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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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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天下与人

    此一章书见尧之禅舜出於天与也万章问曰事莫大於禅授人皆言古有帝尧尝举其所有之天下一旦授之於舜不知果有此事否乎孟子曰斯言殆不然也盖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天子所得私也尧虽为天子安能以天下与人若曰尧能与之则天下亦一人之私物可以有之自我与之自我岂理也哉万章问曰尧既不能以天下与舜然则舜之有天下也果孰与之孟子曰帝王之兴皆由天命舜有天下天实与之而尧特顺天以从事耳万章问曰所谓天与之者天果谆谆然教命之乎不然何所据以为天与也孟子曰天之体於穆无言其与舜也固非谆谆然教命之也盖身之所行曰行措诸事为曰事天之与舜但就舜之行与事默示其与之之意而已矣岂待谆谆然以言命之乎万章曰以行与事示之者必有示之之迹敢问天果何如示之耶孟子曰凡事在人者可以力为而在天者不可取必人有才德可托以天下者天子能举而荐之於天然天意之从违尚未可知不能使天必与之天下正如诸侯能荐人於天子许其可任一国之事而不能取必於天子使与之诸侯盖天子者诸侯之天也大夫能荐人於诸侯许其可任一家之事而不能取必於诸侯使与之大夫盖诸侯者大夫之天也诸侯大夫且然而况天子之重乎昔者尧荐舜於天以稽天意之从违乃舜之行事当乎天心而天受之尝显舜之德於民以观人心之向背乃舜之行事协乎民心而民受之即此天人交与而天示之意即在是吾故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万章曰尧荐舜於天而天受之显舜於民而民受之其荐之显之受之必有其实敢问如何孟子曰昔尧尝命舜使主天地山川之祭其精诚之所感孚幽无不格百神皆歆其祀而享之此荐之於天而天受之也又尝命舜使主治教刑政之事其德意之所注措事无不治百姓皆被其化而安之此暴之於民而民受之也天受之者天与之也固天也人受之者人与之也亦天也信乎舜之有天下为天与也尧何预焉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按天与之说非独孟子言之也位曰天位禄曰天禄命曰天命自古记之矣天既与之则人不能攘之彼图度非分者祗自速天诛耳然天能与之则亦能夺之栗栗危惧聿修厥德以永保天命为人君者可不勉与

    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於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後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而居尧之宫逼尧之子是簒也非天与也太誓曰天视自我民视天聼自我民聼此之谓也

    此二节书见舜之天下出於天与而天意不越民情也孟子又吿万章曰天之与舜不特见诸行与事之间揆之气数卜之人情皆有可验者舜之相尧二十有八载历年多而施泽久此非人之所能为也盖天也则其为相之时天意已属之矣至於尧崩之後三年之丧已毕舜以有尧之子丹朱在焉於是避而远去居於南河之南欲天下思尧德而归其子也然舜能避尧之子而不能避天下之人心天下诸侯朝觐者久被其宾接之礼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其不决之狱而求直者久念其钦恤之仁不之尧之子而之舜歌颂功德者久感其好生之德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舜方避之民顾就之此岂人力能为也哉吾故曰实天使之固结於二十八载之前乃致此响应於二十八载之後也夫然後自南河之南往中国而践天子位焉此虽以答天下之心实所以承上天之意耳向使舜不为南河之避而遽居处乎尧之宫逼胁乎尧之子则是以臣而簒君之位也安所称天与哉即舜为民心之所归便知为天心之所与此非无徵之言也书经泰誓篇有曰天无视也而从民之视民视即是天视天无聼也而从民之聼民聼即是天聼书之所言此即吾民归舜即天与舜之说也然则舜之有天下不但尧不能容心於与而舜亦未常有心於得徒泥其禅授之迹者亦未明乎天道矣按孟子此章以天下归之天以天与归之民何其言之断也不独禅让之天下为然虽家天下之天下亦然不独开创之天下为然虽继世之天下亦然彼不求天於民视民聼而求之於荒唐怪妄如宋世所谓天书者其亦不学之过与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传於贤而传於子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也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昔者舜荐禹於天十有七年舜崩三年之丧毕禹避舜之子於阳城天下之民从之若尧崩之後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禹荐益於天七年禹崩三年之丧毕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隂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啓曰吾君之子也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於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於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远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

    此一章书见帝王传贤传子皆本天意而无私也万章问曰人有言尧舜盛德之至故以天下为公不传於子而传於贤及至於禹其德遂衰於是不传於贤而传於子敢问禹果有此私心乎孟子曰人以德衰议禹此言非是禹之心殆不然也盖与贤与子顾天意何如耳天所与者在贤则与贤不能强而与子也天所与者在子则与子不能强而与贤也昔者舜荐禹於天任以为相十有七年迨舜崩三年之丧既毕禹因舜有子商均在焉乃远避於阳城之地其心止欲让位於商均耳乃天下之民皆归心於禹凡朝觐讼狱讴歌者皆不从商均而从禹与尧崩之後不从尧之子而从舜无以异也人心如此天意在禹可知舜安得不举天下而授之乎若禹益之时则视此不同矣禹亦尝荐益於天任以为相者七年迨禹崩三年之丧既毕益因禹有子啓在亦远避启於箕山之隂以让位焉但见天下之臣民朝觐讼狱者不往归益而来归启皆曰此吾君之子也吾不归吾君之子而谁归乎讴歌者亦不讴歌益而讴歌启皆曰此吾君之子也吾不戴吾君之子而谁戴乎人心如此天意在启可知禹安得不举天下而传之也舜禹益皆有圣人之德而当时民心或归或不归其故维何盖尧之子丹朱其德不类於尧舜之子商均其德亦不类於舜而舜之相尧二十有八年禹之相舜十有七年其历年既多施恩泽於民最久以相之贤又遇子之不肖此民所以不归尧舜之子而归舜禹也若启之贤能以兢兢业业之心嗣守禹之典则而益之相禹仅仅七年其德泽施於民者未如舜禹之久以子之贤而又遇相之不久此民所以不归益而归启也夫舜禹益均之为相而历年多历年少其久近相去如此丹朱商均与启均之为子而或贤或不肖又如此皆天也岂人力之所能预哉盖天下事凡人力莫之作为而自然为者是之谓天主宰於冲漠之中不可得而测也凡人力莫之召致而自然至者是之谓命禀受於有生之初不可得而移也然则尧舜禹皆奉天命以从事耳岂其德之有盛衰哉按传贤传子虽曰皆出於天其实天意常在於贤传子亦传贤也後世为天子之子者皆自力於贤为天子者能豫教其子以贤实万世无疆之休也

    匹夫而有天下者德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荐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继世以有天下天之所废必若桀纣者也故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伊尹相汤以王於天下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伊尹放之於桐三年太甲悔过自怨自艾於桐处仁迁义三年以聼伊尹之训己也复归于亳周公之不有天下犹益之於夏伊尹之於殷也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

    此五节书历举羣圣之不有天下皆以推明禹益之事也孟子吿万章曰益之不有天下固由於天而自古圣人不有天下者不独一益也凡匹夫而有天下者必有同乎舜禹之德而又有尧舜之天子荐之於天而後可以得之故仲尼之德虽无愧於舜禹而无尧舜之荐亦终老於布衣而不有天下也若夫有德有荐而亦不有天下者则以继世之君为贤君耳盖继世以有天下者非德不如圣人天遂废之也天之所废者必大恶如桀纣也苟不至桀纣而足以嗣守先业则天亦未尝遽废之故益与伊尹周公虽有舜禹之德而遇嗣君之贤终不能有天下也以伊尹言之伊尹以圣人之德辅相成汤致王於天下其功业可谓盛矣迨成汤既崩太子太丁未立先殁商时之法兄终弟及乃立其弟外丙二年而殁又立其弟仲壬四年而殁於是立太丁之子太甲太甲既立坏乱汤之成法似不肖矣伊尹因放之於汤墓桐宫三年欲其顾乃祖而兴思也太甲果能悔其所为之过自怨而惩创己往自艾而修治方来朝夕於桐改不仁以处於仁改不义以迁於义三年之内惟聼伊尹之教训乎己也伊尹见太甲之贤於是以衮冕迎之复归於亳都以缵汤绪焉此伊尹所以不有天下也若周公之终於冢宰而不有周之天下者以公遇成王继世之贤犹益之於夏以启贤之足以嗣禹也犹伊尹之於殷以太甲贤足以继殷也此周公所以不有天下也吾尝闻孔子曰唐虞禅位而以天下传之贤三代继统而以天下传之子迹虽不同然禅者以天命在贤宜禅而禅继者以天命在子宜继而继其合於义则一而已圣人何容私於其间哉观孔子之言则禹之与子孰谓其德衰哉尝又论之继世之君虽曰中材亦可保守天命天意不肎轻於夺之然未可恃也如太甲者不已岌岌乎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伊尹於太甲归亳之後犹申诰焉後之继世者尚三复於斯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我岂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

    此一章书是辩伊尹无辱己之行也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欲行道致君而无由乃身为庖人因论割烹之事而喻及王道使汤知而用之果有此事乎孟子曰人言不足信伊尹所为不若是也方伊尹未遇之时尝耕於有莘之野而欣慕爱乐者则在尧舜之道焉道之至辨者为义非其义也则非其道也虽禄之以天下之大亦弗顾也系马千驷之多亦弗视也不特此也非其义也则非其道也虽一介之微不以与人也一介之微不以取诸人也何者其所乐有在也汤闻伊尹之道使人以币帛徵聘之伊尹知有尧舜而不知有汤也乃嚣嚣然自得而言曰我何用汤之聘币为哉一受其聘则当忧其忧而事其事我岂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浩然自得之为安哉此非观汤意之诚否也内既自乐於己外自无求於人视汤之聘币诚为外物耳夫汤以币聘伊尹伊尹犹不肎轻出如此岂有割烹要汤之事哉按伊尹之在有莘诸葛亮之在隆中惟其处而无求所以出而能任然非其君求之之勤则亦终老田间矣是以为人臣者不可不以伊葛自待而为人君者亦不可不以成汤昭烈为法也

    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於吾身亲见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後知使先觉觉後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说之以伐夏救民

    此三节书是言伊尹应汤之聘欲行尧舜之道於天下也孟子曰汤三次使人以币聘伊尹其求贤之意甚诚有以动伊尹行道之心於是翻然改曰吾人出处关乎世运我终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祗独善其身而已吾岂若以其道致君使是君钦明濬哲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以其道泽民使是民时雍风动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於上下君民之间即吾身今日亲见尧舜之道得行哉吾之所以不敢辞其责者盖以天之生此民也知觉虽然同具而先後固有难齐天欲使先知此事者觉悟後知之人使先觉此理者觉悟後觉之人予於天所生民之中幸为先觉者也其可负天意哉予将以斯道之固有觉斯民之未觉也若使非予觉之则迷者益深谁为予受其责哉此今日之不容以不出也伊尹之言如此即其言以推其心伊尹真见万物同体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即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情不能安其义不容诿以一人之身任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说之以伐无道之夏而救无罪之民此其自待何如哉先知觉後知先觉觉後觉先儒谓此即大学之道既明明德则必须新民非如此则在我之分量不完伊尹未仕汤一匹夫耳犹不肎以此自寛况作君作师实有代天理物之责者乎

    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圣人之行不同也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也伊训曰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

    此三节书是明伊尹决无割烹要汤之事也孟子曰伊尹之伐夏救民无非欲正天下吾未闻枉在己而能正他人者况於卑汚苟贱为辱己之事更甚於枉己矣而能正天下乎大凡古来圣人之行不同未仕之先或远而隐遁或近而仕君既仕之後或不合而去或合而不去远者非忘世而近者非慕禄去者非沽名而不去者非固?因其时而裁以义要归於洁其身而已矣身之不洁何以谓之圣人而谓伊尹有要汤之事乎必如人言谓之为要吾但闻其耕莘时唯乐尧舜之道因而致汤之币聘是以尧舜之道要汤者若割烹诚未闻也伊训有曰汤奉天诛始攻桀於牧宫由我相汤始其事於亳都也观伊尹之言益可证其伐夏救民自任天下之重之实曾谓辱己要君者而能为此乎流俗之诬不辩而自明矣盖出处人生之大闲始进不以正後未有能正者自古及今莫不皆然明主观人须於此严辨之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於卫主痈疽於齐主侍人瘠环有诸乎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於卫主顔雠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吿孔子曰有命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而主痈疽与侍人瘠环是无义无命也孔子不悦於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厄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若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

    此一章书是明孔子秉持礼义即所主亦必不苟以见人言之诬也万章问曰或谓孔子在卫主卫君近狎之人为痈疽者在齐主齐君近狎之侍人名瘠环者果有诸乎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此言欲诬圣人以便已私也曾闻孔子於卫主於贤大夫顔雠由之家彼时卫君近狎莫如弥子瑕弥子瑕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因谓子路曰孔子舍雠由而主我则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吿孔子孔子曰卫卿之得有命存焉非彼所能为也何必主之夫孔子平日凡有进也必从容逊顺而以礼不易进也凡有退也必果断刚决而以义不难退也盖礼义尽其在我至於爵位之得与不得则道之将行道之将废曰有命耳孔子之为孔子如此而主痈疽与侍人瘠环则义之当退而不退是无义矣命之不得而思得是无命矣於平日之言行安在耶且孔子不但无事之时不苟所主也尝不悦於鲁与卫而去之宋遭宋司马桓魋将要而杀之遂微服而过宋当是时也孔子正当厄难犹不苟所主去宋适陈主司城贞子之家盖司城贞子乃宋之贤大夫此时适为陈侯周之臣者也故孔子主之总之邪正不同人各从类吾闻观近臣之为人何如但於其为远人之主观之或为君子主或为小人主而近臣可知矣观远臣之为人何如但於其所主之人观之?主於君子?主於小人而远臣可知矣彼孔子何等人也所主必其类若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好事者何容诬哉宋臣张栻言此虽辩孔子不苟主而泛言观人之法实万世为人君者所不可不知从来小人之进君子之退无不因左右近幸播弄於其间人君欲察外廷之贤否而寄耳目於此辈则威福未有不为所盗窃者非深鉴其弊乌能当此不惑哉

    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於秦养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信乎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百里奚虞人也晋人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曾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为污也可谓智乎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於秦知穆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相秦而显其君於天下可传於後世不贤而能之乎自鬻以成其君鄊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

    此一章书是明百里奚必无辱身干主之事以见人言之诬也万章问曰或有人言百里奚自卖於秦养牲者之家得五羊之皮而为之食牛因以干秦穆公信有之乎孟子曰否不然乃好事者为之以借口也尝闻之百里奚本虞国人也仕於虞时晋人以垂棘所出之美玉与屈地所产之良马求假道於虞以伐虢虞臣宫之奇谏虞公不聼百里奚因而不谏非不能谏也盖知虞公之为人不可以谏而因去之秦也当其时奚年已七十矣是其历练老成曾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为污辱之行尚可谓之智乎吾尝反覆推之奚非不智者也天下唯智者能不失言於人知虞公之不可谏而不谏是当默而默可谓不智乎天下唯智者能知废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是见几而作不可谓不智也天下又唯智者能知兴奚之至秦时有举於秦者知缪公之可与有行也而辅相之是择君而事可谓不智乎且奚之相秦取威定霸显其君於天下而芳声令闻可传於後世不贤而能之乎若自鬻其身以成就君事即鄊党之间稍稍自爱者不为而谓贤如奚者肎为此事乎人言之诬断可识矣大抵战国时人人急於功利遂谓古圣贤亦如此故孟子力辨之不独伊尹孔子大圣断无此事即百里奚霸国之佐亦决不然後世士大夫寡亷鲜耻凡可以得富贵者靡所不为而患得患失之祸遂延於世运管子曰礼义亷耻国之四维从来未有人心不端风俗不正而可以致治者其系岂一人一事已哉

    日讲四书解义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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