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朱嘉氏郑重道：“犬子误信他人，引发县州衙所跟黄藩台亲眷发生误会，老身前来，是希望能把事情说清楚……不知那位苏东主现在何处？”

    朱浩道：“娘，咱都被逼到绝路上了，还担心那么多干嘛？咱能晒出好盐，必定有销路……娘，你先去休息，等事情过去孩儿再说下一步计划！”

    朱浩轻轻拍了拍朱娘的后背，“娘，担惊受怕一天，你累坏了吧，早些歇息。”

    朱浩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娘，那黄藩台的小舅子苏东主，现在人在何处？”

    清晨。

    “朱老夫人，您怎亲自驾临？有失远迎。”申理正焦头烂额，见到朱嘉氏前来，更觉头疼。

    申理看着县丞，县丞急忙道：“人扣在县衙大牢，暂未用刑。”

    祸是你们惹出来的，事到临头不能袖手吧？

    本想捞取一点政治资本，看样子要把自己折进去。

    申理苦恼道：“还在牢里，怎么劝说都不肯出来，非说要把元凶……在下没有问责朱二爷的意思，只想请来当面解释清楚。”

    申理急忙道：“来人，给老夫人引路。”

    这年头，妾侍没给夫家生下儿子，就没地位可言。

    ……

    “不像是伪造的，连盐场提盐的单子都在，只怕……事情不简单。”县丞不再是之前建议申理抓人时的言之凿凿，这会儿他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招惹下大麻烦。

    “还关在县衙大牢……他不肯就这么出来，说非把祸首元凶拎出来不可，我出牢门时听到里面传来声响，知县老爷一个劲儿认错，却未得宽宥。”

    长寿知县申理只是部署抓捕行动，并未亲临一线。

    朱娘满面忧色。

    ……

    朱浩笑了笑，“娘，我们跟苏东主做正经生意，也是受害者。至于朱家那边，就说我们也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朱家自个儿都没搞清楚，凭什么认为我们能知晓？当时境况，谁都以为他们是私盐贩子，连官府的人都看走眼，能怪到我们头上？”

    “老身半截入土，别无长物，仅剩一点人脉，希望能帮到申知县。”朱嘉氏解释。

    本不十分确定，但看朱万简缩头缩脑地跟在老太太身后，便明白对方身份。

    县丞道：“逮回来的私盐贩子头目，桀骜不驯，嚷着要见安陆知州，另在汉水起获的大批盐船，都是配有正经手续的官盐盐引。”

    一直到午夜时分，各路人马陆续回来，县丞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面色阴沉。

    “本官并不知其中关节，有锦衣卫朱千户二公子前来报案，说是有人贩卖私盐，经核查无误后本官才调遣人手……这其中莫不是有何误会？”申理只能尽量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你不过提供个情报，就想分走四船盐？

    朱浩把朱娘接进铺子，门板隔上，这才拉着母亲的手问讯：“娘，计划成功了？”

    申理一想也是，这位老太太的丈夫虽然卧病在床，但好歹是世袭的锦衣卫千户，据说跟当今天子关系匪浅，就算藩台也要给几分面子吧？

    朱万简起身，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折腾大半夜，累死人，有件事……鄙人弟妹，估计很快就会被押到县衙大牢，你多少……照顾一点，好歹是朝廷钦赐节妇，再说这次也是我朱家检举有功，对她网开一面，免得被人说我朱家为难自己人。”

    说到这里，朱娘犹自惊魂未定。

    外面的人很快散去。

    幕僚本已迈出一步，闻言回头怒视申理，喝问：“还想用刑？看来你头上的乌纱帽不想要了啊！”

    就在此时，州衙派人前来。

    见事情谈妥，朱万简觉得自己利益和场面活都做足，便打着哈哈离开县衙。

    说到这里朱娘有些不解：“小浩，你怎就认定族里会派人去官府报案？”

    骤然听闻对方劈头盖脸的斥责，顿时如丧考妣。

    人家要见的是你儿子，你这个当娘的要越俎代庖做说客？连县令出马都不能把事情给圆了，你居然要强出头？

    朱浩和李姨娘一直等到子时都没睡下。

    “客套话免了，咱丑话说在前面，如今贼赃到手，该分还是要分，十几船私盐，县衙这边怎么也该分一半。”朱万简掐着指头算了一圈，“爽快点，朱家要四船，二百引盐，不过分吧？”

    此时他已与朱万简返回县衙准备“分赃”。

    “小浩，话是这么说，但就怕经此一事后，咱彻底做不成生意了……”

    “人在何处？”

    朱婷熬不住早就睡下，二人一直守在铺子门板后边，直到四更天过半，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朱浩透过门缝仔细向外看，果真是母亲带着于三等人回来了。

    谁都知道当今皇帝是个什么货色，身边一堆小人，钱宁、许泰、江彬，还有皇宫里那些皇帝的亲近太监，或是外戚寿宁侯和建昌侯两兄弟……

    ……

    朱万简脸色漆黑，因为官差上门一副拿人问罪的架势，要不是朱嘉氏，他现在或许就枷锁加身了。

    她鬓角凌乱，衣衫上沾染了些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堪，却无暇顾及形象。

    李姨娘不解地问道：“夫人，究竟是怎生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