏和录,确有明良喜起气象。此所以赫然中兴也。噫,韬之疏见诸行矣。

    陕西甘州五卫军大乱,杀巡抚都御史许铭,焚其尸。铭之死,实总兵李隆以私憾嗾部卒杀之。及揭报兵部,则称「铭酷克,激变军士。」

    癸酉,大学士杨廷和等请早御便殿讲读。有旨:「诘朝日讲,二月初二日经筵。」

    御史马纪请如国初之制,设起居注官,使随时纪载,以备纂修。下所司知之。

    丙子,诏减岁供内府盐课之数。

    初,弘治时,内府供用库岁派盐十七万五千斤,正德后,加增至三十五万余斤,淮海之间,萧然烦费。至是御史郑光琬言:「陛下登极,首诏选汰内府各监、局员缺, (「选汰内府各监局员缺」,原脱「选」,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0嘉靖元年正月丙子条补。)悉依祖宗故事。今冗滥既清,乃供用库新增课额宜悉罢减,如弘治年例,以苏民困。」户部覆议,从之。

    御史朱衣、给事中邵锡上疏陈时政缺失。衣谓:「人君之德,莫先于力行,自治之功,莫要于改过。近者言官屡进疏章,陛下御批有曰『知道了』,有曰『已有旨了』 。夫言知不言行,力行之怠也,言有旨而不言是非,改过之吝也。此两可回护之辞,不宜见之于圣明之世。」锡谓:「陛下即位以来,政令既出,或半载而即更;奏请方行,或期月而遂改。圣德蛊于近习,国是淆于群议。即如迩者,内府薪炭及官军俸粮二事,部臣屡执而不从,中官一言而遂决。诏书不信,中外传骇。新政之初,岂宜有此。」疏入,悉下所司。

    二月戊寅,陕西巡按许凤翔劾奏甘肃镇守太监王欣、赵林、陶俊、申永、孔学克减官军月粮、草束与甘州左卫千户孙智等违法事。得旨:「林发充军,俊、学俱降长随,永革任回京,欣令刑部追赃银五千两,智等提问。」

    乙酉,礼部拟加上圣母昭圣慈寿皇太后、皇嫂庄肃皇太后、寿安皇太后、兴献皇后。

    丙戌,巳时,白虹弥天。

    己丑, (「己丑」,原作「戊子」,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一嘉靖元年二月己丑条改。)以水灾免河南开封府及汝州秋税。

    癸巳, (「癸巳」,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一嘉靖元年二月癸巳条补。)虏犯辽东,铁岭卫守堡千户徐瀚失于策应,军人陶原率众赴战,死之。诏下巡按提瀚问,授原子官。

    三月戊申, (「三月戊申」,原脱「戊申」,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二嘉靖元年三月戊申条补。)礼科给事中李锡言:「南郊耕籍,国之大礼。而教坊承应,哄然喧笑,殊为亵渎。古者,伶官贱工,亦得因事纳忠。请自今凡遇庆成等宴例用教坊者,皆预行演习,必使事关国体,可为监戒。庶于戏谑之中,亦寓箴规之益。」

    按:自阿丑作院本讥切王越、陈钺,而奸宦汪直以此得罪,说者谓其有东方朔谲谏之风。嗣后复有「一鸾当道,双凤齐鸣」之谑,遂得正其科场大弊。夫汪直势倾中外,翟鸾秉国之均,谁敢弹劾。而伶人寓意,隐祸潜销,有台省之所不及者。以是知古人瞽蒙讽诵,无人不可箴规也。李锡因事纳忠,亦人主一助乎!

    兵科给事中史道疏言上蹈武宗朝弊政数款。

    癸丑,孔氏子孙孔彦隆、孔承槩、孔承绪乞观幸学礼,许之。

    甲寅,上幸太学。祭酒赵永讲书帝曰俞允若兹一章, (「祭酒赵永请讲书帝曰俞允若兹」,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二作「祭酒赵永昌」,异同。按明史卷一六三亦作「赵永」,有传,故存原说。)司业吴惠讲易时乘六龙一章。讲毕,宣谕赏赉有差。

    丙辰,户部言:「边镇有惊,辄称马草缺乏,请银召买。及查各边草束,俱不下数百万。夫积草十年以上,俱成黑穰,何待百年!此由各官不恤民艰,徒信权势,上草给价,浪费官钱,贮之无用,若将前草价籴买米豆,虽经年久,皆得实用矣。」上令所司核实以闻。

    丙寅,湖广巡抚席书荐致仕大学士杨一清,可使经略西北边。得旨:「待缺起用,不必烦以边事。」

    辛未,刑科给事中刘世扬言:「近接出都察院原送司礼监提取内官吴善良揭帖,面加浮帖,书写圣旨:吴善良等照前旨免提问,司礼监奏请发落。』 (「司礼监奏请发落」,原脱「监」,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二嘉靖元年三月辛未条补。)臣等切惟祖宗之制,凡旨意批于提奏本,或登闻鼓状,发六科抄行。其重大事体传奉旨意,各衙门必补具奏本,于早朝面进,此外未有朱写旨意出承天门外者,所以重敕旨、防诈伪也。今累批浮帖,竟从中出,六科不得抄行,诸司无所补本,轻亵纶音,更张旧制,此失政之最大也。伏望今后旨意,俱照祖宗旧制。」疏下所司。

    壬申,敕吏、兵二部曰:「朕入继大统,赖尔文武勋戚大臣定策迎立,宜加殊恩,以答元功。大学士杨廷和等俱进封伯爵,给与诰券,子孙世袭。余皆升赏有差。」

    廷和等屡疏恳辞,上皆温旨褒答,不允。已,复力辞,以去就决之。礼科给事中许复礼等各交章奏到: (「礼科给事中许复礼等各交章奏对」,原脱「礼」,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二嘉靖元年三月壬申条补。) 「封爵武荫,非诸臣所安,宜听辞免。」御史樊继祖言:「人臣进谏固难,而能执奏者尤难;人君纳谏固难,而能施行者尤难。近见朝政之失有干系六部者,尚书尝执奏矣;有不由内阁票拟而旨意竟从中出者,大学士尝执奏矣;缺失已着,台谏闻之,又尝合诸科道之臣而执奏矣。连篇累牍,无非绳愆补过,为社稷生民计,以裨中兴之治于万一耳。夫何不蒙俞允,惟曰『已有旨了』,或云『照前旨行』。臣切惟内阁腹心也,既执曰『不可』,尚书股肱也,亦执曰『不可』,科道耳目也,又执曰『不可』,是举朝皆以为不可也,陛下何独自以为是而不行乎?毋乃左右近习预售其说,而辄以先入之言为是耶?抑惮 自改以杜忠谏之门也?伏望俯垂鉴纳,嘉从舆论,以恪遵祖宗之法,以渐消纷更乱政之端。」疏入,报闻。

    四月戊寅,赠给事中席彖为光禄寺少卿,赐祭一坛。

    彖先以言事被谪,上登极,诏复其官。未任,卒。吏部请量加恤典,故有是命。

    己亥,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疏辞伯爵,且让功于众,欲均其赏。得旨:「卿倡义督兵,剿除大患,尽忠报国;劳绩可嘉。特加伯爵,以明公议。不允辞。」

    庚子,御史张钦奏:「臣见言者多荐大学士杨一清,陛下特降纶音,命之调爕以待用,诚求旧之典也。但辅相不以才识为先,而以诚实为贵。一清多知故典,洞晓事情,善议论,敢施为,此其美也。至内怀阴险,外张声势,昔事先帝,招权纳贿,无至诚感动之实。乞敕该部,再为酌处。」下所司知之。

    五月丙寅,录开国功臣韩成嫡长孙韩凤翔为冠带舍人,食月米一石。

    按:纪信诳楚,汉高少封,而后世亦未闻有恤之者。韩成诳汉,我太祖祠于康郎,封爵血食,万世不泯。而世庙复录凤翔冠带,月米有加于昔,宜其感激图报也与。

    癸酉,御史卢琼奏言:「景皇帝当也先犯顺之时,为正位守国之计,危疑以定,国体以全,而纂修实录止称郕戾王附。孝宗以始终典学之圣,为太平守文令主,而实录成于焦芳之手,未免是非倒置。恐将来无所据以为信,乞乘今纂修,令儒臣改撰。」上曰:「景皇帝已附载英庙实录,孝宗实录虽出自焦芳,间有笔削任情,不足取信,天下自有公论,后世亦不可欺,不必改修。」

    按:实录一书,关系甚大,而卢琼所言, (「而卢琼所言」,「卢琼」原作「韩琼」,据本条正文改。)皆当亟于改正者。夫以郕王之立,社稷少安,英宗得以回銮,未必不有赖焉。七年功绩,岂可泯哉?孝宗贤圣,真不世出之主,而实录纪载不能阐扬万一。彼焦芳何如人也,而乃使之秉笔乎?使琼言之,左右辅臣复赞之,则可以传信而采遗。奈何其无闻也?噫,复建文之年,削景皇帝之附,而重修孝宗实录,当早计矣。

    六月丁丑,大学士杨廷和等言:「五月二十二日经筵甫毕,遽传旨意,并日讲暂免,又免午奏。臣等叨官辅导,略不与闻,心实未安,义难缄默。窃念人君一心关系最重,养之以善则智,若声色货利一或有动于中,则妨政害事,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伏望皇上,宫中无事,不废读书,以涵养此心。」上善其言。已而湛若水因请「宣召大臣,慎择左右,以为交修之助。」报闻。

    己卯,南京吏部尚书王华卒。

    华, (「华」,原脱,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五嘉靖元年六月己卯条补。)余姚人。由进士及第,累升今职。尝忤逆瑾,传奉致仕,家居十余年。为人才识宏达,操持坚正。方瑾用事,士大夫争走其门,华独不往。华子守仁论谨,瑾怒逐守仁,顾素敬慕华,不遽迁怒。间以语人,欲讽使华就见,华竟不往。其大节如此。

    壬午,南京礼部尚书章懋卒。

    懋,兰溪人。由进士授编修。谏作鳌山灯,忤旨,降临武知县。历官南京国子监祭酒,遭丧,力辞不允。后服阕赴召,三载凡五疏,皆乞休,竟不待报去任。上登极时升今职,至是卒。赐祭葬,谥文懿。懋为人志行高洁,自少潜心大业,居常不为异同。至临大事、决大义,则据经援古,确乎不易。百凡嗜好,一不入其心。居官不过十年,历俸仅满三考,难进易退之节,世尤高之。

    癸巳,大学士刘健卒。(大学士刘健卒日,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七四系于嘉靖六年三月壬午条,明史卷一八一刘健传又系于嘉靖五年,与本卷所记异同,存疑。)

    先是上以健累朝旧德,礼宜优厚。复命河南巡抚备彩币羊酒,亲诣其家,宣谕眷念至意。至是卒。赠太师,谥文靖。健学问深邃,行履淳正,伟识宏才,早际圣明,晚罹奸佞,进不盈侈,退不窘戚,为近世贤辅。

    七月甲子, (「七月甲子」,原脱「七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六嘉靖元年七月甲子条补。)大同军士告粮,率众哗噪,欲为乱。提督侍郎臧凤、巡按御史张钦捕首恶张的祥等,疏请置之法。兵部以粮饷久缺,军士争呼,终当抚处。上特命法司会议,议得「顷年将弱兵骄,在福建则犯守臣,在陕西则犯巡抚。若非重惩,恐益长乱,宜如凤、钦奏议。」上诏:「录首祸者五人以徇,次调极边哨守,余悉令谕安堵。」

    己巳,南京暴风雨,江水涌溢,郊庙、陵寝、宫阙、城垣、吻脊、栏楯皆坏,拔树至万余株,漂没甚众,溺死人畜无算。

    庚午,先是各内臣犯法,屡诏免逮问,惟下司礼监治。于是刑部尚书林俊等言:「宫中府中,宜为一体。诸内臣所犯,宜下法司明正其罪。如罪之不当,自宜废不法之官,不宜废祖宗之法。」上报有旨。

    十月乙未, (「十月乙未」,原脱「十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嘉靖元年十月乙未条补。)礼科给事中章侨言: (「礼科给事中章侨言」,原作「张侨」,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一九嘉靖元年十月乙未条及明史卷二0八章侨传改。) 「三代以下,论正学莫如朱熹。近有聪明才辨足以号召天下者,倡异端之说,而士之好高务名者靡然从之。大率取陆九渊之简便,惮朱熹为支离。及为文辞,务从艰险。乞行天下,痛为禁革。」时御史梁世骠亦以为言。礼部覆议,以二臣之言,深切时弊,有补风教。上曰:「然,祖宗表章六经,正欲祟正学。近来士习诡异,所伤治化不浅。自今教人取士,一依程、朱之言。不许妄为不经之书,私自传刻,以误正学。」

    十一月庚申,寿安皇太后崩。

    大学士王鏊以上遣使存问,具疏以谢,因上讲学、亲政二篇。其讲学大略言:

    国家经筵之设,最为盛典。然一岁之间,风雨寒暑停歇颇多,上下之情,未见亲密。至于日讲,可谓亲矣。然体分犹过于严,上有疑焉,未尝问也,下有见焉,未尝献也,似亦不免文具者。

    高皇帝甫定天下,即开礼贤馆,与宋濂、刘基日相讲论。其后圣学高明,诏诰天下,皆出御制。今御制文集是也。仁宗皇帝设弘文馆于思善门之外,文学之臣数人入直,特至馆中讲论。孝宗皇帝经筵之外,每翻阅永乐大典,又尝索太极图、西铭等书于宫中玩之。祖宗之勤如此。

    陛下睿智自天,春秋鼎盛,讲明圣学,正其时也。乞于便殿之侧,复弘文馆故事,妙选天下文学行谊着闻者数人,更番入直,命大臣一人领之,如先朝杨溥故事。陛下万几有暇,时造馆中,屏去法从,特霁天威,从容访问。或命讲经,或读史传,或论古今成败,或论民间疾苦,盖即日讲之义也,而加亲焉,大略如家人父子。上有疑则必问,下有见则必陈,日改月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其勤政大略言:

    上下交则为泰,不交则否。君臣之交,关系世道。今常朝之礼,惴惴而退,君臣相见,止于数刻,势使之然也。臣愚以为欲复上下之交,莫若复古内朝之法。我明内朝虽缺,而华盖、谨身等殿即其遗制。永乐初,内阁之臣日造扆前,进呈文字,商议机务,密承顾问。洪熙、宣德间,杨士奇、杨荣、蹇义、夏原吉等尝奏对便殿,或议事榻前,或召见斋官,斯亦内朝之遗意也。成化以来,其礼始废。孝宗晚年,深慨于斯,屡召大臣于便殿议事,将大有为,而民之无禄不及覩至治之美,天下至今为恨。陛下即位以来,日御文华,召见大臣,中外相传,以为盛事,此万世一时也。

    臣愚犹望着为令典,文华、武英仿古内朝之制,大臣或三日或五日一见,起居、侍从、台谏各一员上殿轮对。诸司有事咨决,上据所见决之,有难决者,与大臣面议之。人人得以自尽。陛下虽深居九重,而天下事灿然毕陈于前。唐、虞之法,不过如是而已。

    上览奏答曰:「卿辅佐先朝,志切匡救,朕在藩邸已知卿名。新政之初,方将起用。览奏,具悉忠爱至意。」

    丁卯, (「丁卯」,原作「丙寅」,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0嘉靖元年十一月丁卯条改。)御史唐凤仪言:「各省分守、分巡官,不以时巡历郡县,抚恤人民,伸理冤抑。即官吏贪残,盗贼窃发,莫能禁止,灾异数见。职此之由,请饬抚、按,令守、巡诸臣,皆以岁正月出巡,至十一月还司,诸钱粮词狱及他兴革便民者,咸务修举。有不如令者,抚、按得参奏罢黜,抚、按官或徇情容隐者,听科道劾之。 」上从其议。

    十二月戊寅,先是陕西套虏深入为寇固靖、环卫间,所杀伤以万计。山东青州府矿贼流入东、兖二府及河南、两直隶地方,所过焚劫横行。有司莫能支,则相与巧文讳匿,苟幸无罪。于是兵部特请「遣科道官分部阅视,参核奏报。其被寇地方,请发太仓银赈济。」上从之。

    丁酉,上始御奉天门,朝见群臣。

    时礼部、科道官俱奏:「寿安皇太后服制已满,宜渐从吉典,御奉天门视事。」久之乃允,仍令不鸣钟鼓,不鸣鞭。

    庚子,时西北边多事,坐不材将官,罔利营私,军储半入其家。如报纳粮草,则占窝转卖而令贫卒包貱;开支帑藏,则任意侵渔而以空文出纳;召商中盐,则通同克免而斗库官攒得以上下其手。甚至逃卒之口粮,死马之草料,皆寄名见在之籍而干没入己,边政大坏。御史张鹏条奏其弊。户部覆议:「令各该抚、按、守、巡,严禁诸弊。将官有犯,追赃、揭黄、停袭。文官纵容者,一体治罪。」诏如议行。

    按:士卒之哗乱,罪在将官。将官之克减,罪在抚、按。使抚、按能驭,则将官何敢纵其恶;将官能恤,则士卒何敢称其乱。嘉靖初,西北士卒以告粮之故,率众而攘。而套虏入寇,又杀伤边民以万计。当时本兵知粮饷缺乏,而欲抚之以恩;臧凤、张钦愤其■〈舛上鸟下〉骜,而欲置之以法,终未得其倡祸之原。岂知风霜寒塞,其苦如毒,而粮饷又为所渔,谁肯用命!为将官者,曾不思其疾苦,凡事干没,岂有枵腹而御敌者乎?又其什也,减军粮以弭寇患,而幸其不入,极弊之道也。张鹏之疏,推见至隐,信如其策,恩以结之于平时,而及其不法,则法以治之于后,将官文官罪各有归,最为得体矣。噫,以此为奏,而犹有克减致乱如南京黄侍郎者。

    嘉靖二年癸未春正月癸卯朔。

    己酉, (「己酉」,原脱,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嘉靖二年正月己酉条补。)有流贼二千余人至考城县,指挥赵泰等三十余员,官军八百余人死之。巡按任洛以闻。

    辛亥, (「辛亥」,原作「辛卯」。按是月干支无辛卯,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二嘉靖二年正月辛亥条改。)大学士杨廷和言:「佥事史道论臣至于再三,荷皇上下道于狱,而令吏部、鸿胪寺官慰臣,公论明而国是定矣。第闻道有老母随养京邸,今道冒不测之罪,臣切怜之。乞曲赐矜全,以慰其母,俾道改过自效。」诏曰:「卿忠诚体国,正大光明。史道挟私诬罔取罪,卿更为之陈乞,具见奉公任怨,休休有容之量。俟鞫明自有处分。」

    是日,上复遣中使至廷和第,赐之羊酒。廷和具疏谢。复温旨慰之。

    按:彦博荐唐介,后寥寥无闻。而廷和为史道陈乞,以慰其母,量亦宏矣。世庙待之曲尽其礼,君臣两全,盖盛轨哉!

    先是上不豫,百官赴左顺门问安。司礼监官传旨,言:「朕躬已安,大臣免问候。山东盗贼,亟宜用心平定。」于是礼科给事中汪应轸上言:「弭盗大略,不过安之胜之。安之之策,择守令而已。胜之之策有六,曰离间贼党、收用豪杰、扼塞险要、开纠告奸、明赏罚以劝士、分首从以招降。」且言:「弭盗与御夷不同。驭夷之法,逐之境外而已;弭盗而纵之出境,是以邻国为壑也。请为定例:凡一方盗贼起,彼此玩视,不即扑灭,以致出境流劫,则两处镇、巡以下俱坐罪。」报可。

    癸亥,河南巡抚何天衢言:「洛阳乃周公经营之地,宜建庙赐额,令守臣春秋致祭。登封县旧有观星、测景二台,公遗迹也,土圭表漏具存。乞敕钦天监委官考正制度、尺寸,书之史册。」报可。

    己巳,御史曹嘉极论吏部尚书乔宇奸邪。宇亦上疏,称疾乞休。上令鸿胪寺官往谕,令亟出视事。

    二月甲申,遣顺天府官祭宋文天祥。

    丙戌,先是都察院疏请差御史巡盐,不下阁票拟,批答稍误。户科给事中黄臣谏曰:「我朝设立内阁,处以文学之臣,凡百章奏,先行票拟。今使内阁虚代言之职,中贵肆专擅之奸,关系匪细,渐不可长。容臣封还原本,以重命令。」疏入,即加批:「如制。」

    按:政在内阁,则有所统壹,政在中贵,则不免纷纭。故我祖设内阁,以论道经邦。凡有旨意,职专票拟。不然,权移左右,将来有不可制者。嘉靖初,或累批浮帖,竟从中出,如刘世扬所疏者;或不由内阁而票拟旨意,如樊继祖所疏者。阁臣拱手,上下不交,销沮壅蔽,慓慓危惧。黄臣至是欲封还原本,与杜衍封还内降同一防微杜渐之意。盖忠恳者哉。

    三月庚戌, (「三月庚戌」,原作「二月庚戌」。按二月干支无庚戌,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嘉靖二年三月庚戌条改。)御史向信言:「大通桥至张家湾,旧有广利等八闸,宜修复,以纾民陆挽之苦。又济宁至临清,在在有浅,而长沟至靳家口尤苦,宜于两处建闸,以时蓄泄。」从之。

    乙卯,山东乐安县盗唐经、刘宠等起。寿光县孙峻以邻境,预选勇士备之。无何,谍知贼且犯寿光,即密召所选士为正兵,又调集市民为疑兵,夜袭贼巢,围之。峻号令素严,身自督士,士殊死战,遂擒斩经等二十九人,追获二十余人,余党悉平。巡抚陈凤梧上其功。命赉峻银币,擢为兵部主事。

    丙辰, (「丙辰」,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嘉靖二年三月丙辰条补。)御史秦钺言:「顷者,以套虏征兵,及辽左饷缺,尽发两淮余盐七万九千余引,于延绥、辽东开中。昔时余盐不许开中,止令本商纳价输部,此御史卢楫之说,先朝已着为令,诚于国课有裨。盖本商自纳,每引计银一两,若各边开中,每引止银八钱。况正盐,母也,余盐,子也。正盐守支搬运,侯久费多,故愿中者少,余盐勘合一到,即时发卖,故愿中者多。今舍母求子,余盐无自而积矣。请以辽东所中引改嘉靖元年正额,嗣后申明前例,令本商自纳余盐之价,慎勿开中。」上是之,敕「余盐存留,纳价输部济边。」

    工科左给事中安盘言: (「工科左给事中安盘言」,「工科」原作「礼部」,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四嘉靖二年三月丙辰条改。) 「亢旱风霾,变不虚生 。夫霾岂陛下明有所蔽与?旱岂陛下泽不下究与?开岁以来,法宫不闻露祷之诚,外庭不下求贤之诏,非所以承天地子万民也。乞早御经筵,咨询辅弼。节宫中宴庆赏赉,躬节俭以先天下。敕六曹百司,各陈所事,可行可革,一付公议,俾政无乖剌,民无嗟怨,则和气自回,灾沴可弭。」上嘉纳之。

    戊午,策试礼部中式举人。赐姚涞等四百十人及第、出身有差。

    四月癸酉,命有司给终养巡抚方良永月米三石,着为令。凡致仕、终养节行可称者,如之。

    按:终养所以遂其孝,致仕所以成其高,此皆节行有关于风化者。前此未见其优礼也,我世宗月给米三石,其令人有报本廉顽之思乎。

    癸未, (「癸未」,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二五嘉靖二年四月癸未条补。)命宋儒朱熹裔孙墅为翰林院五经博士,于婺源县奉祠。

    闰四月乙巳,大学士杨廷和等上疏言:「斋醮、祈祷,必须预绝其端,不可轻信。今乃无故修设斋醮,日费不赀,至屈万乘之尊,亲莅坛场。此皆先年乱政之徒,妄引番汉僧道试尝上心。近日刘瑾、钱宁辈,崇信僧道,建造寺宇,极其华美,杀身亡家,略不蒙佑,则其无益有损,不待辨矣。况行香拜箓之劳,孰若移之以御讲筵;修斋设醮之费,何不移之以周贫困!惟陛下斥远僧道,停罢斋醮。」

    九卿乔宇等亦言:「陛下登极诏书,首正法王、佛子、禅师之罪,摉访内府宫观出入引诱之人,裁革善世、真人爵号,及新建寺宇,尽行拆毁。邪正之辨,了然甚明。今一旦信用妖幻,烦劳圣体,不可之大者也。此其去正德末年复能几何?臣等窃为陛下忧之。」

    上皆报曰:「览卿等所言,具见忠爱至意,朕已知之。」

    庚戌,致仕尚书毛澄卒。讣闻,上为辍朝一日,赠少傅,谥文简,仍荫一子为中书舍人。澄历事三朝,忠勤敬慎,始终如一,论事侃侃,不为依媕,有古大臣风。

    五月丁丑,卯时,雷雨交作,击观星台候风杵,连石座碎之。

    壬午,诏修宋臣韩琦、范仲淹祠于延州,建故吏部尚书王恕祠于三原,命翰林院各拟祠额,有司岁时致祭。

    丙戌,户科给事中刘祺言:「近年水旱、盗贼相仍,法令多舛。其故由公卿大臣不得召见,上下之情不通。又中党恣横,刑赏大政,旨多内降,端人正士噎喟不能出气,可为寒心。宜如唐贞观谏官随宰相奏事,仍屏远崔文,息意醮事。」章下所司。

    己丑,时虏酋亦卜剌住牧西海,数入寇山、永、甘、凉等处。

    先是甘肃巡抚陈九畴奏:「请按先年宣城伯卫颖等剿番事例,三路进兵剿之。当用骑卒二万,饷银十二万两而足。」该镇总兵徐谦奏称:「甘肃兵弱,旧有兰、河等卫戍兵九千。近以河东多事,仍留原卫防守。而本镇所选游兵二千,亦调河东未归,请敕总制侍郎李钺遣归。仍令延、宁二镇各选精兵三千,期于春初俱集兰州,候春深分道进攻。」诏下李钺详定。

    钺言:「二臣所处兵食,臣已举行。但专事远略,不复内顾,恐西海之贼未能遽除,而北虏乘虚邀我归路,将腹背受敌矣。今九畴所奏粮料等银,若仰给户部,则其势不可应卒,宜将各镇未派见存量与十万支用,预令厉兵秣马,伺贼入犯,相机剿杀。若河冻之后,贼仍住牧,量可以一战破虏。具以上白,待报举行。」兵部以钺言为是。上曰:「然。」

    按:兵法「以逸待劳者胜,以静待动者胜。」苟击其实而忘其虚,揣于此而失于彼,则乘我者得售其策,是两败之道也。今西海之寇诚可愤,而河东之戍不可撤。撒河东以图西海,岂善谋哉?陈九畴、徐谦计亦左矣。若在我厉兵秣马,虽不见敌,常如临敌,俟其入犯,奋勇以剿之,则可战可守,权变胜算固在我矣。钺,盖知兵者也。

    七月辛巳,礼部左侍郎贾咏奏:「言官论列,皆以献庙八佾为过,似宜听纳。而陛下概曰:『有旨。』伏望收回成命,使正统、本生两无所嫌,朝廷、王国等威有辨。」上曰:「乐舞已定,令所司修之。」

    庚寅,刑部尚书林俊请老,因言:「方今圣明在上,朝多君子,而臣子将归之言,惟圣明纳焉。自古未有不亲大臣而能治者。我孝宗皇帝,天启其聪,大臣如刘健、谢迁、李东阳、刘大夏辈,时赐宣召,幄前咨议,移时方退。乃叹曰:『岂知军民之贫一至于是!』又问: 『安得太平如帝王时?』大夏对曰:『但得事事皆如今日与台阁议当而行,久之自治。』孝宗信用其言,自是大治。今大臣如健、如大夏者不少,陛下宣召果如孝宗,事事皆与台阁共议;议当而行,亦如孝宗,则大治未有不如孝宗者。若徒取文具,何裨政理!」上曰:「再览卿奏,益见恳切忠爱,特从所请,驰驿以归。」

    八月庚子,南京礼部尚书秦金等以灾异上言:「陛下临御未几,政渐弗恪。一言诏令不如初,二言任贤不如初,三言听纳不如初,四言慎惜不如初,五言持法不如初 六言恤民不如初,七言祟政不如初,八言保养不如初。夫陛下初政所以清明者,政出公朝而左右不能预也;今政不能如初者,政在左右而公朝或不知也。臣等切惟政不可一日不在朝廷,权不可一日移于左右。自古帝王制驭天下,操此术而已。不然,内廷、外朝之势隔而信任有所偏,宦寺女谒之情移而听受有不察,名曰总览而权实下移矣。」疏下,礼部尚书汪俊言:「金等之疏,忠爱恳至,宜留神采纳。」上是之。

    十二月庚戌,先是户科给事中章侨劾浙江太监梁?遣人挟赀营管织造,乞敕下司礼监移文于?,戒无生事。已而内织造太监刁永等果称上用袍服请敕往苏、杭五府提督织造。事下工部议,议不可。已而刑科给事中曹怀、张原亦以为言。工部又覆:「宜如言官所奏,可出示袍服花样,令镇、巡、三司官如式织造以进,无烦内臣提督。」弗允。于是大学士杨廷和等乃疏曰:「今年浙、直地方,水旱异常,征税冀免,若更差官织造,一切物料工役何能措办?臣等实切惊惶,所有敕书,决不敢撰。」疏入,上曰:「累朝织造,自是故事,官业已差,即撰写敕来,毋得执拗。」

    时九卿、六科又皆极道其不可。廷和复上疏曰:「臣等备员大臣,素蒙礼貌,不意圣明一旦有此,臣等匪敢渎扰,诚恐贫民不堪织造之苦,千百成群,起而为盗,以扰天下也。亦匪敢以执拗,所执者祖宗之法。望陛下遵而行之,勿取讥后世。陛下谓织造是累朝事例,臣等历考洪武、永乐,下及天顺,并无有此。惟成化、弘治间一行之。宪宗、孝宗,恤民节财,圣德美政非止一端,此盖非其美者,升下他不之法,独取不美之政以为事例乎?臣等不敢撰写敕书,以重误国殃民之罪。」上曰:「此事业已差官,可写敕遣行,第令安静无扰可矣。」

    按:内竖之职,洪武、永乐间止令传命扫除,而兵政之柄,勿使掌握。盖恐其恃宠灵而戕害生民也。故太祖时,有内竖侍从日久,而偶言一政事,即遣还乡,终身不齿。遂宣谕群臣,永为监戒。自天顺后,王振、汪直、刘瑾三大奄用事,以故内则管军、管匠、置立田宅,外则织造、镇守,无不受其荼毒。岂知苏、杭之地,自有抚、按有司,责而成之,自可如式。不然,或设一同知提督,事可办而费可省矣。若专任内臣,岂独机户、丝行以一倍百,即道涂往来,骚扰不赀,民皆不堪命矣。嘉靖初,从中票拟,不由阁下,即一织造之举,台谏、该部已不能争。大学士杨廷和两疏极言,以辅臣之尊,而兼谏臣之责。上曰:「执拗。」而廷和曰:「所执者朝廷之法。」上曰:「故事。」而廷和曰:「洪武、永乐并无有此。」且以为「祖宗美政不之法,而独法不美之政。」言之可谓恳切至到,止得其安静无扰之旨。吁,盘根之患,其难解固如是哉!若廷和者,真有大臣风节矣。

    丁巳,吏部右侍郎何孟春仿汉魏相因岁不登条奏故事,引汉、魏以下诸臣奏列为八事:一引魏韩麒麟之言, (「一引魏韩麒麟之言」,原作「一引汉魏韩之言」,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三四嘉靖二年十二月庚戌条改。按汉魏韩,史传不载。韩麒麟,事见魏书卷六0本传。)请禁止奢靡;一引唐陆贽之言,请慎重赏罚;一引宋王禹偁奏,请减百官俸皂;一引范镇奏,请裁革冗费;一引苏辙奏,请广听纳;一引范仲淹奏,请劳来安抚江淮百姓;一引廖刚奏,请诸州县不许遏籴;一引赵汝愚奏,灾伤州县请预免来岁税钱。上曰:「制禄养廉,朝廷常典。文武官俸勿减,余如议行。」

    嘉靖三年甲申春正月丙寅朔,南京地震有声。

    庚辰,免上元节宴。

    壬午,五星聚于营室。

    丙戌,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上正大礼疏,大略言:「皇上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当考兴献帝,母兴献后。」并禄席书、方献夫之疏以闻。上曰:「此礼关系纲常,便会文武群臣,集前后章奏,详议尊称及合行典礼以闻。」

    二月庚子,翰林侍读湛若水言:「臣以经术事陛下,尝读易至屯、否二卦,夫屯者,阴阳始交而难生,君臣欲有为而未遂,此则陛下登极下诏时然也;否则阴阳隔而不通,内外离而不孚,陛下自视,今日于此卦何如哉?夫屯而不济,必至于否;否而不济,则将来有不可言者。一二年间,天变地震,山川崩涌,人饥相食,殆无虚日。夫圣人不以屯、否之时而缓亲贤之训;明医不以深痼之疾而废元气之剂。今元气之剂,急亲贤是也。愿以贤大臣为之统领,博求明先王之道者而侍文华讲磨圣学。」疏下所司。

    丙午,大学士杨廷和乞致仕,许之。初以大礼不合,及谏织造忤旨,力求去。再疏,遂允。

    戊申,礼部尚书汪俊等上所议礼,极辨桂萼等议礼非是。上谕曰:「正统大义,不敢有违,第本生至恩,情Q欲Y兼尽。其参众论,详议以闻。」

    乙丑,翰林院修撰舒芬言:「昭圣慈寿皇太后圣旦,乃陛下爱日承欢之会,而诸命妇朝贺,则又得天下之欢心以事其亲者也。今遽传免,恐失轻重。况近因陛下于所生有加称之仪,若此报一出,人心惊疑。乞别降纶音,以彰至孝。」上以芬出位妄言,命夺位三月。

    三月己巳, (「三月己巳」,原脱「三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三七嘉靖三年三月己巳条补。)翰林编修邹守益等言:「太祖至于历圣,相接之统不可一日不续,特以武宗为兄,不可以分昭穆。故考孝庙,母昭圣,以缵正统。至于本生之恩,特加帝后之号,则于私亲不可谓不隆矣。乃又加以『皇考』之称,去其始封之号,则于正统略无分别。伏望兴献帝尊号避皇考之嫌,存始封之号,庶于正统不至僭拟。」上不悦,以守益出位妄言,而责唐皋、张翀、郑本公阿意朋言,各夺俸三月。

    四月乙未, (「四月乙未」,原脱「乙未」,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三八嘉靖三年四月乙未条补。)给事中安盘上疏言:「今欲别立一庙于大内,则是明知恭穆万万不可入太庙矣。太庙既不得考,恭穆又不得入,是无考矣。世岂有无考之太庙哉?此其说之自相矛盾者也。 」疏下所司。

    戊戌,吏部尚书乔宇等合上疏言:「顷罢汪俊,召席书,取张璁、桂萼,黜马明衡等,举措异常,中外骇愕。以一二人之偏见,挠天下万世之公议,内离骨肉,外间君臣,且书不与廷推,特出内降,升为尚书,百余年来所未有者。乞收回成命。」疏入,报闻。

    兵科给事中陈时明言: (「兵科给事中陈明时言」,文前原有「戊戌」。「戊戌」,上段已见,衍文,故删。) 「宣、大、甘州相继告变,内地岁凶民困,设有不逞者跳梁于其间,一呼成群,此土崩之势也。宜及今选将练兵,教之射艺。国初,南京设大小教场,练五军将士。 (「练五军将士」,原脱「练」,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三八嘉靖三年四月戊戌条补。)永乐初,既有五军,又有三千及神机等营官军,而中都留守、山东、河南、大宁四都司轮班官军隶五军营操练。景泰初,选三大营精锐分十二营团操,每营官军万人,今徒册籍存耳。请命本兵大加简阅,三营将士听征为一等,听选为一等,老弱工役为一等,而上下其月粮。又军必有选锋,每营各拔其骁锐者三千人为游兵。若先锋,则选边将善战有谋者署游击,令自选边职数十人为领哨、把总、管队官。选夜不收、工劫营者数十人以教营士,遇警即出。又京营操练,毋具虚文,毋拘成法,使各以己意教战,务有实用,此固伐谋之上兵也。」兵部以所议皆切时务,请先行选军,而后团营三岁一阅。诏从之。

    壬寅,户科给事中郑一鹏奏:「各宫日进月进数倍于天顺时。今岁灾用缺,往往借支太仓。而清宁宫、仁寿宫、未央宫每有多余,分馈戚里,继富益奢。不若留寺供应,以张母后之德。凡诸猪、羊、油、面,请敕监、寺谅减。」上曰:「祖宗朝尝因天变减膳,他宫勿动。干清、坤宁二宫暂减十分之一,岁丰如故。」

    礼部上议,以为「宜罢大内建室之议,立庙安陆。」上曰:「朕本生圣母,躬亲奉侍,而本生皇考,远在安陆,于卿等安乎?命下再四,尔等党同,败父子之情,伤君臣之义,欺朕冲岁,甚失纲常。奉先殿西室,所司其亟修葺,以尽朕岁时追切之情。礼官即诹日具仪,仍执违旨者,罪无赦。」

    己酉,恭上昭圣康惠慈寿皇太后尊号。次日,上章圣皇太后尊号。

    庚戌,都御史吴廷举上言:「大礼宜类编成书,成我明一经,正前代之缪。」

    时大礼已定,上报闻。礼科给事中章侨劾廷举首鼠两端,阴附邪说。刘祺又列廷举欺罔九罪。不报。

    金星昼见于申位。

    乙卯,御史卢焕以灾变上言:「腹心之深忧者四,一君身不修,二言路不通,三命讨不当,四财用不足。根本之深忧者三,一京库虚匮,二辅卫贫困,三太仓乏储。咽喉之深忧者一,言宣、大、洮、岷, (「言宣大洮岷」,「言」似衍字。)虏患并起。内地民穷迫而为盗,恐生他变。」疏下所司。

    戊午,礼部左侍郎吴一鹏上言:「四方奏报:自二年六月迄今二月,其间天鸣者二,地震者三十六,各雷电雨雹者十八,暴风、白气、地裂、山崩、产妖者各一,民饥相杀食者二,非常之变倍于往时。愿陛下躬行明诏以先群下,救疾苦,罢经营,信大臣,纳忠谏,以回天意。」上曰:「览疏,朕心恻然。事属朕躬者,朕自图之。有司其尚交修,以弭天变。」

    按:我太祖因水旱饥荒,或以四事自责,或以四鼓步祷,或秋粮尽行蠲免;成祖诏求直言,宣宗以为昧于省过,是皆实能修省,故天心眷顾,为我明圣主。何尝待群下之奏疏而后然欤!世宗时,天鸣、暴风变于上矣,地震、山崩变于下矣,妖产、食人变于中矣,此辅臣、礼官不能爕理之过。一鹏类数而言之,能使世宗恻然自悟,与魏相不隐灾异,李沆日奏异闻相同。盖恐其君富于春秋,或生骄恣,故为此危言以悚动之耳。吁,亦得告君之体矣。

    五月乙丑,修撰吕楠以修省自劾不职十三事,以致灾变所由起,引为己不能献纳之罪,言什切直。上谓:「大礼已定,楠巧拾妄言,事涉忤慢,下镇抚司拷讯。」

    己巳,大学士王鏊卒。赐赍粮五十石、麻布五十疋,赠太傅,谥文恪。

    鏊,日侍孝庙讲读,会东宫将出阁,尚书马文升请简正人以端国本,首荐鏊。升吏部右侍郎。虏囚火筛入寇,鏊上筹边八事,多见采用。正德元年,召入内阁,改武英殿。武宗初践祚,尚书韩文率诸大臣伏阙,请诛逆瑾等。上诘问,众相顾莫敢先发。鏊独言瑾等为乱本,不可不亟除。瑾以是撼鏊,鏊亦自度不能久于位,遂力求去,居闲十余年,海内想望其风采。嘉靖初,特遣使存问,鏊以疏谢,因陈讲学、亲政二事,诏嘉纳之。至是卒,年七十五。鏊幼颖悟不群,问学赡博,为文春容尔雅,当世式之。其立朝,大节卓然可观,士大夫咸惜其用之未究云。

    壬申,上定奉先殿西室名观德殿,奉安献皇帝神主。

    甲戌,吏部尚书乔宇言:「迩者,修撰吕楠、编修邹守益各以言事下狱,人心皇皇,以言为讳。况兹天气炎蒸,法司罪人俱蒙释减,若此文学侍从之臣,必在矜恤。」疏入,报闻。

    六月辛亥,吏部员外郎薛蕙上为人后解二篇,为人后辨一篇。上以蕙出位妄言,令镇抚司逮治拷讯。

    璁、萼同上疏条为十三事。疏奏留中。

    七月,吏部尚书乔宇引疾乞休,上俞允之。至是许中、刘隅各疏言:「宇,忠节清望冠于一时。昔守留都,值宸濠构乱,有保障之功。今任铨衡,素风澹泊,门庭生色,正清朝所倚任者,不宜以一辞遂听其去。」上曰:「朕未尝不用宇,宇自以疾求去耳。」 (本段七月下未注具体日期。按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四一系乔宇乞休事于己巳条,许中、刘隅上疏事于甲戌条。)

    丁丑六月,尚书秦金等各以疏极言:「章圣皇太后尊号不当去『本生』二字。」疏入,俱留中。于是大学士毛纪、石?并疏: (「大学士毛纪石?并疏」,「石?」原作「石瑶」,据明史卷一九0石?传、卷一一0宰辅年表改。) 「『木生』二字犹为紧要,不宜轻有更易。」得报,有旨。

    戊寅,群臣以前疏不下,朝罢,相率诣左顺门跪伏,或大呼「太祖高皇帝」,或呼「孝宗皇帝」,声彻于内。上遣司礼监官传谕,群臣仍伏不起。上命禄诸臣姓名,执为首者, (「执为首者」,「执」原作「孰」,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四一嘉靖三年七月戊寅条改。)以学士丰熙、给事中张翀等八人诏狱。

    于是修撰杨慎乃撼门大哭,一时群臣皆哭,声震阙庭。上大怒,命逮五品以下员外郎马理等一百三十四人,悉下狱拷讯。

    己卯,奉册宝,上圣母章圣皇太后尊号。册文曰:「子皇帝。」

    甲申,奉迎恭穆献皇帝神主至京师,奉安于观德殿。

    九月丙寅, (「九月丙寅」,原脱「九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四三嘉靖三年九月丙寅条补。)始定大礼。称孝宗敬皇帝曰「皇伯考」,昭圣康惠慈寿皇太后曰「皇伯母」,恭穆献皇帝曰「皇考」,章圣皇太后曰「圣母」。诏谕天下。

    甲申,上以大同、宣府粮储告乏,命户部:「及今两镇有年,亟发太仓见银及太仆寺马价各十五万,遣官和籴,分贮镇城,以备支用。有虚数射利者按其罪。」

    十二月戊午, (「十二月戊午」,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四六嘉靖三年十二月戊午条补。)上命「陕西设提督军务大臣一员,该部议才优望重者往」。于是推大学士杨一清、兵部尚书彭泽、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上命「一清以原官改兵部尚书,提督军务」。

    嘉靖四年乙酉五月庚辰, (「嘉靖四年乙酉五月庚辰」,原脱「五月庚辰」,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一嘉靖四年五月庚辰条补。)初,礼官会议别建一庙奉祀皇考,已得旨。旋以疏内有云「献皇服尽与孝庙一同」,复遣中使谕礼官查议。

    议上,上曰:「皇考止生朕一人,今已入继大统,别无奉祀嫡嗣。必特立一庙,以后子孙世世献享不迁,伸朕孝思。」

    七月丙戌, (「七月丙戌」,原脱「七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三嘉靖四年七月丙戌条补。)命填注锦衣卫正千户孙堪、许锡,俱见任管事。

    故事,荫叙军职,不得管事。盖上念先臣孙燧、许逵临难死忠,大节表着,故特从兵部之请。

    按:锦衣职掌在直驾、侍卫、巡察、捕缉等事,恩功寄禄,无常员。自永乐后,任遇渐加,视诸卫独重焉。凡荫叙军职,不得管事,为事所关者最隆巨也。奈何权贵尊宠,冒滥恩功,甚至无恩功而借势力者亦得窃据于内,其不轻亵朝体、误伤善类者几希。虽屡经劾奏,而终不能清。合无考其来历,次其等第,必如孙燧、许逵之后方许见任管事,则忠勋良裔可以称职,而彼徒以缘夤幸用者亦将少止矣。噫,世宗之初,其慎选锦衣者盖如此,愿皇上法焉。

    九月辛巳, (「九月辛巳」,原脱「九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五嘉靖四年九月辛巳条补。)致仕刑部尚书林俊疏言:「伏读明诏,仰见皇上于议礼得罪者若有悔焉。臣窃意存恤叙复旦夕必且有命,何至于今犹未闻也?臣又惟古者挞人于朝,与众辱之,非必欲烂其体肤而致之死也。成化时,臣犹及见廷杖三、五臣,绵衣重氊,然且卧床数月而后得痊。正德时,逆瑾用事,始启去衣之端,末年谏止南巡, (「末年谏止南巡」,「止」原作「正」,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五嘉靖四年九月辛巳条改。)遂死杖下,幸荷新诏收恤。臣又见成化、弘治诏狱诸臣,惟叛逆、妖言好生打着问,其余常犯送镇抚问,法司议罪。今一概拷问,无复低昂,非祖宗仁厚之意,恐失旧典。」疏上,下所司。

    十月乙未, (「十月乙未」,原脱「十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六嘉靖四年十月乙未条补。)上以四方灾异,命辅臣撰旨,谕上下同加修省。大学士费宏等上言:「应天以实不以文,感人以行不以言。皇上欲尽修省之实,必存心于政事,加意于穷民而后可。今用度不能节省,则民财竭于科敛;工匠不能停减,则民力劳于奔走;近京地土半为庄田,而民间养马当差之费无从办纳;入库钱粮赔纳过多,而远方承领管解之人无所控愬;太仓无三年之粟,而冗食者收充不已;京营无十万之兵,而做工者借拨不休。况忠直之士以触忤得罪而未蒙宽宥,台谏之臣以敢言为职而每加诘责,有罪当刑者屡经审禄而不为处决,无冤可辩者或加优旨而仍令看详,皆足以下致民怨,上干天和。此臣等深忧极虑而不能已于言者。又前日,皇上悯念民穷,欲暂停仁寿宫役,臣等不能将顺圣意,若因修省暂且停止,亦未为不可也。」

    疏入,上曰:「览疏具见忠诚辅导之意。近日或雨雹,或星变,朕以惶惧,故命卿等 旨省察,此非下民之咎,其失在朕也。卿等所奏,工役未造者停止,见造者亟完。各监、局匠人等系是旧额,除奉旨外,毋得烦扰。京督之军,令兵部议处。言官以尽职为实,轻率者亦宜治戒。囚有罪迫生,穷民以冤抑致死,令法司从公审处。其余事宜,所司酌议以闻。」

    于是工部尚书赵璜请「罢玉德殿等工,并世庙及仁寿宫完日乃可议兴他工」。上纳其言,并罢仁寿宫,召采木侍郎王軏来京。

    礼科给事中郑一鹏疏上经筵三事: (「礼科给事中郑一鹏疏上经筵三事」,原脱「郑一鹏」,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六嘉靖四年十月乙未条补。)

    一言「起复尚书罗钦顺、请告祭酒鲁铎、被谪修撰吕楠,皆有行谊,通经术,可任讲幄」;

    二言「上心有疑,无耻下问,宫中所览书史,并赐延访,且无讳乱亡,以存鉴戒」;

    三言「功贵有恒,昔敬皇帝御经筵,至十二月乃暂辍。今率十月而遽辍,且时未甚寒,愿少留圣心」。章下所司。

    癸卯,户部覆费宏等议,言:「内府所收江南粮,每石加二倍有余,请敕监、库毋得额外多收。」上曰:「朕念岁灾民困,方加意抚恤。今后各监、库务遵前诏,每石第加耗一斗,多收者罪之。」

    十二月戊申,上有旨:「再注尚书伊训,并圣祖所制洪范注,与近日御注无逸, (「与近日御注无逸」,「注」原作「制」,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八嘉靖四年十二月戊申条改。)分为三册,共成一书。」复奉圣谕:「将皋陶谟、 (「将皋陶谟」,原脱「谟」,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五八嘉靖四年十二月戊申条补。)伊训、无逸通加注释,名曰书经三要。」

    嘉靖五年丙戌春正月丙戌, (「嘉靖五年丙戌春正月丙戌」,原脱「丙戌」,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六0嘉靖五年正月丙戊条补。)京师饥民日多,诏「养济院月给米,蜡烛、幡竿二寺日给食,务核实以惠穷民。」

    丁酉,虏亦卜剌住牧宁夏贺兰山后,将以冰合渡河入套,陕西诸边皆患之。镇、巡等官以闻。上趣提督王宪兼程赴任。

    丙午,礼科给事中林士元等劾奏:「学士桂萼与刑部尚书赵鉴论陈洸罪犯,至攘臂相加,轻蔑礼法,莫此为什。夫君道友逆,则顺君以诛友。今洸负不赦之罪,而萼乃欲挠法以违君,念戾横于胸臆,攻激加于班侪,殊失大臣之度。」章下所司。

    大真人张彦俯, (「大真人张彦俯」,文前原衍「丙午」。「丙午」,上段已见,故删。)以府第被灾,请赐更造。上命有司造焉,遣内监一人往督。

    刑科给事中黄臣言:「顷者赵、秦、荣三王府灾,第诏行勘估计。今彦俯所请,未经估勘,辄以烦有司,且遣中官往督,是出亲王之上也。昔汉栾巴噀酒殿廷,而成都火灭。陛下谓彦俯有道术,而曾不能救其家之毁,将焉用之?」上诏「如前旨。」

    二月甲寅, (「二月甲寅」,原作「甲申」。按是月干支无甲申,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六一嘉靖五年二月甲寅条改。)御史雷应龙言:「光禄寺岁供鹰犬肉一万六千五百余斤,虫鸟食菉豆、薥、秫五千二百余石。禽兽费民财,恐累圣德,请悉罢之。 」上曰:「朕即位以来,凡百玩好,不经耳目,惟欲慎德图治,以安生民。是鹰犬虫蚁,一无所益,每岁蓄养乃耗费以万千计。着该管官查核以闻。」

    乙丑,兵科给事中管律言:「两淮盐课,旧制七十二万引有奇,其常股四分,以给工役赈济之需;存积六分,非国家大事,边警有急,未尝擅开;粮草皆输本色,未尝滥收银价。是以国不言虚,边不告歉。正德中,改常时存积皆为正课,破例生奸, (「破例生奸」,「例」原作「利」,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六一嘉靖五年二月丁丑条改。)遂令?人自请开中 又皆折收银价,缓急无备。臣请自嘉靖五年始,尽复旧规,则公私两便。」从之。

    四月辛巳,兵部侍郎胡世宁言:「比者官匠赵金等五十四人,以太监张忠一言,尽行升职,祖宗列圣以来未之前闻也。且自古国家财尽必取于民,民穷必至于变。今官赏既滥,则俸入不得不增。恐有限之供输,不能给无穷之用度也。陛下为祖宗保天下,为天地养生民,不宜有此。 」

    疏入,未报。会太监周缙等乞录故太监罗籥、秦文宗属, (「乞录故太监罗籥秦文宗属」,原作「乞录故太监罗乔秦文宗」,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六三嘉靖五年四月辛巳条改、补。)诏复从之。于是尚书李钺等骤谏言:「我朝旧制,武阶专以待军功,管事必由于推选。自正德间为权奸所乱,几危社稷。今厘革未几,而内臣乞升之奏随请随得,如祖宗成宪何如,天下公议何?」上以升复官职,亦先朝故事,戒钺等勿复言。

    五月戊子,御史谢汝仪言:「近日给事中卫道、御史丘养浩,以言忤旨,寻复其官,天下莫不颂陛下之至明;太监崔文,罔上擅权,辄赐罢斥,天下莫不颂陛下之英断。乃御史张衮请宥丰熙等罪,陛下既命部臣议上矣,俄而复已之。臣恐岁月弥深,死亡踵至。纵陛下他日欲怜而用之,将何及乎?御史乔祺论内臣谷大用不当召还,而陛下不听。臣恐起用此辈,根据日固,威福日移,陛下他日欲毅然去之,其可得乎?伏愿推昔者复卫道、黜崔文之心,宥丰熙、余宽、张汉卿、郭楠、吕楠等而叙用之,退王堂、谷大用而别选内臣谨厚者以充任使,则匹休古帝王矣。」章下所司。

    辛丑,刑部尚书赵鉴以疾乞休。上以鉴情辞恳切,优诏许之。特赐驰驿致仕,仍令有司给以月米数石,岁夫六名。鉴陛辞。上特制诗一章,书于龙笺,赐之,以宠其行。举朝咸叹鉴有奇遇。

    按:大臣进退,关国体统。进而输忠于朝,使君借其益,固荣也;退而休息于野,使君仰其高,尤荣也。世降下衰,干禄固宠者比肩,不为圣明斥黜不去,不为台省指摘不去,以致眷顾日衰,公论日着,身立危疑之地,然后不得已而告归,盖已晚矣。赵鉴方属任用,而即疏乞休,世庙重之,以在途之驰驿,居家之夫米,既已极优,而制之以诗,书之以笺,尤为旷古盛典。彼依依于铨转而不能勇决者,视此为何如哉?

    甲辰,召用大学士杨一清。一清辞之,复疏五事:一曰圣孝,二曰圣政,三曰听言,四曰宥过,五曰和衷。上优诏褒答,不允辞。

    六月甲子,上御平台,召大学士费宏、杨一清、石?、贾咏入见。宏、?、咏先入,上谕之曰:「卿等昨和朕诗,朕亦为卿等作一诗相勖。」一清继至,上谕之曰:「卿昨岁督边,殊有劳勋,兹特召还辅理。朕为一诗赐卿,卿其勉之。」宏等皆顿首谢。

    按:太祖御黄阁,为宋濂赋醉学士之歌。宣宗御文华,为杨士奇等赋乐有嘉鱼之句。于时献和,盖真有明良喜起气象矣。太祖曰:「但有益于彼兮何伤。」宣宗曰:「当以威周君臣自勉。」盖皆有冀望之思,而匪徒恃音律也。我世宗平台四诗,远追先志,而下励臣工。于宏则以沃心辅德期之,于一清则以政本皇纲赖之,于?则曰化成在人文,于咏则曰治理须于平。盖皆因人警戒,所以弼嘉靖初治,宜其有光于祖宗矣。

    庚辰,致仕太子太保、户部尚书韩文卒。赠太傅,谥忠定。

    文,山西洪洞人。为给事中,劾都御史王越, (「劾都御史王越」,原作「王钺」,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六五嘉靖五年六月庚辰条及明史卷一八六韩文传改。)且辞侵两宫。上怒,逮至文华殿拷讯,几死。后历南京兵部尚书。岁凶,死者相枕,移咨户部,请预支俸粮。户部以未得命为辞。文曰:「救荒如救焚,民命在旦夕,安能忍死待耶?」遂发米六千石以赈。正德初,愤八党擅权乱政,率诣大臣抗颜极谏。刘瑾恨之,矫诏夺文官,二子士聪、士奇皆削籍。已又矫诏逮文,欲杀之。会有投匿名书者,事不果,坐罪,罚米三千石输边。瑾诛,始得复官致仕。上即位,加太子太保,赐诰褒美,其词曰:「倡危言以扣阙,屹乎山岳之不摇;甘奇祸以忘家,凛尔冰霜之不变。」至吏部议谥,则又曰:「愚同宁子,而卒保其身;老似武公,而不弛于学。」讣闻,上素嘉其忠亮,故恤典独厚云。

    九月癸未,火星犯太微西垣上将星。

    辛卯,安恭穆献皇帝神主于世庙。

    丙午,时上听政之暇,颇事诗词,间与大学士费宏讨论。詹事桂萼以为诗词小技,恐劳圣躬。上曰:「朕学诗自娱,不妨政务。尔言固?忠爱,但宏既居辅弼,职在讲论,朕有所疑,亦必咨问。」

    庚戌,山西巡抚江潮言:「宗室蕃衍,禄米日增,岁征不足。乞将各府禄粮征收每石夏税六钱,秋粮八钱,而放支则折银五钱,撙其余数以补节年拖欠之数。」户部谓:「其能量入为出,撙节得宜,请著为令。」

    十月己未,诏修仁寿宫,一依先年规制。升巡抚王荩为工部右侍郎,总督收买大木。

    壬戌,上亲制皇考恭穆献皇帝恩纪含春堂诗集序。

    致仕户部尚书蒋升卒。

    升由知县历今官三十余年,操履清白,始终一致。嘉靖元年,恳疏乞休,玺书褒美,赐驰驿还乡。家居杜门,不干预州郡事。与弟大学士冕友爱惇睦,家庭肃然。临终,戒其子勿求恩泽,士论重之。卒,赠太子少保。

    庚午,上制敬一箴及注范浚心箴、程颐视听言动四箴,颁赐大学士费宏等。宏等疏谢,因言:「此帝王传心之要法,致治之要道,请敕工部,于翰林院盖亭竖立,以垂永久。仍敕礼部通行两京国学并摹刻于府州县学,使天下人士服膺圣训,有所兴起。」上谕:「如议行。」

    按:我太祖识人心道心倚伏之几,操而存之,罔敢自暇自逸,即其观心亭所建,盖真得虞廷十六字之传矣。世庙留心圣学,每与费宏等讨论允当。至是为敬一箴并注程、范五箴,颁之天下学宫,益以广太祖之教,其为世道虑也至矣。宜其赫然为中兴令主欤!兵部右侍郎张璁、詹事桂萼两疏论大学士费宏,「擅专威福,大肆奸贪,极言丑诋。」章下所司。

    甲戌,诏补赐故太子少保、 (「诏补赐故太子太保」,原脱「赐」,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六九嘉靖五年十月甲戌条补。)吏部尚书许进,谥襄毅。

    丁丑,翰林院编修孙承恩以先奉手敕,命儒臣摘取尚书中善恶事,编成韵语,以为法。因取唐、虞至宋元人君事迹可为法戒者,檃括成诗六十首以献。上嘉纳之,赐名鉴古韵语。

    十一月庚子,兵部尚书李钺卒。

    钺,长于军旅,料敌奇中。在三边,尝以数千骑覆虏众五万,时称奇捷。卒,赠太子太保。后十四年,子懋恭乞谥,谥恭简。

    壬寅,先是张璁、桂萼累劾费宏,御史张禄又并劾之。上曰:「大臣进退在朝廷。费宏乞休,已有旨慰留。子犯罪过,自有公法。张璁等各修乃职,母肆烦渎。」

    于是吏科都给事中解一贯复言:「费宏立朝行事,律以古大臣之义,固不能无议。但其自入仕至今四十年,未闻有大过恶。虽其子一时有犯,顾于宏大节无损。陛下于其累疏乞休每不之许,此圣君优礼大臣之道也。至于张璁、桂萼之为人,平生奸险,无一可录,特以议礼一事偶合圣心。自超擢以来,凭恃宠灵,凌轹朝士,与费宏积怨已久,欲夺其位而居之。其所攻讦,非真为国家也。近者二三大臣,不体朝廷至意,盖知能去宏,而不知不能去璁、萼也;知去宏之易,而不知去璁、萼之难也。何也?君子难进易退,而小人则不然。宏恤人言,顾廉耻,犹可望以君子,璁、萼则小人之无忌惮者。臣恐璁、萼之计得行,宏将因此动摇,群邪之气愈增 善类之伤无已,天下之事将大有可虑者。」章下所司。

    嘉靖六年丁亥五月辛巳, (「嘉靖六年丁亥五月辛巳」,原脱「五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七六嘉靖六年五月辛巳条补。)翰林院编修廖道南,陈洪范九事:

    一曰五行。伯阳父曰:「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连岁畿甸、边鄙地震者数,是土失其性也。臣愿顺五行以法天运。

    二曰敬用五事。五事者,人君之大德,而思者又圣功之本。刘向传曰:「思之罔睿,厥咎雾,厥罚恒风。」近来雺雾交作,大风扬霾,是思之失可征也。臣愿顺五事以修君德。

    三曰农用八政。八政者,经国之大要,而食与师尤今日之急务也。今水旱频仍,饥馑相继,军伍耗缺,赏罚混淆,夷狄猖獗于边门,盗贼充斥于郡县,食与师皆有可忧者。臣愿修八政以行王道。

    四曰五纪。夫日为君象,又众阳之宗。迩者荧惑留度,内库被灾,而五月朔日日食,阴长阳微,不可不慎。臣愿协五纪以若天时。

    五曰建用皇极。夫皇极者,大中至正之道也。(「大中至正之道也」,「正」原作「中」,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七六嘉靖六年五月辛巳条改。)其曰「民无有氵朋」,言民不可立党也;曰「人无有比德」,言臣不可立党也。比年以来,朝廷无和衷之美,氓庶有胥戕之风。朋言讹兴,诪张为幻。皇极之道敝也久矣。臣愿建皇极以端治本。

    六曰又用三德。夫刚柔为民性之偏,而刚克柔克者,乃人君威福之权。故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言权不可下移也;又曰「臣无有作福作威」,言臣不可上僭也。权不移于下,则天下之政出于一;臣不僭于上,则天下之势定于一。臣愿明三德以肃邦纪。

    七曰明用稽疑。盖谋之鬼神,则机隐而难测;谋之卿士庶人,则理显而易知。是非大同,即卜筮有不能易者。故是非之公议在朝廷,则天下蒙其福;是非之清议在草茅,则天下受其敝。此议治体者所忧也。臣愿决稽疑以定国是。

    八曰庶征。盖时与不时,则系乎人君之感召。其时也,谓之休征;其不时也,谓之咎征。比年以来,民讹、物孽及草木之妖,岁时叠出。臣愿审庶征以感休祥。

    九曰五福、曰六极。夫五福者,天之所畀;六极者,人之所招。尝考诗、书所载殷高宗之事,曰「封建厥福」、曰「寿考且宁」,即福与富,寿与康宁也。高宗何以得此?曰「攸好德耳」。如曰「台恐德弗类,无以正四方」,则图治勤矣;曰「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则任相专矣;曰「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则求言切矣;曰「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暨厥终罔显」,则讲学逊矣;曰「天命降鉴,下民有严」,则敬天爱民诚矣;曰「不僣不滥,不敢迨遑」,则行政慎矣。然其要在于法祖,故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臣愿定福、极,以立世则,则嘉靖之治允垂万世,即高宗不足侔也。

    疏入,上嘉纳之。

    按:文学侍从之臣,必因其所好而箴之,则其言易入。是时世宗方讲尚书,而又留心于洪范。即其疑顾鼎臣之讲,而信杨一清之说,则好在洪范可知。廖道南陈洪范而录时事,凡日食、地震、物怪、人妖,与夫威福之柄、是非之公、休咎之征,无不谨书而备录之。且以高宗法祖为言,世宗以祖为法,真得翰苑之体矣。其后,以不避忌讳为时相所黜,然不久而卒复位。岂非洪范之陈有以当其心而然与?

    甲申,诏改起用尚书罗钦顺为吏部尚书,遣官即其家,促使就道。

    乙酉,上谕内阁,令讲官及翰林院官日轮一员,将经书、通鉴撮其有关君德政事与修省之道者,直录其义,以赞其所未晓。大学士杨一清以「经书渊微,通鉴浩繁,有难一一研究。宜将大学衍义,日轮一官,讲析其大义,参以时事,明白敷陈,则经书格言,通鉴要旨,尽在此书,而治国平天下之道,举而措之不难矣。」上曰:「日逐进览,恐不得精。宜五日一进讲,不以寒暑废,庶得探索精研。 」一清请于三、八日各轮一员专讲。上曰:「卿免侍班,贾咏等日轮一员进讲,如有召问,不在此例。」

    按:经史要旨,悉檃括于大学衍义一书,尤人君为治之门也。真德秀成之于宋,而当时之君不能悉?诸行事。我太祖书于庑壁,日夕观览;列圣讲于经筵,未能详备至壁;世庙纳一清之言,讲有专官,五日一讲,不以寒暑废,此其勤学之美,盖又上媲祖考而远超前代者。德秀之意,至是其遂乎!

    六月甲戌, (「六月甲戌」,原脱「六月」,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七七嘉靖六年六月甲戌条补。)上以灾异修省,谕大学士杨一清曰:「朕自己过不能己知,而或德有失、政有缺者,朕与卿等当加省悔。卿等当速言之,若不忍明言,便当密疏直说,使朕改图,庶几上承天意,方可无负。卿其勿惮勿吝。」

    按:修省无过求言,而改过斯可回天。当时辅臣侃侃能言者,必归于一清。当极道灾害之由,凡君道、臣道、君子、小人、中国、四夷、德教、刑法,既以条陈无隐,而复悉修省之诚、修省之泽、修省之害。世宗嘉纳颁行,可谓谏行言听矣。至是尤冀速言之,密疏之,所以冀望者无所不至。人臣遇此,岂非万世一时乎?盖其经筵之上,讲究大学衍义,而于求谏不咈,改过不吝,古圣君能成其德者,必深有当乎其心耳。甚哉,经筵有益于君德,而一清造就之功,不可诬也。

    七月乙酉,南京礼部尚书邵宝卒。

    宝,无锡人。为江西提学副使,累升右副都,总督漕运。以忤逆瑾致仕。后起今职,至是卒,谥文庄。宝博学有行谊,所著有学史、 (「所著有学史」,原作「所著有史学」,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七八嘉靖六年七月乙酉条及明史卷二八二邵宝传改。)简端录,士论重之。

    按:邵宝性度端雅,有古人风。事母至孝,年逾六十,朝夕不离左右,为户部侍郎,乞终养,大臣交荐不起。世宗不忍夺其志,仍敕有司,存问其母。初为江西提学,敦尚道义,以身为教,一时土风丕变。尝曰:「愿为真士夫,不愿为假道学。」观其撰章懋祠堂记,一以程、朱为宗,取伊川「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之说,而著日格子十二卷。又仿朱子杜仓法行于许州,盖将终身服膺焉。同时有诋毁程、朱者,辞而辟之。其曰:「不愿为假道学。」盖粹然一出于真矣。

    己丑,南京刑部尚书林俊疾革时具疏:「愿皇上懋志圣学,潜心孝理,信任忠贤,广开言路,保养圣躬,调和元气。」且预辞身后祭葬。章下所司。

    乙巳,上谕辅臣曰:「朕思每年初度请于朝天等宫,建斋以祈寿。夫人君欲寿,非斋醮所能致。果能敬事上天,凡所戕身伐命之事,一切致谨,则必得寿,奚以斋醮为乎?今欲将内三经厂与外二寺凡遇初度一应斋醮悉行革去,止着朝天宫如故。夫革三厂、二寺之斋者,所谓省一分有一分之益之意;存一宫之醮者,盖为春祈秋报之意。朕此意欲言已久,恐人讥朕偏向,特于卿等言之,庶?崇正之意。」 (「庶见崇正之意」,「正」原作「王」,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七八嘉靖六年七月乙巳条改。)

    按:保身立命者寿,戕身伐命者夭,盖寿夭非自外来也。若以寿之故而设斋醮,以斋醮之故而费民财,岂但寿不可必,而且无以寿国,王道似不如是。我世宗致谨于戕身伐命之戒,而止为春祈秋报之举,崇正辟邪,真中兴之伟烈矣。

    九月壬午, (「九月壬午」,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八0嘉靖六年九月壬午条补。)致仕大学士梁储卒。子钧请谥。部议以「立身辅政,有干公议。」上以先朝旧臣,谥以文康。

    按:梁储请谥,礼部以为公议所干,而世宗独以文康与之。始尝疑其为过谥,然考其履历,则知文康犹不足以尽之也。储当武宗朝,权奸柄事,虽言色无所忤于权奸,而阴能扶持正人。观其不草秦府之乞地,不草威武之自称,至建储一节,即宸濠、江彬之谋,皆毅然不听,而定策以迎世宗,成中兴之治,厥功伟矣。当时台省诋储厚积,而部议亦以为然。及没,无何而子孙不免穷饿,公议安在哉?世宗不从而谥以文康,匪独感其迎立之勋,抑亦鉴其立朝之绩耳。

    十月庚申, (「十月庚申」,原无,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八一嘉靖六年十月庚申条补。)上亲制显陵碑文。

    建故兵部尚书陈洽祠宇。

    洽,武进县人。宣德初,受命征交趾,战死,赠少保,谥节愍。至是邑人请建祠宇,巡抚陈凤梧以闻。礼部覆请,许之。

    甲子,上谕大学士张璁曰:「朕有密议,勿令他知,以泄事机。」又谕:「朕与卿帖皆亲书,正恐代写有泄事机。」璁疏谢,因举先朝杨士奇故事,请给图书为密封奏对之用。上许之,乃赐璁等各银图书二:一清曰「耆德忠正」,曰「绳愆纠违」;璁曰「忠良贞一」,曰「绳愆弼违」;銮曰「清谨学士」,「绳愆辅德」;萼曰「忠诚敬慎」,曰「绳愆匡违」。仍谕一清曰: (「乃赐璁等各银图书二一清曰耆德忠正仍谕一清曰」,原作「乃赐璁等银图书二其一曰忠良贞一其一曰绳愆弼违」,据明实录世宗实录卷八一嘉靖六年十月甲子条补。) 「凡所上密疏,可于帖上小书字号,庶上下方如亲?,倘一失之,我君相必被他人相间也。今编四字,乃劳卿密说他三臣,以顺朕意。一清用『持』字,璁用『忠』字,萼用『秉』字,銮用『正』字。」一清等各上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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