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到如今上了节目，他成了其中话题度最高的歌手，依旧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来自全国各地。

    那刺青师在他屁股上一拍：“别动！给你加钱！”

    对视片刻, 许知喃率先收回视线：“可是现在这么多人都喜欢你，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淡淡笑了一下，否认的很坦然，“没。”

    林清野看了眼时间：“末班时间快过了，回家还要坐一小时的地铁，太晚了。”

    “为什么呢？”

    ［赵茜：幸好跟他分手了！！长得再帅也没用！！！］

    其他参赛选手都坐在后台休息室，休息室中央就是实时直播的电视机。

    林清野眼皮耷拉下来，扫了她一通：“沈、琳、琳？”

    陈黎明笑道：“今天是你比赛，你说行就行。”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倒也不是真的吵架，而是朋友间互相吐槽罢了。

    他笑得妥协：“那时候，我还挺自卑的。”

    林清野在屋外等了会儿，直到看到楼上许知喃的房间亮了灯才掉头驱车离开。

    只不过车开到一半就忽然下起雨，许知喃糟糕地发现，她又没带伞，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来着。

    “这图案可以啊阿喃，我喜欢！”模特陈黎明仰头看着大屏幕说，“我之前还担心会是那种人像呢，我还是不太想在身上纹个没啥意义的人像的，这狮子就太好看了。”

    直到纹完结束，陈黎明对着镜子一看，才彻底惊了。

    “……”

    “算是吧。”

    休息室里有人抬手捂住眼睛：“哎哟，不能看，差点儿被勾走了，我要向导演举报！这有人比赛耍赖！朝底下观众放电！！”

    “穿着外套进去。”林清野又摘下帽子，往她头上一覆，压严实了，“走吧，别淋湿了。”

    沈琳琳现如今在歌坛还是很有地位的，算是实力最被大家认可的女歌手，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大家见了她都是要叫声“琳琳姐”的。

    魏靖从兜里摸出手机，正要问她联系方式，另一边忽然：“阿喃妹子。”路西河朝她招了招手，“过来一趟。”

    一路上她没说话，林清野也就始终沉默着，车开出闹市区后周围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就连休息室的众人也都吃惊了。

    因为这首歌，他在18岁拿到了金曲奖，但歌词是他17岁时写的，如今已经快六年过去。

    等回到公寓，已经过了零点。

    虽然图案是少了，但难度反而增大，意味着对细节的要求更高，否则会将缺点暴露的很明显，一般的刺青师是不敢这么做的。

    “谢谢。”

    “不是，是另一个朋友。”

    一首歌结束。

    “因为什么啊？”沈琳琳是真的好奇，难得八卦，捂着嘴压低声音，“谈恋爱了？”

    他收回视线，从车后座拿了件外套放到她腿上。

    许知喃没急着上手，而是先拿纸打了个草稿，对荧屏上的那张设计图做了个修改——整个狮子图像被她删减了大半，只剩一个狮头。

    “别说脏话别说脏话，到时候节目剪出来你这段话得哔哔掉好几个字，虽然我他妈也震惊了！林清野怎么突然营业了！？”

    ［赵茜：林清野是个什么品种的渣男，居然还爆出了有个什么17岁时候的白月光。］

    不过也是因为大家现在都已经在投票页面知道了许知喃的真实实力，不再自取其辱、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逗人家大神了。

    周五，复赛在体育场开始。

    他这次没有借用任何乐器，只一个立式麦架，人松散地站在台前，修长骨感的手指捏着麦架，线条流畅的宽肩窄腰被灯光勾勒出金灿灿的轮廓。

    他停顿几秒，而后抬眼，看向镜头，狭长的眼尾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而后又垂下眼，很无奈地笑了下，“我17岁写的歌词，自然是17岁时遇到的一个女孩儿。”

    写实组的设计图是一只狮子，毛发蓬松的雄狮子，露出獠牙，即便只是纹在皮肤上，也依旧能感受到万兽之王的威风凛凛，很栩栩如生。

    于是许知喃不再去想，转身上楼。

    “来，你把湿衣服和帽子给我吧。”许母从她手里接过，又催她，“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林清野原本想把车直接停到她家门口，但被许知喃制止了：“我妈妈可能就在楼下等着我呢，会看到的。”

    很好，意料之中。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

    赵茜给她发来了一串信息。

    许知喃总觉得不真实。

    这人就算今天又是十万伏特又是笑的，但人设依旧不崩。

    车窗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进来。

    林清野一顿，提步往她那儿走：“怎么了？”

    许知喃只觉得在他掌心的脖颈发烫，说不出来话。

    那是挺不道德的。

    周围一群人哄堂大笑。

    问题是从节目组官微底下的热门粉丝评论中选取的，当然也有经过尺度筛选，类似于“林清野我能和你生猴子吗”一类的问题就被排除了。

    这哪儿是“可以”啊，这简直是太可以了！！！

    他盯着看了会儿，头低垂着，忽然低低笑了声。

    “那我就这样纹了啊？”

    每个小组都选出投票中票数最高的十位刺青师，纹相同的内容，看的更多的是刺青技术和手法。

    就是让她拿出万把块钱纹这个图案她都愿意，这次答应做模特真是赚了。

    是她妈妈打来的。

    林清野这回选的歌也是一首原创，慢歌，情歌。

    已经快开到许知喃家了，周围一家便利店或超市都没有，连想买把伞都困难。

    不过两人分属于不同小组，对复赛没有影响，都是各自小组的第一名。

    沈琳琳不得不承认，这林清野的确是长了一张让女孩儿生不起气的脸，笑起来尤甚。

    “嗯，我知道的妈妈。”她乖乖应声，“我马上就回来了。”

    “你看这样行吗？”她问陈黎明。

    “我给你写歌了吗？”林清野问。

    林清野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许知喃，短袖和牛仔短裤，底下是一双帆布鞋。

    许知喃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来：“喂，妈妈？”

    他手依旧扶在麦架上，抬眼扫过台下，片刻后，他微微倾身，靠近话筒，极轻地勾了下唇角，说：“谢谢大家。”

    傲骨褪去后，他和她视线齐平, 许知喃第一次触碰到他的真心。

    见他不回答，主持人又补充问：“歌词里有一句‘你是少女，我是匍匐的五脚怪物’，请问这儿的这个‘少女’是确有其人吗？”

    堰城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即将跨入新的一天，依旧很热闹，路灯亮如白昼，街上俊男靓女来往，穿得很清凉。

    他们也没想过要获奖拿奖金，纯粹是来玩的，模特也只是请了相熟的朋友。

    “哈哈哈哈还挺形象，的确是十万伏特，这都已经不是拿脸放电了，浑身上下都能让人触电。”

    沈琳琳兀自点点头。

    安全起见，林清野先上车，确定外面没人看到后许知喃才紧跟着上车。

    “你要邀歌？”林清野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喝了口水，“什么类型的？”

    简直是造孽啊。

    直到一串手机铃声打破沉默。

    是old school中常见的元素。

    许母又看了眼她手上那件衣服，这么大，摆明是男生的，好奇多问一句：“我们阿喃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只不过这话听的陈黎明有点担心受怕的，纹在背上，她也看不到，也不知纹的怎么样了。

    沈琳琳舒出口气，摆摆手，玩笑道：“小心雪藏你。”

    在主持人几乎以为触及不能回答的问题后，林清野终于是开口了。

    许知喃停顿了下：“我朋友的，刚才是他送我回来的。”

    刺青设计大赛初赛投票环节结束，最终路西河第一，许知喃第二。

    后来许知喃再回忆起林清野那句“让我再喜欢你一次吧”, 虽然从前林清野跟她说话也从不会大声, 可这似乎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最温柔的一次。

    “小心点儿那混账玩意儿。”路西河说话很糙，抬了下下巴示意那边的魏靖，“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靠？刚才林清野他妈的是笑了吗？？”

    跟他道完谢，许知喃便直接跑回了家里。

    在周围都是抱怨太难的声音中，少女声线温和又淡定，不是骄傲，而是一种很坦然的自信。

    刚一开就接连震动起来。

    一旁路西河已经结束了，走过来看，而后点点头，评价一句：“哟，可以啊。”

    “我不会喜欢别人。”他又说。

    许知喃对这类事也不知怎么评价，点点头便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

    “你给老子停手！停手！我不纹了！你在老子金贵屁股上纹个猫是什么意思！！！”

    她摇头：“会被人看到的。”

    妈妈还在楼下等她，一听见动静扭头看过来，吓了跳：“你淋雨回来的啊！没带伞吗？”

    他的确是有一把好嗓子，声线偏低，很有磁性，又带着些仿佛刚睡醒没有化掉的鼻音，明明咬字利落干脆，可却总让听者觉得缠绵，轻而易举地撩拨人心。

    林清野洗了个澡，穿着睡袍趿着拖鞋出来，女神棍给他的那枚牛皮纸纸包就摆在桌上。

    “你不用给我任何回复，只要你允许我再喜欢你一次就可以。”林清野说，“阿喃, 以前我对你不够好，让我现在再认真追你一次。”

    许母笑道：“再一年你也毕业了，这话题有什么的，是该找男朋友了，妈妈也没有别的要求，能对你好的就行。”

    林清野向来不怕舞台和镜头，即便没有提前准备也能很顺畅地回答下来。

    许知喃刺青时很专心，纹身针一针针落下，那只狮子在她手下逐渐显现出来。

    陈黎明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