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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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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義卷四十三

    宋 李明復 撰

    昭公

    程頤曰昭公名稠襄公子景王四年即位昭謚也容儀恭明曰昭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戍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謝湜曰晉楚既會大夫于宋又會大夫于虢大夫相會雖曰出於君命然大夫交相固結權勢益重而庇惡容姦皆由此起矣故大夫以罪出奔而列國受而安之者無國無之也招不稱弟者先君子孫仕於國則稱公子公孫變文示義則稱弟

    胡安國曰此陳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稱弟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曰公子者其本當稱者也稱弟者因事而特稱之也所以然者諸侯非始封之君則臣諸父昆弟族人不得以其屬戚君也會于虢尋宋之盟而經何不書在宋之盟楚先晉歃若曰狎主諸侯則懼晉之先也故圍請讀舊書加于牲上而晉人許之觀其事雖若楚重得志晉少懦矣然春秋不貴修盟晉人以信為本故每書必先趙武

    三月取鄆

    程頤曰乘莒之亂而取之故隱避其辭

    謝湜曰襄十二年莒人伐我圍台季孫救台遂入鄭趙孟曰莒魯争鄆為日久矣然則鄆本莒邑魯今取之取鄆不書莒者罪魯人以鄆為魯邑而奪之也胡安國曰按左氏季孫宿伐莒取鄆莒人訴於會楚告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有求貨於叔孫豹而為之請者豹弗與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雖怨季孫魯國何罪趙孟聞之請於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莒魯争鄆為日久矣苟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乃免叔孫其不曰伐莒取鄆者乘莒亂而取邑故不悉書為内諱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謝湜曰鍼有寵先君如二君於景以致出奔惡出奔景公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庇其一弟者失親親之道也若舜然親之使貴愛之使富又使不得有為於其國則又安有母弟出奔之患哉鍼出奔書弟罪秦伯之失兄道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秦后子有?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鍼遂出奔書此見人君寵愛其子不差以禮是禍之也鍼之適晉其車千乘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乎對曰此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叔齊曰秦公子必歸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後五年秦伯卒后子歸書曰弟者罪秦伯也夫后子出奔其父禍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愛望人父以能友責人兄父母有愛妾猶没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後父母順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稱秦伯之弟云

    六月丁巳邾子華卒晉荀吴帥師敗狄于大鹵

    謝湜曰左氏謂荀吴毁車崇卒故敗狄

    胡安國曰大鹵太原也按六月宣王北伐之詩其詞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而詩人美之者謂不窮追遠討及封境而止也然則太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來侵攘斥宜矣其過在毁車崇卒以詐誘狄人而敗之非王者之師耳使後世車戰法亡崇尚步卒争以變詐相尚日趨苟簡皆此等啓之矣書敗狄譏之也

    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

    程頤曰去疾假齊之力以入莒展輿之罪正也故稱莒遂自立無所禀命故不稱公子以自謂公子可立也

    胡安國曰天下國家定于一吴楚僭號經不書葬土無二王也以忽繫之鄭則?不稱國以小白繫之齊則糾不書子國無二君也展輿乃莒子而去疾曷為又以國氏乎程氏曰去疾假齊之力以入莒討展輿之罪正也其以國氏與去疾之討有罪也此莒之公子曷為不稱公子自謂先公之子可以有國不疑遂立乎其位而無所稟也其書入者難詞也

    莒展輿出奔吴

    程頤曰為弑君者所立而以國氏者罪諸侯也虢之會雖國亂未預然諸侯與其立矣故欲執叔孫也稱莒展輿見諸侯之與其立也

    謝湜曰左氏謂展輿因國人弑莒子誤矣展輿盖不與弑故經書莒人莒子之被難也展輿為弑人所立受弑人立展輿之罪也故出奔奪爵稱名展輿雖有罪然非去疾可逐去疾以王命討逆則可以争國逐展輿則不可為去疾者非有臣子討逆之心也特以公子當立恃齊威力起而爭位故返國奪公子稱入入稱自齊責去疾之亂也展輿稱莒以明有國去疾稱莒以明争國

    胡安國曰展輿莒子也曷為不稱爵為弑君者所立既立乎其位而不能討賊則是與聞乎故也斯不可以有國矣不可以有國則曷為以國氏程氏曰罪諸侯之與其立也虢之會展輿無列何以見諸侯之與其立乎莒雖以亂未能預會然訴魯取鄆而在會者欲執叔孫則知諸侯之與其立矣亦以國氏惡崇亂也

    朱熹曰莒去疾莒展輿齊陽生恐只據舊史文若謂添一箇字減一箇字便是褒貶熹不敢信

    叔弓帥師疆鄆田

    謝湜曰疆鄆田正鄆之疆界也備莒為難故帥師疆之帥師疆鄆田則魯人以不道侵莒封疆可知矣

    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麋卒

    胡安國曰按左氏楚令尹圍將聘于鄭未出境聞王有疾而還入問王疾縊而弑之使赴於諸侯應為後之詞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初圍之未動於惡入預夏盟緝蒲為宫設服離衛中國大夫莫不知其有無君之心矣雖以疾赴曷為承偽藏在諸侯之策乎當是時仲尼已生將志于學乃所見之世非祖之所逮聞也又曷為因之而不革乎曰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薨則書薨卒則書卒弑則書弑葬則書葬各紀其實載於簡策國史掌之此史官之所同而凡為史者皆可及也或薨或不薨或卒或不卒或弑或不弑或葬或不葬筆削因革裁自聖心以逹王事此仲尼之所獨而游夏亦不能與焉者也然則郟敖實弑而書卒何歟令尹圍弑君以立中國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討則亦已矣至大合諸侯于申與會者凡有十三國其臣舉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齊桓召陵之禮而宋向戍鄭子產皆諸侯之良也而皆有獻焉不亦傷乎若革其偽赴而正以弑君將恐天下後世以簒弑之賊非獨不必致討又可從之以主會盟而無惡矣聖人至此憫之甚懼之甚憫之甚者憫中國之衰微而不能振也懼之甚者懼人欲之横流而不能遏也是故察微顯權輕重而畧其簒弑以扶中國制人欲存天理其立義微矣

    楚公子比出奔晉

    謝湜曰左氏謂公子圍弑麋自立右尹公子比出奔晉然經書麋卒則左氏所載誤矣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

    呂祖謙曰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此一段可見當時君弱臣強之漸春秋時諸侯即位則告政於隣國為其繼先君之政不敢輕其事且欲繼舊好也宣子晉之大夫為政之初乃行諸侯朝聘之禮可見當時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故大夫得以僭諸侯之禮

    夏叔弓如晉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

    謝湜曰公孫黑作亂欲去游氏故鄭以國法殺之胡安國曰按左氏鄭駟黑好在人上攻良霄而逐之又與公孫楚争室又將作亂去游氏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子產使吏數之曰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兄弟争室而罪二也矯君之位而罪三也不速死大刑將至遂縊而尸之黑則有罪而鄭人初畏其強不之討也因其疾而幸勝之則亦云殆矣故稱國以殺累乎上也

    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程氏學曰凡人君動止有度豈可非禮而行又無故而乃復者盖進退皆非義定三年亦同唯昭二十年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州不得已而然矣

    謝湜曰昭公生十九年猶有童心無人君之儀以慰人心無人心之德以望隣國是以進不由禮退不由義以千乘之主而取輕於人凡四如晉至河乃復皆以喪失君道而自取困辱也君位之不保其終由此起矣

    又曰公如晉不得入季孫如晉得入季孫權重於君故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舉動人君之大節賢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姦邪窺之以作止其惡四鄰視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國者必謹於禮而後動此守身之本保國之基也禮雖自卑而尊人亦不妄悦人以自辱昭公既不能據經守正失禮而妄動又不能從權適變無故而輕復終於失國出奔客死他境盖始諸此行矣或曰禮者明微正於未動之前可也已至于河而見郤雖欲勿反將得已乎曰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國輕身以修鄰好乃欲郤而不納夫何敢若曰敝邑?小敬事大國惟恐獲戾聞陳無宇見執於中都謂少姜之數於守適信也用是不遑寧處跋履山川來修弔事今若不獲進見剪為仇讎他國誰敢朝夕在庭修事大之禮乎夫小國之去就從違聽大國之令也若非伉儷齊人請陳無宇之罪何以令之也苟有二命又何以為盟主如此晉人其將謝過之不暇敢不納乎昭公習儀以亟而不明乎禮其反也宜經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而昭公失國之因季氏逐君之漸晉人下比之迹不待貶絶而皆見矣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謝湜曰叔弓會葬者以襄公之葬滕子來會故也

    秋小邾子來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

    謝湜曰冬非大雨雹之時陽氣猶盛隂氣薄而凝之故為雹

    北燕伯欵出奔齊

    謝湜曰失國出奔故名

    胡安國曰按左氏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欵出奔齊罪之也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與比以殺其外嬖是威脅其主而出之也與鬻拳之以兵諫無異而獨罪燕伯何哉大夫國君之陪貳以公心選之而不可私也以誠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禮待之而不可輕也以直道馭之而不可辱也否則是忽其陪貳以自危矣晉厲公殺三郤立胥童而弑於麗氏漢隐帝殺楊史立郭允明而弑於趙村衛獻公蔑冢卿而信其左右亦奔夷儀久而後復也故人主不尊陪貳而與賤臣圖柄臣者事成則失身而見弑事不成則失國而出奔此有國之大戒也春秋凡見逐於臣者皆以自奔為文正其本之意也而垂戒遠矣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胡安國曰隂陽之氣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雹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季孫宿襲位世卿將毁中軍專執兵權以弱公室故數月之間再有大變申豐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揚於朝歸咎藏冰之失夫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備舉爕調之一事耳謂能使四時無愆伏淒苦之變雷出不震無菑霜雹則亦誣矣意者昭公遇災而懼以禮為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雹之災也庶可禦也不然雖得藏冰之道合於豳風七月之詩其將能乎

    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于申

    程頤曰晉平公不在諸侯楚於是強為覇者之事謝湜曰晉平委政大夫中國綱紀大壞故楚靈大合諸侯于申内則宋鄭陳蔡許滕邾外則徐頓胡沈淮夷連車接軫皆受命於楚春秋録申之會以明荆蠻之横而中國之衰也

    胡安國曰申之會楚子為主而不殊淮夷是在會之諸侯皆貶也其意若何楚?弑麋以立而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中國從之執徐子圍朱方遷賴於鄢城竟莫校畏其強盛則曰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争滅陳不能救則曰陳亡而楚克有之天道也滅蔡而又不能救則曰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罰也至使窮凶極惡師潰於訾梁身竄於棘里而縊於申亥人不致討而天自討之是責命于天而以人事為無益而弗為也而可乎弑君之賊在春秋時有臣子討之則衛人殺州吁是也有四隣討之則蔡人殺陳佗是也臣子不能討之於内四隣不能討之於外有與之會以定其位則齊侯及魯宣公會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賂以免其討則晉侯及諸國會于扈是也然至此極矣則未有不以為賊而又推為盟主相與朝事之以聽順其所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會不殊淮夷者以在會諸侯皆為淮夷之類皆王法之所當斥而不使夏變於夷之意也或曰晉叔向鄭子產宋向戌皆諸侯之良也謀其國至變於夷而不校何哉聖人以天自處賢者聽天所命春秋之法以人合天不任於天以義立命不委於命而宇宙在其手者也故楚麋書卒不革其偽赴於前諸侯會申與淮夷累數於後此以恕待人而責備賢者之意其垂訓之義大矣呂祖謙曰楚靈王使椒舉求諸侯於晉當是時晉平公怠惰溺於宴安無諸侯之志其臣亦無奮然有志為宏遠規模楚靈王初欲求諸侯問於子產子產固已料之於先矣言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則楚強晉弱宜晉之必從楚也然初間靈王使椒舉之求晉侯欲不許司馬侯曰不可晉楚為天所相不可與争君其許之而修德以待其歸吾猶將事之晉侯又未肯許平公乃言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必待司馬侯反覆調護然後許之何晉侯初問未肯許也必待至於再至於三而後許也當時楚方強晉方弱晉自是不能與楚争何故初間尚欲不許盖天下之事人不自量者最多使人而皆知自量則弱自安於弱知此則諸侯何戰奪之有正緣衰世之君不知自量故内有削弱之實而外欲避削弱之名不肯屈意下心以為人役尚欲争虛氣晉君之病正在此向使平公不得司馬侯委曲調護亦未必從然晉既不能主諸侯諸侯勢必從楚則以楚之威焰亦必自會諸侯矣當是時晉傷威損重多矣幸而賴一司馬侯調護許楚之請令諸侯之從楚必竟是因晉侯許之後從之則傷威損重猶未至於極也然司馬侯當時地位不在六卿之列所以其力止如此但就事上?能使晉侯不至於傷威損重若在六卿之列須能輔晉侯思強楚侵陵之恥掃雪奮迅治楚之罪可也

    楚人執徐子

    謝湜曰楚子以徐貳於吳故執徐子徐子聽命於會而楚子以猜疑執之盖所謂不常其德者也故貶稱人

    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執齊慶封殺之

    謝湜曰慶封崔杼之黨齊之逆臣也齊不能討而魯受之魯不能討而吴以邑封之楚子率諸侯伐吴以其黨慶封而邑之也諸侯失道大夫專政列國交庇逆臣久矣楚靈處南蠻之中乃能以討逆伐吴執齊慶封以正其罪使叛臣賊子恐懼于心得方伯討罪之義矣春秋書伐吴書伐慶封善之也慶封繫之齊者以著齊不能討而楚為討之也其位已絶故不稱大夫

    遂滅賴

    謝湜曰伐吴討慶封義也滅賴不義也以伐吴之師滅賴楚子之暴也滅賴書遂罪諸侯之不能正楚子也以諸侯之衆而不能一諫楚子諸侯之罪也

    九月取鄫

    謝湜曰鄫附庸微國莒滅之魯復取之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謝湜曰以人數不足故舍中軍舍非毁之也以不可行舍而不為也人民不足以充軍數則雖欲增立中軍終亦必舍之而已矣書舍中軍著三軍之不可作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舍中軍卑公室也初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然則三軍作舍皆自三家公不與焉公室益卑而魯國之兵權悉歸于季氏矣兵權有國之司命三綱兵政之本原書其作舍而公孫于齊薨于乾侯定公無正必至之理也已則不臣三綱淪替南蒯叛陽虎專季斯囚而三桓之子孫微矣亦能免乎書曰舍中軍微詞以著其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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