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带回来的作业本铺好,批改。
课外活动时间,笛子依旧去了画室。画室在学校旧教学楼底层,里面有许多的石膏、静物和衬布。笛子拿起她的画板,画板上面贴的是她昨天没有画完的静物,石膏和水果的组合。
秧秧软下来,但并不回答。惠竹气急败坏地摇晃着秧秧,说:“你说啊!到底为什么?”
画室里不停地有说笑的声音,嘈杂无比。旁边的男生和女生兴奋地低声打闹,用拿着铅笔的手互相挥来挥去,脸都憋红了,一张纸上,仿佛永远就是那样两条2B画出来的干涩线条。
惠竹也发现了,惊讶地放下手里的碗,抓住秧秧的手腕,秧秧挣扎着,不给惠竹看。惠竹不由分说掀开秧秧的衣袖,细腻的皮肤上面,几个新的旧的被烟头烫伤的伤痕清晰地呈现了出来。惠竹可以用“气急败坏”几个字来形容。
秧秧把头扭到一边,依旧是那种倔强的表情,并不回答。
笛子答应着,安静地吃母亲炒的青菜。那青菜没有炒太熟,一股涩涩的味道,也是悲伤的。
惠竹询问的眼神直直的。
母亲回头时,笛子看到母亲眼里的一抹泪光。
笛子胡乱地吃了些东西,就放下碗,想帮母亲收拾,又觉得母亲和秧秧都还没有吃。
秧秧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
吃饭已经不再简单,那意味着她们互相爱惜,她为了母亲不会放弃,母亲为了她也不会放弃。
笛子放下碗,阻止着秧秧自虐的行为。
惠竹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气急败坏地抓起秧秧的另一条手臂看,上面也有几个丑陋的疤痕。惠竹抬了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秧秧问:“谁?谁弄的?!”
“我自己烫的。”秧秧看看赖不过,就轻声地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
母亲尖叫着问笛子为什么放学了不回家。母亲已经消瘦了许多,皱纹骤然横生。
他们离婚了。
笛子端了桌上的碗,扒拉碗里的米饭。母亲气急败坏的一掌把碗打了出去,又是清脆的碎裂声,白色的米饭和瓷器碎渣,散落一地。笛子端碗的手停留在空中,她抬头看母亲,看见母亲颤抖的下巴。她哭了,母亲也哭了,母亲抱紧了笛子,说:“你怎么不听话呢!你怎么也放了学不回家呢!你怎么也这么气我呢!”
笛子看到秧秧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动,边走边烦躁地使劲掐自己的手腕,那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那平静让笛子看到了希望,她露出许久没有的欣喜笑容,看着黑暗中沉默的姐姐说:“秧秧,他们和好了!”
这是一顿失败的晚餐。
笛子走上台阶坐下,看着下面跳跃的人群。看他们一个个离去,看空荡的操场上安静的球架和双杠。直到黑夜来临。
那天他们没有吵架,心平气和地在凡鹏的画室里谈了一会儿。
秧秧叫起来:“问问你们自己!问问你们自己!谁家像你们这样的!”说着,秧秧就哭着跑上了楼。
母亲抬头,说:“给秧秧碗里夹点菜,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