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幕

    卓燕使劲凝聚视线，瞪着眼前模糊一片的面孔，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咯咯咯地笑，“董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果冻又滑又软，甘甜的味道里又带着些特别的酒香，尝起来十分可口。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有些不老实，总绕着她舌尖滑溜来滑溜去，叫她捉不到它。

    张一迪被她逗得笑起来。

    借着酒劲，他们又开始胡闹起来，你争我抢的挤到卓燕面前对她热烈告白。

    她闭着眼睛，眼前出现开学前为董成送行一幕。

    卓燕不理她，隔着她问孙颖小余，“我昨天……磨张一迪了？”

    “你可不是一般的磨……你拉着人家的手，死活不让人家走，一直叫他董成，非跟人家一遍遍忆往昔峥嵘岁月。想不到张一迪真是有副好脾气，就那样都没说不耐烦，一次次给你掖被角让你好好睡一觉，又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你。我们当时在一边看着都替他觉得肝疼。不是，文静我问你啊，你怎么可以借着酒劲伤害人呢？干嘛拉着张一迪一声一声地叫人家董成啊？张一迪真够可怜的，人家无论走到哪儿那都是被人捧着宠着赞美崇拜着的香饽饽啊，可一到你这却沦落成别人的替身了！文静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呀！”

    酒劲越来越冲，脑子里像有无数小人儿在一起踩着神经跳着圆圈舞，跳得人阵阵发晕。

    卓燕闭上眼睛。她没有躲开。她觉得很舒服。

    如果这女孩是他的，他一定不会让她这样委屈，这样难过。他可以尽力去做一切事情，只要它们能令她快乐。

    可是即便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卓燕渐渐感觉到酒劲冲上头来。视线扫到的一切看上去都有些氤氲。微微朦胧的意识把神经怂恿得很兴奋。她很豪迈的和四个男生碰杯畅饮。

    卓燕努力地消化着果冻。她一边轻吮一边觉得，对方喂过来的果冻越来越多，她努力吮努力吮，可不管怎么吮，那湿凉濡滑的感觉总是满满地充盈在口腔里，很久都不曾空无过。

    他轻拍她头顶，柔声安抚她：“乖，我没有不理你！”

    卓燕怔一怔后，很快恢复了笑容，“那多好，你终于可以和你的女朋友团聚了！”

    因为前面已经吃过蛋糕，正餐开始时，大家都已经不太吃得动肉菜。五个人一人守着一瓶啤酒，彻底解放思想，痛痛快快大喝起来。

    卓燕讲了半天得不到身边人的回应——她错以为他就是董成，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带给他多大伤害——她不由带着些不满的嗔恼从他肩上抬起头，扳过他的脑袋，把脸凑到他面前，虽然完全找不到焦距，可还是使劲地睁大眼睛，隔着一层浓雾似的，盯住他问：“你怎么不理我？你总是不理我！为什么？”越问不禁越觉得委屈，问到最后时，她已经就快要哭了。

    虽然张一迪他不像使君那般已经娶妻，可是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一直有个女孩在翘首等待他。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等她回答。

    没有人回应她。她有些失望。

    张一迪见她喝醉了，过来搀起她走到外面，找到一块安静角落扶她坐下，想让她吹吹风透透气。

    昨天喝酒是她提议的，没想到喝完以后她这么丢脸。

    张一迪宿舍的那三只妖怪，情绪比卓燕还要高亢。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对方回复她没关系。

    张一迪难得有情绪似的，反问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看到卓燕小可怜似的缩缩肩膀，他无声一叹，语气软下来，“感觉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想和你聊聊天。”

    渐渐地她觉得对方喂给她的果冻好像被换了一个口味。

    过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人透过她微启的唇在喂她吃着什么东西。

    说完他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企图可以从里面看到一些他所希望的变化。

    她睁着一双含水一样的大眼睛，一再向他探过来。

    一搭眼望过去，卓燕觉得张一迪似乎瘦了。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张一迪把卓燕约出来。

    她想起《陌生桑》中一句乐府诗：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过一会儿，酒桌上的空瓶子已经码成一排。

    听到自己心结被问，卓燕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一下子垮掉，“唉，还能怎么样呢？不就是老样子，若即若离的。”

    虽然嘴巴一直被果冻占用着，可她还是唔唔地叫了一声“董成”。

    路阳戳她脑门，“你真醉成猪了啊！张一迪给你送回来的啊！你完蛋了，你在宿管阿姨那里算是烙下烙印了！要不是她喜欢张一迪那副小帅模样，你昨天就被扣学生证了！”

    卓燕抬手去摸张一迪的鼻尖，想看是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靠近，不让她看清她想念的董成。

    她对他问：“找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没有听清那句话是什么，因为耳朵里一直响着的，是火车呜呜的汽笛声。

    见她醒了，她们都凑过来打趣她：“卓文静，真有你的，我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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