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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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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人员主持茶话会,好让客人们享受正式的款待。但塔夫脱总统和我随大家一起进了餐厅,和他们一起喝茶。这样做不符合以往的礼仪,但这于我和塔夫脱总统最自然不过。我早已经忘了客人们的态度,好像起初外交官感到有些不解,因为事先没人告诉他们会出现意外情况,他们也并不知道这种情形下该做什么。最后我让一位助手非正式地向这些要员的妻子们宣布,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如果想离开,不用辞行。之后有人告诉我,人人都很满意这一改变。在白宫的官方日志中建议今后所有类似场合都遵循这种方式,我想白宫日志有利于保持这一先例。

    我们举办的第一次国宴有三十二位客人参加,包括副总统詹姆斯·S.谢尔曼夫妇、所有内阁成员、参议员代表。在参加这些活动时,即便是我这个总统夫人,也觉得男主人和女主人不立即去迎接客人多少让人觉得奇怪,当然,这也足以证明我为什么要主张日常方式简单化。无论在马拉卡南宫还是在其他地方,作为女主人,我都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经历,“最后时刻”我通常都在准备晚餐,然后匆匆忙忙地,用破纪录的速度穿上晚礼服。我认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以充满期待和等待良久的神情去迎接第一位客人。

    来白宫的客人无论去哪个房间,其实都有事先安排和准备,客人一般都按照职位高低,在入口处等待总统及其夫人。这次国宴安排客人在蓝屋会面,副总统及其夫人当然是首先前往蓝屋的夫妇。他们站在通往走廊最近的门边,后面有内阁官员、参议员和众议员代表,按资历依次排列。

    我们一出现,乐队就开始演奏《星条旗》。顺便说一句,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根本无法跟上塔夫脱总统的步伐节奏。演奏这支曲子,刚刚够我们走到蓝屋门口。一一握手后,年长的助理人员挽着谢尔曼夫人走到塔夫脱总统身边,宣布晚餐准备就绪,然后塔夫脱总统把胳膊伸给谢尔曼夫人一起动身前往餐厅。

    第一次晚宴我选择用爱尔兰玫瑰装饰餐桌,真的很难表达我的喜悦之情。因为我可以根据需要发出指令,然后这些玫瑰花就送到了。白宫的花房和苗圃总是可以给我带来很多乐趣。我曾经在植物特别繁茂的地方生活过,房间没有植物意味着毫无魅力。白宫的园艺家会说,我主管白宫期间,非常看重他的棕榈树、蕨类植物和花盆灌木。白宫拨了专项额外财政津贴,整个东厢的窗台上、壁炉边都摆满了植物,几乎所有可能的场合都用上了植物。

    国宴餐厅靠近东厢,是威廉·麦金利总统期间重点改造的地方,基本上可以算是白宫最美观大气的房屋建筑。面积并不是很大,最多容纳不超过百余人。

    房屋结构匀称,核桃壁板装饰的墙面瑰丽无比。一侧有壁炉和雕花壁炉台,明显有古色古香的皇家贵族气息,几只驼鹿头和麋鹿头是房间墙壁上唯一的装饰物。

    我们有各种形状、各种尺寸的餐桌,但如果举办大型晚宴,就不得不启用新月型餐厅,餐厅的形状以新月形延伸至房间三面,不同方向。如果晚宴接近六十人,可以启用一个大型的,有椭圆屋顶的餐厅。木匠可以调整餐厅的大小和尺寸。的确,我曾经见识过它巨大的空间被塞得满满的,以至于椅子背后的侍者不得不挤来挤去,相当不舒服。这张桌子上有詹姆斯·门罗总统从法国进口的镀金和白银装饰,再配上成套的法国瓷器、摆钟和小雕像,这些器物依然摆放在白宫各个房间的橱柜和壁炉架上。

    桌子上的装饰品让人想起塞里尼时期银匠在银器精美设计上的竞争。另外还有一块块长方形玻璃镜,每面约有三英尺长,一直延伸到桌子中间,首尾相接,五彩缤纷的装饰栅栏衬托出水晶花瓶完美的姿态。与之相配的装饰,如镀金烛台、主花瓶和水果碟子,看起来都那么美,很适合白宫经常举行的国宴礼仪。

    詹姆斯·门罗(1758——1831)

    白宫有很多银器,非常精致。每一样都打上了“总统府”标记,就像我在本书开始时介绍的,其中一些已经相当古老,很值得珍藏。

    但这些银器很随意地存放在橱柜里或盒子里,我刚到白宫的时候,对此非常吃惊。于是决定拯救这些银器,当然,这样做不得不打破白宫管理人员的限制。储藏区通常在地下层,一个大办公室带几间储藏间,储藏间有互通的门,旁边另外还有一个更小的房间。我在小房间的顶端建了个有拱门的储藏间,拱门安装密码锁。这样就有足够的空间隔成许多小隔间,几乎所有贵重物品都有特别的收纳处。银制的取菜餐具放在抽屉内的天鹅绒托盘上,每一只都可以分别拉出来查看。这些银制品储藏间给阿瑟·布鲁克斯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他曾经是战争部的联络员,我丈夫担任战争部长时,他是我们家庭事务的得力助手。塔夫脱总统上任不久,就任命他为白宫管理人员。

    我每周安排三个下午接待前来白宫拜访我的女士,通常她们通过打电话、写信表示希望和我见上一面。在白宫的“家里”接待她们,也可以很随意。通常安排在红屋,点上蜡烛,打开壁炉,场面壮观又温馨。通常一次接待二十多位来访者,我发现这种会面方式有很多乐趣,同时也是人和人之间更容易相互接近的一种方式,我可不想举办盛大的招待会。

    第一次举办的众议员夫人招待会尤其值得一提。这次招待会签发了四百份邀请信,除了几位应邀来主持茶会的女士外,我并不想用助理,所以我得独自完成这项工作。我还邀请了塔夫脱总统出席,这事对他来说从来都不难。招待会除了塔夫脱总统,并没有邀请其他男士,因此,他爽快地应诺下来,很开心地和几百名妇女握手寒暄。不过我发现在东厢接待客人其实是一种错误的安排,起初我以为这样可以让招待会显得不那么正式,后来才发现这种安排只是成功地让东口的楼梯人满为患而已。按照常规和惯例,通常会安排女士们在东厅集合,然后前往餐厅,途中在蓝厅迎接客人。好笑的是,阿奇博尔德·巴特上尉在“官方日志”中详细记录了我犯下的所有错误。当然,也记录了我的成功,主要是为未来其他入住白宫的第一夫人们争取可能的利益。

    我并不希望给公众留下这样的印象,好像白宫完全是一种公共娱乐之地。白宫每个季度都有计划好的类似活动,就像召开国会会议一样。各种大型官方娱乐招待活动间隙,还有下午茶、午宴、音乐会和小型晚宴、花园派对和舞会等活动。有些傍晚时分,我们只是和少数几个亲密无间的客人在一起,偶尔才有机会一家人单独进餐。

    第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开始利用白宫最有吸引力的门廊和露台招待客人。白宫有一个很长的露台,一直延伸到东厢。春天温暖的傍晚,带着客人沿着露台一起散步会很惬意。有时在室内就餐难免让人感到些许不愉快,举办大型宴会的时候,白宫从餐厅延伸出来的露台就会显得特别有价值。

    众议院整个夏天有一系列例会和晚宴,最后一个晚宴,塔夫脱总统决定安排在大露台。有件奇特的事给人留下了很特别的记忆,据说有位应邀的参议员从未踏进过白宫的门槛,原因是他对白宫的感觉很不好,因此,他通常完全忽略自己收到的邀请函。无论受邀者是否接受正式邀请函,都需要正式回复,最迟回复时间是晚宴前一天。他特意致电白宫,询问是否要穿礼服。胡佛先生接听了他的咨询电话,回答道穿晚礼服是参加白宫晚宴的惯例。电话另一头,这位参议员嘟嘟囔囔,胡佛先生问他是否打算参加晚宴,他回答道猜想自己会来,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第二天傍晚,参加派对的客人整整等了一个半个钟头才决定落座,即便这样,还是给他留了座位。可是他始终没露面,也不为自己不同寻常的行为道歉。我想,如果托马斯·杰斐逊还在世,对我们今天表现出来的所谓杰斐逊式简朴一定会感到遗憾。

    白宫的北阳台尤其舒适,但缺乏南廊特有的幽僻和宁静。南廊以波托马克公园、波托马克河和华盛顿纪念碑为背景。椭圆形的蓝屋环绕,俯瞰下面,南面花园的大型喷泉尤其显眼。这里很快成了我们最喜欢的静修之地。夜色越来越长的春天,我们常常坐在那里呼吸玉兰花的芬芳。因为有灯光的装点,草坪上的树显得格外美丽。灯光下的纪念碑,远远地显出它从未有过的气势。这时候我们才完全意识到,生活在美丽的总统之家真是荣幸之至。

    塔夫脱总统在蓝屋放了个维克多乐牌唱机,傍晚时分,他会放些喜欢的曲目自娱自乐,我们发现唱机音乐会简直就是一场随心所欲的消遣,非常怡情。置身于完全不同的各式音乐之中,从梅尔巴和卡鲁索到性感女郎露西娅,古老的英式旋律,活泼的拉格泰姆曲调,没有掌声,无需专注,总之不需要任何努力。我丈夫发现安静的夜本身就是一种放松,让他可以享受任期内第一个原本难以忍受的夏季。

    如果说马尼拉让华盛顿有很多借鉴之处,可能有人会吃惊。卢内塔公园作为马尼拉的公共机构,用途不可低估。塔夫脱总统担任总统之前我就看见过类似卢内塔的波托马克公园设计方案。凉爽的空气,绿色的草地,如果可能,我会决定把波托马克公园改造成美其名曰为卢内塔的地方,四通八达至华盛顿任何一处,无论步行还是乘坐交通工具都很方便。下午5时后,会有乐队表演。在美国,我想没有任何地方比华盛顿更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消遣。

    负责公共建筑和广场花园的部队军官们在白宫椭圆办公室顶头建了个乐队台子,每周三、周六安排乐队演奏的音乐会很快成了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方。我们还决定将以往名为“高速路”的一段长途公路改为“波托马克公路”。

    波托马克公园

    华盛顿纪念碑

    1909年4月17日下午5时,塔夫脱总统和我乘坐一辆小型迈巴赫敞篷汽车前往参加周六的音乐会。傍晚,我们坐在拥挤的人群里,公园到处都是来消遣的人。草坪和人行道上一样,车道完全被各种交通工具塞满,景象难以描述。摩肩接踵,人人都很友善,互相问候着,这就是当年我们在马尼拉聚会场所卢内塔看到的景象,我感觉这次冒险很成功。我特别期待音乐会逐渐成为波托马克公路一带独特的风景。

    我以为波托马克公园也可以举办日式樱花节。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气候特征,华盛顿都很适合实现这样的野心。因此,我建议查查全美苗圃到底有多少樱花树,结果发现只有大约上百株。东京都知事(市长)听说我们要模仿日本高雅的樱花文化,主动提出赠送给我们两千株树苗。我们当然深表感激,并欣然接受,后来发现其中一批树苗有某种传染病必须毁掉。有段时间我以极大的兴趣观察种在波托马克公园的樱花树,长势非常好。我真的很怀疑是否每棵树都能长得异常壮美,就像我们在日本看到的那样,逐渐长成古老而又招人喜爱的模样。

    生活在华盛顿的快乐之一就是可以满怀自信地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让朋友们获得快乐,得到不同寻常的体验。经常有老朋友从全美不同的地方来访,譬如,辛辛那提、纽黑文、菲律宾等,都是多年的至交,我丈夫当选总统他们由衷感到欢喜。

    被人注目当然并不总是令人愉快,你得一直保持清醒的自我意识,好在我们多多少少习惯了被人注视。但我更享受某种塔夫脱总统得不到的自由。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立即被陌生人认出来,而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像个不起眼的公民,可以随意走动。这时候,自由反倒成了宝贵的特权。

    我女儿海伦·塔夫脱·曼宁喜欢提起她在费城的经历。那时候她还在布林茅尔学院读书,但常去费城购物,每次去费城,她都要买鞋。鞋店有个售货员女孩极大地挑战了海伦·塔夫脱·曼宁的耐心。其间她会一直唠唠叨叨不厌其烦地告诉海伦·塔夫脱·曼宁应该穿什么,怎么穿,炫耀如何穿着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但海伦·塔夫脱·曼宁完全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唠叨。有一次海伦·塔夫脱·曼宁挑了几双鞋子后决定用我的户头付账,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这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年轻人知道她是谁。年轻的女孩拿了便签本和铅笔来开支票。

    “付账户头请开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夫人。”我相信海伦·塔夫脱·曼宁说这话的时候一定非常傲慢。

    “地址?”

    “华盛顿。”

    售货员拿着铅笔的手依然悬在便签本上,等着下面没说完的地址。

    “D.C?”她对海伦·塔夫脱·曼宁所说的讯息没有半点惊奇,有的只是每个售货员在完成一单生意后的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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