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令你觉得很快活?你不想想你又是怎么对我?你何尝想过你在迪拜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是什么感受?既然你早早将我判了死刑,你又何必说的好像你非得委曲求全?”
蓁宁疲乏地转身:“殿下,到此为止吧,艰难的谈话。”
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她守在此地,不过是为了等他偶尔回来,她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他在花园车上被侍卫拥簇着匆匆走进大宅的惊鸿一瞥,又或者是在失眠未睡的深夜,听到书房的电话铃声大作,她总会下楼来喝杯温水,然后从司三口中听到关于他忙碌行程的一言半语的零星消息,因为知道他始终会回到这里来,所以就可以守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杜柏钦心里一抖,松开了手。
蓁宁在半夜坐在沙发上捧着脸呜呜痛哭。
杜柏钦踌躇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同她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杜柏钦神色露出一丝踌躇:“蓁宁——”
杜柏钦很快回答她,声音很低,但非常的确定:“绝不。”
蓁宁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回到家,父亲就告诉我了一切,我明明知道你在调查此事,难道我要跟你交往——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将他送上军事法庭?爸爸过世之后,我难过得都几乎要死掉了,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每天每日看着的是什么场景,天知道我有多嫉妒将茉雅,简直嫉妒得发疯!”
蓁宁嘴角抽了一下,她控制着自己,甚至微微笑了笑:“据说康铎上流世家的贵胄子弟都有风流外室,似乎看起来我与有荣焉?”
杜柏钦看着她,目光深沉难懂,最深处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柔情,他缓缓点点头。
蓁宁骤然推开他,站起来爆发一般地冲着他吼:“杜柏钦,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蓁宁睁开眼,看到司三正站在通往大屋的花园小径上。
他感觉心脏处仿佛被一根丝线穿过绑紧,在触到她脸颊的一霎忽然被狠狠一扯,泛起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蓁宁问:“什么怎么样?”
蓁宁冷笑一声:“想必拥戴康铎公爵夫妇的子民还觉得我还配不起这份委屈。”
杜柏钦认真地点点头:“还在衣柜里,我不常穿。”
蓁宁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抬手抽纸巾的一瞬间——脊背上忽然莫名窜过一丝凉意,不禁浑身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杜柏钦停顿了几秒:“蓁宁……”
蓁宁转头,傲慢地笑笑:“殿下或许可以跟将小姐解除婚约试试。”
可是时至今时今日,方才真正看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蓁宁甚至从来不曾后悔。
司三也不计较,只吩咐女侍送她上楼。
蓁宁红着眼简直想杀人:“收藏各种女人,你觉得非常有趣?”
蓁宁楞了一下,答了一句:“真的吗?”
天地之间一片万籁俱寂,经过一夜狂欢的人们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他一直没有说话。
蓁宁说:“我大哥今日劝我同你好好相处。”
杜柏钦声音哽住:“蓁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连我的心,自己从来都不敢看一眼——因为,实在太——”
杜柏钦没有说话。
杜柏钦跟着她站起,着急地叫了一声:“蓁宁——”
杜柏钦很快地阻止她:“不要这样说。”
黑暗之中两人兀自沉默。
蓁宁执着地等。
不知何时,黑暗长廊深处,大厅的门角,静静地伫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杜柏钦恼恨地道:“我恳求你,我追逐你,我哪怕拿枪抵着你,你都一次一次说你不再爱我!”
其实她自己心底最清楚不过,她自己选择的路,说到底不过还是为自己一己私心。
心底的那些灰暗的情绪无可抑制地涌了上来,蓁宁有时候自己都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到底是怎样随命运辗转,才会到了这个一日二十四小时由卫兵把守严密得如同堡垒一般的庄园,心怀不轨并且满腹贪念地停居此地,宁可失去自由,宁可背离家庭,宁可忍受折辱,却还是留恋着不愿走,早上接到大哥问候电话,她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只笑嘻嘻道了节日问候,就匆忙挂了电话。
即使能够预知后来发生的痛断肝肠那些事,她也不曾后悔重遇他。
蓁宁摇摇头:“不是指这个而已,变得太多,工作紧迫脾气暴躁,一日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以秒来计算都不够用,连好好坐下来吃一顿晚餐的时间都很少。”
蓁宁一脚将他踹倒,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对着他吼叫:“爱爱爱,我爱又有什么用!我凭什么爱你!全世界都看着你跟将茉雅订婚典礼,我爱你,我爱你——爱到看着你跟未婚妻照片的头版报刊在出街十分钟即抢得一张不剩!”
哪怕他们事已至此,哪怕他要另娶佳人,她依然没有办法不爱他。
蓁宁在他安抚之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抱着她的怀抱宽厚舒适,她太累太困了,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蓁宁转过头幽冷地说:“我何德何能有柏钦殿下如此荣恩。”
良久,杜柏钦终于开口说话:“蓁宁,我失去过一次又一次,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再尝一次失去你的滋味。”
杜柏钦眉头蹙着语气不悦:“蓁宁,你到底想怎么样,宁愿自己哭一夜也不愿跟我说一句话?”
杜柏钦听到她的话,仿佛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地看了她几秒,他跨前一步想要抱住她,身体却突然摇了一下,他闭了闭眼重新坐进了沙发中,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丝一毫不肯再松开,他将她的手按在胸前,情绪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你摸一摸,这里是热的。”
蓁宁小声地说:“放开我,求求你。”
蓁宁一贯有着最优异的忍耐强度和抗压能力。
杜柏钦这时方才大梦初醒一般,跳下沙发追了上去。
因为直到后来重遇他,她才知道,她的爱,她的灵魂,她牵系,到底应该停在哪里。
蓁宁回头看他,被泪水浸泡过的双眼如星辰一样灼灼发亮,她想她的眼光应该十分怨恨恶毒,以致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
杜柏钦几乎要受不住她逼视的灼人目光。
蓁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若是不爱你,我怎么会留在这里,我若不是爱你,我怎么会跟你上床,我爱你——这真是我该死的最大的报应!”
到半夜出来时已经有些醉,她忍住呕吐的感觉,站在花园中仰起脸,雪花落到脸上很快融化了,感觉到脸上有细细的水流落下。
蓁宁撇撇嘴说:“殿下给我的感情,和给高级传召妓|女的感情,又有什么分别?”
蓁宁直白语气不带一丝修饰:“你真让我恶心。”
蓁宁的神色是极端到骇人的平静:“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香嘉上问你的那句话,你会怎么回答?”
杜柏钦问:“那你要怎么样?”
杜柏钦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她恼怒地掰开他的手指,两个人又开始较劲,蓁宁被他扭得生疼,眼泪都快要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