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炳本来坐在朱浩身边,见隋公言语气不善,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就把头给挡住了,嘴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在那儿摇头晃脑装作背诵的样子。
“你们先消化消化,把我黑板上写的内容抄写十遍。”朱浩道。
朱浩想了下还真是。
朱浩在黑板上写下一个“箕”。
朱浩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只想来日回去后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朱先生尽职尽责。
“名词嘛,字面理解就是名字的词,比如说这块黑板,黑板就是名词,如果我们要搬抬黑板的话,那搬抬就是动词,你要说这块黑板好黑啊,那黑就是形容词……”
至于《论语集注》是通常要等到开蒙三年到四年之后才会接触,还要一点点学习,而朱浩比朱三和京泓年少一岁,解释起来却一点都不费事。
朱三则明显不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只是在那儿笑嘻嘻听着,偶尔说上两句捣乱,显然学多学少对她而言没差别。
师出无名啊!
不过谁让隋公言没来呢?
但朱三没走,她坐在座位上有些闷闷不乐,觉得或许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隋公言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坚决不应战。
朱三吐吐舌头:“我才不写呢,你又不是真正的先生,等隋先生来了看到你写的东西,肯定会骂你的。”
以陆炳的年岁,根本就没到听明白道理的地步,但陆炳受父母影响必须得虚心向学,然后就装样子望着黑板,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等东西,华而不实,留着你们用吧。”
朱三笑嘻嘻问道:“怎么不讲了?”
二人刚进院子,就听朱三王婆卖瓜一般向隋公言介绍。
朱浩授课的方式,明显跟这时代的先生不同。
朱浩讲完后原本准备擦去,京泓却不允许,奋笔疾书抄录下来,然后盯着黑板慢慢领悟,似要将朱浩教授内容全部掌握,彻底融汇贯通,以弥补彼此差距。
上面有朱浩书写的几个句子,全是《论语》中的内容,甚至附有《论语集注》的注释,这是今天上午京泓强烈要求朱浩讲的。
……
在京泓看来,即便朱浩学问不如隋公言,但也不是他能比的,发现彼此差距后,在迈步赶上前,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为好。
“……黑板就在里边,以后隋先生授课的话可以用它,写什么字方便得很,且一目了然……
“先生让我们背《论语》子张篇,那就背呗,你们有不认识的字直接问我就行,背完了默写,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问我……好困啊,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儿得好好睡一觉,明天玩个痛快!”
朱浩笑了笑,还是京泓懂得察言观色,发现隋公言身上那股邪火。
隋公言黑着脸进了学舍,顾不上观察房间里有什么人,进来后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到挂在墙上的黑板上。
一连两天,都没见到隋公言来学舍。
朱浩本来坐在窗口的位置看着天空飘过的云朵发呆,听到外面有动静,不由把目光转向门口。
朱三有时会迟到,甚至半途就走。
好在他们正处于学习知识最好的年龄,只要愿意跟他们讲,把道理讲通透,他们便能理解,甚至充分消化吸收。
隋公言倒不会忌讳朱浩的才学,只是他觉得,朱浩是别人的弟子,唐寅的名声远在自己之上,自己会为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栽培弟子?
一个合格的老师,教授学问时要重理而不重条,就是要解释道理而不是以教条的方式让人死记硬背,但可惜这时代的人本身就很迂腐,跟所学的四书五经本身就很迂腐有关。
以她那浅薄的为人处世的经验,哪里会知道隋公言此时心中正冒火?
“在这里,箕虽仍旧是名词,但不具有引申义,属于专有名词。”
京泓转过头问道:“朱浩,你是不是得罪了隋先生?”
伴读?
京泓此时脸上带着一股颓丧之色,“朱浩,我发现你掌握的知识真多……你是几岁开始学的?”
……
“朱浩,你好厉害啊,掌握的东西可真多,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博学多才。”
“那是朱浩弄出来的好玩意儿……”
……
这是朱浩骨子里优秀教师具备的负责任的态度,此番讲课,即便是对他不服气的京泓,也听得津津有味。
朱浩笑道:“等你长大吧,正式开蒙,可能要两三年后了。”
朱三学问不行,但有猜测的胆量,至少她不会像京泓那般畏畏缩缩。
正常人家的孩子开蒙都是虚岁七八岁的时候,也有早一两年的,但普遍开蒙早的学了就忘,通常是开蒙前教授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字,而陆炳属于天资聪颖的类型,就算如此也要一两年后才会正式开蒙。
陆炳问道:“什么叫专有名词?”
“往后几日,你们且把《论语》子张篇背完,先自行领悟,若有不会的……用笔摘录下来,回头问老夫。”
几人面面相觑。
隋公言说话间已走到学舍。
他们又不是自己的正式弟子,只是挂名学习,他又没拿过几人给的束脩,凭什么要为这几人的学习而花费时间和精力?
“是其吗?”
“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