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寂寞与空虚,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李纨的心脏,让她仿佛置身于无底深渊当中,徒劳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儿子刚满百日的时候,丈夫贾珠就英年早逝撒手人寰,十年间她顶着婆婆的冷言冷语,含辛茹苦的将儿子带大,这期间她一门心思全在贾兰身上,贾兰对她这个母亲也是无比的依赖。
如果认真计算的话,自从贾兰入学之后,她起码有近半的时间,是在发呆走神以及毫无意义的针线活中度过的——更可怕的是,这样被空虚寂寞占据的时间,还在不断地与日俱增。
“我……”
也正因如此。
她仿似被烫着了一般,猛地跳下了床,红头胀脸的就往门外走,只是走出几步,忽又停住了脚步,姿势别扭的回头吩咐道:“你让人把浴桶抬进来,我要洗个澡。”
儿子充实的学院生活,却也愈发衬托出了她这几个月的苍白空虚。
李纨才会答应去宁国府帮办筹备贾蓉的婚事,才会对尤氏主仆那些Y词艳语,渐渐少了抵触与排斥。
银蝶方才也有些提心吊胆,这时见事情妥了,登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反掩着小嘴,意味深长道:“那您可好生拾掇拾掇,毕竟还要见‘外客’呢。”
银蝶笑道:“我们奶奶不能不陪着,可又不好冷落了别个,当真是分身乏术,只好派我再请您过去帮衬帮衬。”
但每当儿子离开时,带来的却是更大更浓更让人无法忍受的寂寞与空虚!
也只有儿子回家的时候,她才会短暂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素云闻言有些担心的道:“奶奶莫不是这几日在东府里累着了?依我说,咱们不去也……”
李纨听到‘焦大爷’三字忍不住霍然起身,然后又缓缓的坐了回去,一贯清心寡欲的脸上显出挣扎之色,过了许久才颤声道:“我、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这样的日子,仿佛彻底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最能充当这根救命稻草的,无疑正是贾兰,但理智偏又让李纨无法对儿子袒露这一切,更不能允许自己影响到儿子未来的前途。
李纨先是怅然若失,随即才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儿子床上。
李纨原本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但听说是银蝶来了,心下又是一通慌乱,迟疑了许久,才吩咐道:“让她在外面等一会热,我这就出来。”
除非……
“奶奶、奶奶?!”
依旧是那熟悉的山洞。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也正因如此。
素云连着几次被驱赶,不由噘着嘴生出了小性子。
贾兰入学之后,靠着家世相貌以及谦卑有礼的态度,在云麓书院可说是如鱼得水,短短几个月就适应了书院的环境,不但在师长督促下学业大进,还结识到了一群志向相投的同窗好友。
只是她动作仿佛灌了铅一般缓慢沉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就软软的放平了身子,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但她毕竟不是司棋,李纨也不比迎春,只略略冷了脸瞥了一眼,她就不敢再继续逗留下去,悻悻的甩帘子去了内书房。
最近放假回家的时候,贾兰总是滔滔不绝的提起学院里的一切,似乎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让他乐在其中。
是啊,自打进了书院之后,这孩子是愈发的出息,也愈发的独立了。
如果可以的话,这甚至能成为她稳定情绪的强大助力。
“有二奶奶和诸位姑娘!”
事实上和素云的认知相反,她这几日在东府里虽然疲惫,心底却反倒充实了许多,虽然还补不满心中的空洞,却要比在这孤寂的小院里发呆强出百倍。
“奶奶、奶奶?”
“说吧。”
李纨才逐渐认识到一个现实,真正离不开依靠的并不是贾兰,而是她这个做母亲的。
“我们奶奶请您过去呢。”
等素云知趣的退出门外,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快去吧。”
李纨坐到主位上,有些心虚的避开了银蝶的目光,转头看着茶几上茶碗,硬邦邦道:“你们奶奶这又要耍什么花样?”
她反复捧了水清洗着面孔,强迫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甚至于……
李纨换上身新新衣服步出卧室,就见银蝶正同素云在客厅里说笑。
故此才特意派了银蝶过来试探。
李纨原本不想惯着她,但心中的渴望却逼得她脱口问道:“有谁去了?”
王熙凤再生一场重病!
依旧处在躁郁中的李纨,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一声:“这里不用你伺候,你看好哥儿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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