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单身

   “我第一次见她哭成那个样子，怎么擦，都擦不完啊。”

    他猛然转身，防备地往后看去。

    他身体绷得更紧了，脸居然有些火烧火燎。

    “不过嫂子好像早已经习惯了，她带我参观了他们的办公楼，还请我吃了炖羊肉和酸芝士乳酪，特难吃。”

    姓名，年龄，电话号码……

    “跟他聊聊。”

    渐渐驶近之后，那栋建筑铁门的白色牌子上，赫然写的是：江城第三监狱。

    他二十三岁的时候要了她，从此以后，不管是身子还是心，这辈子就是她的了。

    “开春了，新闻社要做一期关于乡村留守儿童的田野调查报告，我想去你资助的希望小学转转，搜集材料，最好能够采访到小朋友。”

    “这里空旷，没人，风又大，刀子似的，能把烦恼通通带走， ”

    小汪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继续说道：“嫂子住的环境很不好，一间由废弃化工厂改造的楼房，那是他们的办公楼，走进去，一股子刺鼻的化学味道涌来，熏得我找不见北。”

    可以想象，一个穿漂亮裙子的女孩撑着小花伞，在大雨中可怜巴巴追着你跑。

    “聊当年的事，聊他弟弟。”

    “你要听我的答案？”

    只见大雨中，一个穿青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撑着一柄小碎花伞，定定站在他身后，与他隔着两米远的距离。

    他二话没说，转身回去，拿过姜妍手里的伞，另一只手直接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挟裹着她，带她朝宿舍楼走去。

    陆凛头皮有点紧，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说道：“谢谢，不用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凛终于打断，他不想再听，听了受不住，她离开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三年，杯弓蛇影，轻易不能触碰。

    “三年前我去尼尔出差的时候，去见过嫂子。”

    这时候，陆凛嘶哑的嗓音传来，宛如废弃已久的大提琴拉奏一支干枯的和弦。

    段楠愣了愣，看向她：“又想开溜？”

    车行驶在荒郊野岭的公路边，周围田埂边蒿草横生，狂风猎猎，不远处，处理着一座黑乎乎的方形建筑，灰暗的云层之下，显得无比压抑。

    而那个女孩三两步追上来，努力地跑到他身边，伸手给他撑伞。

    陆凛一言不发，神色略有缓和。

    到了宿舍楼下，陆凛对她道谢，尽管一路走来，都是陆凛撑着伞护着姜妍，不让她被大雨淋着。

    见他踟蹰，姜妍凑过来，指着表格的单身的那一栏，认真的说：“哥哥，每一栏都要填哦。”

    她的皮肤好白好白，比牛奶，比栀子花还白，一双杏眼却幽黑明亮。

    陆凛的心蓦然一抽，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的氧气，拿杯的手轻微颤了颤。

    湿就湿吧，在原始森林每天风吹日晒，也没见得怎样，他身体好，不怕生病。

    姜妍拿出一张表格，递给陆凛：“警察哥哥，你帮我填份调查表吧，我回去就可以交差了。”

    一定是今天天气太闷热的缘故。

    “藏红花，椰枣，蜂蜜，精油……嫂子给我买了好多，让我带回来，对了还有羊肉干，你不是最喜欢吃羊肉么，她给我买了十大包，说让我带回去吃，我不喜欢羊膻味儿啊，就不要，她很久没说话，但终究也没有勉强。”

    陆凛还记得，那年他刚刚大二，进原始森林拉练，班上的同学比他提早几天回来，他跟着队长在山里多呆了几天，进行特训。

    很快，段楠也坐了进来，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看了看她，顺带也附身过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小汪语调平淡，诉说着一件陈年的旧事：“本来局里是派你去，不过那时候你状态不好，听到尼尔两个字，差点把过来下达命令的同志揍一顿。”

    段楠歪这眉毛，捻了捻衣领：“每次心情不好，都要搁这儿吹小半天的冷风。”

    陆凛沉默着，眸子隐有波澜涌动。

    段楠沉默良久，叹了声，将姜妍撸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既然没有，那就走吧。”

    他年少时候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热血，都只对她一个人倾泻，她是他情窦初开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

    那是被他塞进身体，融进血肉里，揉进了命里的女人啊！

    段楠继续道：“这么多年，他也没把你忘了，你回来，他比谁都高兴。”

    小汪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黄澄澄的啤酒，一饮而尽。

    小汪的故事讲完，夜色已经深了。

    她解释说：“警察哥哥，我是隔壁传媒的大学生青鸟志工社团的社员，今天轮到我出志工，给周围学校没有带伞的同学撑伞，送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