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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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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荟要

    西山读书记卷三十四上

    宋 真德秀 撰

    进退【附仕进】

    系辞君子之道或出或处

    易干文言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隠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程子曰初九阳之微龙德之潜隠乃圣贤之在侧陋也守其道不随世而变晦其行不求知于时自信自乐见可而动知难而避其守坚不可夺潜龙之德也又曰乐行忧违皆道也非己私也

    又曰潜龙勿用阳气潜藏

    方阳微潜藏之时君子亦当晦隠未可用也

    又曰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隠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坤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四居近五之位而无相得之义乃上下闭隔之时其自处以正危疑之地也若晦藏其知如括结囊口而不露则可得无咎不然则有害也既晦藏则无誉矣

    象曰括囊旡咎慎不害也

    能慎如此则无害也

    文言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隠易曰括囊旡咎旡誉盖言谨也

    天地交感则变化万物草木蕃盛君臣相际而道亨天地闭隔则万物不遂君臣道絶贤者隠遯四于闭隔之时括囊晦藏则虽无令誉可得无咎言当谨自守也

    屯初九磐桓利居贞

    程子曰初以阳爻在下乃刚明之才居屯难之世居下位者也未能便往济屯故磐桓也方屯之初不磐桓而遽进则犯难矣故宜居正而守其志凡人处屯难则鲜能守正茍无贞固之守则将失义安能济时之屯乎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

    贤人在下时茍未利虽磐桓未能遂往济时之屯然有济屯之志与济屯之用志行其正也

    六二屯如邅如乗马班如匪冦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二以隂柔居屯之世虽正应在上而逼于初刚故屯难邅廻如辞也乗马欲行也欲从正应而复班如不能进也班分布之义下马为班与马异处也二当屯世虽不能自济而居中得正有应在上不失义者也然逼近于初隂乃阳所求柔者刚所陵柔当屯时固难自济又为刚阳所逼故为难也设匪逼于防难则往求于婚媾也婚媾正应也防非理而至者二守中正不茍合于初所以不字茍贞固不易至于十年屯极必通乃获正应而字育矣以女子隂柔茍能守其志节乆必获通况君子守道不回乎初为贤眀刚正之人而为防以侵逼于人何也曰此自遽二以柔近刚而为义更不计初之德如何也易之取义如此○朱子曰字嫁也礼曰女子许嫁筓而字

    象曰六二之难乗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六二居屯之时而又乗刚为刚阳所逼是其患难也至于十年则难乆必通矣乃得反其常与正应合也十数之终也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舎往吝六三以隂柔居刚柔既不能安屯居刚而不中正则妄动虽贪于所求既不足以自济又无应援将安之乎如即鹿而无虞人也入山林者必有虞人以导之无导之者惟防入于林莽中君子见事之几微不若舎而勿逐往则徒取穷吝而已

    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舎之往吝穷也

    事不可而妄动以从欲也无虞而即鹿以贪禽也当屯之时不可动而动犹无虞而即鹿以有从禽之心也君子则见几而舎之不从若往则可吝而困穷也

    防亨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初筮告再三凟凟则不告利贞

    防有开发之理亨之义也卦求时中乃致亨之道六五为防之主而九二发防者也我谓二也五居尊位有柔顺之德而方在童防与二为正应而中德又同能用二之道以发其防也二以刚中之德在下为君所信向当以道自守待君至诚求己而后应之则能用其道匪我求于童防乃童防来求于我也筮占决也初筮告谓至诚一意以求己则告之再三则凟慢矣故不告也发防之道利以贞正又二虽刚中然居隂故宜有戒

    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志应也

    二以刚明之贤处于下五以童防居上非是二求于五盖五之志应于二也贤者在下岂可自进以求于君茍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盖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

    需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需之义须也以险在于前未可遽进故需待而行也以干之刚健而能需待不轻动故不防于险其义不至于困穷也刚健之人其动必躁乃能需待而动处之至善者也故夫子赞之曰其义不困穷矣

    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

    云气蒸而上升于天必待隂阳和洽然后成雨云方上于天未成雨也故为须待之义隂阳之气交感而未成雨泽犹君子蓄其才德而未施于用也君子观云上于天需而为雨之象懐其道德安以待时饮食以飬其气体宴乐以和其心志所谓居易以俟命也○吕氏曰易?云饮食以养其气体宴乐以和其心志二句极有意味盖君子于未遇之时防养成就一旦有用则无施不可此非口体之养而已也○愚谓气体不克则有憔悴而已尔心志不和则有忿躁而已尔若是者且不能保其生况能俟命以有为乎借使有为以憔悴之质忿躁之心安能负荷天下之重而平享天下之事乎有志于需者当深玩也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旡咎

    需者以遇险故需而后进初最逺于险故为需于郊郊旷逺之地也处于旷逺利在安守其常则无咎也不能安守其常则躁动犯难岂能需于逺而旡过也

    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旡咎未失常也处旷逺者不犯冐险难而行也阳之为物刚健上进者也初岂需待于旷逺之地不犯险难而进复宜安处不失其常则可以无咎矣虽不进而志动者不能安其常也君子之需时也安静自守志虽有需而恬然若将终身焉乃能用常也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沙为水水近则有沙二去险渐近故为需于沙渐近于险难虽未至于患害己小有言矣言语之伤至小者也二以刚阳之才居柔守中寛裕自处需之善也虽去险渐近而未至于险故小有言语之伤而无大害终得其吉也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

    衍寛绰也二虽近险而以寛绰居中故虽小有言语及之终得其吉善处者也

    九三需于泥致冦至

    泥逼于水也既进逼于险当致冦难之至也三刚而不中又居健体之上有进动之象故致冦也茍非敬顺则致防败矣

    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冦敬慎不败也

    三切逼上体之险故云灾在外也三之致冦由已进而逼之故云自我冦自己致若能敬慎量宜而进则无防败也需之时需而后进也其义在相时而动非戒其不得而进也直使敬慎无失其宜耳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

    比吉道也人相亲比自为吉道故杂卦云比乐师忧人相亲比必有其道茍非其道则有悔吝故必推原占决其可比者而比之筮谓占决卜度非谓以筮也所比得元永贞则无咎元谓有君长之道永谓可以常乆贞谓得正道上之比下必有此三者下之从上必求此三者则无咎也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二与五为正应也皆得中正以中正之道相比者也二处于内自内谓由己也择才而用虽在乎上而以身许国必由于己巳以得君道合而进乃得正而吉也以中正之道应上之求乃自内也不自失也汲汲以求比者非君子自重之道乃自失也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守己中正之道以待上之求乃不自失也易之为戒严宻二虽中正质柔体顺故有贞吉自失之戒戒之自守以待上之求无乃涉后凶乎曰士之脩已乃求上之道降志辱身非自重之道也故伊尹武侯救天下之心非不切必待礼至然后出也

    履初九素履往无咎

    履不处者行之义初处至下素在下者也而阳刚之才可以上进若安其卑下之素而往则无咎矣夫人不能自安于贫贱之素则其进也乃贪躁而动求去乎贫贱耳非欲有为也既得其进骄溢必矣故往则有咎贤者则安履其素其处也乐其进也将有为也故得其进则有为而无不善乃守其素履者也

    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安履其素而往者非为利也独行其志愿耳独専也若欲贵之心与行道之心交战于中岂能安履其素也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九二居柔寛裕得中其所履坦坦然平易之道也虽所履得坦易之道亦必幽静安居之人处之则能贞固而吉也九二阳志上进故有幽人之戒

    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履道在于安静其中恬正则所履安裕中若躁动岂能安其所履故必幽人则能坚固而吉盖其中心安静不以利欲自乱也

    防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初以阳爻居下是以刚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时之否则君子退而穷处时既防则志在上进也君子之进必以其朋类相牵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则牵连而起矣茹根之相牵连者故以为象彚类也贤者以其类进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君子之进必以其类不惟志在相先乐于与善实乃相赖以济故君子小人未有能独立不赖朋类之助者也自古君子得位则天下之贤萃于朝廷同志恊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则不肖者并进然后其党胜而天下否矣盖各从其类也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时将泰则羣贤皆欲上进三阳之志欲进同也故取茅茹彚征之象志在外上进也○朱子曰征行之吉也郭璞洞林读至彚字絶句下卦放此

    否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贞吉亨

    泰与否皆取茅为象者以羣阳羣隂同在下有牵连之象也泰之时则以同征为吉否之时则以同贞为亨始以内小人外君子为否之义复以初六否而在下为君子之道易随时取义变动无常否之时在下者君子也否之三隂上皆有应在否隔之时隔絶不相通故无应义初六能与其类贞固其节则处否之吉而其道之亨也当否而能进者小人也君子则伸道免祸而已君子进退未尝不与其类同也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爻以六自守于下眀君子处下之道象复推眀以尽君子之心君子固守其节以处下者非乐于不进独善也以其道方否不可进故安之耳心固未尝不在天下也其志尝在得君而进以康济天下故曰志在君也○朱子曰三隂在下当否之时小人连类而进之象而初之恶则未形也故戒其贞则吉而亨盖能如是则变而为君子矣○案朱子之説与程?不同姑附此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六二其质则隂柔其居则中正以隂柔小人而言则方否于下志所包蓄者在承顺乎上以求济其否为身之利小人之吉也大人当否则以道自处岂肯枉己屈道承顺于上惟自守其否而已身之否乃其道之亨也或曰上下不交何所承乎曰正则否矣小人顺上之心未尝无也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羣也

    大人于否之时守其正节不杂乱于小人之羣类身虽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否也不云君子而云大人能如是则其道大也○朱子曰隂柔而中正小人而能包容承顺乎君子之象小人之吉道也大人则当安守其否而后道亨盖不可以彼包承于我而自失其守也或问杨氏包承小人之説然乎曰易之説未有云尔者而杨氏独屡言之若使大人处否而包承乎小人以得亨利则亦不足以为大人矣是説之行将启后世为茍容幸免之惧非所以为训也

    蛊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上九居蛊之终旡系于下处事之外旡所事之地也以刚眀之才无应援而处无事之地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不累于世务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曽子子思之徒是也不屈道以狥时既不得施设于天下则自善其身尊高敦尚其事守其志节而已士之自高尚非一道有懐抱道德不偶于时而高洁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力度分安于下求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高尚其事者也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

    观六四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

    观莫眀于近五以刚阳中正居尊位圣贤之君也四切近之观见其道故云观国之光观见国之盛德光辉也不指君之身而云国者在人君而言岂止观其行于一身当观天下之政化则人君之道德可见矣四虽隂柔而巽体居正切近于五观见而能顺从者也利用賔于王夫圣明在上则懐抱才德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戴之以康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德国家之治光华盛美所宜賔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辅于君以施泽天下故云利用賔于王也古者有贤德之人则人君賔礼之故士之仕进于王朝则谓之賔

    象曰观国之光尚賔也

    君子懐负才业志在乎兼善天下然有卷懐自守者盖时无眀君莫能用其道不得已也岂君子之志哉故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既观见国之盛德光华如人所谓非常之遇所以志愿登进王朝以行其道故云观国之光尚賔也尚谓志尚其志意愿慕賔于王朝也

    剥不利有攸往

    剥者羣隂长盛消剥于阳之时众小人剥防于君子故君子不利有所往惟当巽言晦迹随时消息以免小人之害也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

    剥剥也谓剥落也柔变刚也柔长而刚剥也夏至一隂生而渐长一隂长则一阳消至于建戍则成剥是隂柔变阳刚也隂小人之道方长盛而剥消于阳以变刚故君子不利有攸往也○朱子曰剥落也五隂在下而方生一阳在上而将盛隂盛长而阳消落九月之卦也隂盛阳衰小人壮而君子病又内坤外艮有顺时而止之象

    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君子当剥之时知不可有所往顺时而止乃能观剥之象也卦有顺止之象乃处剥之道君子当观而体之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君子存心消息盈虚之理而能顺之乃合乎天行也理有消衰有息长有盈满有虚损顺之则吉逆之则凶君子随时敦尚所以事天也

    咸六二咸其腓凶居吉

    二以隂在下与五为应故设咸腓之戒腓足肚行则先动足乃举之非如腓之自动也二若不守道待上之求而如腓自动则躁妄自失所以凶也安其居而不动以待上之求则得进退之道而吉也二中正之人以其在咸而应五故为此戒复云居吉若安其分不自动则吉也

    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

    二居中得正所应又中正其才本善以其在咸之时质柔而上应故戒以先动求君则凶居以自守则吉象复眀之云非戒之不得相感惟顺理则不害谓守道不先动也

    遯

    遯退也避也去之之谓也为卦天下有山天在上之物阳性上进山高起之物形虽高起体乃止物有上陵之象而止不进天乃上进而去之下陵而上去是相违遯故为遯去之义二隂相生于下隂长将盛阳消而退小人渐盛君子退而避之故为遯也

    遯亨小利贞

    遯者隂长阳消君子遯藏之时也君子退藏以神其道道不屈则为亨故遯所以有亨也在事亦有由遯避而亨者虽小人道长之时君子知几逺避固善也然事有不齐与时消息无必同也隂为方长而未至于甚盛君子尚有迟迟致力之道不可大贞而尚利小贞也○朱子曰遯退避也为卦二隂浸长阳当退避故为遯六月之卦也阳虽当遁然九五当位而下有六二之应若犹可以有为但二隂浸长于下则其势不可以不遯故其占为君子能遯则身虽退而道亨小人则利于守正不可以浸长之故而浸廹于阳也小谓隂柔小人也○二先生之説不同正当参考

    彖曰遯亨遯而亨也

    小人道长之时君子遯退乃其道之亨也君子遯藏所以伸道也此言处遯之道自刚当位而应以下则论时与卦才尚有可为之理也

    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

    虽遯之时君子处之未有必遯之义五以刚阳之德处中正之位又与下六二以中正相应虽隂长之时如卦之才尚当随时消息茍可以致其力无不至诚自尽以扶持其道未必于遯藏而不为故曰与时行也

    小利贞浸而长也遯之时义大矣哉

    遯者隂之始长君子知微故当深戒而圣人之意未便遽已也故有与时行小利贞之教圣人之于天下虽知道之将废岂肯坐视而不救必区区致力于未拯之间强此之衰艰彼之进茍得为之孔孟之所屑为也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是也

    初六遯尾厉勿用有攸往

    它卦以下为初遯者往遯在前也前者先进故初乃为尾尾在后之物也遯而在后不及者也是以危也初以柔处微既已后矣不可往也往则危矣微者易于晦藏往既可危不若不往之无灾也

    象曰遯尾之厉不往何灾也

    见几先遯固为善也遯而为尾危之道也往既有危不若不往而晦藏可免于灾处微故也古人处微下隠乱世而不去者多矣○朱子曰遯而在后尾之象危之道也占者不可以有所往但晦处静俟则可以免灾耳

    九四好遯君子吉小人否

    四与初为正应是所好爱者也君子虽有所好爱义茍当遯则去而不疑所谓克己复礼以道制欲是以吉也小人则不能以义处昵于所好牵于所私至于防辱其身不能已故在小人则否也否不善也四干体能刚断者圣人以其处隂而有系故设小人之戒恐其失于正也

    象曰君子好遯小人否也

    君子虽有好而能遯不失于义小人则不能胜其私意而至于不善也

    九五嘉遯贞吉

    九五中正遯之嘉美者也处得中正之道时止时行乃所谓嘉美也故为贞正而吉九五非无系应然与二皆以中正自处是其心志及乎动止莫非中正而无私系之失所以为嘉也在彖则概言遯时故云与时行小利贞尚有济遯之意于爻之至五遯将极矣故惟以中正处遯言之遯非人君之事故不主君位言然人君之所避逺乃遯也亦在乎中正而已

    象曰嘉遯贞吉以正志也

    志正则动必由正所以为遯之嘉也居中得正而应中正是其志正也所以为吉人之遯也止也惟在正其志而已矣

    上九肥遯无不利

    肥者充大寛裕之意遯者惟飘然逺逝旡所系滞之为善上九干体刚断在卦之外矣又下无所系是遯之逺而无累可谓寛绰有余裕也遯者困穷之时也善处则为肥矣其遯如此何所不利

    象曰肥遯旡不利旡所疑也

    其遯之逺无所凝滞也盖在外则已逺无应则旡累故为刚决无疑也

    晋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

    初居晋之下进之始也晋如升进也摧如抑退也于始进而言遂其退不遂其进惟得正则吉也罔孚者在下而始进岂遽能深见信于上虽上未见信则当安中自守雍容寛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茍欲进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则悻悻以伤于义矣皆有咎也故裕则无咎君子处进退之道也

    眀夷初九眀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初九眀体而居眀夷之初见伤之始也九阳眀上升者也故取飞象昏暗在上伤阳之眀使不得上进是于飞而伤其翼也翼见伤故垂朶凡小人之害君子害其所以行者君子于行三日不食君子眀照见事之微虽始有见伤之端未显也君子则能见之矣故行去避之君子于行谓去其禄位而退藏也三日不食言困穷之极也事未显而处甚艰非见几之眀不能也夫知几者君子之独见非众人所能识也故眀夷之始其见伤未显而去之则世俗孰不疑恠故有所往适则主人有言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已及而不能去矣此薛方所以为眀而?雄所以不获其去也或曰伤至于垂翼伤已眀矣何得众人犹未识也曰初伤之始也云垂其翼谓伤其所以飞耳其事尚未显也君子见几故亟去之世俗之人未能见也故异而非之如穆生之去楚申公白公且非之况世俗之人乎但讥其责小礼而不知穆生之去避胥靡之祸也当其言曰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虽在懦者亦以为过甚之言也又如袁闳于党事未起之前名德之士方锋起而独潜土室故人以为狂卒免党锢之祸而人有言胡足恠也

    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

    君子遯藏而困穷义当然也惟义之当然故安处而无闷虽不食可也

    蹇初六往蹇来誉

    六居蹇之初往进则益入于蹇往蹇也当蹇之时以隂柔无援而进其蹇可知来者对往之辞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止而不进是有见几知时之美来则有誉也

    象曰往蹇来誉宜待也

    方蹇之初进则益蹇时之未可进也故宜见几而止以待时可行而后行也诸爻皆蹇往而善来然则无出蹇之义乎曰在蹇而往则蹇也蹇终则变矣故上六有硕义

    艮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薫心

    止道贵乎得宜行止不能以时而定于一其坚强如此则处世乖戾与物暌絶其危甚矣人之固止一隅而举世莫与宜者则艰蹇忿畏焚烧其中岂有安裕之理厉薫心谓不安其势薫烁其中心也

    象曰艮其限危薫心也

    谓其固止不能进退危惧之虑常薫烁其中心也

    上九敦艮吉

    九以刚实居上而又成艮之主在艮之终止之至坚笃者也敦笃实也居止之极故不过而为敦人之正难于乆终故节或移于晚守或失于终事或废于乆人之所同患也九能敦厚于终止道之至善所以吉也六爻之德惟此为吉

    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天下之事惟终守之为难能敦于止有终者也上之吉以其能厚于终也

    论语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朱子曰邦有道不能有为邦无道不能独善而但知食禄皆可耻也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尹氏曰君子之持身不可变也至于言则有时而不敢尽以避祸也然则为国者使士言孙岂不殆哉○洪氏曰危非矫激也直道而已孙非阿防也逺害而已○吴氏曰言孙者亦非失其正也特少致其委曲如夫子之对阳货云耳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朱子曰以其谨于言行故能见用于治朝免祸于乱世也

    子曰甯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朱子曰甯武子卫大夫名俞按春秋?武子仕卫当文公成公之时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此其知之可及也成公无道至于失国而武子周旋其间尽心竭力不避艰险凡其所处皆知巧之士所深避而不肯为者而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此其愚之不可及也○程子曰邦无道能沉晦以免患故曰不可及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甯武子事见春秋左氏?僖二十有八年晋侯伐卫夏晋楚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卫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六月晋人复卫侯甯武子与卫人盟于城濮国人闻此盟也而后不贰卫侯先期入甯子先叔武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骑射而杀之元咺出奔晋冬卫侯与元咺讼甯武子为辅鍼庄子为坐士荣为大士卫侯不胜杀士荣刖鍼庄子谓甯俞忠而免之执卫侯归之于京师置诸深室甯武子职纳槖饘焉三十年晋侯使医衍酖卫侯甯俞货医使薄其酖不死秋乃释卫侯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朱子曰闵子不欲臣季氏令使者善为已辞○程子曰仲尼之门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闵子曽子数人而已谢氏曰学者能少知内外之分皆可以乐道而忘人之势况闵子得圣人为之依归彼其视季氏不义之富贵不啻犬彘又从而臣之岂其心哉在圣人则有不然者盖居乱邦见恶人在圣人则可自圣人以下刚则必取祸柔则必取辱闵子岂不能早见而豫待之乎如由也不得其死求也为季氏附益夫岂其本心哉盖既无先见之知又无克乱之才故也然则闵子其贤乎○或问谢氏之説粗厉咸奋若不近圣贤气象者而吾独有取焉亦以其足以立懦夫之志而已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朱子曰笃厚而力也不笃信则不能好学然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不守死则不能以善其道然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则亦徒死而已盖守死者笃信之效善道者好学之功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隠

    君子见危授命则仕危邦者无可去之义在外则不入可也乱邦未危而刑政纪纲紊矣故洁其身而去之天下举一世而言无道则隠其身而不见也此惟笃信好学守死善道者能之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世治而无可行之道世乱而无能守之节碌碌庸人不足以为士矣可耻之甚也○晁氏曰有学有守而去就之义洁出处之分眀然后为君子之全德也

    子曰贤者辟世

    朱子曰天下无道若伯夷太公是也

    其次辟地

    去乱国适治邦

    其次辟色

    礼貌衰而去

    其次辟言

    有违言而后去也程子曰四者虽以大小次第言之然非有优劣也所遇不同耳○黄氏曰四者固非有优劣然贤者之处世岂不能超然高举见几而作乃至发见于言色而后辟之耶曰出处之义自非一端随其所居之位而量其所处之宜可也卫灵公顾蜚雁则辟色矣问陈则辟言矣岂夫子于此为劣乎此所以不可以优劣言也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朱子曰石门地名晨门掌晨启门盖贤人隠于抱闗者也自从也问其何所从来也胡氏曰晨门知世之不可而不为故以是讥孔子然不知圣人之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也○黄氏曰晨门见己而不见圣人故以是为言然无孔子之圣则寜为晨门而自处于抱闗击柝也其言圣人则非其自处其身则是亦可谓贤也已○南轩曰圣人非不知道之不可行而皇皇于斯世者天地生物之心也彼虽知世之不可以为而不知道之不可以已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

    磬乐器荷担也蒉草器也此荷蒉者亦隠士也圣人之心未尝忘天下此人闻其磬声而知之则亦非常人矣

    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已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掲

    莫已之已音纪余音以○硁硁石声亦専确之意以衣涉水曰厉摄衣涉水曰掲此两句卫风匏有苦叶之诗也讥孔子人不知己而不止不能适浅深之宜

    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果哉叹其果于忘世也末无也圣人心同天地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不能一日忘也故闻荷蒉之言而叹其果于忘世且言人之出处若但如此则亦无所难矣○南轩难作去声谓其言之果无得与辨论矣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爼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在陈絶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朱子曰言君子固有穷时不若小人穷则放溢为非程子曰固穷者固守其穷亦通○愚谓圣人当行而行无所顾虑处困而亨无所怨悔于此可见学者宜深味之○或问卫灵公问陈而夫子遽行何也曰为国以礼战陈之事非人君所宜问也况灵公无道夫子固知之矣特以其礼际之善庻几可与言者是以往来于卫为日最乆而所以启告之者亦已详矣乃于夫子之言一无所入至是而犹问陈焉则其志可知矣故对以未学去之然不徒曰未学而已犹以爼豆之事告之则夫子之去盖亦未有必然之意使灵公于此有以发悟于心而改事焉则夫子之行孰谓其不可留哉故史记又云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则是孔子之行又以礼际之不善而决不専于问陈一事也夫子既行而灵公卒卫国大乱爼豆之对其防逺哉○南轩曰夫自春秋之时言之诸国以强弱为胜负军旅之事宜在所先而爼豆之事疑若不急者矣曽不知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夫天叙天秩实维持之也为国者志存乎典礼则孝顺和睦之风兴恊力一心尊君亲上其强孰御焉不然三纲沦废人有离心国谁与立军旅虽精果何所用哉

    隠居以求其志行义以逹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朱子曰求其志守其所达之道也达其道行其所求之志也盖伊尹太公之流可以当之当时若顔子亦庶乎此然隠而未见又不幸而早死故夫子言然隠居以求志行义以达道则其退也所以安其义之所安其进也所以推其志于天下矣盖其所达之道即其所求之志也此大人之事故曰未见其人也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朱子曰史官名鱼卫大夫名防如矢言直也史鱼自以不能进贤退不肖既死犹以尸諌故夫子称其直事见家语

    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懐之伯玉出处合于圣人之道故曰君子卷收也懐藏也如于孙林父甯殖放弑之谋不对而出亦其事也○杨氏曰史鱼之直未尽君子之道若蘧伯玉然后可免于乱世若史鱼之如矢则虽欲卷而懐之有不可得也○或问尸諌之説曰按家语卫灵公不用蘧伯玉而任弥子瑕史鱼諌不从将卒命其子曰吾生不能正君死无以成礼宜置尸牖下其子从之灵公吊而问之子以父言告公曰是寡人之过也遂命殡于客位而进伯玉退子瑕此其説也有以伯玉得明哲保身之道而史鱼所不及者非也伯玉所以如此盖其德性深厚循理而行自然中节初非规规然务为缄黙而预为可以卷懐之计初非専为明哲保身之计也君子之出处一于义而已非有计较利害之心也然一不中节而失于矫讦之过则在已固为未合于义且虽曰爱君而或反防其君以杀臣之罪其所以不敢过于为直亦不専为保身计也○南轩曰史鱼可以谓之直而已然能伸而不能屈未尽君子之道若蘧伯玉之可卷而懐则能因时而屈伸矣故谓之君子然比于用则行舍则藏者则犹有卷懐之意未及乎潜龙之隠见也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徃拜之遇诸涂

    朱子曰阳货季氏家臣名虎尝囚季桓子而専国政欲令孔子来见己而孔子不往货以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故矙孔子之亡而归之豚欲令孔子来拜而见之也

    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懐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嵗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懐寳迷邦谓懐藏道德不救国之迷乱亟数也失时谓不及事几之防将者且然而未必之时货语皆讥孔子而讽使速仕孔子固未尝如此而亦非不欲仕也但不仕于货耳故直据理答之不复与辨若不谕其意者○阳货之欲见孔子虽其善意然不过欲使助已为乱耳故孔子不见者义也其往拜者礼也必时其亡而往者欲其称也遇诸涂而不避者不终絶也随问而对者理之直也对而不辨者言之孙而亦无所诎也杨氏曰?雄谓孔子于阳货也敬所不敬为诎身以信道非知孔子者盖道外无身身外无道身诎矣而可以信道吾未之信也○或问首章之説曰观夫子所以告微生亩与夫辨长沮桀溺之语则圣人之自言未尝不正其理而明辨之也至于告阳货则随其所问应答如响而略无自明之意则亦见阳货之暴有不足告而姑孙辞以答之然味其防则亦无非义理之正与其中心之实然者则是初亦未尝诎也胡张之説善矣胡氏曰?氏谓孔子于阳货为诎身以信道雄之意盖以身与道为二物也是以其自为也黾勉贤莽之间而拟论语周易以自附于夫子岂不谬哉张敬夫曰圣人之待恶人言虽孙而理未尝枉若他人孙言则或至于害理直理则或至于犯害惟圣人则从容酬酢而自然中节也○黄氏曰日月逝矣嵗不我与此阳货之言集注所谓讽使速仕亦谓是也其语意盖谓夫子已老可以有为之日月已过矣嵗运而往其去甚速岂复与我而为我少缓乎是亦讽使速仕也学者于此章固当因是以得圣人待恶人之道又当知圣人之言动从容中节如此者盖道全德偹义精仁熟如化工生物皆自然而然有志于学者不可以不勉也○按夫子之见阳货盖待小人之道也今以易论语孟子数条附此○遯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逺小人不恶而严?曰天下有山山下趋而乃止天上进而相违是遯避之之象君子观其象以避逺乎小人逺小人之道若以恶声厉色适足以致其怨忿惟在乎矜庄威严使知敬畏则自然逺矣○朱子曰天体无穷山高有限遯之象也严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睽初九见恶人无咎?曰当睽之时虽同德者相与然小人乖异者众若弃絶之不几尽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则失含洪之义致凶咎之道也又岂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见恶人则无咎也古之圣王所以化奸凶为善良革仇敌为臣民者由弗絶也○朱子曰必见恶人然后可以辟咎若孔子之于阳货也○论语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寜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朱子曰王孙贾卫大夫媚亲顺也室西南隅为奥灶者五祀之一夏所祭也凡祭五祀皆先设主而祭于其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略如祭宗庙之仪如祀灶则设主于灶陉祭毕而更设馔于奥以迎尸也故时俗之语因以奥有常尊而非祭之主灶虽卑贱而当时用事喻自结于君不如阿附权臣也贾卫之权臣故以讽孔子孔子云云盖天即理也其尊无对非奥灶之可比也逆理则获罪于天矣岂媚于奥灶所能祷而免乎谢氏曰圣人之言逊而不廹使王孙贾而知此意不为无益使其不知亦非所以取祸○子见南子子路不恱夫子矢之曰子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朱子曰南子卫灵公之夫人有淫行孔子至卫南子请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盖古者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而子路以夫子见此淫乱之人为辱故不恱矢誓也所誓辞也如云所不与崔庆者之类否谓不合于礼不由其道也厌弃絶也圣人道大德全无可不可其见恶人固谓在我有可见之礼则彼之不善我何与焉然此岂子路所能测哉故重言以誓之欲其姑信此而深思以得之也○或问夫子之见南子何也曰按史记孔子至卫南子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也曰仕于其国而见其小君礼与曰是于礼无所见谷梁子盖以为大夫不见夫人而何休独有郊迎执贽之説不知其何所考也然礼家又谓杨侯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而使人摄焉则是大夫虽或有见小君之礼疑亦乆已不行于世而灵公南子特举之耳曰南子既非正嫡且以滛乱闻于诸侯而是礼也又非当时之所当行者则夫子曷为而不辞也曰南子之行则丑矣然其愿见盖亦有善意焉且卫君既以为夫人而已将仕于其国则所谓礼从宜使从俗者其亦有所不得已焉者矣又况圣人道隆德盛虽磨而不磷虽涅而不缁亦何为拘拘翦翦于此而避一见之嫌乎曰子路之不悦也不告以可见之理而誓之何也曰曽氏言之得矣曽氏曰见南子过物之行子路不悦非常谈所能晓故誓之如此○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王驩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朱子曰王驩齐嬖臣也辅行副使也驩盖摄卿以行故曰齐卿夫既或治之言有司已治之矣孟子之待小人不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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