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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来自内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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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国人似乎有个笼统的印象,那就是,西方用一个神奇的棒棒一点,就把我们从数百年的沉睡中唤醒了。然而,我们觉醒的真正起因来自内部。在1853年佩里海军准将抵达日本海岸之前,我们的民族意识就已经开始萌动,只是在等候那一事件来启动国家重新统一的运动。

    三个不同的思想派别汇合在一起推动了日本获得新生。第一个指导她进行探究,第二个训导她付诸行动,第三个教诲她为了什么而行动。三个派别起源于涓涓细流,孕育于独立思想家的孤寂心灵。他们在谴责声中,通常是在流放中培育了这些思想。一些细流甚至是从监狱的高墙下流出,从绞刑架上涓滴下来的。它们藏匿在一排排保守主义植被中,几乎不为人知,直至汇合在一起在席卷全国的爱国主义热潮中喷涌而出。

    第一个思想流派是古学派,在17世纪末为抗议官办书院的教条讲学而兴起。它的创始者声称,那些书院教授的朱熹的新儒学并不是真正的儒家思想,只是佛教和道教的新款阐释。他们恳请学者们去阅读孔子的原著,从中重新悟出儒学真正的含义。

    考虑到朱熹的评注被奉为正宗,这是古学派采取的一个大胆的立场。自从11世纪宋朝的光明时期以来,这些评注的权威在中国和日本从未受到质疑。古学派首次把德川幕府时期的思想从形式主义束缚下解放出来,尽管它的自由主义倾向并没有引导它得出确切的结论。

    这种探究性态度使其无法对儒家思想做出明确的阐释。它的一些信徒,如荻生徂徕[23],竟然坚持说孔子纯粹是一位政治哲学家,而不是伦理教育家。而另外一些人,像山鹿素行[24],则认为日本的体制体现了孔子有关道德律的思想。在儒学基础上拟定的武士法典就是山鹿素行的大作。然而,无论他们的结论如何的不同,他们都对德川时期的正统观念提出了异议,都受到了当局的非难。拥有大量追随者的山鹿素行被从江户驱逐出去,发配到遥远的无关紧要的封建领地赤穗。然而,就在他被软禁在赤穗期间,他的人格魅力激发四十七位当时著名的浪人试图展示他们令人难忘的忠诚。[25]这一事件不仅异乎寻常地揭示了新的武士道精神,也无言而雄辩地对德川幕府提出了抗议。

    几乎与此同时,兴起了第二个流派,也是首个阳明学派。这个学派的名称来自它的创始人王阳明名字的日式发音。王阳明是位杰出人物,文武双全,既是一位伟大的将军,又是一位伟大的学者。他生活在16世纪初叶的中国明朝。他从未停止过讲道,即使在中国南部平定叛乱的精彩战役中也是如此。他的哲学把朱熹的新儒学向前推进了一步。不过,他接受了朱熹学说的主要观点。他最重要的贡献在于他给知识所下的定义。他认为,除非通过实践来体现,否则所有的知识都毫无益处。知之就要行之,要知行合一。只有用行为彰显出来的美德才是真实的。整个宇宙像波涛一样不停地汹涌向前,向更高的形态发展,呼唤所有的人加入这波澜壮阔的行列。为了身体力行这些思想,阳明学者必须生活得像圣人一样,把他们的全部精力奉献给为人类服务的事业。因此,他把儒学再次带回其真正的领域,也就是实践伦理学的范畴。

    他的学说对中国本土似乎只有短期影响,但是对日本思想界却有着特殊的魅力,是后来激励明治维新运动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阳明学派在日本的一位先锋人物对琵琶湖周边地区的精神生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人们至今仍在怀念他,把他尊为“活孔子”。另一位致力于改善人民的物质生活,用他的工程技术改进了冈山地区的灌溉系统,为王阳明所激发的热忱留下了一座丰碑。然而,他因被视为异端而历尽磨难,在流放和耻辱中死去。

    日本信奉王阳明思想的学者相信宇宙力量是动态的,在这方面他们比中国人走得更远。他们对于印度式思维,尤其是对佛教禅宗派的偏爱,使他们极其强调变化的概念,结果他们奇怪地得出了很多类似于现代进化论者所持的结论。未来的佛不同于过去的佛,因为他们除了后者之外还要包含更多的东西。每一个新生命都是建立在过去的碎片之上,产生于无数正在瓦解的世界的分崩离析之中。轮回是在一个不同层面上的自我实现。变化多么壮丽!生与死的伟大飞越多么美好!

    日本的阳明学者喜爱龙的形象。你见过龙吗?靠近它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因为没有凡人在看到它的全貌之后能全身而退。东方的龙不是中世纪的人所想象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而是集力量与仁爱于一身的精灵。它是变化之灵,因此也是生命之灵。我们把龙与最高权力,或者说是无所不在的君主事业联系在一起。它的形态随着周边环境不停地变化,你永远见不到它的终极状态。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藏匿在人迹罕至的山洞,或是蜷缩在深不可测的海底,它蛰伏着等候缓缓醒来奋起行动的时机。它在暴风雨的云层中现身,在翻腾着泡沫的黑色旋涡中洗涤它的鬃毛。它的爪子在电闪雷鸣中时隐时现,它的鳞片在暴雨打落的松树皮中闪闪发光。在飓风中可以听到它的呼啸,把林木的枯叶吹得遍地翻飞的飓风加快了春的脚步。龙在现身时总是稍纵即逝,它极为形象地体现了在耗尽物质后抖落无用碎屑的生命活力。一次又一次地蜷缩以积蓄力量,它在暴风雨中脱落粗硬的皮,刹那间立起身子在鳞光的闪烁中若隐若现。他从不先发制人,除非它的喉咙被触及,那时候戏弄它的人就要遭殃了!

    据说龙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有哪一种鲜花,哪一种生活不是如此呢?在阳明学者看来,知识的奥秘在于穿透变化强加在事物身上的表象。所谓的事实和形式只是一些事件,这些事件的下面隐藏着真正的生活。他们喜欢用道家的宝马寓言来说明这个观点。这个寓言说的是,从前中国的一位君王想得到世界上最出色的骏马,他就请对骏马了如指掌的伯乐在各地搜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伯乐回来了,向君王报告说一个牧场上有一匹栗色牝马是世界上最完美无瑕的骏马。于是国王派臣子带着金银财宝去把这匹马带回宫廷。但是,臣子们来到伯乐所说的地方,没有找到栗色的牝马,只找到一匹黑色的公马。他们把这匹黑马带回来,却发现这匹马是集俊美和力量于一身的绝品。对于能赏识马的真正行家来说,宝马是靠一种超越颜色和性别的东西来识别的,颜色和性别只是次级特征。阳明学者说,即便如此,也需要拥有真正的知识来识别宝马。

    正统的书院派学者以双倍的敌意对待阳明学派,认为他们歪曲了自己所信奉的新儒学。伴随他们的审查而来的恐怖与其说是对教义本身公开进行抨击,不如说是对持这些观点的人进行阴险而意想不到的处罚。尽管如此,这种新观念还是在审查制度的干预力量比较薄弱的边远领地得到扶植,并逐渐扩大了影响力。萨摩藩和长州藩成为这一哲学流派的主要庇护所。这一点具有特殊意义,因为日本所有伟大的现代政治家都出自这两个地区。在同中国和俄国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陆军将军和海军将官们,很多都是在阳明学说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正是王阳明思想使他们在险境中沉着冷静,在拟定计划时足智多谋,在情况发生变化时机警应对。主要得益于王阳明思想的传播,日本在明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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