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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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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默。

    但凡一个女孩子,遇上了情人失约,总是不好受的,又是生日,有一些小情绪也是可以被谅解的。曾经有很多次,唐易与她缠绵,总会告诉她,你可以对我有情绪,也可以对我过分一点。纪以宁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或多或少,她可以活得放肆一点。可是他忘记了,放肆的爱人方式,岂会是纪以宁喜欢的?

    简捷。

    “是啊,”纪以宁笑了,“他太太很没有用,从小就没有主见,习惯听从父母的安排。后来父母不在了,她遇到他,就习惯了听他的话。虽然她想了解他,可惜水平太差,耐心也不好,对他仍然一知半解。他的太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但她从来没想过,看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满足自身爱好而已,对旁人而言,是无用的。她总以为自己很爱他,都没有想过,不了解,哪里来的爱呢。连他会过敏都不知道,还要难为他替她圆谎。”

    纪以宁说明来意:“您好,我是邵医生的朋友,想见一见他。”

    人间总是有兵不血刃的悲伤,无形中有刀,一刀下去,穿肠抽出,刀口处尽是她的血,他也不会把抽刀的动作放慢一分。

    薄情这回事,当真只有唐易做到绝。

    对谈中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见,病房门外的某个角落,一个身影沉默许久,终于静静离开。

    纪以宁一走,唐易的表情当即冷了下来。熟知彼此的底牌,没必要耍花枪。他略显冷漠,表达立场:“唐家和官方打交道,自有一套规矩。至于私交,我没有兴趣。”

    “……”

    纪以宁涨红了脸,旋即也笑了。

    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瞒她,连失约,都必定是正面回应,不留余地,这就是唐易。

    “啊,”纪以宁有些惭愧,忘记提前打电话问一下了,“以后我会记得打电话给他问一下。”

    简捷拿过其中一杯水,放到唐易面前,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喝吧,知道你只喝纯净水。”

    邵其轩声音暧昧:“不过也对,你半夜三更英雄救美这种事,还是瞒着以宁比较好。”

    唐易枪伤住院那阵子,纪以宁每天都会做点心给他,她在伦敦时练就的好手艺。伦敦的下午茶文化历史久远,她浸淫数年,触类旁通。那时就常常想,将来若有机会,做给生命中那个“他”品尝,得一句夸赞,该是多大的幸事。唐易没有辜负她,将她的心意吃进口中,听她讲伦敦的过去,虽然最后,她总发现他吃得不多,但也旋即释然,他一向吃得不多,不单单是这些。

    顿时,邵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肃然起敬:“这你都能找到……”

    小方被彻底问住了。

    她忘不掉那一天见过的温情。

    “生日那晚,我等一个人等了一整夜,他却陪在另一个人身边,他甚至对我说了谎。”

    唐易很爱在清晨缠她,只有在这一段时间,她不会抗拒他。书上讲,男人对女人的爱情不是在他与她做|爱的过程中体现的,而是在之后共眠的欲望中盛开的。纪以宁每每在清晨醒来时,发现被他置于怀中一夜,她总会心里一软。

    多么聪明的女孩子。

    天一冷,她就浑身冰凉。过了深秋,入了冬,就更严重。穿得再多,四肢始终是冰凉的。这两年,他找来众多医生为她调理,也不见有效。

    她不止一次痛苦自问:当年那一场相遇,如果是命运,那么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命运?

    “没有关系,”纪以宁快他一步,将他的抱歉挡了回去,“还有唐易陪我啊。”

    一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的人上前道:“有事相求,不得不麻烦您。唐家愿意出手的话,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唐易没有说话,态度疏离。

    她福薄,母亲过世得早,以至于这世上已无人会教她该如何去做一个好妻子,但“温柔”这件事,也正是从这薄薄的苦难中才生出的。她凭着天分,摸透他,靠近他,最后,成全他。千人万人中,纪以宁只有一个,这独有的温柔也只有这一份。

    “有件事,我今天跟你说清楚,”他倾身向前,声音平静,“很久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了,我们唐家的事,跟你无关。如果,你再为了插手唐家的事而受伤,是死是活,都和我唐易没关系。换言之,昨晚的事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救你。”

    唐易甩出一句:“拆了它。”

    神父看向她:“哦?”

    后来,唐劲劝过她。

    唐易的心思全乱了:“我对这个过敏,她经常在家里做,所以我对那股味道比较敏感。”

    变态啊,大白天地和他家一个垃圾桶过不去。

    三言两语,将所有严重性化解了。

    “不会,”唐易兴致缺缺,冷淡得很,“下一次,她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这些日子被唐易缠得紧,许久未曾一个人在夜晚独处,纪以宁洗完澡,擦干了头发看了看时间,发现尚早。纪以宁不禁失笑,真的被他惯坏了,分开一会儿,连时间都变慢了。

    “生气、伤心、委屈、嫉妒,这些都有,当时甚至想哭。但是,”她顿了顿,缓缓开口,“但是,我还是原谅了他。”

    车内没有开灯,庭院的光线亦不明亮,于是纪以宁一不小心,疏忽了身旁的男人此时的表情已冷下三分。

    大爱临头。

    你看,这就是简捷。

    第一次见到唐易,他是怎样一个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这个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好漂亮,他的表情好温柔,一步一步从山间台阶上走下来,走到她面前,弯腰半跪,与她对视。

    邵其轩瞪大眼睛:“以宁怎么了?”

    纪以宁从来不会关机,从来不会。

    来开门的不是邵其轩,是个女孩子,大概是他的助手:“请问您找谁?”

    “唐劲来了,”纪以宁解开安全带,转身看着唐易,有丝不解,“你不下车吗?”

    “好吧,”唐劲点点头,“我去。”

    她的笑容渐渐落下,浮现一道经年的伤。

    纪以宁微红了脸,心口不一:“没有啊。”

    简捷整个人背着光,埋葬在大片阴影里。对他的话,似乎也不意外,虽然听到的那一刻,痛起来仍是很痛的。

    唐易的视线落到身后的垃圾桶里,一份精致的点心沾了灰,完好无损,被人丢弃了。

    尹谦人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他们等了您一整晚,执意要见您,我拦不住。”

    她扫了他一眼,神色颇为同情。

    “好了啦,算我多事。”

    管家惊讶道:“少夫人,这么早?”

    “有一个女孩子,她有好相貌、好家世,活得很有主见,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不惜和家族对立。”

    “啊。”

    唐劲大窘,被他狠狠呛了一下。唐劲不客气地打掉唐易抓着他衬衫衣领的手,骂道:“神经病。”

    唐易焐热了她的手,对方才的事半字不提,无动于衷。

    当时纪以宁站在病房外,看着简捷的表情,她就想,这世间怎么有人敢那个样子去爱唐易呢。那个叫简捷的女孩,分明是全然放弃自己后,再去爱他的。唐易救她,她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唐易说以后不会再救她,她失望,仍然不敢表现出来。唐易一手掌控了她生命中全部的极端感情,没有他,她照样过,只是从此不再快乐。

    唐易放下手里的行动电话,冷淡地问:“她怎么样了?”

    “尹先生,”一位年长者看着他,忧虑重重,“你认识简捷,简捷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的。这么多年来,简捷为了唐家受过不少委屈。她是检察官,可在很多说不清黑白对错的事上,她始终是向着唐家的。这一份情义,唐易不能视而不见。”

    “唐易!”

    简捷沉默半晌,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纪以宁擦了一会儿头发,想了下心事,微微莞尔。人与人的际遇,多么不可思议,两年,她和唐易之间,竟然有了这么多共同的回忆,交缠得太深,连皮带骨,这一生如何再可能没有他。

    纪以宁微微侧了侧身,表情平淡,纠正:“Jealousy。”

    挂断电话,躺在双人床的右侧,纪以宁望着身旁空荡的半边,终于对着无人的位置说了心底的话:“我很想你。”

    一句话,将旁人需要千言万语也表达不清的情意,讲得这样好。

    纪以宁僵在原地,静静反问:“谁?”

    传闻中,说起唐易,只有两件事:很美,很狠。第一件,她信了,他是真的漂亮,极尽风流;第二件,她却犹豫了。他太温柔了,她从来不晓得,一个男人看起一个女人来,可以如此动人。

    纪以宁一笑,收拾了小情绪,走进浴室晨浴。等到擦干了头发,换好了衣服,下楼走进厨房,同人道早安。

    纪以宁沉默了一会儿。

    唐易“啪”一声挂断电话,整个人阴沉无比。

    她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伸手顺着他的颈项摸了摸他贴身戴着的一个十字架颈饰。带着他的体温,叫纪以宁舍不得:“当初把它送给你的时候,就想过它将来定是会有它的意义的。”

    “秘密。”

    简捷做了回好人,替他解释道:“他有乳糖不耐症,会过敏。牛奶和所有含牛奶的食物,他都不碰的。”

    四下望一望,她这才注意到身在何处。

    “什么?”

    纪以宁是有分寸的人,知道唐劲深夜造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她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唐易说了句“我先进去了,你们忙”,就不再打扰。

    “知道我为什么会陪你到现在吗?”

    有时她都不晓得,因为他是唐易,所以才狠心,还是因为,他狠心,才成了唐易。

    时间静静地走,药中安眠的效力渐渐消散,病床上的女孩子眼睫微动。

    助手略微怀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告诉她:“邵医生不在。昨晚有位贵客来了,邵医生忙了一整夜,天亮才回家休息的,您过几天再来找他吧。”

    纪以宁向馆长请了一天假,又给唐易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她今天要随馆长和同事一起外出,晚上会晚一点回家,叫他不要担心。清淡的用词,是纪以宁的风格,无人起疑。

    然而刚说完,纪以宁就笑了。她拍了拍脸,有些自责:“不能这样啊。”自古男子心似海,唯国家与信仰不可负,太多儿女情长,就俗了。

    阅读是件辛苦的事,尤其是艰深晦涩的专业性研读。纪以宁揉了揉眼睛,刚看懂了一小节,时间就已过了十二点。放下书,纪以宁忍不住拿起床头的电话,握起又放下,放下又握起。

    客厅的落地窗前,一个男人站着,手里拿着行动电话。

    唐易握紧了手里的电话,骨节泛白。

    唐劲正不解,纪以宁从屋内走了出来,唤了他一声。

    她转身的时候,右手被人一把拉住。

    她原本是个慢性子的人,做起事来自有一套节奏。过去两年,唐易最见不得睡前她这样子,往往在她洗澡洗到一半时走进浴室抱她起来。她只当他蛮不讲理,同他气恼数回。他不以为意,存心欺负她不会恨人,将她抱上床,一笑:“用这种方式躲我?换一种吧,改不掉的话,我会让你改掉的。”

    “醒了?”

    唐易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我等一下就过来。”

    “然后呢?再让你爸爸去求唐劲救你?”唐易怒极,指尖用力,将她的脸直直抬起,“你明明知道,以唐劲的性格不可能见死不救,你也明明知道,以唐劲现在的身份,卷进这种事他会很麻烦。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和唐家扯上关系,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伸一伸手,就可以救她今生,为什么也忍心隔岸观火,不医她?

    唐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老人是过来人,见过的太多,天下事,分大小,也重不过一个“情”字。纪以宁不再否认,笑了起来,忍不住自嘲:“被他知道的话,会笑话我的。”

    画下一角,花形字体标着这幅画的名字:《原罪》。

    唐劲转身,一份精致的生日蛋糕置于餐盘之中,被纪以宁托着放入了他的手中:“人到了,无论如何也要吃过再走。今天我收到的祝福越多,下一年就会越快乐。”

    纪以宁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纪以宁应声,坦然接受。

    纪以宁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贵客?”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如果当年她没有遇到唐易,必死无疑;可是当年她遇到了唐易,现在却是生不如死。

    眼前几位,正是检察厅的高层,有求于人,不得不来找唐易。

    她的父亲曾在暴怒中打她一巴掌,下手极重,却极无奈。试问这世间有哪一个父亲忍心看着女儿在生命中脱了缰,冲撞得头破血流?然而生命的可恨就在于,这一对父女还不知此生更糟糕的事情还未发生。唐易弯腰半跪对她讲话的那一把温柔男声,才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劫,自此生命的重量里让他占去大半,落下一身整整八年都好不了的病。

    简捷笑笑:“看不出来啊,你还蛮深情的。”

    “对,”纪以宁应声,继续说下去,“他不爱她,她也不强求,只是兀自熟悉他的所有习惯。她知道他有乳糖不耐症,知道他不能喝牛奶,她甚至知道他连喝水都有独特的习惯。这些事,连那个男人的妻子都不知道,她却懂。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人,仅凭察言观色而不能近他的身,就看透了他这么多。想一想就会明白,这好难。她对他真的是用了分分寸寸的心思的。”

    “肯定不是为了关心我,”简捷耸耸肩,“你放心,我不会自作多情。”

    纪以宁乘车去了一趟郊外,车程很远,两个小时才到。冬日的乡野,空旷寂静,弥散着蜡梅淡淡的清香。自然界给出一场馈赠,含蓄、友善,与之对望,会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没关系,我没事的。”

    小方不解。

    “……”

    简捷看着这个人,连放下水杯时都懂得以尾指垫杯底,免去杯底碰桌的声音。她记得,他从前不曾有这样的习惯,这是古典礼仪中才会有的,是纪以宁才会有的礼节。简捷黯然,他竟也会被一个女人影响这么多。

    终究还是想他,听听声音道声晚安也好。纪以宁按下号码,动作很慢,心跳很快。

    唐劲知道他什么心思,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去管唐易怎么想,只能顾另一边:“简海成也算是风评甚好的一代老企业家,和我也有合作,算是有几分交情的。他只有简捷一个女儿,虽然这些年简捷当检察官得罪了不少人,把简海成的人脉都快得罪光了,但他到底还是疼她的,舍不得她受苦。最近,简捷为了查案得罪了三叔,三叔的规矩你懂的,踩了他的底线,不知分寸就该重惩。简捷那个人又不懂得服软,被打了也硬得不得了,三叔今晚派人对她动手了。简海成亲自打了电话给我,我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唐易几乎把手里的手机捏碎,声音切齿。

    “你抱她回来的你没看见啊?”

    “唐家,易少啊。”

    神父笑了起来:“以宁,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可能和嫉妒有关系的女孩。”

    “我找纪以宁。”

    “哎哎!尹谦人……”

    日长人瘦。

    火烧火燎,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和他对谈。

    “嗯。”

    唐易裹紧了她的大衣,又环住她的肩,几乎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外面冷,小心感冒。”

    这才是唐易。

    纪以宁几乎被震撼了:一个女孩子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可以承受住唐易那么多年的不爱?

    “没有天分也就算了,我看她最倒霉的应该是遇到你,”邵其轩很是感慨,毫无心机地随口说了下去,“你当年无意间救她的时候她才十七岁,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漂亮,那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青春正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看见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救了自己,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啊,我要是简捷,也肯定想对你以身相许啊。”

    简捷咬牙,唇间挤出五个字:“你简直疯了!”

    邵其轩很难理解:“你看着它干什么?”

    管家笑笑,为她端来牛奶,俯下身悄声对她讲:“可是您都有黑眼圈了啊。”

    而今晚,他失约了。

    “检察厅的简捷检察官,”助手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显然是熟人,多说了几句,“简家的大小姐,去做了检察官。每次被人送到这里,都是一身伤,也不见她叫过一声痛,是一个能忍的人。”

    城市的另一端。

    “我知道是你,唐易,绝对是你。”

    唐易有些用力,几乎将她握疼了:“我和唐劲今晚要出去。”

    身后响起神父的声音。

    管家端了一杯热茶从屋内出来,给唐劲换了一杯,再一次道:“二少爷,这里风大,不如进屋再等吧?”

    简捷抱臂,二郎腿一跷,朝那几杯水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趣地问:“这里有四杯不同类型的清水,纯净水、矿物质水、碱性水和柠檬水,你猜他会喝哪杯?”

    “……”

    闻言,唐易忽然倾身向前。他将她圈死在了可控范围内,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吧台边,俯下身与她平视。他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妖艳入骨,像是调情,更似威胁。世界沉睡,暗色升起,暴力与美学,并肩起舞。

    纪以宁的推拒被全数压下,一旁的唐劲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假装看风景,目不斜视。纪以宁被弄乱了气息:“你还要不要做人的?唐劲还在啊。”

    他一笑,全然不在意被人威胁,连眼都没有抬,轻启薄唇,说了一个字:“滚。”

    “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一种天分,”唐易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看她不像是有这种天分的人。”

    “对。”

    “没有。”

    “不用了,”他淡淡地婉拒了好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在这里等就可以。”

    就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为了考警校,为了将来当检察官,她和整个家族闹得天翻地覆,她的父亲,除了反对,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像这样关心的话。

    来人被镇住,惊慌急问:“你、你是——”

    “既然您是邵医生的朋友,不知道邵医生这几天会很忙吗?”

    “是啊,她伤成那个样子,已经昏迷了,多亏送她来的人,救她一命。”即便是旁观者,遇到这种事,也总是忍不住表示羡慕,“这些年,那人救过她太多次,我们旁人见了,也为简捷感到值了,他陪了她一整晚。易少这些年,大概只有对简捷做过这些事吧。”

    她没有说话,独自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仍是放心不下,追问了一句:“你在哪里,今天还回来吗?”

    简捷被他压在吧台边,胸腔受力,她喘着气,缓缓开口。

    唐易握着手机,强迫自己冷静。

    唐易扫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

    惯坏了她,人就不见了。

    “而且,她是真心对唐家好。这次就算我去救她,也是打着唐家的名义去救的。三叔肯放人,说到底,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我总要过来告诉你一声。”

    旁人见了,暗自笑了。是一直以来都待她好吧,所以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可以如此熟练,她显然也已经习惯他了,与他配合如此默契。所谓夫妻,就该是这样子的。

    邵其轩送他出去,落后他一步,看着他的侧脸,似笑非笑道:“非要我来复查后才走?你要小心了,太温柔,女孩子会对你死不了心。”

    情爱老。

    后来,他真的改掉了她这一个习惯,用卑鄙又缠绵的方法。至于过程,纪以宁每每想起来,只剩下脸红心跳,他是有那个本事令女人没有反抗力量的。

    她一笑,伸手在他心脏的位置,隔着衬衣触了触:“你的心在这里,我不想伤它。因为,我想住在这里,它伤痕累累,我也过不好。”

    “是他们该死……”

    她爱了八年,仿佛一夜老了八十岁。

    “是,易少?”

    “吩咐下去,我要找一个人。”

    “简捷,不要对唐易用情,”局外人,眼底清明,“唐易爱起一个女人来,可以很极端;他的不爱,更极端。”

    邵其轩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真是,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还没尝过温柔乡的滋味,就栽在你唐易手里。”

    医院,病房内。

    邵其轩无语了一会儿,只能再从电梯里走出来。这才正常了几天,这人又犯病了,盯着一个垃圾桶也能盯半天,莫名其妙。

    电话接通,响了好久,一直没有人接。

    和娇生惯养的唐易比起来,邵其轩真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好养活的类型,用个数学等式表示的话,邵其轩的好养程度大概就是十分之一个唐易的开平方,很渺小的数字。纪以宁那段时间带去医院的点心,几乎全进了邵医生的胃。

    他的声音里,有那么明显的不耐烦。简捷沉默地走到一旁的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不顾身上还有伤口不能沾酒,仰起头一口饮尽。

    唐易转身,扫了他一眼,眼神阴郁。

    唐劲看见他终于过来了,刚想开口,却不料唐易忽然抬手,指尖用力,扯开了他的衬衫衣领。衬衫下,唐劲锁骨处的深色吻痕一览无遗,宣告这具身体的主人今天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欢爱。

    这般声音,这般态度,唐易,自然只会是唐易。

    管家是过来人,瞧她一眼,意味深长:“昨晚易少爷不在,所以失眠了?”

    说起来,出院之后,纪以宁都没有好好向邵医生道过谢。这一天,她精心准备了一份点心,终于得空,去了一趟邵其轩那里。

    唐劲顿感惭愧:“那个……”

    简捷顿时就笑了。

    这样的天气总让纪以宁想起年少时在剑桥的日子。伦敦没有多少好天气,大半是雾天。那个时候的纪以宁,就像伦敦的雾天,经年如一,单纯而寂寞。每次走过落雨的泰晤士河,走过浓雾中维多利亚式样的街灯,她都会有恍惚的一念:这一生,是不是就要这样过了呢?像雾一样,随遇而安,没有执念,学不会如何爱人,也不懂被人爱的感觉。

    唐易伸手扣住她的腰,用力一带,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唐易坐在车里,没有下车。

    “不好意思,纪小姐现在不在馆内,今天她随馆长出去了。”

    “我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吧,”唐易神情很淡漠,“我当年救她这件事,在你们眼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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