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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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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署名夏洛特的电报早早就送来了——“如果方便,我们五点过来喝茶。正写信给艾辛厄姆一家吃午餐。”此文件个中意义尚待解读,玛吉赶紧拿给她丈夫看,还说她父亲和太太一定是前一晚或是那天早上就上来了,应该是先到饭店。

    王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现在常在那儿独自坐着;五六份敞开的报纸,特别显眼的是《费加罗报》,《泰晤士报》也一样,散落在他四周;但是,他咬着雪茄,看得见额头上一抹烟云,似乎正认真地来回踱步。靠近他的时候,从不曾——她最近有这么做过,因为这个或那个需要等等原因——遇着这么特别的状况;有某种原因,她一进来,他就很激动地突然转身。部分原因是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发烧般地满脸通红,让她想起最近在那个屋顶下,范妮·艾辛厄姆指责她的“想法”太过费解。这话留在她心里,令她想得更多;所以,她一开始站在那里的时候,觉得要他这么不安地悬着非她本意,但自己是有责任的。这三个月来与他相处,她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全然地心里有数——她倒是从未对他说过;不过,到了最后,有时候他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对这个人的看法不是只有一个,而是五十个,各式各样都准备好了,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得上。她知道自己突然间可说是很开心,能在这个时候走向他,手里拿着再抽象不过的一封电报;但是,即便有借口踏进了他的监牢之后,她先看看他的脸,然后看看围困住他、使他坐立难安的四面墙壁,她认出来,他的情况和夏洛特的处境几乎一模一样,初夏时分在那个宽敞的大宅邸内,她无须深究也看得出来,它像个上了锁的笼子。她觉得他被囚禁着,这个男子让她感到可以在一瞬间本能地推开她身后这扇门,她尚未完全关上它。他转了二十个方向,很烦躁,一旦她又和他关在一块儿,自己宛如来到了他那像极了修士的小房间,好给他一点儿光线或是食物似的。尽管如此,他和夏洛特被囚禁的情况仍是不一样——不同之处可能在于,他潜藏在那儿,并没有外力要他这么做,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一进来他就吓一大跳,仿佛即使仅仅如此的程度也是一种干扰,这几乎就是承认上述情形。对她而言,那简直是透露出他害怕着她的五十个想法,一分钟之后即使得她好想开始驳斥或是解释一番。那实在太奇妙了,她都说不上来;非常像是在他身上看到的成效超乎她的预期。这短短瞬间,她觉得他夸大了,他心中太高估究责之事。一年前她开始想着,要如何使他将她想得更好;但他此时在想什么呢?他眼睛一直停在她的电报上;尽管写得很简单,语气也不是挺尊重的,他依然读了不止一次加以了解;这期间她发现自己好渴望,真的毫无武装地徒手前来,渴望的程度简直令自己震惊,几乎等同于和夏洛特在丰司的花园里一样。她不是存什么心来着——此时的他触动着她,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来的唯一目的是什么了。她只有原本的想法,他以前就知道的那一个;她丝毫没想到另一个。事实上,四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仿佛她连那一个也不见了。他把纸片还她,一面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他去做的。

    她站在那儿看着他,把电报对折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物品似的,同时又屏住呼吸不敢喘气。突然间他们两人之间,好像只剩下这几个书写的字,一个惊人的事实出现了。他和她在一起,仿佛他是她的一般,就程度和范围来说都是她的,既浓烈又亲密,涵盖面之广前所未见也很奇怪,好像他们原本被困住了,却有突如其来的一波浪潮松开他们,感觉像在漂浮着。随着这阵涌现的感情,她差点儿就伸出双手接纳他,差点儿就捉住他,像他和夏洛特在其他时间里一时兴起偷偷做的那样;她也常常觉得喘不过气来,冲动得想一把捉住父亲,是什么阻止了她呢?不过,她倒没有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事——尽管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救了她;把电报整齐地折好之后,她只做了该做的事。“我只想要你知道而已——这样你才不会不小心错过他们。因为这会是最后一次了。”玛吉说。

    “最后一次?”

    “我当他们是在道别。”然后,她微笑着,微笑永远是她最拿手的,“他们来是很隆重的事——要正式告别。他们做的每件事都要合礼数。明天,”她说,“他们就要去南安普敦。”

    “假如他们每件事都要做得合礼数,”王子很快地问,“最起码他们为什么不来吃顿晚餐呢?”

    她犹豫了一下,但依然轻松地给了答案:“我们当然得留他们吃晚餐。很简单,你问就好了。他们一定会觉得非常暖心……”

    他搞不懂了。“既然这么暖心,他们就不能……你父亲就不能……把他在英格兰的最后一晚留给你吗?”

    玛吉对这句话就比较难招架了,但她仍然有备案。“他们有可能会那么提议——我们应该一起到哪儿走走,就我们四个人去庆祝一下——只是,要做得功德圆满,我们也得要范妮和上校一块儿来。他们喝茶时不想要他们在场,她讲得挺清楚了;他们两三下就把他们晾在一边,亲爱的可怜家伙,他们事先就摆脱他们了。他们只希望和我们一起;假如他们缩减人数只要我们一起喝茶,”她继续说,“就像他们缩减人数只要范妮和上校一起吃午餐,那么有可能,他们是想把在伦敦的最后一晚留给彼此吧。”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尽管她听到自己说的话可能随风而去,再也收不回来了。把他最后一天囚禁的日子,和那位自己钟爱的男士一起度过——难道不是应该这样才对吗?她越来越觉得,每个时刻都像是跟他一起,在他的监牢里等待——法国大革命黑暗的恐怖统治时期里,那些高贵的俘虏依旧在记忆里闪着微光,他们总会把最后残余的资源拿来办场盛宴或是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假使她现在放弃所有的事,放弃过去这几个月来所坚守的事,她只需接受即可——接受她一直所努力的终究太逼近了,令自己惊慌失措。她大可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惊慌失措——因为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突然这么滔滔不绝,只不过是把自己急于要抓住他的心情换个方式表达而已。他也几乎不知道,这是她的作风——她现在是和他一起——要无所畏惧,使得别人看不清他们为了悬宕而忧心忡忡。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人没什么悬宕的情形好忧心;对于那些她正在想着的那些人而言,断头台是唯一的路——夏洛特的电报简单明了所宣示的就是自由,不会发生什么难以预估的错误。然而,重点是她看得比他更清楚;她明白的种种事情、明白的种种事情——那些她一直低声下气地努力的原因——威胁着要一拥而上朝她挤过去,看起来好像一堆堆天使般的人簇拥在一起,它们是其中的一堆,透过铁栅栏射出的一道道光线里,有人影晃动,偶尔大吃大喝的欢宴其实是另一个激动的方面,也正是那些被上了手铐脚镣的人。她觉得,不久她即将知道——无疑地就在明天,她即将心存内疚地知道,对于他们要一起被留下来,事前这番滋味是如何让她的心怦然不止:闲暇时她会拿来评断一下,她正屈服于复杂的心思,身躯即将被提升而起。闲暇时她甚至也会来评断一下,那么渴望的一件事,其中除了他人无法消除的身影之外,一点都不复杂。当然,她的表情已经简化了许多,丈夫支持她的神情比较复杂,而他脸上挂着这样的表情听她说话。至于他岳父与魏维尔太太,他一定对她的看法百思不解,因为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们为什么可能会想要紧紧相守一个晚上。“但不是吧……是吗?”他问,“仿佛他们就要离开彼此似的?”

    “喔,不是,不是仿佛他们就要离开彼此似的。他们只是想做个了结吧——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开始——他们想必很关注那个时间。”没错,她可以这么谈着他们的“时间”——她心底比较踏实了;踏实到可以更加肯定自己目前的立场为何。“他们有自己的理由吧——很多事要考虑考虑;谁能说得上来呢?但是,他总是有机会对我提出,我们应该要一起度过最后的几小时;我是说我和他应该要这样。他可能会想要把我带去哪里,和他单独吃个饭——回忆过去时光。我是说,”王妃继续说着,“早在我伟大的丈夫出现之前,也早在他伟大的太太出现之前,那些真正的过去时光:那些神奇的岁月,他才刚开始灌注极大的心力于他一路做到现在的事;他才刚开始他伟大的计划,好多的机会,好棒的发现,以及种种磋商议价。我们一起坐在异国的餐厅,待到好晚,他以前喜欢这样;我们在欧洲每个城市一直待着、一直待着,我们手肘放在桌子上,大部分的灯都熄了,聊着那些他当天看到、听到,或是提议要买的东西,那些他已经到手、不想要,或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带我去一些地方——你不会相信的!——因为他常常只能把我留给仆人们。假如他有念及过去,今晚真的带我去看伯爵宫展览中心[176],那有一点点——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一点点——像我们年轻时的冒险活动。”说完后阿梅里戈盯着她看,事实上,因为这样她有了个想法,她打算照着做。假使他在猜测她接下来要讲什么,她已经找到要说的话了。“那么一来,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会把夏洛特留给你招呼。你就得带着她找个地方,过过你们最后的晚上;除非你偏爱与她在此度过。我保证你们吃饭啦,每件事情都打点得很美妙。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她无法事前就确定,也真的没确定过;但说完这段话最立即的反应是他使她见到,他没把这些话当成无谓的夸大其词,讽刺也好,遗忘也好。对她而言,世间没有哪个真相比得上这般甜美,他竭尽所能地看起来很严肃,不让自己的意思有一丝错误。她困扰着他——那完全不是她的目的;她令他迷惑——那是她没办法的事,而且相形之下也不是那么在意;然后,她突然想到,毕竟他有个很简单的东西非常重要,是她从来不敢妄加臆测。那是个发现——不像她以前有过的其他发现,而是有种新鲜感;那是他认为她有本事变出几个想法的数量,她又认出来了。这些想法很明显对他而言都很怪异,但是她至少在过去这几个月来,已经创造了一个概念,就是那些想法里可能有点儿东西;他俊美又肃穆地在那里凝视着她现在给他看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东西是他自己的,她知道他正在把它和每件事都拿来参考比较,好找出意义来;从几周前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将它放在心上不离,那时候是在她房间里,他见到了那只布卢姆斯伯里的金钵之后,她就将它丢给了他,深植在他心里;那个问题就是,她父亲对他的看法如何,她斩钉截铁地说:“你自己去发现!”。她心里明白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努力想要发现,尤其试图避免有任何看起来像在逃避、不想知道的样子,因为答案的来源会是任何方面,可能会来得太激烈,或是暗中渗透。然而,他什么都还不知道;没有什么是他不费力猜一猜就为他而出现,即使他们的同伴,突然间宣布了最后停留的时间,也是依然如故。夏洛特很痛苦,夏洛特在受折磨,但是他自己就已经给她足够的理由受罪了;而且,她又得跟着丈夫以及后续的一些事情,那个人和她,已经将每个留在心里因果间的关联性都搅乱了,像是用已经没人说的语言所写的某句著名的诗行,只得屈从于各式各样的诠释。要复苏此晦涩难解之意,只有她一副奇怪的样子,对他提出他们共同的要求,是她父亲和她自己的提议,要有个机会和魏维尔太太分离,形式要全部到位——尤有甚者,他现在好凄惨,没办法和他因为品位问题争论一番。品位在他是试金石的重要标准,现在也都一片茫然;谁又知道她五十个想法之一,也可能其中的四十九个,本身正是那个品位,而他总是奉行不悖的品位,怎么会变得无足轻重呢?无论如何,如果他现在觉得她挺严肃的,那她更有理由这么做才对自己有利,因为她也可能无法再从中获益了。他一回答她最后那句话之后,她就开始深思,他说的话尽管很切题也很持平,刚开始却让她觉得非常怪异。“他们要做最有智慧的事,你知道的。假如他们真的要走……”然后他的目光越过雪茄往下看着她。

    简言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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