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尽蕴大法，寂静真心一式成

    汗水落入水泊之中，形成的细细波纹，越来越平缓，水面上倒映出来的景象，除了龙女的一身白衣之外，已经只剩下无穷的黑暗。

    妖王之王本可回首，一把抓死那小和尚，但前方再度轰来的拳法，让他不得不尽心招架。

    把他从下半身石封之中给打碎出来。

    终于，在又一次太阳升空，走到了接近天空中央的时候，岳天恩打散了妖王之王浑身的妖气法力。

    战斗还没有结束，她没有动，是正确的。

    汗水滴落。

    甚至就算是上溯三千年，也仅次于当年赤帝天火降临世间的那一次。

    虚脱的龙女坐在现出原形的金翅大鹏雕尸身之上。

    岳天恩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挥起一拳，把那头猿猴妖魔残余的痕迹也打散。

    老夫可从来没准备毁灭已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把旧有的、老夫不喜欢的改掉而已。

    她这样告诫自己，压制着金翅大鹏鸟的法力还维持着最稳定的状态，几乎不曾流动，只是不断的注入进去，消耗掉，再注入，以此来补平。

    时间好像在此变得格外漫长，龙女有些把握不准，自己到底已经度过了多长的时间。

    地面上，金翅大鹏雕还在不断流逝的鲜血与龙女的汗水，汇聚成了一片水泊。

    妖王之王笼罩在森罗无明之火中，眼里的光泽明灭不定，忽而动作。

    那一只黑色手掌中的每一缕黑气，实质上都是常见的阴阳五行元气被碰撞破坏之后，诞生的毁灭气息。

    如来老儿也不过是借助整个西天灵山所代表的这乾坤世界的规矩，来压制我，封锁我。

    因为已经先伤了妖王之王一手，岳天恩甚至完全不介意以伤换伤，连打了五天四夜的拳头，没有一刻停歇的力量冲撞，不知道打了几万几十万拳。

    “不能动，在这一掌真正拍落之前，他们两个的气机都处于周密无暇的对峙之中……周围千里以内，现在我们这一块，是唯一有可能引起两方气息变化的地方……”

    难道我已经死了？

    那一拳先破碎了自身，再破碎了其他。

    天空中的黑暗，向着中心一点凝合，汇聚成了一只硕大的妖魔掌印，比黑夜更黑，自天空的正中压下。

    但紫竹林摇摇欲坠，百家典籍散飞无遗，只有这一个模糊的长老猿猴形象，是最灵动的。

    从天穹高处降落的过程中，那只巨掌越来越大，又好像越来越小。

    观世音菩萨亲传的心经，都已经无法帮龙女保持冷静。

    黑色的天空，在那么一瞬间，像是被整个拉扯到了与地面相接的程度。

    金猿斗典这四个字，并非是指用来学习战斗的经典书籍，而是指斗倒前人留下的经典规范，得以走出自己的道路。

    猿猴也有掌纹。

    这样一来，他们等于是把自己变成了两股意志滔滔滚过之时，最显眼的靶子，诸多妖怪的心神几乎为之崩裂。

    她在黑暗之中，维持着一个有些可笑的双手压制空气的姿态，心神试图营造出最后一片安宁的净土。

    如果是像虎鹿羊三名妖道人那样，修持道家清修法力，这个时候只要维持身心宁静一尘不染，所谓清风明月，雷霆雨露加于我身，我自岿然不动，那么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

    他一拳比一拳强劲，每一拳的力量都把整片灰白大地中，所有的莲花佛法脉络，也一并打的动荡轰鸣，剧烈沸腾，让妖王之王无法移动。

    而在战场的中心，正因为彼此的恶念与杀意，都已经攀升到了各自的巅峰，岳天恩和妖王之王的动作，反而同一时间变得慎重迟缓起来。

    “你有毁而无生，怎么比得上老夫生生毁毁，毁毁生生，破碎之后再破碎，见过新世再翻新的无穷畅快。

    所以这一拳既是至大无俦，也是纯粹如光。

    不对就算分出胜负，也不该是这样寂静……

    灰白色的大地之上，风景已经全部模糊扭曲。

    就在他挥拳的时候，眼中所见的，已经不是庞大到足以囊括方圆百里有余的巨掌。

    那几道明显的掌纹变得像是河床一样粗大，但很快，连那些掌纹也大到了无法一眼就辨认的程度，妖魔掌印之上更小的纹理，清楚的显现出来。

    他们在一次对撞之后，各自分开了短暂的距离。

    龙女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但她看着地上越来越黑，也能感受到头顶的妖魔掌印，越来越靠近，脸上汗如雨下。

    越来越多的散乱书页，像是在紫竹林中下了一场飘飞不定的暴雪。

    其实龙女现在根本已经看不到金翅大鹏鸟在哪里了，她只是维持着自己那个最初的动作，本应该压制着金翅大鹏鸟独臂的一双手，此刻已经没有了切实的触感。

    不管她怎么去回忆，脑海中重新浮现出来的，都是那一掌从天而落，成千上万倍的缩小着、凝聚着、清晰着、坠落着的过程。

    “谁跟你说老夫是什么混乱之人？

    坐在白莲之上的江流儿，双手一捧，合上了那看似只有一本的三藏真经，借着这一股推力，往彩焰空间的另一端撞过去。

    这一道拳法之光，破开了七十二变化尽蕴大法，击中了妖王之王胸腹之间。

    混同了山水的盖世金猿，与燃起了森罗无明之火的妖王之王。

    她神志为之一清，这才明白过来，妖王之王所施展的那一掌，看似动作幅度极小，法力也游刃有余，其实已经是独属于那种高层次的战斗手段，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鞭挞万物，崩乱失序的妖魔意志，毫无顾忌的破坏着天地元气的平衡流动。

    传说中，金色的猿猴是有眼睛的生物里，唯一一个喜欢直视太阳的，那是在凡尘之中，也要去太阳上观望新风景的壮怀，但走过太阳之后，还有永恒的星空啊。”

    赌这一场寂静的尽头，赌这场寂静的尽头，会是她所祈求的那场胜利。

    “不能动！”

    外界，妖王之王发出一声厉啸。

    那一掌是不是已经拍下来了？

    金翅大鹏雕已经被脱困的江流儿协助“超度”掉了。

    “我的七十二变化尽蕴大法，已经是打破万有，掀翻一切的极致阐述。

    这波澜不惊微动手腕的一掌，只是七十二变化尽蕴大法的一种表现形式，但同样蕴含着这门大法之中最根本的力量理念。

    妖王之王腹内的彩焰空间，忽然出现巨大的凹陷。

    然而对于一步一步踏过来，以自身领导前路的岳天恩来说，为此而生的战斗意念，拳法神髓，却只会显化得更加的纯粹。

    “武斗的精要，就在于他所欲者，我所不欲也，他所求者，我所不予也……”

    龙女的心神继续勾勒出她阅览过的百家典籍，想以其中的道理来镇压自己的心灵，减轻这种颤抖。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龙女心中一颤。

    那大到覆盖群山的手掌坠落下来，到了近处的时候，便已经看不清五指全貌，只剩下了掌心的纹理。

    黑天之下，紫竹将摧，龙女身处在此，也只能瑟瑟发抖。

    天地元气，妖魔法力，血气拳意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于四面八方造就波澜壮阔的灾难世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