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津继续说话:“景博实已经退休,原来的妻子十年前离婚了,后娶的老伴儿是原是家里的保姆,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海军部队翻译,外派大连港海区,家里老头老太太也还健在。”
这男人明显做官做得多年了,待人处世周到圆融,这种男人西棠在各式酒会上见多了,官威压人,偏又做得亲切,因此笼络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从跟她父亲来过一次之后,他再来上海时,常常会经过黄西棠家里,说是替北京那边带东西,有时候是他秘书送过来,西棠很少在家,保姆下楼去拿的东西,北京捎带来的一大篮长辛店脆枣,几盒号称她爷爷奶奶做的点心,保姆收了,西棠就吩咐保姆包一大包燕窝冬虫夏草什么的,送回给人家。
小姑娘脆生生地吼:“叔叔阿姨好!”
小地主媳妇儿说:“他来吃过几次饭,那么大的官,真没有架子。”
西棠从来不见他。
赵平津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西棠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热心掺和别人家的事儿?”
手挡旁的一个储物柜子半开着,他的皮夹烟盒搁在里边,还有一个白色的药瓶。
西棠走到楼道口回过头,看到那辆黑色的大车,正在车道上加速,转个弯,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小地主立刻站了起来,笑着招呼,叽里咕噜说了好几句话。
车子停在一株巨大的法国梧桐下,冬天的叶子落进了,疏朗的树冠遮住了半条马路,旁边是一幢砖红色的小洋楼,整条道路空旷而安静。
西棠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个透明保鲜盒,装着色泽鲜艳的草莓。
两个人往着大楼的电梯出入口处走去,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楼下等着一个人,见到她走过来,立刻扬了扬手。
小姑娘看着她的脸,有点迷惑:“你是好景姐姐?”
“不了,约了朋友一家呢。”李蜀安走进来笑着摇摇头,随后抱起了身边的小女孩儿:“心心,怎么做一个有礼貌的孩子呀?”
车子回到了杨浦区西棠的家,赵平津也下了车:“我送你到楼下吧。”
西棠不再说话了。
“认不认,看你自己心意。”
小地主媳妇儿说:“李司长,进来一起坐。”
李蜀安放开了女儿的手,小丫头跑过来亲了亲小地主的儿子,忽然一仰头,看到了旁边的西棠。
李蜀安说:“西棠,我来看你,跟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想来看你。”
座中众人回头,看到门口站着李蜀安,一手拎着一个小书包,另一只手里牵着一个小姑娘。
李蜀安跟小地主媳妇说:“我那边还有朋友,就不打扰你们一家欢聚了。”
赵平津说:“等你的?”
赵平津正站在马路边上打电话,另一只揣在裤兜里。
一整瓶缓解痉挛和止疼的胃药,他已经快吃完了。
西棠抿着嘴巴不说话。
那时倪凯伦不让她见任何人。
西棠只好站了起来,敷衍地亲了亲孩子的脸,笑得十分亲切:“你好呀。”
在西棠的成长历程中,她母亲之前一直不愿意谈论她的生父,也许是怕她心生怨恨,她宁愿她成长中从头到尾就缺席父亲的角色,她作为一个独身的母亲也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她妈妈不愿意让她觉得是被父亲遗弃的孩子。事到如今父亲的角色出来,这些陈年往事也渐渐浮出水面,但也早已经不值再提,其实也跟西棠一直以来想的差不多,她母亲在上海师专进修的时候认识了她的父亲,有家室的老师和年轻的女学生的故事,古今往来屡见不鲜,妈妈已经走了,父亲对于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黄西棠醒来时已经黄昏。
李蜀安走过来,有点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