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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作为一件艺术品的露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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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一点也不错!”哈里爵士兴奋地说。“我怕的就是这个,维斯先生。它会把不合适的人请进来。现在火车服务有了改进——照我看来,这种改进简直是致命伤。再说,在目前的自行车时代,离火车站五英里又算得了什么?”

    “那他必须是个体力充沛的小职员才行,”露西说。

    通过中世纪的方式来作弄人,塞西尔倒很擅长,便回答说下中产阶层人士的体格有了速度惊人的改善。她发现他在嘲笑他们这位无辜的邻居,便振作起来制止他。

    “哈里爵士!”她嚷道。“我有个主意。你觉得老小姐怎么样?”

    “亲爱的露西,那真是好极了。你认识什么老小姐吗?”

    “是的;我在海外结识过一些。”

    “是大家闺秀吗?”他试探地问。

    “是的,的确是的,可是目前却无家可归。我上星期收到她们的信。特莉莎小姐和凯瑟琳·艾伦小姐,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们可算是合适的人选。毕比先生也认识她们。我可以让她们给你写信吗?”

    “完全可以!”他大声说道。“现在我们的难题已经解决了。多么令人高兴呀!还有额外的好处——请告诉她们,她们将享受额外的好处,因为我将不收代办费。天哪,那些代理商!他们给我找来的人多可怕呀!有一位是妇女,我写信给她——你知道,一封非常婉转的信——请她告诉我她的社会地位,她却回答说她可以预付房租。似乎房租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似的!而由我查询所得的几份介绍材料都极不令人满意——那些人中,有的是骗子,有的身份有问题。啊,天大的骗局!上星期我看到了多少阴暗面啊。甚至听上去非常有前途的人也在进行欺骗!亲爱的露西,天大的骗局啊!”

    她点了点头。

    霍尼彻奇太太插进来说,“我劝你压根儿不要理会露西和她的那两位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我熟悉那种人。我可不愿结交那些曾经过过好日子、带着使屋子闻起来一股霉味儿的传家宝的人。这种情况确实很悲惨,不过我宁愿把房子租给一个社会地位正在上升的人,而不愿租给一个已经走下坡路的人。”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哈里爵士说,“不过,正如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很悲惨。”

    “两位艾伦小姐可不是那种人!”露西大声说。

    “是的,她们是那种人,”塞西尔说。“我和她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要说她们加入这一地区是极不合适的。”

    “别听他的话,哈里爵士——他真讨厌。”

    “讨厌的可是我啊,”他回答。“我不该把自己的苦恼向青年人诉说。可是我真的非常担心,而奥特韦夫人只会说我这个人再仔细也不会过分,这话当然不错,可是实在帮不了什么忙。”

    “那么我可以写信给两位艾伦小姐吗?”

    “请写吧!”他叫道。

    然而当霍尼彻奇太太大声说下面的话时,他的目光变得犹豫了。

    “当心!她们一定会养金丝雀的。哈里爵士,对金丝雀可得小心:它们把鸟食从笼子的条缝中吐出来,结果把老鼠都召来了。你对女人都得小心。把房子只租给男人吧。”

    “不至于吧——”他谦恭有礼地低声说,尽管认为她的话很有道理。

    “男人喝茶时不会搬弄是非。如果他们喝酒喝醉了,他们就醉了,到此为止——他们舒舒服服地躺下,一直睡到酒醒。如果他们是粗人,他们也只限于自己粗俗。粗俗不会因此得到传播。我欢迎男人——当然他必须衣冠整洁。”

    哈里爵士脸红了。对男性这样坦率的恭维,他与塞西尔听了都感到不舒服。即使把邋遢男子排除在外,他们也没有感到殊荣。他提议如果霍尼彻奇太太有工夫的话,可以下车,亲自到“希西”楼去看看。她十分高兴。老天爷存心要她贫穷,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家庭布置向来对她具有吸引力,尤其是小规模的家庭布置。

    露西跟着她的母亲走,塞西尔把她拉回来。

    “霍尼彻奇太太,”他说,“我们两个把你撇下,自己走回家,怎么样?”

    “当然可以!”她亲切地回答。

    哈里爵士似乎同样高兴能摆脱他们。他知趣地对他们笑着说,“啊哈!这些年轻人,这些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啊!”接着他迅速地用钥匙打开了楼屋的大门。

    “简直俗不可耐,无药可救!”几乎还没等他们走到听不见的地方,塞西尔便嚷了起来。

    “我说塞西尔!”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老家伙不讨人厌才怪呢!”

    “他这个人不太聪明,可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不,露西,他代表着乡村生活中所有的不好的东西。在伦敦他就会安分守己了。他会成为笨蛋俱乐部的成员,他的老婆请起客来也将是笨头笨脑的。在这里他却成了一尊小小的偶像,一副温文尔雅的恩赐态度,还有他那套冒牌美学,每个人——甚至你母亲——也受了他的骗。”

    “你说的这一切都很对,”露西说,虽然感到有些泄气。“我不知道这——这一点是否那么重要。”

    “这一点可是绝对重要。哈里爵士体现着那次游园会的本质。天哪,我感到非常生气!我真希望他的那幢别墅找到一个俗不可耐的房客——某一个真正俗不可耐的女人,让他也觉察到。上流社会人士!哼!就凭他的秃顶和陷进去的下巴!得了,我们不谈他了。”

    露西很高兴这样做。要是塞西尔不喜欢哈里·奥特韦爵士和毕比先生,那么真正和她关系亲密的人要逃脱这番厄运又有什么保障呢?就拿弗雷迪来说吧。弗雷迪既不聪明,又不敏锐,长得也不漂亮,任何时候塞西尔都会说,“弗雷迪不讨人厌才怪呢!”怎样才能阻挡他这样说呢?而她又该怎样回答呢?她只想到弗雷迪为止,没有再想下去,但是这已经足够使她担心的了。她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塞西尔与弗雷迪相识已有一段时间,他们相处得一直很愉快,除了也许最近这几天,这或许是一种巧合吧。

    “我们走哪条路?”她问他。

    大自然——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话题,她这样想——就在他们的周围。夏街就在树林深处,她走到公路和一条小路的交叉处停了步。

    “难道有两条路可走吗?”

    “也许走大路更明智些,因为我们都穿得漂漂亮亮的。”

    “我可宁愿穿林子,”塞西尔抑制着恼怒说,而露西已觉察到他整个下午都带着这种情绪。“露西,你为什么老是说要走大路?你可知道,自从我们订婚以来,你一次也没有陪我在田间或树林里走过。”

    “是吗?那就穿林子吧,”露西说,对他的怪脾气感到吃惊,不过深信他以后会解释清楚的;让她对自己的意图堕入五里雾中可不是塞西尔的习惯。

    她领先进入发出飒飒声响的松林,果然,他们走了还不到十来码,他就开始解释了。

    “我有个想法——我敢说是个错误的想法——你我一起在房间里时,你感到更加自在。”

    “在房间里?”她重复一遍,完全搞糊涂了。

    “是的,或者至多在花园里,或者在大路上。可绝不会像这样的真正乡间。”

    “唉,塞西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听你讲,我好像是个女诗人什么的人了。”

    “我可不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把你同一种风景——某种风景——联系起来。你为什么不把我和房间联系起来?”

    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笑出声来,说:

    “你可知道你说得完全正确吗?这我可知道。说到底,我一定是个女诗人。我想到你时,总好像是在房间里。真有意思!”

    使她惊奇的是他好像生气了。

    “请问是客厅吧?看不到风景,是不是?”

    “是的,我想看不到风景。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

    他带着责备的口气说,“我宁愿你把我和野外联系在一起。”

    她又说了一遍,“唉,塞西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见他不想作解释,也就不再去想这个话题了,认为这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太难解了,便领着他向树林深处走去,时而在一些特别美丽或特别熟悉的树丛前停下来。自从她能单独散步以来,就熟悉从夏街到风角的这片树林了;她曾和弗雷迪在林子里玩,故意让弗雷迪迷失方向,那时弗雷迪还是个紫红脸色的小宝宝;而今她虽然去过意大利,这片树林对她却并没有减少丝毫的魅力。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松林中的一小片空地——又有一座小小的绿色山冈,这时候非常清静,环抱着一个浅水塘。

    她叫嚷道,“神圣湖!”

    “你为什么叫它神圣湖?”

    “这个我记不清了。我想这个名字出自某一本书吧。如今它只是一个小水潭了,不过你看到通过水潭的那条小溪吗?哦,下暴雨后,大量的水流下来,一时出不去,这样小潭就变得相当大,而且也好看了。那时弗雷迪常在这里洗澡。他非常喜欢这个水塘。”

    “那么你呢?”

    他的意思是“你喜欢吗?”可是她却像在梦幻中一样,回答说,“我也在这里洗澡,直到我被发现。于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在其他场合,他很可能会感到震惊,因为迂腐的道德观念在他脑中是很根深蒂固的。可是现在,他一时热衷于迷恋新鲜空气,对露西的这种值得赞赏的纯真感到欣慰。她站在水塘边上,他望着她。用她刚才的话说,她穿得漂漂亮亮的,使他想起一朵光辉灿烂的花朵,这朵花没有自己的叶子,但是一下子从一片绿色丛中开出花来。

    “是谁发现你的?”

    “夏绿蒂,”她低声说。“她当时住在我们家里。夏绿蒂——夏绿蒂。”

    “可怜的姑娘!”

    她严肃地笑笑。他有一项计划,过去一直不敢提出来,这时似乎是切实可行的了。

    “露西!”

    “嗯,我看我们应该回去了,”这是她的回答。

    “露西,我对你有一个请求,那是我以前从没提出过的。”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语调,她坦率而和蔼地向他走去。

    “塞西尔,什么请求?”

    “我一直没有——甚至那天在草地上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都没有——”

    他变得很不自然,眼光不断向周围扫去,生怕有人看到他们。他的勇气消失了。

    “什么事?”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吻过你。”

    她的脸变得通红,好像他用了十分粗鲁的话谈论接吻似的。

    “是的——你没有,”她嗫嗫嚅嚅地说。

    “那么我问你——现在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塞西尔。你以前就可以。你知道,我可不能把身子投向你啊!”

    在这一十分美妙的时刻,他只感觉到一切都很荒谬可笑。她的回答令人不够满意。她只是有条不紊地朝上揭开她的面纱。他一面向她迎上去,一面心里却希望能后撤。当他接触她的面颊时,他的金丝边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下来,给紧压在两人之间。

    他们就这样拥抱了一下。他认为这一次确确实实失败了。应该相信炽热的爱情是不可阻挡的。什么彬彬有礼呀,体贴入微呀,以及绅士风度的其他种种需要诅咒的表现,都应该统统置诸脑后。首先,当你有权通行时,就不应去请求获得批准。他为什么不能像普通工人或苦力——不,像任何年轻的站柜台的那样行动呢?他重新设计了那一幕。露西花枝招展地站在水塘边;他冲向前去,把她搂在怀里;她先是斥责他,后来顺从了,并且由于他的男子汉气概而从此很钦佩他。因为他相信女人钦佩男人是为了男人具有男子汉气概的缘故。

    这是他向她唯一的致意,后来他们就默默地离开了水塘。他期待她讲一些话,这些话将向他启示她内心世界的最深处。她终于说话了。严肃得恰如其分。

    “他的姓氏是艾默森,不是哈里斯。”

    “什么姓氏?”

    “老人的姓氏。”

    “哪个老人?”

    “我对你讲过的那个老人。就是伊格先生对他很不客气的那个老人。”

    他不可能知道这正是他们之间的一次最亲密的谈话。

    * * *

    [1] 原文为Inglese Italianato,意大利语。

    [2] 原文为è un diavolo incarnato,意大利语。

    [3] 罗马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的天顶画为米开朗琪罗所作。

    [4] 引自英国诗人丁尼生的长诗《公主》。与原文略有出入。

    [5] 科林斯是古希腊著名的奴隶制城邦,其圆柱风格带有叶形装饰的钟状柱顶。

    [6] 爱奥尼亚人是古希腊四种民族之一,其柱子的柱顶有涡卷形装饰。

    [7] 罗斯金在专著《威尼斯的石建筑》和《建筑的七盏灯》中主张屋主有权利照自己的心愿把屋子建造得富有变化而多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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