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写实。”

    “我怎么会在这？”他皱着眉问。

    许知喃抬眸看他一眼，徐振凡很快就别扭的移开眼。

    又想起先前他喝醉来她店里的那次，似乎是误会了她和徐振凡的关系。

    果然，下一秒徐振凡就跟她介绍：“喏，这位是路西河，也是刺青师，我这手臂上的青龙白虎就是出自他手，他还是‘刺客’的店长。”

    许知喃想起他昨晚说的那些话，从冷厉下的“你真当人家有多喜欢你，还不是看上你这张脸”，到最后落寞的“阿喃，你不喜欢我了”。

    “刚结束，正在清，快了。”

    车停在体育场前，为首的那辆商务车下来一个工作人员，跑到场馆保安那问：“里面场地清了吗？”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顾从望：“结束了吗，我在外面等你。”

    她从抽屉里拿了副纹身用的口罩给他：“出去的时候戴上。”

    路西河扬了下眉，都知道写实考验功底，四个组中写实是人最少的。

    许知喃鼓了鼓腮帮：“那我就靠实力吧。”

    徐振凡眼一闭心一横：“你只管纹！”

    “我这是求贤若渴，来不来阿喃妹子？”

    路西河哈哈大笑，一拍腿，指着许知喃对徐振凡说：“这妮子我见过！”

    这方面许知喃之前没多想。

    他已经醒了，人醒了酒也醒了, 昨晚上的那种脆弱状态不复存在，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林清野眯眼，狭长眼尾勾出凛冽锋芒。

    许知喃将食指放唇边，嘘一声：“你不要替我吹牛啦。”

    林清野渐渐站直了些，他逆着光站着，鬓角被剃得很短，下颌线条折角锋利，即便是宿醉也并不影响。

    路西河笑着，并不多说上回见面的事，而是问：“振凡，你怎么来这里了？”

    从前的林清野是用少年来定义的，随性自由，没有那些成年人的框架束缚，可现在，他眉眼间依旧有平日的肆意张扬，但又似乎有哪里发生了转变。

    “还真是小瞧你了啊。”路西河又仔细瞧了瞧，“你几岁了啊？”

    她往前走了几步, 将书包卸下来放到桌上，侧头看过去。

    “那不是我男朋友啦，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没事的，他性格很好，肯定愿意送你一程的。”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秒，许知喃率先平静收回视线。

    黑发白肤，身上没有一处纹身，最简洁的短袖和牛仔短裤，短裤边缘翻上去一层，是更浅的牛仔色，包裹住她那双容易让人移不开眼的腿。

    “……”徐振凡拍拍她肩膀，“你这个年纪嘛，失恋很正常，别太难过。”

    全员到齐后，主办方上台简单说了几句，没有废话，比赛开始。

    “店里有事。”许知喃看她一眼，“吵醒你了吗？”

    许知喃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给他，徐振凡擦擦眼泪，终于不再是泪眼蒙蒙状态下看那块刺青。

    跟她上回一样，断片儿了。

    “啊？”许知喃一愣，跟徐振凡对视了眼。

    他越说越夸张，许知喃不好意思，扯了下他衣服。

    即便是大腿外侧这样的位置，他也一样痛得哀嚎不已，他嗓子粗，嚎一嗓子周围就立马都看过来了。

    她点头：“嗯。”

    徐振凡自己开店，店址和平川大学顺路。

    放下工作包，许知喃把一会儿需要用到的东西拿出来，整齐排列开。

    生动的，引人入胜的。

    徐振凡性子热络，很快就已经和周围几个刺青师聊起来了，指着许知喃继续给大家介绍道：“这是阿喃刺青师，特别厉害，本科就是学画画的，这可是你们刺青师里头难得的专业出生了。”

    路西河也不觉得意外，拿了张名片给她：“万一以后你改变想法了，随时联系我，以后有事儿也能找我。”

    “还好，那时候最后一个客人位已经走了。”许知喃实话实说。

    许知喃递过去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

    粉丝那样子看上去激动的都要昏厥，拿着手幅拼命呐喊。

    许知喃走进场地，视觉上就像是误入虎穴的清纯小鹿。

    徐振凡的手臂上都已经纹满了，这回挑在大腿外侧，这儿的皮肤糙，痛觉不明显。

    他脚步一停，侧身看她，扬了下眉。

    许知喃眨了眨眼：“我看流程单上写了，参赛人员不能拉票的，会造成恶意竞争的。”

    她背着工具包在门口张望一圈才踏进去，倒是徐振凡已经一眼瞄到了熟人，用他那把雄浑的嗓子喊：“路大哥！”

    被他叫的男人回头：“哟！振凡！”

    徐振凡笑了：“这怎么能叫吹牛呢，我说的可是实话啊，你这实力真的没话说。”

    那些目光多是好奇打量，有点轻视，并未将她当做对手。

    徐振凡一哽，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是在荼毒眼前这小姑娘的纯洁心灵，只好闭嘴了。

    “嗯。”

    最后那辆商务车最后被拉开，先进入视线的是一条笔直的长腿，黑裤，而后是白衬衣，林清野从车里出来。

    挂了电话，路西河已经跟同伴先走了，许知喃问了徐振凡一会儿怎么回去，方才两人是打车过来的，现在丢下他走不太好。

    林清野进里屋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戴上口罩准备离开。

    她便清楚了刚才他大概是故意这么说想让她不尴尬。

    徐振凡很快就把裤子给放下去了：“保密啊，我们要以静制动。”

    许知喃被他夸的要脸红，他这才停了，凑过去到她耳边：“战术是吧，现在就得让他们轻敌。”

    “这不巧了吗。”徐振凡一拍脑门，“害，我怎么忘了，你们刺青师之间应该都多少了解对方的吧？”

    昨天晚上她的确是说了好几遍让他离开的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却记得她说的那些话。

    许知喃之前就猜到了，点了点头。

    她开始庆幸幸好没有选大幅的刺青图案，只不过这样的写实刺青，各种细节处理都更加精细，也意味着纹身针扎得愈加密。

    徐振凡“害”一声：“别提了别提了，留个面子。”

    林清野仰头直接灌下那杯水，喉结上下滑动，她倒的是温水，喝下去火辣辣的胃舒服多了。

    两人一块儿洗漱完出门，去宿舍楼对面的食堂吃了早饭后分开，姜月去了图书馆, 许知喃从南门出去到店里。

    他看着她勾起唇角，很乖地应：“好。”

    许知喃也不拆穿，把口罩给他后就没再说话。

    “纹腿上了？”路西河问。

    “……”

    徐振凡摆了个“OK”的手势：“懂了。”

    许知喃如今那个店也已经做出些名堂来，偶尔也会有慕名而来的人来纹身，花了不少心血。

    他比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的佩服道，“长兄如父啊！”

    到最后即将到截止时间才完成。

    看清楚后就更加感叹许知喃的手法了。

    不是平川大学音乐系大四学长林清野，而是歌手林清野了。

    许知喃一顿，缓缓眨了眨眼，低低“啊”一声，而后道：“我跟他分开了，现在应该是特别忙吧。”

    许知喃了然，像他这样喝惯了酒的，没那么容易就从头到尾都断片了，大概是觉得昨晚的自己过于卑微难堪，装不知罢了。

    从2号门出去，顾从望靠在车门边等。

    林清野视线穿过横亘在中间的手幅，表情愈发冷。

    “二十多了啊，看不出来。”路西河放下烟，站起身，伸出手，“有兴趣加入我们店吗？”

    “其实地铁站开了空调挺凉快的。”许知喃笑了笑，“你现在在外面吗？”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太牛了。”徐振凡说，过了两秒，忍不住又是一句，“太牛了！”

    许知喃后知后觉地想，是了，他都已经毕业了。

    “对了。”许知喃出声。

    徐振凡跟他关系好，反正很快网上就都能看到，不瞒他，只是卷起裤腿之前还卖了个关子：“你可别被吓到了。”

    林清野昨晚在她店里，许知喃总想着这事, 睡也睡不安稳, 于是早早就起了床。

    蓝、紫、白三色，将星系间雾蒙蒙的光影状态做得极好，更像是拿画笔一点点画上去的。

    许知喃收回视线，默默将原本放在桌上的那枚备用钥匙重新收好。

    顾从望：“这么热的天，还让你挤地铁去啊。”

    “怎么了？”

    不只是路西河，在场的诸多刺青师都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许知喃模样生的漂亮，足够引人注目。

    “你今年真的满18了吗？”徐振凡好笑道，“‘刺客’那可是最牛的刺青店诶，这么多店员，路西河不拉票，可有的是人帮他拉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