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做个人

对的——她说我说了那就是我说了，没说也说了。”

    宋书无奈，“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对我们好像没什么影响……你会不会有点太记仇了？”

    秦楼反省了下，“我以后在餐桌上不这样闹你了。”

    “去。”

    无论温度还是口感都是最适宜，只这点餐前小点心也足够尝得出厨师的专业水平造诣。

    因为按照曾经他们共同生活在秦家老宅里数年的经验来看，只要秦楼手里拿着六阶魔方，就代表着他此刻的情绪处于一种随时会发疯或者爆炸的边缘——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宋书才会把一只拧得乱七八糟的六阶魔方塞进秦楼手里，用来给他转移注意力，顺便镇定情绪。

    “我也一样。”

    秦楼想都没想，一拖椅子凑到宋书面前，然后他就看着女孩儿慢慢俯身过来——

    “啊，是吗？”秦楼语气低落下去。

    “……”

    他垂眼，遮住眸子里漆黑的光。

    “低头，吃饭。”

    “？”纵使是宋帅拍惯了马屁这次也没跟上秦楼的脑回路，他茫然地看向秦楼。

    宋书手里的叉子再次停住，她无声地转过脸，眼神平静淡定地瞥着半跪在她面前的秦楼。

    不等秦楼反应，那块小小的餐前面包就被拿着银色叉子的手推到了他唇上。

    宋书和对方轻一握手，便垂了回来，她淡淡一笑，“刘老师客气了，叫我宋书就好。”

    “……”

    宋书退回去时已经被占足了便宜，她眼神微有些恼，连白皙的一贯没什么明显情绪的脸蛋上都泛起压不住的嫣红。

    宋茹玉还想说什么，被经过这顿晚餐后已经有所会意的宋帅阻拦了。

    “……”

    刘瑜笙一愣，反应过来，“噢，原来秦总还有恩师想要探望？还是您心细。不过我对学校里的教学老师的安排不是很熟悉，还得麻烦您给我尊师的名字，我去教务处查一查。”

    “像少爷很爱宋书小姐一样，小姐也很爱少爷您啊。”

    宋茹玉还不理解，宋帅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忙拉了拉宋茹玉的衣袖。

    “听见什么？”

    说话时，某人那压着狼性的眼神几乎没离开过宋书的唇。

    “……为什么？”宋书问。

    宋茹玉一噎，宋帅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随即笑道：“哥，我姐就是怕打扰你们才这样说的，我们是来道歉的，哪有心情吃晚餐呢……那你们要是不介意，我们就坐下了啊？”

    秦楼的眼神里凶性藏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里面的情绪飞快地委屈下来。

    “不是用听的，”宋书无奈地瞥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谈完条件再吃也不晚。”

    说完，秦楼愉悦地笑起来，他跟在那道已经离开的身影后，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秦楼。”

    “是。”秦楼低声笑了起来，“去了你就知道了，所以到底要不要跟我去？”

    “……”

    对着秦楼那个眼神，宋帅心里本能地一哆嗦：虽然没猜透秦楼这一行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但他觉得他得替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秦楼惦记上的人默哀三秒钟了。

    “生气了？”秦楼凑上前。

    “学校里这两年变化还不算太大，两位看着应该多少有些亲切感，”刘瑜笙说，“我看走了这么远，你们应该也累了，我带你们到校庆典礼的休息室吧？”

    刘瑜笙领着秦楼和宋书在二中简单看了几处标志性的建筑物，便算是结束这趟参观。

    她轻咬了咬牙——

    “……比如呢？”

    秦楼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吗？”

    “嗯，让我想想，”秦楼眼神一晃，笑意盈上来，“当着他的面，一个法式热吻，会不会不太够？”

    “看，蚌壳。”

    突然被cue到的宋茹玉和宋帅姐弟差点被下咽的食物噎住。等两人回过神，宋茹玉求助地看向宋帅，宋帅只能硬着头皮笑，“哥，我也没……没听见。”

    秦楼眼睛亮起来，飞快地点点头。

    秦楼刚准备点头，突然就顿住了身。

    “不过不是我的，而是你的。”

    “是吗？”秦楼捏了捏修长的指节，“太久不转了，手生了。”

    趁着刘瑜笙转身走到前面，宋书淡淡地收回目光，瞥向秦楼。

    秦楼轻嗤了声，“他们确定我是‘荣誉校友’？”

    “但是，你也不能怪我，是你纵容我的。”

    “嗯，”秦楼垂下眼，笑着看她，“小蚌壳，跟我一起回去吧？”

    秦楼说：“你才知道我有多记仇么？”

    “……”宋书不说话。

    宋书一噎。

    秦楼想都没想，“我们跟你一起去。”

    秦楼沉默许久，慢慢把心底那只不甘的野兽一点点压回牢笼。

    “……”想起秦楼当初在学校时那些足够名垂校史的“丰功伟绩”，宋帅讪讪地笑起来，随后坦然道：“说到底他们估计还是想蹭一下哥你的名义，替学校做一下宣传吧。那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就替你把他们那边回绝了啊？”

    秦楼早有预谋地扶在她椅背上的手垂下来，把宋书向着自己低低一扣，被宋书咬了一小口的面包被他用舌尖勾进嘴巴里，同时他微微抬身，在那透着嫣色的唇上轻舔了下。

    须臾后，他微撩起眼，眸子里光色熠熠——

    宋书的眼瞳里掠过去一点淡淡的笑意，只是很快便被她掩饰住了。收回手里空掉的叉子，宋书垂回视线，声音平稳：“今天的厨师很不错，餐前面包也很好吃。你尝尝，不要浪费。”

    只可惜桌上也只有宋书有心情品这味道了，其余三人全都心不在焉——秦楼是在专心致志地叠着长腿靠在椅背上玩魔方，宋茹玉和宋帅别说尝味道了，眼神交流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估计吃进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也完全没顾得上注意。

    “如果是校友会，那我能带人一起去吗？”

    在某人眸子里的狼光都快要压不住的时候，一只叉着餐前面包的叉子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拦住了他看向宋书的视线。

    宋帅一愣，“应该可以吧，他们没说。但这本来也没什么，能请到你就很不错了，他们不会连这点要求都拒绝的。”

    “……”

    宋帅松了口气，连忙给宋茹玉一个眼神示意，然后拉着她坐下了。

    秦楼垂眼。

    这次轮到秦楼噎了一下，“我还没说呢。”

    宋书沉默几秒，扭过头，“真要奖励？”

    他炫耀式的把魔方举到宋书面前。

    “哦？没想到还能有这样一段缘分呢？”刘瑜笙惊讶说完，笑了起来，他朝宋书伸手，“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刘瑜笙说完，才将目光投向秦楼身旁的宋书，“这位是……？”

    秦楼没精打采地耷拉下眼皮，但还是听话地张嘴咬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对视一眼，在各自眼底读出“珍重”的意味。

    “这种时候，你应该说你听到了。”

    宋书点点头，“之后可以多练习。”

    宋书不解地转向他，“我的？”

    半晌，宋书气极反笑。

    宋书那素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终于藏不住漫起一点嫣色。

    秦楼眼底笑意沉了下来——

    宋茹玉下意识抗拒要和秦楼坐一桌吃饭这件听起来就很恐怖的事情，她张口推阻，“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

    “这周日你要回二中？”

    “……”

    “……”

    宋书太清楚秦楼那得寸进尺的性子，咬完以后她就立刻想要退身离开，然而已经晚了——

    身后秦楼的声音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到底去不去，小蚌壳？”

    刘瑜笙意外地看了秦楼一眼，还是点点头，“好。那两位随我来。”

    “……”

    女孩儿的手在秦楼肩头轻搭住，她自己微垂着眼低下头去，在他咬着的面包块上咬下一小口。

    秦楼的六阶魔方对于除了他和他家小蚌壳以外的所有人来说，绝对是心理阴影级别的存在。

    秦楼似笑非笑地瞥了宋帅一眼，收回目光去。

    宋书很轻地皱了下眉，“……不要。”

    “啧。”

    多少年了，他们没见过秦楼在任何人面前这样一副压着本性装乖巧摇尾巴的模样。果然宋书只要一回来，秦楼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疯子秦楼了。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秦楼就会变得比他们平常见到的那个模样更“疯”一些。

    学校里负责的相关领导接到消息，紧赶慢赶地到了学校门口，等秦家的专车将秦楼和宋书送到校门外，对方已经笑意满面地迎了上来。

    秦楼仍是不说话不动作。

    *

    “管家先生，可别叫少爷听见——他不喜欢别人也那样喊宋书小姐，听见以后肯定要吃醋了。”

    而秦楼已经重新挪到宋书旁边。

    突如其来的冷冰冰的目光把宋茹玉和宋帅姐弟看得一懵。不等他们反应，就见秦楼的视线压到他们面前的餐盘上。

    管家站在一楼台阶下，等两人都上去了，他摇头而笑。

    宋书想了几秒，轻叹了声，“那个班主任不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所以，疯子少爷和蚌壳小姐才是天生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