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五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一开始那个阳光明亮、又热又没有风的星期天下午,她尚未看出相似之处——到了整个夏季的第二个星期天,他们一群六个人——是七个人,包括小王子,没什么登基大典也没有敌人入侵,但是她看到夏洛特坐得老远,就在预期找得到她的地方。王妃不禁想着,那个晚上在魏维尔太太敏锐的追逐下,她朋友是否并不像她自己这样受到这么大的影响。这个关系在今天倒过来了;夏洛特看着她在长长的午间时分,一小段路又一小段路地走过来,就好像她观察着夏洛特在没有星光的黑暗里,对她步步进逼;有某个时刻,当时她等了一下,等着她们两人穿过那段距离碰面,心中了悟的一件事消弭了距离,也和另一次同样静悄悄的,表面看起来充满奇怪的意思。然而,重点是她们改变地点了;玛吉从她窗户看见她继母离开屋子——在一个不太可能的时间离开,那是八月酷暑的下午三点,去花园或是小树林走走——觉得一股同样激烈的冲动,那冲动使她同伴在三周前采取动作。那天是当季最热的一天,大家都很闲散,觉得应该要找有遮阴的地方午睡;不过,我们这位小姐恐怕不太认同,虽然小憩一番代表好教养,但盛宴时就会有人缺席了。的确,这很像那场盛宴,宽敞的餐厅有点儿暗,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像在用着午餐,刚刚吃过,却缺了魏维尔太太。她头疼得厉害,所以缺席,这个消息并没有对大家宣布,而是他们聚集了之后,由她的女仆恰如其分又尽责地直接对魏维尔先生本人说。

    玛吉和其他人坐好,吃着经过冰镇的食物,珍贵的酒壶慢慢轮着斟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各个方向传来刻意压低音量的谈话——可怜的范妮·艾辛厄姆几乎头也不抬地,把她的鼻子埋在加了衬垫的酒杯里。整个场景大伙儿一致看起来懒洋洋的,简直可以当成一群担惊受怕的人——唯有米切乐神父偶发的一阵话语才能让大家放松一下,他是个善良而又胃口很好的神职人员,一位受到信任的伦敦友人,大小事都会找他寻求建议,因为玛吉慷慨解囊之故,他来邻近地区一周或两周时间做点儿服务,主持当地一些宗教仪式,也顺便享受一下这所房子大方提供的一切。他米切乐神父可是不气馁地找人说话——通常对方是莫名地微笑着,不甚专心;王妃能感受到,这类场合有他真是福气,尽管她心里觉得尴尬,因为她的麻烦事打一开始就自己找出路,没受过他的指引。有时候她心想,他有没有怀疑过她用很微妙、很反常的方式把他放在一旁,她在两种看法里面取得平衡,一边是他私底下必然曾经猜想过,另一边是很确定他什么也没猜想过。即使如此,他现在也很有风度地把一些兜不拢的地方补起来,因为他内心的直觉比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敏锐,足以应用——打个比方,他察觉到周围那层薄薄的冰和长期的压力,这对于认为豪奢近乎美德的那些圈子的人,可真是很陌生。或许在某个更开心的季节里的某一天,她会对他告白,说当时尽管心事重重,她仍没有坦诚告知;但是刚才她虚弱又僵硬的手,端着一杯斟得满满的杯子,她曾写下誓言一滴都不会流出去。她害怕更有智慧的话被说出来,那碰撞是来自更高处的光芒,是老天爷的保佑;再者,不管那是什么,她的呼吸从不曾像今天下午一般,沉重得好有压迫感。

    某件严重的事已经在某处发生了,老天知道,她有自己选择要认定的假设:她最纳闷的就是,那条连接着她丈夫和父亲的绳子,会不会终于断了,一想到她的心脏都要停了。这么一件事是有可能发生的,她沮丧地闭上眼睛——他们前面可能出现一连串各式各样丑恶不堪的面貌。“你自己去发现!”她最后把这句话丢给阿梅里戈,那时正在问着还有谁“知情”,也就是打破钵的那个晚上;她还沾沾自喜,从那时候开始就保持一贯清楚的态度,没再帮过他一丝一毫。这就是她要他这几个星期来一直忙着的事,而她一次次地躺着无法入睡,执着于硬着心肠感受他的不确定,也不断地试探他的尊严。她令他处在不知情的状态,连不想理都办不到,也不愿意一口认罪以澄清观感。尽管他心胸宽大,但是就程度来说,此事已经啃蚀着他的精神,她不止一次心想,为了要打破她施在他身上的魔咒,以及他父亲那个像磨亮的老象牙般不可侵犯的外表,他会突然犯下某些错误,或是做出某些激烈的行为,打碎窗户玻璃来呼吸空气,甚至连他老天赐予、根深蒂固的品位都不顾了。那么一来就完了,他会把自己放在错误的位置——一步踏错就会毁了他外在的完美。

    米切乐神父还在闲聊着,她眼前这些阴影起起落落;其他的阴影,则是悬在夏洛特头上的那些,凸显她对于种种疑虑也一样无力招架——特别是想到可能会有所改变,而她不敢面对如此的改变,也就是改变与这两位男士的关系。或者说,玛吉觉得似乎仍有其他的可能性;可能性总是太多了,它们都是邪恶的,尤其当一个人终于鼓起最大的勇气的时候;尤其当勇气把这个人留在四周潜藏着危险的黑暗中,那种黑暗就像个守夜人的困境,身处于野兽横行之地,却无法生火。她具备如此的勇气,几乎任何人的任何事都猜想得出来;可怜的鲍勃·艾辛厄姆的任何事她几乎都猜得出来,他不得不永远中规中矩的,不得不很严肃地赞美她父亲的酒;那位善良牧师的任何事也猜得着,没错,他终于放松往后靠了,两只肥胖的手交叠在他的肚子上面,两根拇指转来转去。这位善良牧师紧盯着玻璃酒瓶,紧盯装着各式甜点的盘子——他稍稍斜眼看着它们,好像它们今天比起在场的任何人,讲起话来都要更投机。不过,王妃的幻想最后也包括了那件事;她忽然间就已经待在通道的中间,一头是米切乐神父,另一头是夏洛特——那个早晨他用来接近她的方法,可能是注意到她最近挺明显地不再有什么奉献的举动了。他大可借此发挥,比如说,没什么心眼儿地推论一下——把它当成心里某个被压抑的困扰,接着再自然地点出道德教训,要脱困可不能忽略了那帖伟大的解药。他可能已经规定要忏悔——无论如何,他加快使她认为午睡是虚假的这件事,我们这位小姐已经对于如此不牢靠的小事,灌注了全部心力。此虚假的状态已经设下圈套,和它一比,就算无异议地接受背叛的谴责,也像是一条长满玫瑰花的小径。奇怪的是,因为接受了,反而令她什么都做不了——假使她喜欢的话,她大可以保持一派的傲慢又懒得理人的态度;无法继续对付她,可以这么说,反而所有的事都留给她做,尤有甚者,这些事外表看起来都是信心满满。她只得日复一日不断确定自己是对的,不管是行动的理由、要求的公道,以及得以有福气地幸免于难——所以说,真的,虽然米切乐神父摆明了这么关心,但其深处不就几乎是在嘲笑她的成功吗?

    这个问题无预期地有了答案,那时候用午餐的一群人开始各自散开了——玛吉对于魏维尔太太的敏锐看法,把她缺席午餐的举动视为想要逃避、免于遭到嘲笑。在分开前,她和那位善良的牧师四目相望;当牧师最糟的就是,这么说吧,都是大好人,她马上以为他简直就要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开口对她说:“去找魏维尔太太,孩子——你去吧:你会知道你能帮她忙。”然而,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什么都没有,只有在吃得饱饱的肚皮上,两根拇指又重新转哪转的,还扯开大嗓门,提到丰司雇来做鲑鱼蛋黄酱的人手,讲得好坦白又充满喜感。什么都没有,只看到其他人各自退去的背影——特别是她父亲微驼的肩膀,像是出于习惯又在罗织咒语,跟他太太在场时一样耐心十足。她自己的丈夫也在场,该感受到的也的确都感受到了——恐怕这正是为何此人立马效法起“溜走”,毫不含糊。他有事要忙——可能连在丰司也有书要整理吧;再说,睡午觉这码子事,不管什么情况,也没必要大声嚷嚷。玛吉就这样被单独留下来,和艾辛厄姆太太待了一分钟,她等到状况安全了才出现,显然心里有话要说。她们一起“商讨”的阶段已经过了很久;她们现在交谈的是已经相当具体的事实;只是范妮这方面很希望能证实,没有什么逃过她的注意。她就像个和蔼的女士,凑巧在马戏团徘徊,其他观众则一堆人挤向出口,她遇见了表演荡秋千的小女孩,因过度工作而劳累——支持表演特技的想必是其父母亲,既尴尬又要求严格——于是把她当成一位名不见经传但又值得赞赏的艺术家,给予慈爱的关注。在我们这位年轻女士的想象里,觉得最清楚的就是不管什么场合,只要破局了,她自己就会被留下来收拾。她在那儿主要是对周遭的疏失和逃避负荷起重担,这是最后一步棋;今天她正是为了那个任务,又被抛在后头——艾辛厄姆太太和她走在一起,看起来算是稍稍缓和一点儿这种感觉。艾辛厄姆太太暗示说她也仍在观望——虽然过了一会儿之后证实了,她这股侠义之情其实是因为她很好奇。她已经环顾四周,确定同伴们听不到她们讲话。

    “难道你真的不希望我们走?”

    玛吉淡淡地微笑。“您两位真的想……”

    此话让她朋友脸红了。“好吧——不想。但是我们愿意,你知道的,你使个眼色就行了。我们会整理行李离开……当作牺牲。”

    “唉,不用牺牲,”玛吉说,“帮我渡过难关。”

    “就是啦——那就是我要的。我实在是太差劲了!再说,”范妮继续说着,“你实在太出色了。”

    “出色?”

    “很出色。还有,你知道的,你不是渡过。你已经办到了。”艾辛厄姆太太说。

    但是玛吉只是听听。“是什么令您觉得我办到了?”

    “办到你想要的呀。他们要去了。”

    玛吉仍然看着她。“那是我要的吗?”

    “喔,不该由你来说。那是他的事。”

    “我爸爸的事?”玛吉犹豫了一下子之后问。

    “就是你爸爸的事。他做出选择——她现在也知道了。整件事已经都摊在她面前了——而她没办法说话,或是抗拒,或是动根指头都不行。那就是她的情况。”范妮·艾辛厄姆说。

    她们站在那儿,这些话在王妃心中形成一个画面——那画面是由别人的话所组成,不管说的是什么,她觉得永远好过自己说的任何话,即使她的视线已经颇感负荷。她往周围看看,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有好刺眼的阳光——看到夏洛特在里面某处,几乎被逼得无处可逃,但是也拒绝任何可以在最后慈悲地保护她的真相。她看到她在某处孤零零的、脸色苍白不发一语,仔细想着自己的命运。“她告诉您的?”接着她问。

    她同伴笑得有些得意。“她不用别人告诉她——我也不用!感谢老天,我每天都看到些东西。”然后,好像玛吉看似想知道是什么,比方说:“我看见遥远的海洋和那个可怕的伟大国家,一州接着一州——我从来不觉得它们这么大、这么恐怖。一天又一天,一步又一步,最后我在远远的那端看到他们——我看到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就这样。我看到那个惊人又‘有趣’的地方——我是没去过,你知道的,但是你去过——以及她将会受到多大的期待,好投注热情于其中。”

    “她会的。”玛吉很快地回答。

    “受到期待?”

    “投注热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们四目相望。最后范妮说:“她会的……是呀……只要是她得做的。那会是——不是吗?——永远,永远。”她朋友觉得她说得情感丰富,但玛吉只是看着她。话里的用语好重,构筑的画面也好大——尤其是它们现在开始延伸、扩展开来。然而在中途艾辛厄姆太太很快地继续说话。“我说知道的时候,我真的不是指你有权利这么做。你知道因为你了解——而我并不了解他。我弄不清楚他的心思。”她用几乎是潦草的口气坦承不讳。

    玛吉又等了会儿。“你是说,你弄不清楚阿梅里戈的心思?”

    范妮却摇摇头;仿佛在说,无论如何想也知道,早就放弃了要弄清楚阿梅里戈心思这件事。玛吉想她指称得有多广,以及她接下来说的会有多大的含意在内。没有再提及其他的名字,艾辛厄姆太太立刻从她眼中了解了——不过判断力还差那么一点点。“你知道他的感觉。”

    玛吉听到此话缓缓地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的感觉。”

    但是她又否认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知道……”

    “呃,要是你知道?”范妮在她声音颤抖得说不出来的时候问了。

    然而,她受够了。“我会死掉。”她说完就转身离去。

    她穿过安静的屋子到自己的房间;她在那里漫步了一会儿,挑了把不同的扇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开始往阴凉的寓所走去,这时候小王子应该在安享午睡。她经过第一个房间,是白天的婴儿房,里面没人,接着在一扇开着的门口停下脚步。里面的房间暗暗的,很大又清凉,也一样很安静;她儿子的小床是古董,很宽大,曾为历史上某王室所有,据闻是王室继承人才能睡在上面,并受到严密保护,自从小王子有此封号,他祖父就送来这个礼物;床放在正中央,好安静,她几乎能听到小孩轻轻的呼吸声。他梦中的保护者正在他旁边;她父亲坐在那儿几乎动也不动——他头往后仰有东西垫着,眼睛显然是闭着,容易看出紧张的脚平静地放在另一只膝盖上,那深不可测的心,外面包着永远亮洁如新的白色背心,袖孔老是有拇指勾在那儿。庄重的诺布尔太太睡着了,整个地方都标记着她暂时离开职守;不过,这是例行的实际情况,玛吉流连于此只是看看罢了。扇子上端紧压着她的脸,她的目光从上面看过去,看得挺久的,猜想她父亲是否真的在睡,或许因为知道她来了,所以故意保持安静。他的眼睛是否从半开的眼睑盯着她看,而她只把它当成——他忍耐着不问任何问题——是个信号又要她担待每件事吗?尽管他动也不动,她还是看了一分钟之久——然后,宛如她的顺从又整个重头来过,她没发出半点声音就回到自己的寓所。

    她内心有股奇怪的冲动,她这部分倒不是想把重担放在他处。那天早上她原本可以睡得像几天前那么少,当时她从窗户看着第一道曙光转向东方,她房间的这一边现在有遮阴,两扇窗扉已经折回,加上所处的位置居高下望,景致迷人——从高高的露台往下看,眼前景色仿佛某座城堡的高塔,矗立在岩石上。她站在那里,脚下是花园和林地——在这一大片的光线之下,全都显得昏昏沉沉。长长数英里的阴影看起来很热,一团团的花朵也显得暗淡;栏杆上有几只孔雀,尾巴垂了下来,吃力地走着,比较小只的鸟藏在树叶间。一切都明亮又空洞,好像没什么东西会动一下,但就在玛吉要转身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点在移动,很清楚,有一把绿色的阳伞正在下楼梯。它从露台往下走,隔了相当距离,退到视线外,自然也看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