譴交第十二

家'字。"。凡民之有德行道藝者，比以告閭，閭以告族，族以告黨，黨以告州，州以告鄕，鄕以告民。有罪奇衺者，比以告，亦如之。有善而不以告謂之蔽賢，蔽賢有罰；有惡而不以告謂之黨逆，黨逆亦有罰。故民不得有遺善，亦不得有隱惡。鄕大夫三年則大比而興賢能者，鄕老及鄕大夫、群吏獻賢能之書於王，王拜受之，登於天府。其爵之命也，各隨其才之所宜，不以大司小，不以輕任重。故《書》曰："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此先王取士官人之法也。故其民莫不反本而自求，愼德而積小，知福柞之來不由於人也。故無交游之事，無請託之端，心澄體靜，恬然自得，咸相率以正道，相厲以誠慤，姦說不興，邪陂自息矣。

    世之衰矣<span class="q">（徐湘琳曰："錢校云：'矣'字疑當作'也'字。案章炳麟《國故論衡·原道》上引此文亦作'也'字。"）</span>，上無明天子，下無賢諸侯，君不識是非，臣不辨黒白。取士不由於鄕黨，考行不本於閥閱<span class="q">（《意林》作"閨閾"）</span>。多助者爲賢才，寡助者爲不肖<span class="q">（此二句《意林》作"多助者則稱賢才，少愛者則謂不肖"）</span>。序爵聽無證之論，班禄采方國之謠。民見其如此者，知富貴可以從衆爲也，知名譽可以虚譁獲也<span class="q">（徐湘琳曰："俞校云，'從衆'疑當作'徒衆'。 '虛譁'疑當作'虛華'。"）</span>，乃離其父兄，去其邑里，不脩道藝<span class="q">（徐湘琳曰："章炳麟引作'道義'。"）</span>，不治德行，講偶時之說，結比周之黨，汲汲皇皇，無日以處，更相歎揚，迭爲表裏，檮杌生華，憔悴布衣，以欺人主、惑宰相、竊選舉、盗榮寵者，不可勝數也。旣獲者賢，已而遂往，羡慕者並驅而追之，悠悠皆是，孰能不然者乎？桓靈之世其甚者也，自公卿大夫、州牧郡守，王事不恤，賓客爲務，冠蓋填門，儒服<span class="q">（《類聚》卷第二十一作"服膺"）</span>塞道，飢不暇餐，倦不獲已，殷殷沄沄，俾夜作晝，下及小司，列城墨綬，莫不相商以得人<span class="q">（徐湘琳曰："俞氏云：'相商'當作'相高'。"）</span>。自矜以下士，星言夙駕，送往迎來，亭傳常滿，吏卒侍門<span class="q">（原作"傳問"，據《類聚》改）</span>，炬火夜行，閽寺不閉<span class="q">（《類聚》作"關"）</span>；把臂捩腕，扣天矢誓，推託恩好，不較輕重；文書委於官曹，繫囚積於囹圄，而不遑省也。詳察其爲也，非欲憂國恤民，謀道講德也，徒營己治私，求勢逐利而已。有策名於朝，而稱門生於富貴之家者，比屋有之。為師無以教訓<span class="q">（原作"爲之師而無以敎"，據《類聚》改）</span>，弟子亦不受業。然其於事也，至乎懷<span class="q">（徐湘琳曰："疑作'壞'。"）</span>丈夫之容，而襲婢妾之態，或奉貨而行賂，以自固結，求志屬託，規圖仕進，然擲目指掌，高談大語，若此之類，言之猶可羞，而行之者不知恥。嗟乎！王敎之敗，乃至於斯乎？<span class="q">（此二句《類聚》所引在"東山之哀"下，"斯"作"此"。其下曰："林宗之時，所謂交遊者也：輕位不仕者，則有巢許之高；廢職待客者，則有仲尼之稱；委親遠學者，則有優遊之美。是以各眩其名，而忘天下之亂也．"徐湘琳曰："錢校云：疑今本有脫簡，而《類聚》所引或不免顛倒刪節。今故仍原本而附著於此。"）</span>且夫交游者出也，或身殁於他邦，或長幼而不歸。父母懷煢獨之思，室人抱東山之哀，親戚隔絶，閨門分離，無罪無辜，而亡命是效。古者行役，過時不反，猶作詩刺怨。故《四月》之篇，稱先祖匪人，胡寜忍予？又况無君命而自爲之者乎！以此論之，則交游乎外，久而不歸者，非仁人之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