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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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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部,四书类,日讲四书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四书解义卷十八

    孟子【上之六】

    滕文公章句下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

    此一章书是言君子无枉已见诸侯之义也昔战国游说之士多干谒诸侯而孟子抱道自重落落不偶弟子陈代疑而问曰士君子进礼退义固是守身常法然行道济时乃其素志今夫子不见诸侯於守身则得矣然似小节可无拘也今若一往而见之得行其道大则拨乱反正王道可兴小则讲信修睦霸业

    可继功建名立祗在一贬节之间夫子独不能稍为抑损乎且志有之曰枉尺而直寻盖言所失者小而所得者大然则往见诸侯而成王霸之业舍小就大宜若可为也孟子答之曰我非不欲行道济时但揆之於义不当往耳昔者齐景公田猎虞人当有职事使人持旌以招之当时人君召见臣下各有其物以为信若招虞人当以皮冠虞人因招之以旌非其职守不肎往见景公怒将杀之孔子赞美虞人曰志士固穷不忘死於沟壑之中以完其节勇士徇义不忘捐躯而死丧其首领以全其气正此虞人之谓也孔子何取於虞人而赞美之取招之不以其物而守死不往也如不待诸侯之招而往是义不及虞人矣谓之何哉是故君子出处进退有断然不可苟者岂以霸王之业动其心哉且夫志所云枉尺而直寻者谓所失少而所得多以利而言也如其以利则纷营苟得无所不至虽败名丧节至於枉寻直尺亦以为利之所在将不顾而为之与是大不可也信乎君子之出处较义之屈伸而未尝较利之多寡也

    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後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此二节书借射御之事以明道之必不可枉也孟子又晓陈代曰计利忘义不独非士君子之道即一艺之士亦有所不屑者昔晋大夫赵简子使其幸臣嬖奚出猎而王良为之御车至终日之久不获一禽嬖奚复命於简子曰王良不善御车所以不获乃天下之贱工也或以此言告王良良乃请复为乘以试其能嬖奚不可强之而後往一朝而遂获十禽嬖奚又复命於简子曰王良善御所以多获乃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吾使王良掌与汝乘遂命王良良不可曰御者之法度与射者之巧力原两不相谋前日吾为之范我驰驱之法嬖奚不能左右迎射至於终日不获一禽今我不由正法禽所从来则诡道而遇之遂一朝而获十禽是必御者不由法度而後射者始得用其技也车攻之诗有之曰不失其驰舍矢如破言御者范其驰驱之法而射者发矢必中也今必为之诡遇而後获禽乃小人之所为耳我不惯与小人乘请辞夫王良不过御车末技即使与射者私相比合诡遇获禽似无不可然且羞之而不肯为其心谓屈意废法以阿比而得禽兽虽积之若丘陵之多决不为也御者尚能如此况士君子怀仁抱义乃欲枉己之道不待招而往以从彼何也不独义不及虞人并御者之不若矣且子之言枉尺直寻亦已过矣夫君子所以正天下者止此守道之已耳苟枉己从人则先失其所以正人之具更以何者正人哉故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由此观之不见诸侯正士君子立身大节不可以为小也夫天下无委曲逢时之君子亦无敝屣禄位之小人即进退难易之际人之贤不肖从此而分孟子言此其所以垂训後世者深矣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

    此一章书是以正道辟纵横之术也战国游说之士往往以纵横之术窃取权势而公孙衍张仪尤其着称者故景春有慕而问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方今列国兵争天下多故操纵之权大抵出於二子之手彼若一怒则连兵结援使相攻伐而诸侯之弱小者无不恐惧若其安居无事则兵休祸解天下寜息以一人之喜怒为一世之安危大丈夫当如此矣孟子曰仪衍所为如此又安得谓之大丈夫乎子岂未尝学礼乎礼经有云丈夫行冠礼其父训戒而命之女子出嫁其母亦训戒而命之嫁时往而送之於门其命戒之词曰此去往之女家必敬慎必戒谨无违尔夫子之命礼言如此可见以顺从为正者乃妾妇之道所当然也今衍仪虽权势赫奕其实以得地广利之说隂中诸侯之欲彼其喜怒原未尝自主不过阿合君意乃妾妇顺从之道耳未得谓之大丈夫也盖二子揣摩情事假窃诸侯之权力以震耀一时岂若圣贤怀道秉德主持自我不与时为俯仰者乎此圣贤之取舍所由与策士异也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此一节书是明大丈夫之实以晓时人也孟子又谓景春曰衍仪碌碌不足道矣若所谓大丈夫者当何如盖仁者吾性之元善统贯四端乃天下之广居也彼则以仁存心廓然大公而无一毫之狭隘是居天下之广居矣礼者吾性之节文小大必由乃天下之正位也彼则以礼持身守正不回而无一毫之偏党是立天下之正位矣义者吾性之裁制知宜知权乃天下之大道也彼则以义制事正谊明道而无一毫之邪曲是行天下之大道矣由是得志而用世则出而推此仁礼义於民而与之共由不得志而隐居则守此仁礼义於己而独行其道时而处富贵虽载高食厚不以纷华靡丽而淫荡其心时而处贫贱虽箪瓢蔬水不以居穷守约而移易其节时而遇威武虽刀锯鼎镬不以死生存亡而挫屈其志此其人学术正大不屑於一切之权谋功利而举动光明视彼伏轼结靷曳长裾而市恩宠者相去殆不可以数计矣所谓大丈夫者如此衍仪何人乃以此名归之哉盖孟子之所谓大丈夫者在乎道德返之已而自有余景春之所谓大丈夫者在乎权力取之人而不可恃此义利之别君子小人之辨也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

    此一章书见君子仕以行道而不可枉道以求仕也昔孟子抱道自重不见诸侯魏人周霄意欲讽使出仕乃设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君子志在行道岂不欲得君而仕传有之曰孔子当时若三月失位无君即皇皇然如有求而弗得及出疆而之他国必载贽以往以为见君之礼又鲁贤人公明仪有言曰古之人但三月无君则人皆来吊而慰安之即此以观而君子之仕可见矣周霄又问曰三月无君历时未久乃遂至於相吊是不已急乎孟子曰士之有位犹诸侯之有国家士之有位而失位犹诸侯之有国家而失国家其所系甚重岂独急於功名哉盖古人最重祭祀而祭祀必有田禄之入方能尽礼礼有之曰诸侯亲耕耤田庶人助之终亩以奉其黍稷粢盛诸侯之夫人亲蚕受茧缫丝使世妇为黼黻文章以供祭祀之衣服礼言如此假使诸侯而失国家则不得行耕助亲蚕之礼而牺牲不成肥腯粢盛无以致洁衣服又无以致备则不敢以祭矣礼又曰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盖士既失位则无祭田无田则牲不能特杀与夫器皿之用祭祀之服皆不能全备则亦不敢以祭夫不敢以祭则无以遂其孝亲之心为人子者必不能一息自安故三月无君一年四时之飨已废其一於奉先之孝大有亏矣失位可无吊失祭亦可无吊乎由孟子此言观之可见得君行道固士君子素志而孟子之不见诸侯盖有甚不得已者矣

    出疆必载质何也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哉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此三节书见君子之急仕与难仕各有道也周霄又问曰三月无君是诚可吊矣若出疆必载质则又何也孟子曰仕以行道犹夫耕以谋食农夫虽离本土亦不能不耕岂为出疆之故舍其耒耜哉士至他国进退之际亦必有礼岂有不载贽以为见君之地者乎周霄设辞探问已得君子欲仕之情乃隐讽孟子曰吾晋国游宦往来亦士君子出仕之国也未尝闻无君则吊出疆载贽如此之急仕既如此其急君子宜易於仕矣乃又不见诸侯甘心高蹈何也孟子曰君子岂不欲得位而仕但出处进退不可苟且即如男女居室人之大伦故丈夫生而愿为娶妻使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择配使之有家此是父母之心人所皆有也然婚姻之礼又为最重必待父母有命媒妁往来六礼既备而後始成室家若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於钻穴隙以相窥踰墙垣以相从寡亷鲜耻无赖苟合则内而父母外而国人莫不贱而恶之是以古之人未尝不欲仕犹之男有室女有家固父母之心也又恶去就无义进退无礼而不由其道彼不由其道而往者是与钻穴隙相窥同类也盖君臣大义无所逃於天地之间而出处大节又君子立品邪正所系苟以致君泽民之心而蒙钻穴踰墙之诮君子所不屑所不忍也故君子之急仕与君子之难仕其迹似相悖要之同归於道而已矣孟子以此晓周霄知怀宝迷邦与枉道求合皆有所不可也

    彭更问曰後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於诸侯不以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於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

    此一章书是言辞受皆凖於道也孟子在当时历聘诸邦车徒甚衆所至之国廪饩极丰弟子彭更者疑其太过问曰今以一介之士而後车多至数十乘从者多至数百人乘传往来游食诸侯岂不过於侈泰乎孟子曰君子於天下辞受取予皆有道焉如非其道之所当得则一箪之食似无关於生平大节然为物虽至微而揆之於道则断然有所不可受者况舆从襍遝传食诸侯而敢以为安乎如其道之所当得则虽虞舜以匹夫登庸受尧之禅而有天下当时四岳百揆九官十二牧以及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苍生皆帖然从之舜亦处之若所固有不以为泰子岂以舜为泰乎夫尧舜之禅让事出非常与士君子之辞受取与未可同日而论然以言乎事之大者当莫过乎此矣道之所在即与之以天下且不可郤况传食诸侯特其小小者乎故君子亦观乎道之当否而已矣若其他固非所计也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於子於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後之学者而不得食於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於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曰有人於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曰否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此四节书见士有任道之功非无事而食也彭更闻孟子之言因而对曰舜代尧之天下原是天与人归乃所当受吾非以舜为泰也但以一介之士未仕诸侯於人之国一无所事而晏然食其食似非道之所宜为不可耳孟子晓之曰子以士为无功亦未知士之功为何如耳试以农工之事观之如农人种粟女子织布各有其事亦各有其功不能相兼使子不有无通融彼此交易以有余者补夫不足则农有余粟而不能有布女有余布而不能有粟必皆积於无用矣子如通之使不能相兼者皆有以相济岂但农得衣女得食哉凡造室之梓人匠人造车之轮人舆人皆得以一艺之能而易食於子况士之功为何功而事为何事乎今有士人於此学先王仁义之道而以孝悌为仁义之实入则尽孝於亲出则尽弟於长遵守先王仁义之道使邪说不得作而异端不得乱以此待後世学者而为所师其有功於世道人心诚为不浅洵非曲艺之可比也乃反谓无功而不得食於子子何尊梓匠轮舆之人而轻为仁为义之士哉彭更复变其说以应曰梓匠轮舆吾未尝尊仁义之士亦未敢轻也但梓匠轮舆之人不过以技艺求食其志则然耳若夫君子而为道自重则居仁由义自负不轻而自命亦不苟岂其志亦将以求食於人哉孟子於是折之曰君子之志固不同於凡流然以食与人又何必以志为言哉但当计其功之多寡理所当食则食之而已且子平日之食人也果因人之志而食之乎抑因人之功而食之乎彭更又强为之言曰食志而功非所论也孟子复诘之曰子固食志非食功矣设使有人於此覆屋之瓦彼则毁而败之饰壁之墁彼又画而坏之是无功而且有害也然其志亦将以此求食则子亦因其志而食之乎曰否无功有害不可食也孟子遂折之曰子既食志又不食无功之志然则子所云食志非食志也食功也既为食功则有功於世道人心者正所当食乃反以为无事而食子非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乎盖孟子抱道自处怀致君泽民之志有继往开来之功宜当时之君尊礼而任用之矣乃道终不行而犹以传食为泰甚矣圣贤之穷也而世道亦从可知矣

    万章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如之何孟子曰汤居亳与葛为隣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使亳衆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讐也

    此三节书见王政本於实心也昔宋王偃有图霸之志尝?滕伐薛败齐楚魏之兵是以诸侯恶而欲伐之万章因问於孟子曰宋小国也今将兴师问罪伐暴安民欲行王政於天下此其志诚善矣奈齐楚之君恶其行王政不利於己而欲伐之是以王政致伐也但衆寡强弱之间实不得不为宋虑必如之何而後可以免人之伐乎孟子曰子以宋为小国而王政难行不知行王政不在国之大小也试以成汤之事观之昔汤居於亳邑地仅七十里可谓小矣与葛国为隣葛伯放纵无道不祀先祖汤使人问之曰国之大事惟祀尔何为而不祀也彼乃托辞以对曰祭必外备其物所以不祀者无以供牺牲也汤因使人遗之牛羊乃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牺牲既备何为不祀又托辞以对曰祭以黍稷为馨所以不祀者为无以供粢盛也汤又使亳邑之衆往为之耕以备粢盛又使其老弱者往为耕者馈食可谓存心仁而交隣厚矣乃葛伯复率其民要於道路有馈酒食黍稻者则攘而夺之不与者则从而杀之惟时亳衆有一童子以黍肉馈饷耕者葛伯杀而夺之此不仁甚矣故商书仲虺之诰曰葛伯仇饷即此杀是童子之谓也夫汤待葛伯如此其厚乃反杀其童子则暴虐已极此吊伐之师所不能已於是为此举兵而征之时四海之内皆谅汤之心曰汤之举兵非以天下为利而欲富也惟因童子无辜见杀父母含寃莫伸其往征也乃为匹夫匹妇复仇耳夫汤以不忍之心而行吊伐之举非得已也故天下信之有如此

    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於天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後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徯我后后来其无罚有攸不为臣东征绥厥士女匪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於匪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太誓曰我武惟掦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此四节书言行王政则无敌於天下也孟子曰汤惟非富天下故初征无道则自葛伯始从此伐暴救民凡十一征而皆无敌於天下但见东面而征则西夷怨之南面而征则北狄怨之皆曰我与彼同苦虐政奚独以我为後乎盖民之望汤如大旱望雨惟恐其不即至也及其既至则商安於市而归市者不止农安於野而芸者不变民之所以庆幸其来而相安於无事者盖由汤止诛其有罪之君而於无辜之民则吊之如时雨降於大旱之後皆乐其复苏而大悦也故商书仲虺之诰有曰吾侪小人徯待我之君后久矣我后既来其庶无虐政之罚乎是汤之行王政而民心悦之如此再以武王之事观之武王当纣残暴之後三分有二八百来归王业盛矣然其中犹有助纣为恶而不为周臣者武王因其害及士女於是东征以绥安之但见士女皆以筐篚盛玄黄之币以迎武王之师曰吾等向事纣王苦其虐政久矣今得继事我周王庶蒙恩泽而见休乎遂皆心悦诚服而尽归附於大邑周焉於是有位之君子实玄黄於篚以迎王师之君子无位之小人则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之小人从来军旅所至未有不避而远之者今商之臣庶皆以类相迎盖因武王惟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残民者以诛之而已於除残之外一无所利故民之感恩怀德一如汤耳所以周书太誓之词曰我之威武奋扬侵於暴纣之疆则取於残民者而诛之虽罪止一人而威加四海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於汤之伐桀救民其心同其事一也岂不于汤有光乎此武王以不忍之心而行吊伐之举人心悦之又如此夫汤武之君皆行王政遂皆天下无敌未闻当时有恶而伐之者今宋惟不行王政欲以霸术欺人故见忌於大国云尔苟能诚心为民以行王政是即成汤吊民於大旱之後武王救民於水火之中也将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愿奉为君彼齐楚虽大何足畏乎则宋之致伐不可归咎於王政也明矣总之王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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