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国

    “……”

    宋书转过头去看身旁的秦楼。从休息室出来以后，他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那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这次轮到楚向彬沉默。

    栾巧倾咬了咬牙，保持微笑，“楚部长在看什么？”

    等毛巾凉下来，宋书将它撤走，转身准备递到身侧拉出来打开小桌上。

    “那件事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去查了。”秦楼说，“当年我回国后就一直在查那件车祸，因为我觉得它发生的时间太巧了，不可能是意外——查出来的结果也证明了我的想法。”

    瞪着秦楼身边站着的女孩，秦梁面上故作的镇定土崩瓦解，他睁大了眼——

    等见栾巧倾和楚向彬也各自找了位置落座后，她贴到秦楼身旁，低声问：“你不舒服吗？”

    ——

    “……”

    此时经济舱尚未开始检票，站在舱门里外的空乘人员笑容亲切温和。四人在公务舱落座。

    几分钟后，车停在一栋欧式建筑前。

    楚向彬冷笑着转回去，“那我哪有你M？”

    这种折磨持续许久后，轿车终于载着他们下到一条稍窄些的、通往私人庄园的路上。

    栾巧倾还想问什么的，但最终顾忌地看了眼宋书肩上眉眼紧锁的男人，犹豫着转身离开。

    ——

    “……”

    这就触及到恃才傲物的某人的知识盲区了——楚向彬难得出现怔住的表情，下意识转回头，问：“M是什么？”

    握着宋书的手，秦楼慢慢阖上眼。呼吸和情绪也一点点平复下去……

    秦楼反握住宋书的手，慢慢收紧。

    几秒后，她抹了一把脸，“楚向彬，趁我还跟你好好说话商量的时候就趁早把问题解决了，你别蹬鼻子上眼！”

    “秦总说，栾部长和楚部长可以直接回酒店休息了——之后两个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两位的时差得尽快倒过来，才能不影响工作。”

    “那倒是不用了。”栾巧倾连忙把话截住。转过去前她不确定地瞄了楚向彬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心情有点好？”

    “切。”

    宋书担心地看着他。

    栾巧倾在心底估摸了一遍秦楼那个脾性，很确定自己接下来这一整段行程可能都要被安排着和旁边这只霸王龙一起。

    车内后排的空气也就格外安静，静得叫人尴尬。

    栾巧倾看得茫然，“你搞这个干吗，我又没说什么不能让人听见的话。”

    秦楼动了动，“我们先去做一件事，然后再去酒店。”

    宋书目光一颤，“你查到他是受什么人指使了？”

    看穿答案，楚向彬似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开脸，“还真是二得符合你的个性。”

    宋书指尖一抖，蓦地回过神。她知道自己这几秒失态了，栾巧倾若有深思的复杂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但那些是可以再推后处理的事情。

    所以尽管副驾驶座上那位今日初见的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落来的目光让宋书有些尴尬，但她还是没忍心拒绝秦楼，只装作不察觉，转头盯着车外。

    “我当然——”栾巧倾气得噎住，“不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他是我前任准姐夫，我喊他哥，我有病吗？”

    “……”

    栾巧倾：“……”

    宋书点头，“记得。”

    “……你到底要——”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窗外，轿车已经离开还算热闹的机场附近，进入鲜见人烟的庄园区。

    “……我没关系。”秦楼皱起眉，声音里渗出一点没有压抑住的痛苦，他伸手抱住宋书，用力得指节发白，“我只是还需要，适应适应。”

    “……”

    “这才是正常的你，以后别像刚刚那样忸怩作态的，我看着难受。”楚向彬把平板关掉，往中间软桌上一搁，枕回真皮座椅里，“现在说吧。”

    楚向彬：“你有什么私事？”

    “……那也不行。”

    楚向彬：“阳奉阴违、互不干扰？”

    从下机口离开，栾巧倾一边走一边揉着太阳穴低声咕哝：“我最恨倒时差了。”

    栾巧倾没好脾气地开口：“就是傻子的意思。”

    “你的，手。”秦楼慢慢摸索着握住她的手，从掌心到指节再到指腹都透着凉意。

    栾巧倾在心底骂完，面上保持住咬牙切齿的微笑，“楚部长别误会。我只是考虑到接下来两个周我们都要共事，想着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讨论一下该如何友好地达成一致？”

    “嗯，他们应该知道。”

    栾巧倾气个半死，“你到底答不答应！？”

    宋书一愣，“？”

    “她是不是被人藏在这里我不知道，但是有个人一定知道。”

    栾巧倾表情顿时像是遭受到莫大的侮辱：“我是抖M还是脑子被门夹了吗我要喜欢他？！”

    只是不等她手离开几公分的距离，原本一动不动地任她折腾的秦楼突然睁开眼，蓦地伸手把她的手抓回来。

    宋书手指再次颤了下，她竭力稳下声线，撑起笑，“秦楼，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你如果想出去散散心，那我们就换个别的地方，不用坐飞机的。”

    尤其是这人此时的状态，让他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心疼。

    另一辆车上。

    她的目光却正对上秦楼眼底那些狰狞了面庞的情绪。

    宋书瞥一眼升好的隔音板，问：“事情很急？”

    栾巧倾面上板着脸，余光偷偷瞄他，“那我刚刚和你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栾巧倾木着脸坐进车里，轿车开了出去。

    “嗯。”楚向彬点点头。

    宋书一僵。

    “……”

    栾巧倾：“……”

    栾巧倾拿另一瓶水指了指倚在宋书肩上阖着眼的秦楼，“从几年前我姐出事了以后，他一进机场就这样，估计也算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类型吧。”

    “你就这么喜欢秦楼？”

    栾巧倾一言难尽地看了他好几秒，“你别是个M吧。”

    沉默许久，她伸手握住秦楼的手。

    他说，“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秦楼僵了几秒，似乎才听见宋书的声音。

    “什么？”

    “嗯。”楚向彬没抬头，盯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平板。

    “……”

    宋书提起精神，知道目的地就要到了。

    但从身体上来说，八九个小时的旅程后，此时已经接近正常的休息睡眠时间了。再加上一路劳顿，身体更乏累。

    “可你现在这个状态，之后还有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

    宋书直接拿过栾巧倾手里的水，牵住一个笑，“我知道了，谢谢栾部长。之后我会注意——你回去吧，这里我照顾就可以了。”

    楚向彬冷笑，“我要杀人放火所以不能让他看见听见，行了嘛？”

    车是公司的，司机也是公司的，准确说是人事部麾下的后勤组的——所以司机对他们栾部长的脾气以及后排两位之间的恩怨十分懂，一路上连个歌儿都没敢外放，全程装死。

    “你吃错了药的幻觉。”

    “嗯，我亲自去找到那户，上门逼问的。那个账户是匿名汇入，中间还几经空头账户周转掩盖，我这段时间费了些力气，才追查到当年的秦扶君身上。”

    宋书一怔，回神后哭笑不得，“我不走，我只是要把这个放下。”

    秦楼低叹了声，伸手把人拉回来，抱进怀里，“他们夫妻早有嫌疑，你一定早就知道了。但他们只算得上这桩案子里的工具人，这一次我拿到的证据最多只能给她们两个人定罪——想要牵出后面的人，即便我们能拿到他们夫妻的证词，也没办法确保送那些人进监狱。”

    话声戛然一停。

    “……”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准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

    “秦楼。”宋书轻声喊了喊。

    “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不怪你。即便是母亲还活着，她也不会怪你。”

    “楚部长。”

    而宋书恍惚了下，便明白这一程的目的了。

    楚向彬：“这就是谣言没能传到你面前的原因了，你知道吧？”

    “秦楼。”

    “……”

    栾巧倾理亏不语。

    这样看了一会儿，宋书也发现了不对劲。

    “当年那个司机涉及eag债权案件倾家荡产，但是不久前我调查到早已和他离婚所以被忽视的妻子后，却发现他的子女拥有远高于普通生活水平的物质条件，然后我让人去查了他们的银行账户，发现当年那件事尘埃落定后，就有一笔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算得上巨额的款项汇入他们账户。”

    秦楼收回目光，“不过我没想到，原来我还是被人蒙骗了——这起车祸，他们特意为我准备了可以被查到的第二层，用这一层掩藏了第三层。”

    她还真就是为了“秦情”。

    “事情不急，但是我们急。”秦楼说，“我之所以把行程定得这么仓促，就是不准备给董事会高层或者其他人反应时间——他们两三天内来不及在隔了半个地球的异国布控，那开头这两三天内他们就不能掌握我们的行踪。”

    栾巧倾一走，宋书转过头，担心地伸手试了试秦楼的额头。

    “不许走。”他哑着嗓音沉着声线故作威胁。

    “手……”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栾巧倾几乎不耐烦了，楚向彬才抬了抬眼。他伸手一按，这辆专用公务车上期安排和后排之间的隔音板缓缓立起来。

    为了自己的调查便宜，必须得和这只霸王龙暂时休战、互不干扰才行——栾巧倾这样想着，在心底费劲地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和心理疏导，总算是能张开口努力温和着语气跟楚向彬说话了。

    只是开出去没多久，她就发现情况不对了，“我们和他们怎么走岔开了？”

    “……”宋书怔了下，还是下意识伸手把人扶住。“那你——”

    见宋书坐回身，秦楼眼神里的警惕慢慢松懈下来，但还有些不满，“我想靠着你。”

    沙发上的人起身，转过来。

    “好的，您稍等。”

    “好吧，那我不放了。”宋书只能顺着他。

    宋书眼神慢慢紧起，但语气是无奈的，“你到底要做什么，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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