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地望向朱万简。
“朱二爷,您就别拿本官言笑了,直接说明来意吧。”申理冷着脸道。
以朱万简的尿性,之前找他派衙差去跟节妇抢家产,这次会好心带他查私盐捞政绩?
李姨娘将信将疑:“那就是说,夫人没事?”
月黑风高。
“申知县,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咱安陆地面盐商就那么几家,之前联手抬价就是他们的手笔,是不是卖官盐的难道我会不清楚?”
衙差还没回话,朱万简却急了。
“朱二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但想讨要弃船走马车的运费,还想在折色方面克扣些。
这时代交易,光是清点货款就很复杂,毕竟不管是铜钱还是银子,所含杂质不一,无论是钱铺子收款,还是做买卖给付,都需要折色,而银子称重又不能拿普通的挑秤,要用专门的戥子秤一秤。
申理皱眉。
“浩哥儿,你说夫人前去批盐,会顺利吗?”
见到这一幕,朱万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世间最不担心亏本的买卖便是贩卖官盐,所以刚到任不久黄瓒就安排小舅子在湖广各州府铺货。
“妾身见过苏东主。”
此时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派去调查的衙差前来禀报。
衙差和官兵迅速调动,往树林处逼近。
“嗯。”
什么官?
对面车队规模很大,一行十几辆马车运的都是官盐。
“啊?”
……
苏熙贵一脸懵逼。
朱娘道:“都在后面马车上,请苏东主清点。”
……
朱万简此时跟申理等人,正在不远处山头,盯着树林外火把光亮照耀下发生的一切。
朱万简骂骂咧咧:“什么大义灭亲,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这种不守妇道的妇人最好拿去浸猪笼。”
如朱浩所言,这次米铺进的也是官盐,对方乃新任湖广左布政使黄瓒的小舅子,黄瓒历史上因抵抗宁王朱宸濠的叛乱而声名远播,正德九年正月从江西右布政使左迁湖广左布政使。
他本以为朱家找上门来,又是让自己派人去做那与节妇争产的腌臜事,谁知居然是查私盐?
湖广地界还有谁官位比我姐夫还要大?
做官需要钱打点周转,身边必须要有白手套,比如三国时徐州糜家之于刘备,清末胡雪岩之于左宗棠,黄瓒的钱袋子便是他的小舅子,他到哪儿做官小舅子的生意渠道就铺设到哪儿。
于三突然指向远处火把光亮,急切地道。
夜幕降临。
朱浩笑着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布政使就是咱湖广地面最大的官,比起知县大多了,知县上面有知州,有的知州上面还有知府,知府上面有承宣布政使司的参议、参政,最上面才是布政使,布政使又叫藩台……”
我不就代表官吗?
朱浩道:“不用担心,我跟娘早打听清楚了,卖盐给我们这主儿来头甚大,乃新任湖广左布政使黄瓒内弟……黄瓒今年刚从江西右布政使位置上调过来,他会让自己的小舅子折在这里?”
苏熙贵一摆手:“简单称称就行,不过先说好了,铜钱按九八折旧,银子以九六折旧,没问题吧?”
“来了。”
“都是规矩,就按苏东主所言。”
……
申理将信将疑。
当天李姨娘有些心神不宁,因朱浩近来成长不少,闲下便用依赖的口吻问询。
申理点了点头,一挥手:“来人,召集三班衙役……再带上巡检司的人,随本官前去捉拿盐枭,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申理吸了口凉气。
申理犹豫再三,叹道:“还是查清楚为好。”
一系列流程下来,还是晚上,光是交接就需要小半个时辰。
苏熙贵本来让人称了银钱,妥善处置后正要让人搬抬盐袋到朱娘带来的马车上,突然感到周围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朱万简一拍大腿:“我就说消息不会出错嘛,那娘们儿买卖私盐,乃是重罪。”
朱娘马上带人迎了过去。
申理一咬牙:“那还等什么?赶紧召集人手掩杀过去,四面八方围住,别跑了贼人,拿下重重有赏!”
苏苏熙贵手下急忙过来通报。
朱娘爽快答应下来。
朱万简去县衙找知县商议的路上,心里就在盘算这件事。
朱娘赶紧上前行礼。
之前朱娘从朱府回来跟朱浩商议对策时她不在场,但即便参与进来也搞不懂复杂的官场事。
苏熙贵拿过火把照了照,惊讶地问道:“竟是个女的?少见,少见……银钱可带来?”
朱万简一脸倨傲:“申知县,先把话说敞亮了,今儿我是来给你送前途的,就看你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