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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次愉快的郊游中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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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人常说:“你无法捉摸夏绿蒂·巴特利特下一步会做什么。”她对露西出游的遭遇感到十分高兴,显得通情达理,认为露西简略地谈的经过已足够了,并恰如其分地赞扬了乔治·艾默森先生的好意。其实她和拉维希小姐也有一番奇遇。她们在回来的路上在税务所被拦住了,那里的年轻官员们显得很无理,而且百无聊赖,居然想搜查她们的网兜,看看有没有什么食品 [1] 。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是十分扫兴的。幸亏拉维希小姐足智多谋,能应付各种人。

    是福也罢,是祸也罢,现在只剩下露西一个人来对付她的难题了。无论在广场上,还是后来在堤岸边,她的朋友中没有一个人看到她。毕比先生在吃饭时确实注意到她的惊恐的眼神,又一次对自己说了一遍“贝多芬弹得太多了”这句话。不过他仅仅以为她准备去冒险,却没有想到她已经有了奇遇。这种孤独感使她感到压抑;她习惯于让自己的想法得到别人的肯定,或者不管怎么样,遭到反驳也好;现在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对还是不对,这实在太可怕了。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时,她采取了决定性的行动。一共有两种方案,她必须选择其中之一。毕比先生将陪同艾默森父子,还有几位美国太太小姐,步行去加卢塔。巴特利特小姐与霍尼彻奇小姐是否愿意参加?夏绿蒂为自己婉辞了;上一天下午她曾去过,还淋了雨。不过她认为这对露西倒是个绝妙的主意,因为露西最讨厌买东西、兑换钱币、取信件以及做其他令人厌烦的杂务——这一切巴特利特小姐今天上午必须完成,而她是能一个人很轻松地完成的。

    “不,夏绿蒂!”姑娘大声说,真的动了感情。“毕比先生非常好心地邀请我们去,不过我当然要和你一起走啰。我倒更愿意这样。”

    “很好,亲爱的,”巴特利特小姐说,高兴得脸色微微泛红,这下子倒使露西感到羞愧,双颊绯红。她对待夏绿蒂的态度,现在和往常一样,是多么恶劣啊!不过现在她要改变了。整个上午她将真心好好地待她。

    她挽起表姐的手臂,两人顺着河滨大道走去。那天早晨,阿诺河的水势、声响与颜色完全像一头狮子。巴特利特小姐坚持要凭着护墙,俯身观看流水。接着她说了一句常说的话,那就是:

    “我真希望弗雷迪和你妈妈也能看到这一切!”

    露西感到局促不安;夏绿蒂真讨厌,她正好就停在她自己停留过的地方。

    “瞧,露西亚 [2] !啊,你在盼着看到到加卢塔去的那帮人。我真怕你对作出的选择会感到后悔。”

    虽然这一选择是严酷的,露西却并不后悔。昨天是一笔糊涂账——稀奇而古怪,这种事情不是轻易能用笔写下来的——即便如此,她有一种感觉,和夏绿蒂在一起,陪她买东西,比和乔治·艾默森一起登上加卢塔顶来得可取。她既然解不开那个疑团,就必须小心不再介入,这样她就能真诚地对巴特利特小姐的话中之话表示异议了。

    然而她虽然避开了那个主要演员,那场景却不幸地依然存在。夏绿蒂心安理得地听从着命运的安排,领着她从河边一直走到主权广场。她原来不可能相信那些石块、凉廊、喷泉、王宫的塔楼能具有这么多含义。在那一瞬间,她算是明白了魍魉的本性。

    现在正好站在上次那人被害的地方的不是鬼,而是拉维希小姐,她手里拿着一份晨报。她活泼地向她们打招呼。上一天那场可怕的惨祸启发了她的思路,她想她可以根据这一思路构成一部小说。

    “哦,让我来祝贺你吧!”巴特利特小姐说。“你经过了昨天的失望!真是太幸运啦!”

    “啊哈!霍尼彻奇小姐,到这里来!我可走运啦!好吧,你现在得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从头说起。”

    露西用她的花阳伞戳戳地面。

    “也许你不想说吧?”

    “很抱歉——如果我不说你也能写的话,我想我还是不说吧!”

    那两位年纪较长的女士交换了眼色,那可不是不赞许的眼色;一位姑娘对此感到很难受,这是很相宜的。

    “抱歉的应该是我,”拉维希小姐说。“我们这些雇用文人都是恬不知耻的家伙。我相信隐藏在人们心底的秘密我们没有不想刺探的。”

    她兴冲冲地大步走向喷泉,又走回来,实地计算了一番。接着她说她八点钟就到广场了,一直在收集资料。其中大部分都不适用,不过,当然啰,作家总得加以改写啊。那两个男人为了一张五法郎的钞票争吵起来。她将用一位年轻小姐来代替那张五法郎的钞票,这样就能将悲剧的格调升高,同时还能提供绝妙的情节。

    “女主人公的名字叫什么?”巴特利特小姐问。

    “利奥诺拉,”拉维希小姐说;她本人的名字是埃莉诺 [3] 。

    “我非常希望她是个好人。”

    这一迫切的愿望绝不会被忽略。

    “情节是怎么样的?”

    情节就是这样:恋爱、谋杀、诱拐、复仇。在朝阳的照耀下,喷泉水珠飞溅在狂徒们身上,这时事情便一下子发生了。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样唠唠叨叨,”拉维希小姐结束她的话时说。“和具有真正同情心的人谈话真让人舍不得停止。当然啰,这只是个最简略的大纲。还需要添加大量的乡土色彩和有关佛罗伦萨及其周围地区的描写,此外,我还要穿插一些幽默角色。我还要好好警告你们,对于那英国游客,我可打算不客气呀!”

    “嘿,你这个坏心眼的女人!”巴特利特小姐叫道。“我肯定你在想的是艾默森父子俩。”

    拉维希小姐狡猾地一笑。

    “我承认在意大利我的同情并不在我同胞那一边。吸引我的是那些受到忽视的意大利人,我将尽我的能力来描绘他们的生活。我要重复并坚持,而且一向固执地认为:像昨天发生的那种悲剧,并不因为它发生在小人物身上而减弱它的悲剧性质。”

    拉维希小姐讲完后是一阵恰当的沉默。然后这两位表姐妹祝愿她的努力获得成功,慢慢地穿过广场离去。

    “她就是我心目中的那种绝顶聪明的女人,”巴特利特小姐说。“我感到她最后那句话特别确切。那部作品该是一部非常动人的小说。”

    露西表示同意。当前她的最大目标便是不要被写进这部作品。她今天上午感觉特别灵敏,她相信拉维希小姐有心让她尝试扮演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的角色。

    “她这个人很解放,不过只是从‘解放’这个词的最好意义来理解,”巴特利特小姐继续慢吞吞地说。“只有肤浅的人才会对她感到大惊小怪。我们昨天作了一次长谈。她相信正义、真理和人情味。她还告诉我她对妇女的命运有着崇高的评价——伊格先生!啊,太好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真使人高兴!”

    “啊,对我说来可并不是没想到,”副牧师温和地说,“因为我观察你和霍尼彻奇小姐已有好一会儿了。”

    “我们刚才在和拉维希小姐说话。”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看到了。你们在说话吗?走开,我没有空!”最后那句意大利话是对一名兜售全景照片的小贩说的,此人正有礼貌地笑着走过来。“我正想冒昧地提一个建议。你和霍尼彻奇小姐是否有兴趣在本星期哪一天和我一起乘马车——到山里去兜兜?我们可以从菲耶索莱上山,然后取道塞蒂涅诺回来。那条路上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下来,在山坡上随便走走,逛上一小时。从那里看佛罗伦萨真是漂亮极了——比从菲耶索莱看到的那老一套风景漂亮多了。那正是阿莱西奥·巴尔多维内蒂 [4] 喜欢在画里采用的景色。此人对山水有他自己的鲜明的感情。情况确是这样。可是今天还有谁看他的画呢?唔,对我们说来这世界实在太难以理解了。”

    巴特利特小姐没有听说过阿莱西奥·巴尔多维内蒂这个名字,不过她知道伊格先生绝不是一位普通的副牧师。他是定居在佛罗伦萨并且把佛罗伦萨当作自己的家乡的那群外来人中的一个。他认得那些从来不随身携带旅游指南的人,他们已学会午饭后要午睡,乘马车到膳宿公寓旅客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去兜风,并通过私人关系参观一些对后者不开放的画廊。那些人有的租赁了带家具的套间,有的住在菲耶索莱山坡上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别墅里,深居简出;他们读书报、写文章、调查研究、交流心得,从而对佛罗伦萨非常熟悉,可称得上了如指掌,这绝不是那些口袋里装着伦敦库克旅行社所发给的旅游券的人所能做到的。

    因此,副牧师的邀请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他常常是唯一能把他羊群 [5] 中的两部分人联系起来的人,曾公开声明他的一贯做法是在他那四处流动的羊群中选择一些他看得起的人,让他们在长期居留者的牧地上逗留几小时。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别墅里喝茶?关于这一点现在还只字未提。不过要是真有那么回事——露西一定会非常欣赏的!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天前,露西是会有这相同的感受的。可是生活中的乐事正在重新组合。同伊格先生和巴特利特小姐乘马车到山里兜风——即使有参加住宅中的茶会作为高潮——已不再是最大的赏心乐事了。夏绿蒂显得兴高采烈,她却仅仅淡淡地附和了一声。只是当她听说毕比先生也参加时,她的感谢才变得较为真诚。

    “这么说我们将是四个档 [6] 啰,”副牧师说。“在现今这种忙忙碌碌、动荡不安的日子里,人很需要乡村及乡村给人的启示:纯洁。走开!快走开,快走!啊,这个城市!它虽然很美,但毕竟是个城市。”

    她们表示同意。

    “我听说——就在这个广场上——昨天发生了一件十分恶劣的惨案。对于热爱但丁与萨沃纳罗拉 [7] 的佛罗伦萨的人来说,这种亵渎行为带着些不祥的预兆——不祥而叫人感到耻辱。”

    “确实叫人感到耻辱,”巴特利特小姐说。“这件惨案发生时,霍尼彻奇小姐刚巧打那里经过。对此她觉得惨不忍言。”她自豪地望着露西。

    “你当时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副牧师像父亲那样关怀地问。

    听到这句问话,巴特利特小姐最近表现的自由主义精神逐渐消失了。

    “伊格先生,请不要责备她。这是我的过失,我没有陪伴她。”

    “这么说你是一个人到这儿来的,霍尼彻奇小姐?”从他的语调可以听出既有责备的意思,又有同情,同时还表示听她讲述一些折磨人的细节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他黝黑英俊的脸悲哀地垂向她来听她回答。

    “实际上是这样。”

    “我们膳宿公寓的一位熟人好心地陪她回家,”巴特利特小姐说,巧妙地把这保护者的性别掩盖过去。

    “这对她一定也是一场可怕的经历。我相信你们两位都根本没有——那惨案不会就发生在你们身旁吧。”

    露西今天注意到的许多事情中,这一点并不是最不突出的:流血发生后,体面人士会像食尸鬼那样一点点地咀嚼回味。而乔治·艾默森当时却使这一话题显得特别纯洁。

    她的回答是:“我想他死在喷泉旁边吧。”

    “那你和你的朋友——”

    “在凉廊那边。”

    “这样你们该可以避免看到很多悲惨的情景。你们当然没有看到那些丑恶的图片吧!黄色报刊把它们——这个人是个社会公害;他明知道我是定居在这里的,还要纠缠不清,非要我买他的那些庸俗的风景照。”

    这位出售照片的小贩必定与露西结成了联盟——意大利式的联盟永远是与青春结盟的。他突然把照相集送到巴特利特小姐与伊格先生的面前,用一长串亮光光的教堂照片、名画画片和风景照把他们的手缚在一起。

    “这实在太过分了!”副牧师喊叫起来,怒冲冲地拍打安哲利科画的一位天使。照片撕破了。小贩发出一声尖叫。看来这本集子比人们想象得要值钱。

    “我愿意买下——”巴特利特小姐开口说。

    “不要睬他,”伊格先生厉声说,他们大家便加快步伐离开广场。

    然而意大利人从来不是不理睬所能打发的,尤其当他感到受了委屈的时候。他对伊格先生的折磨变得简直不可思议、毫不留情;他的恫吓声和恸哭声在空气中回响。他向露西请求,她不能为他说说情吗?他是个穷人——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面包都要上税呢。他等在那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得到了赔偿,可是并不满足,直到把他们脑袋里的各种想法,不管是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统统一扫而空后,才离他们而去。

    接着而来的话题是购物。在副牧师的引导下,她们选购了许多难看的礼物与纪念品——像是用金光灿灿的面点制作成的华丽的小镜框;另外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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