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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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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鲍勃·艾辛厄姆说,“像是某个已经立下规矩的游戏,你得照着玩——虽然我看不大出来,如果你坏了规矩,有谁会指责你。或是说,你要玩玩猜三次——像圣诞夜玩的团体游戏[123]?”他好似忍住了什么粗话没对她说出口,又接着补了一句:“要剩下多少东西,你才有办法继续下去?”

    “我会继续下去,”范妮·艾辛厄姆语气坚定,面色有些许凝重,“就算只剩下像你指甲一丁点儿大的东西。但是,运气不错,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她又停了一下,顺着手上的线索更增洞察力,在她看来,魏维尔太太对玛吉应有的道义职责,突然间变得更大了。“就算她没亏欠别人——就算如此,那王子也该出面要她走在正途上才对呀。因为王子真正做的,”她问自己,“不就是很大方地信赖她吗?他做的不就是采信她的说法,如果她愿意,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够坚强吗?那对于她,说老实话,”艾辛厄姆太太接着说,“就是责任,要为他多想想,老老实实回报他的信赖,这档子事——嗯,她的行为要是没有按规矩来,那她真会成了魔鬼。我说的当然是指他信赖她,不会搅他的局——他在关键时刻都没开口说话,就表达这个意思了。”

    马车已经快到家了,可能是眼看着机会渐渐消逝,才使上校把他的下一个想法迸了出来,连他太太简直都快要吓一跳。他们的结合大部分是靠他已经耗竭的耐心;所以他的口气充其量就是无可奈何,不和她争辩。现在他的确把自己的无可奈何折中一下,表示懂她的意思。简单来说,他问了一个问题,问得很聪明,也几乎是感同身受的样子。“要感激王子没有半路杀出来,坏了她的好事——那个啊,你是说,该这么想才对,根本就是压舱石,免得她的船翻啦?”

    “是该这么想。”范妮觉得这句话说得妙,又把它加重语气说了一次。

    “但这不是得靠她觉得,该怎么想才是最对的吗?”

    “不是——没什么可以靠的了。因为只有一条路可走——责任或者识大体。”

    “哎哟——还识大体呢!”鲍勃·艾辛厄姆咕哝着,态度相当粗鲁。

    “我是说最高等级的那一种——道德上的。夏洛特绝对懂。按照每条道德律就是了,她一定得识大体,不可以再和他纠缠不清。”

    “你心意已决,全看可怜的夏洛特喽?”他问得有点儿唐突。

    不管有意或无意,她已经感受到了——她皱了皱脸。突然触碰这么一下又使她失去了平衡,原本脚下踩得稳当的感觉,又探不到底了。“你想的不一样吗?你真觉得是有事情,对吧?”

    明显地因为话题说到这儿,他又表现得挺冷淡的。他已经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接近问题棘手的部分。“可能那就是她正在做的吧:给他瞧瞧她如何没有和他纠缠不清——日复一日要他看清楚。”

    “你形容给我听的,今天晚上她在楼梯上等他的那个样子,就是要给他看清楚喽?”

    “亲爱的,我真的有把那个样子形容给你听吗?”上校面对质问的确不太记得了,因为这不是他的习惯。

    “是啊——多少说了一次;你见他们上楼后,对我说了些许你看到的事。你没有说很多啦——那是你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不过我看得出来,很奇怪,你的确印象深刻,所以我想连你都拿来说了,一定有什么事很不寻常。”她现在全部精神放在他身上,拿他在那个场合感觉到的当面问他——借着当面问他来减轻自己的不安。她当下感受到的不止于此;她知道连他这个可亲的男子都感受到了,是有某件事令他心头一震;会有这种情形,可见在那里所发生的事,一定挺让人震撼。其实她不想放他闪开,要坚决地逼他说他看到的即可,无须修饰的说法才更有价值;她觉得经过如此平铺直叙,什么都不会漏掉——她随时都可以拿来参考。“帮个忙,亲爱的——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当场你看到了什么,让你忍不住那么想。我只要那样,没别的了。这次你的看法是很有价值的,和我的看法一样有价值——这么一来,你可不能再像平时一样,老是以为我想太远了。我仍待在原地,没跟上你。不过,”她下了结论,“我知道你在哪里,而且也会让我到那里,不胜感激。你指点了我一个里程碑[124],不再钻牛角尖——我喜欢那个地方。现在不用你,我自己也行。”

    她一面说着话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她丈夫坐在得下车的那一侧,却动也不动,这个举动对她而言又是另一个颇有价值的事实。他们很热衷于自己带钥匙,所以其他人都去睡了;因为没有男仆在旁等他们,所以马车夫静静地等着。鲍勃·艾辛厄姆就真的这么等了一分钟之久——知道他得回答那句话,而不是如此明显地转过身去。他的脸没有跟着转过去,只是瞪着前方,他太太已经从他动也不动的样子得到她最想要的证据——也就是说,可以证明她自己所主张的证据。她知道他从不在乎她说了什么,但是他却没抓着机会把它表现出来,也因此更显滔滔不绝。“不要管啦,”他最后说话了,“叫他们自己来。”

    “不要管?”她想那是什么意思。

    “叫他们自己来。他们会想办法的。”

    “你是说,他们会想办法随心所欲了吗?哎呀,我就说嘛!”

    “他们会照着自己的方式想办法。”上校重述一遍,语气称得上神秘兮兮。

    这句话她颇有感受:她完全看在眼里,自己所熟悉的丈夫,向来是不动如山,这次却不一样,她说的那段特别的话,已经使他心虚。“要很机灵——那是你的看法喽——要比任何人都机灵?你的看法是,假如我们只要护着他们就好,那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

    上校依然坐在位子上,不太愿意被扯进来,讨论出于自己想法的说辞。种种说法与理论太相似,都不知道讲到哪儿了;他只知道自己说的,而他所说的也只代表自己有限的感触,那是出于自己刚毅的本性,一辈子到老都没变过。尽管如此,他仍是言之有物——也因此他又想了一下。只不过他用老样子说了第三遍。“他们会照着自己的方式想办法。”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呵,没错,他同伴对这句话反应很大;他走上台阶,她并没有跟上来,只是瞪着他开门。他们的客厅亮着灯,他站在门口回过头来看着她,瘦高的身材轮廓映在黑暗中,毡帽习惯性地随意戴得歪歪的,像是要延长他话中所强调的邪恶意味。平时他们回家,只要门开好可以进去的时候,他就会回过头来接她,所以现在这个场面,仿佛他不好意思靠近一点儿来面对她。他看着她,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她仍坐在位子上,心里掂了掂他的话,她觉得每件事的全貌都乍亮起来。王子话语之下所说的,不就写在他自己的脸上这么简单吗?——那嘲讽的样子,她瞄了一眼而且颇觉困扰,不就呼应着他的话吗?最后,那句他们会“照着自己的方式想办法”,不就是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要她能懂他的话吗?她丈夫的语气多少和阿梅里戈的表情相符——那个表情很奇怪地从后方,越过眼前这位人士的肩膀窥视着。她当时并不懂——不过,如今在他的臆测中,可能是别人要她多多配合,她这不就懂了吗?她才不要配合谁;她一面听到同伴在叫她,“哎,干吗呀?”一面用点时间下定决心,谁也吓不了她。那回“事”?——哎呀,光这点就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她原本预期不牢靠的人并非王子。她顶多曾假设过夏洛特可能是不牢靠的——她多少觉得,如此一来事情不会太棘手。也因此,假如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那可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这不是要选哪一个的问题。过了一段时间她依旧没下车,她感到很无助,上校走前头,几乎是把她拉着走。过后,在街灯照耀的人行道上,他们的沉默好像显示某件事情挺沉重的——他对她伸出手臂,稍加弥补了他们的沉默不语,然后一起慢慢爬上阶梯,没有分开,像是一对有些沮丧的恩爱老夫妻。简直就像刚参加完葬礼——或是说,更像是走向丧宅的肃静神情。她回家的目的,不就是想尽量体面地、好好埋葬她的错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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