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想吗

    “我的调职令已经下来了，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

    那具尸体，不是傅知延。

    “陆景。”她唤他的名字：“最近怎么样？”

    “不用查。”坐在九哥身边的一个女人悠悠扬扬地开了口：“我知道他，纪南青的男朋友，名叫秦靳，有点拳脚功夫，胆子够肥，这一带混成了流氓头子。”

    叶嘉转身上楼，不再理会他，也没有叫他起来，回了房间。

    叶嘉仿佛这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墙，走了出去，一边走，眼泪跟滚落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掉。

    “陆景，你没必要……”

    陈超被母亲逼迫, 极不情愿地走到汤包面前，声音微弱蚊蚋：“对不起。”

    “……”

    “还行，只是外面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强|奸案，晚上在家，记得把门反锁了。”陆景叮嘱。

    “嗯，不该打架。”傅时说。

    竟无一处安放她的想念。

    陆景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她就那样呆坐在走廊通道冰凉的地板上，无论谁去拉她，都不起来，宛如惊弓之鸟，不管是谁从中心出来，她都会爬上去，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结果出来了吗？”

    她的声音冷沉：“跪。”

    她低醇的嗓音，宛若天籁，浓郁的眼妆在昏暗的灯光下，令人昏昏欲睡。她迷离的目光，一直盯着舞台正对面角落里的男人，他困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轮廓却宛如连绵的山脉，沉静，暗涌。

    次日，叶嘉办完了公司的一些交接工作。

    叶嘉突然对傅时招了招手：“儿子，坐过来。”

    傅时拿着小勺子，正襟危坐，看着面前的米粥，待到米粥稍冷了些，傅时才开动，吃得一脸肃穆和克制，傅时很讲究用餐礼仪，无论多饿，总不会像汤包那样，狼吞虎咽。

    没有结果，便是最大的折磨。

    纪南青抱着一柄破旧的吉他，在舞台上独唱这邓紫棋的一首《情人》。

    她就这样在走廊坐了整整两天，滴米未进，谁劝都不听，甚至连孩子也不要了，最终等来了结果。

    他将纪南青的衣领一把揪了过来，两个人全身相贴，他盯着她的眼睛，双唇只差几厘米，便要碰上，接着，他一把丢开她，紧接着只听“哗啦”一声，手里的空啤酒瓶在墙上碎裂，他拿着啤酒瓶嘴，将尖锐的一角，直直地抵在了男人的喉结处，目光泛着阴冷：“你要把老子的女人……带到哪里去？”

    二楼，一众女人簇拥着卡座间的几个男人，围观了方才楼下的一场好戏，中间那男人放下二郎腿，冷笑一声：“仙人跳，好久……没看到这么无趣的把戏了。”

    “不是他对不对！”

    收拾碗筷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叶嘉将汤包哄上床，熟睡之后，她轻轻关上房门，客厅里，傅时还可怜巴巴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为了你，我也有自己的抱负，你别想太多了。”

    “嗯，不该撒谎。”

    他将帽檐拉了下来，脸重新埋入了阴影之中。

    傅想犹豫踟蹰了半天，终于还是一步三回头，颤颤巍巍地上了楼。

    叶嘉刚刚到家门口，闻言，径直走到院子里，回头，孩子们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那样绝望与希望交杂的眼神，让陆景心悸。

    红尘万丈，碧落黄泉。

    回想起了五个月前。

    很快，便有一个穿马甲的男人上前来，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纪南青便抓起了包，跟着他一块出酒吧，临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阴影中的男人一眼。

    陈姓妇人涨红了脸, 终于是伸手拍了拍陈超的脑袋：“去, 给那丫头道歉。”

    边上的男人殷勤地为他点上了一根烟：“打扰九哥雅兴了，我明儿就把那女的给辞了。”

    纪南青拎着包，脚步轻快地跟着刀疤男出了酒吧。

    舞池灯光有意无意地，扫到了男人的脸上，一条狰狞的伤疤，自左脸横了下来，到右脸耳根处，生生将一张原本完美如鬼斧的英俊脸庞，生生割裂，仿似是造物的妒忌。

    叶嘉做了晚饭, 汤包看着还跪在客厅的傅时, 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偷摸地看了叶嘉一眼, 想要下桌，叶嘉一边吃面，便无表情道：“不准浪费。”

    陈姓妇人终究是没有要叶嘉的医药费, 骂骂咧咧地拎着自家的小孩离开了。

    傅时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好。

    南城。

    尸体连夜被运回了鹿州。

    “你说，九哥会上钩吗？”纪南青抬头问。

    消息一出来，守在大厅的秦坚的父母与妻子，当即嚎啕大哭。

    傅时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汤包手里的小面包，咽了口唾沫。

    “秦靳。”九哥舌尖捻着这两个字，目光略带了那么点意味。

    刚刚走到大厅，在一片悲戚的哭嚎中，叶嘉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他看着天上那一轮宛如水墨勾勒的圆月，目光里，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脸上横亘的那条伤疤，更加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