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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塔夫脱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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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认,我不在北方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人对菲律宾总督就职典礼等事宜做了一系列安排,各种环节多得惊人。

    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已经为典礼后的招待会签发了两千多份请帖。招待会将在我们的私人宅邸举行,同时也向阿瑟·麦克阿瑟将军表达敬意。离开碧瑶途中,我一直在想,我们的私人宅邸要举办三四百人参加的宴会,几乎不太可能,而发出两千多封请帖完全出乎我预料。他们除了告诉我已经发出请柬,并没有任何其他确切的消息,等到了马尼拉,我才知道这个令人震惊的数字。我以为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很清楚我们的宅邸容量有限,但后来我发现他其实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幸运的是,我们有个大花园,这个季节非常漂亮。因此,我很快就着手用一串串的日式灯笼装饰花园,张灯结彩,还在宽阔的草坪里放了一个大帐篷,供客人取用小食。然后我很郑重地坐下,开始祈求好天气。1901年7月4日正值雨季,这个时候想要天气晴朗无异于异想天开。

    作为美国派驻菲律宾的第一任国民总督,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的就职典礼十分庄严,而且很吸引人。他们在城内广场一侧搭建了一个台子,周围有市政厅、大教堂等建筑物。就职演讲台所在地原本是西班牙总督打算修建华丽住宅的地方。早些时候,也就是1863年,地震毁坏了一座古代统治者的宫殿,原计划的重建工作只是铺上了花岗岩,基本没进展,好像在无声地提示停滞不前的美国人,千万不要重蹈覆辙,让人怀疑美国的管理方式。

    后来,天主教堂广场重新命名为麦金利广场。1901年7月4日一早,广场到处都是令人难忘的景象。古老的西班牙建筑古色古香,看起来很优雅。广场上有各种色彩斑斓的热带植物,绿意浓浓的金合欢尤其显眼。就职讲台设在帐篷里,台面上铺有美国国旗,国旗的边缘处借着风势飘扬着。无论美国人还是菲律宾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聚集在拥挤的观众席,观众席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的亭子。广场上到处都是菲律宾人,各阶层人士无一不穿着色泽鲜亮的服装,有些是条格细布,有些是印花布料。人群中最突出的是美国士兵和水手,穿着干净整齐的卡其布军装或白色水手服,越发显得高大威武。

    就职典礼程序和其他典礼程序差不多。阿瑟·麦克阿瑟将军和他的部下们位于讲台中心,训练有素的菲律宾乐队演奏了数支曲子,还有祈祷和乞灵程序。我丈夫因为穿了崭新的白色亚麻西装,块头看起来比平时还大。他从台阶上步行至就职典礼台,很严肃地低头看着就职仪式主持人和壮硕矮小的菲律宾群岛首席大法官卡耶塔诺·奥雷拉诺·朗松先生。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和阿瑟·弗格森先生并排,英文就职演说由翻译逐段译成西班牙语。但我认为整个和谐的气氛被一起不幸的意外毁了,肇事者是个来马尼拉访问的美国军事委员会众议员。

    当时已经给他派发了入场券,位置在广场中央的亭子间。他到达广场后,却想带着几位同来的女士登上就职演说台,但按规定女士不可以上去。有个卫兵过去拦住了他,他不得已停了下来。卫兵引导他的客人坐到亭子一侧,并告诉他只有政府官员和代表可以上去。但他对于这种分别安排在不同座位的接待方式很不以为然,甚至感到很生气,并告诉卫兵自己会继续留下来和他的客人待在一起。随后,我们为他提供了当时能找到的最佳座位。这件事情看上去得到了解决,然而,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座位,特别是当他发现委员会成员的妻子们就坐在他前面时,更加不快了。我想,恐怕是炎热的天气影响了情绪,他居然叫来负责会议招待事宜的海军中尉,大声抗议说,为什么那些当地公务人员的妻子可以坐在他和他妻子前面。年轻的海军长官非常有礼貌,但态度坚决地拒绝采取任何补救措施。

    他看起来很愤怒,叫喊起来:“你好像并不知道我是谁吧?”

    中尉温和地回答:“先生,我的确不认识你是谁。”

    这人继续愤怒地说:“听着,我是美国军事委员会的众议员,来菲律宾协助策划派驻陆军事宜,我会公开所见所闻,即使是我很不乐见的事。回国后,我得想办法使之有所改变。我到菲律宾之后从未受到过今天这样的礼遇。”

    他的一番话听起来很不公平,但又显示他其实已经得到部队和政府慷慨周到的款待。实际上,他得到了一个最友好的群体几乎可以给予的所有可能的关照。年轻的中尉也很生气,他回敬道:

    “对不起,先生。我不过是在执行命令而已,但我很想告诉您,您说话很没礼貌。”

    最后,这位从华盛顿来的绅士离开了亭子,站在人群来来往往的通道上。接下来的故事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好像是巴顿将军和戴维斯将军都看见了,亲自过去邀请他返回看台,但他拒绝了。接着,又有个警卫很礼貌地告知他:“先生,根据指示,您最好站到后面去。”这时,他非常气愤,转身看着警卫,想让警卫认识自己,并重申有关部队是由他派驻的,回华盛顿之后,他得重新考虑。

    警卫说:“好吧,我猜您不可能撤回我,我已经从美国军队退伍了,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美国公民,不懂议会如何能废除一个人的美国公民身份。”可见,发脾气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位绅士带着他的同伴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广场。

    我对那天晚上的期待完全被毁。黎明时分,大约5时,天亮了。但我突然发现,雨下个不停,茶水帐篷间和艳丽的纸灯笼上落上了不少雨水,这种天气在温带地区很少见。等客人陆陆续续出现的时候,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如果所有宾客都如约而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么多客人。我家有个大厅,一个小招待间,一个餐厅,一个阳台。但两千人实在太多,我预料到大多数人都不会因为天气原因不出席宴会。虽然天气真有点让人“崩溃”和伤感,但晚宴很愉快,无论如何,超出了我的想象。毕竟是个欢乐的宴会,大家很幽默。这是我第一次在马尼拉举办大型招待活动。我很快发现,作为总督夫人,我需要的就是像马拉卡南宫这样宽敞的地方。

    阿瑟·麦克阿瑟将军想必很满意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和他道别,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他第二天离开菲律宾群岛时,对威廉·霍华德·塔夫脱非常友好。然而,后来和他同船返回美国的人来信告诉我们一些相反的讯息。他其实非常记恨我们,因为新总督的就职演说并没有适当地表达对他的感谢之意。威廉·霍华德·塔夫脱说,这太抱歉了。但就当时委员会和军方之间的关系看,他一定通过花言巧语让将军满意。当然,他也很难说出任何让自己满意的溢美之词。

    我敢肯定,私下里,阿瑟·麦克阿瑟将军从未讨厌过我丈夫。他的仇恨主要源于委员会的行政权力日益扩大,而他自己的权力日渐缩小。后来,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任战争部长期间经常与他见面,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十分诚恳。但将军去世后,很多报纸都提起他曾经受到的冷遇。没有人反驳这套言辞,因为凡是了解情况的人都会知道这种批评毫无根据。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担任战争部长期间,提意授予阿瑟·麦克阿瑟将军美国陆军最高军衔————中将。另外,应他自己的要求,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派给他前往中国旅行考察的使命,并任命他在战争部做军官的儿子为助手一同前往,考察结束后需要递交一份报告。考察回来后,应他自己的要求,没有给他指派明确的任务。据说他的故乡密尔沃基接到密令,要求他们准备有关中国的考察报告。又是应他自己的要求,他就此在家乡一直待到退休。

    身着军装的阿瑟·麦克阿瑟将军

    1901年7月5日一早,我们搬入马拉卡南宫,也就是阿瑟·麦克阿瑟将军的住所。阿瑟·麦克阿瑟将军的接替人查非将军[1]住我们海边的房子。交换住所引起了一些非议。威廉·霍华德·塔夫脱认为只有将总督办公室安置在菲律宾群岛公认的政府所在地,才有可能激励而不是削弱总督的自信和尊严。如果菲律宾人发现总督办公的地方并没有总督办公室应有的样子,总督就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尊严和效力。驻菲律宾部队很了解菲律宾人的心思,菲律宾人认为总督府看起来得像那么回事。所以,部队处处力争显得比别人高等和优越。然而,最终他们还是接受了华盛顿的命令,撤离了起初他们拒绝委员会入住的市政厅办公室。官方命令前,军事总督的住房要交给新任国民总督。于是,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才有权开始处理我们在马拉特的住所。

    我们住的地方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实用的房屋,委员会的每个人都想要。因此,如果美国战争部不把这所房子分给某位将军,那么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决定当面抛硬币来决定哪位同事可以得到这栋房子。

    在某种程度上,搬家让我们觉得有点遗憾,因为我们在自己的小木屋里感到很舒服。小木屋是胡安·德·胡安先生首先这么叫的。观赏那些高高涌起的浪花已经成为我们最愉快的消遣活动之一。但我们知道,无论有多少政府的行政命令,我们朴素的家园都不可能变成总督府大楼,因此,我们需要做的是必须采取行动,影响当地人的思想。如果我们不付诸实践,菲律宾人不会相信国民政府已经建立起来。我还真没曾想要住进马拉卡南宫,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不喜欢宫殿一样的宅邸。我确信,这间房子有点刺激了我的想象力,因为它完全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宫殿。

    查非将军(1842——1914)

    马拉卡南宫其实有点破旧,而且非常潮湿。我住进去的时候,有些房间完全没有家具,设计也毫无现代理念而言。至于大小、庄严程度等,没什么可说的。它的建造和恐怖的历史氛围有某种关联。宫殿里面有许多西班牙人以前的画像,画得很不错。主楼梯尽头有幅巨作,显示出特别的意义,以画作记录麦哲伦1521年4月登陆菲律宾群岛时与宿务人和平相处、礼尚往来的情景,包括喝血盟誓签约,就是互相喝掉从各自胸部抽取的血液。西班牙人称之为血约,或者血契,也就是这张画的名字。当时我们听说卡蒂普南[2]联盟的入会仪式和这一模一样,联盟成员胸前都有特殊的疤痕。

    马拉卡南宫占地大约二十英亩,包括田地、沼泽、草坪、喷泉和厨房花园。这块地上曾经有五六幢大房子,同时为秘书和助理提供住所,另外还有一个大马厩。因为有一片灌木做屏障,这二十英亩地看起来并不像我们在马拉特的住所那么拥挤。我不介意冒险猜测一下我们到底雇了多少人,为多少人提供庇护所。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称菲律宾仆人的住处为帕连特街,或者“亲戚街”。

    宫殿样式是明显的西班牙风格,但缺个大露台,代之以两个小院落。底层与地面同高,像个地下室。除了做临时办公室和衣帽间,并无太多有用空间。台风季节,常常会有两三个台阶被淹没,好在水很快就会退去,倒也没有给我们带来太多不便。进口处非常宽阔,铺满大理石,还建了一个漂亮的硬木楼梯,通往楼上的接待大厅。一间又一间开放式的大客厅相互连接着,设计的角度都很好。打开十几扇样式不同的门就可以通往华丽的白色阳台,从那里可以欣赏到景色宜人的帕西格河两岸。阳台下有河滩穿过,因为潮湿,底部长满了苔藓。

    每层楼大约有二十几间房间,大小基本合适。有些显得过于宽敞,得有很多仆人才能保持干净整洁。地板用很漂亮的硬木建成,另外还有六个小伙子不停地劳作才能保持地板光泽亮丽。菲律宾人擦拭地板的方式非常有趣,男仆在脚底板上绑些香蕉叶或袋子,然后滑来滑去,滑上滑下,直到地板滑得他们自己都站不住为止。宫殿十分宽敞,很容易想象六个男仆在地板上一起滑动起来的情景,看起来似乎非常风光。如果足够忘我,而不是总记挂着有人正在偷偷欣赏,他们一定会很享受劳动时的快乐时光。菲律宾男仆无论做什么,总是快乐得像个孩子,你也必定会真把他们当孩子对待。

    西班牙统治期间,宫殿里的家具非常奢华。大多数家具由菲律宾紫檀木、红木制成,每一样都雕刻了精美的族徽。因为换人的缘故,后来品位奇怪的人居然给这些漂亮的材质涂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油漆,真让我无比沮丧。

    留下来的陶器质量好得有点异乎寻常。印制在餐盘上的西班牙徽章色泽美丽,深蓝色苍穹做背景。能让人想起西班牙统治者的东西太多了,这一点我无法回避,当然这也正是我希望的。看到这些东西,真有点儿让我想起使用过这些物件的绅士们,好像他们随时可能走进来,看看我们在他家怎么生活。

    然而,没过多久我们就适应了新生活,不再思念马拉特的海风和盐浴。居住在马拉卡南宫可以享受到河流流过时散发的特有气息。相对于其他房屋华而不实的阳台,这栋房子的开放式阳台没有屋顶。虽然白天没什么用,但月明星疏的夜晚,待在阳台上会格外令人愉快。从此我开始热爱热带地区的夜晚,对夜晚有了全新的认识,我从没那么喜欢夜色。夜晚的星星看起来离我们很近,又大又亮,从深蓝色的天幕下升起,远远看去像是一幅银色的画。

    壮丽的日落过后,月光照耀的夜晚美得让人难以描绘。这恐怕就是美国人心系马尼拉和菲律宾群岛的缘故吧,难怪有很多人喜欢描绘热带地区月光照耀大地时候的模样。相比而言,其他风景优美的地方很少让美国人如此钟情。

    住在马拉特时,真会让人忘记自己身处热带。我可以随时欣赏开阔的白色海滩,瞭望远处的马里韦莱斯山。但马拉卡南宫很不同,这里抬头可见星光闪耀,低头可以凝视帕西格河。更远处,越过对岸的稻田,草屋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晃悠悠,闪闪烁烁。这里很少让人联想起自己作为美国人的身份,从而促发思乡之情。相反,岸边沙沙作响的竹叶送来阵阵微风,正好抚慰我们这些异乡人。

    因为想改变居住环境,我们的家务活突然增加了很多倍。家里有八九个男仆,还有两个中国人在厨房帮忙。车夫和园丁人数规模更大。小马厩也倍增,十六间还不能满足我们各种各样的需求。我们这些从温带地区来的人很难意识到热带地区的人和牲口一天只能劳作很短时间。

    起初,我们以为高居菲律宾总督职位薪水肯定很可观,其实不然。我们甚至以为雨天更省钱,但一切幻想都落空了。雨季来临的时候,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政府的义务,政府必须面对多雨给当地老百姓带来的生存问题。仅仅马拉卡南宫的照明费用就足以维持当地一个中等家庭的舒适生活。现在的马拉卡南宫生活条件如何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但我猜想不会有太多的改变。可以确定,相比我生活过的地方,马尼拉算是生活费用比较高的地方,人们在讨论减少总督工资时应当相当审慎。如果减薪减到只有富人才能接受总督职位,那就太遗憾了。不过妥善管理现在的薪水,控制不要有太庞大的规划,还是可以应付生活开销的。但我还是会为总督妻子感到难过,她得尽量少做她期望的事。

    我们生活在马拉特的时候,厨师并不受我支配,到了马拉卡南宫,厨师变得更加没法交流和接近。我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占用了楼下院子里好几个房间,院子和厨房由一个露天的楼梯相连在一起。我永远都哄不了他。我得从楼梯顶部给他口述我们想吃什么,他只听他想听的,然后就消失在厨房里面,无论我再说什么,他也不会返回来继续听我说。我也从来没有试图跟在后面啰哩啰嗦,因此得尽量压抑住怒火。厨房位于地下室的入口处,原本是个非常不错的中式酒窖的前厅。

    但厨师的手艺非常好,只是行为有点怪异。他可以烹饪出我见过的最复杂、菜式最多样的自助晚餐。以往我好像从不知道单单一个厨师就可以做出口味众多的美味蛋糕、别致的水果馅饼和奶油泡芙。他非常喜欢制作食物的过程,宴会头两天会一直待在房间里,耗费所有时间和精力给每一个平底盘子里添上冰镇法式糕点。每一个蛋糕的颜色看起来都那么难以置信。

    我很快就开始每周举办一次下午招待会。如果不是能干又让我讨厌的老阿新,我就得自己去面对混乱和麻烦,没完没了地与酒席承办人、甜品供应商讨价还价。也正因为如此,我从来没向他发号施令。除了周三一早要检查男仆们是否擦亮了地板和家具,提醒阿新“周三有招待餐”,其他我并不多管。接待两千人之前,我要做的准备就是穿上绣花细布长衫,然后自己平静下来,如此而已。

    我公开邀请大家参加下午招待会,方法就是事先在报纸上登启事,这也是我采取的唯一模式。邀请来的客人中有少数人并不受欢迎。想想那时候马尼拉并没有稳定下来,这样邀请客人真让人觉得不同寻常。其中有许多看起来没什么名气,已经被遗忘的人,有美国人也有欧洲人。但他们都竭尽全力,不仅让自己变得更富足,也让社区生活更有激情。每周三,马拉卡南宫宾客云集,每次都会出现新面孔,我们也没有因为公开而坦率的好客行为遇到什么不愉快,其中有陆军和海军的人,各种职业的平民,还有不少住在附近的外国人,包括德国人和英国人。我尤其记得第一批到菲律宾的美国中学教师,绝大多数都非常优秀,怀揣很高的期望和理想,满腔热忱地传递着理想与信念,其中有些年轻的女孩伶俐漂亮,小伙子们看起来也很聪明。我相信,他们当时像马尼拉人一样,很喜欢参加我的派对。毫无疑问,他们非常想念家乡,尤其是女孩子们。我想,看到这么多友好的美国人她们一定会开心起来。

    要想让菲律宾人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得先哄哄他们。通常由我亲自去邀请这些客人,因此,我会不断地强调,“周三一定要来”。我们说服了很多人,让他们相信我们的确出于真心邀请他们来。一段时间后,棕色面孔的客人和白人客人基本一样多。

    说起学校老师就让我想起罗伯特·阿尔方索·塔夫脱和海伦·塔夫脱·曼宁,一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对菲律宾的教育完全放心。我丈夫想把十岁的儿子送回太平洋以东的美国,到康涅狄格州他叔叔贺拉斯·塔夫脱的学校就读。我说什么也不同意,但又拿不出更令人满意的计划。好在已经有一所专门为美国孩子准备的学校开始运转,他们在这里也可以受到一样好的教育,教育质量并不亚于在家乡美国。此外,他俩是我所见过的最幸福的孩子,在菲律宾的学校找到了很多志趣相投的玩伴,经常在户外玩耍,做些通常只有孩子们才干的事。傍晚时分,卢内塔的骑马比赛最引人注目,六匹小马同时并列赛跑。有时候,他们也在草地上玩游戏。无论白人孩子还是棕色的当地孩子,卢内塔一直都是孩子们的最佳去处。

    我丈夫的头衔和办公地点虽然有所改变,但职责几乎没什么不同。当然,总督职务让他拥有更多完成那些职责的权力。好在提交委员会拟定相关法律条文的必要程序已经结束。你要知道,审批者可能与委员会的观点完全不同。我丈夫终于可以看到委员会通过的法律立即得到执行。在查非将军的领导下,军队认为国民政府瓜分军方权力的不良感觉逐渐消失。至少他们慢慢学会了友好和宽容,而且还会说:“那么,就让他们去吧,我们知道他们不该这样做的。事实会教育他们,毕竟他们本意不坏。”

    查非将军与阿瑟·麦克阿瑟将军截然不同。查非将军少了一些精明的分析,而阿瑟·麦克阿瑟将军总是从“心理”层面去思考几乎所有的事。“心理的”常常挂在他嘴边,以至于逐渐流行了起来。查非将军比较冲动,无论思想和行为都不像前任那么正式。威廉·霍华德·塔夫脱发现,和查非将军合作没什么困难,因为他并不掩饰自己和大多数军人共有的信念和想法。譬如,他们认为国民政府的建立为时过早,当然,这样说并不是没有道理。

    最初,他拒绝到听证会现场了解关于建立当地警察机构的提议和讨论。但委员会到菲律宾之后,一直热心的正是这项事业。委员会相当失望,因为他们发现之前遭到的反对还会持续下去。

    部队期待有成千上万的菲律宾人乐意接受美国陆军军官的训练,以便将他们收编成士兵或组织成志愿者。说白了,就是类似于英国人在印度和海峡殖民地[3]的成功、荷兰在爪哇岛的成功、美国戴维斯将军在波多黎各的成功等。菲律宾群岛的反叛部队已经基本瓦解,成群结队杀人越货的强盗也被驱散。余党化作小股力量,完全可以雇佣本地警察加以整治。

    接受美军教官训练的菲律宾士兵

    这项计划首先递交给查非将军,但显然他并不感兴趣。他认为:“至少还需要用刺刀和他们干上十年时间。”这是部队最情绪化的表达,有时候让委员们无法向当地人解释。

    卢克·E.赖特将军代表委员会前去拜访查非将军,他很想让这件充满希望的事进入实施阶段,但很吃惊地发现,查非将军压根就没读之前已经通过的警察法案。当卢克·E.赖特将军向他解释相关措施的意图时,查非将军说:“我根本就反对整件事,对我来说,你极力兜售警察就是想取代我的部队。”

    卢克·E.赖特将军问:“为什么要这样看问题呢?我们正在极力创造属于菲律宾自己的警察力量,让他们去做我们认为应该由警察来做的事情,去做部队急于摆脱的事情。你已经宣布,为了让国民政府形成独立判断的能力和习惯,军队将集中精力实现经济利益。我们认为建立一支警察部队非常有必要,或者建立类似的武装力量,以控制四年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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