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除妖三怪，烟笼林间笑客来

    龙女拍拍胸口：“吓了我一跳，老丈你怎么突然绕到这边来了？”

    岳天恩往前看去，江流儿的背影在林荫之间，若隐若现。

    大唐风气开放，许多名门贵女甚至也曾经直言不讳，愿嫁空虚公子这样的人物。

    天残脚神色一凛：“你急什么，我只是怀疑这根长牙不是野猪林那头妖怪的正体……”

    ——是这一根长牙化生了那只猪妖。

    五行拳这个人，真名早就已经不为人知，因为出手总在螳螂、猿猴、老虎、熊罴、白鹤五者之间变换，擅长拳法，凭借五种野兽形态，驾驭五行灵气，从来不用兵器，所以旁人都以五行拳称呼他。

    “哎呀，那俺和你们到林子里找一圈不就好了，如果还能找到妖怪，那自然是继续打，如果找不到其他妖怪了，那就当肾虚公子说的是真的。”

    看见这个人，龙女脸上流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嫌恶神色。

    “怎么可能，我那一剑刺下去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一种大妖怪的妖气。”

    如果反过来说，倒还有可能。

    “现在没事了，毕竟树还没有我的头硬呢，我们快走吧，江流儿都快走的没影了。”

    不过后来，女将樊梨花去郊野射猎之时，遇到有鬼女拦路哭诉，指控空虚公子的种种罪行。

    原来是他身边的四个黑脸妇人，突然松手，让他的滑杆坠落在地上，剧烈的一下颠动。

    天残脚提醒道：“他看起来真的快咳死了，你们这毒瘴再撒一会儿，说不定他就等不到三年之期。”

    那头野猪被他们两个的拳风腿劲，打的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始终没有机会落地。

    龙女揉着额头，有些苦恼的微笑了一下，驾云靠近过来。

    然而那空虚公子剑术厉害，区区一介鬼女，当然不能近身，反而被空虚公子认出来之后，言语调笑，似乎还要擒拿下来，拿她这鬼躯做更不堪入目的事情。

    当初那件案子刚被揭发的时候，空虚公子本以为此生最恨的人物，非樊梨花莫属。

    五行拳拖着这样一只妖物走动的时候，所过之处，堪称树倒石摧，原野之上被硬生生拽出来一条平坦的泥色痕迹。

    岳天恩依旧微笑，伸手指了指前面。

    这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是凝练上品的五毒桃花瘴，寻常只要一片，就可以让十对青年男女兴致高涨，气血勃发，交合至死。

    空虚公子咳的拉长了脖子，像是下一瞬间就要断气了一样，那四个黑面妇人却不闻不问，只是自顾自的，从自己臂弯花篮之中掏出花瓣，一把把地撒出去。

    空虚公子定晴看去，只见那落在草丛之间的，居然只是一根银色的尖利长牙。

    他五官其实长的还不错，但面白如纸，双眼有很深的乌青，明明都不需要自己走路，但下山坡的时候，还是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气虚至极。

    “咦？”龙女抓下飞环，撤了原来的法诀重试一遍，还是一片朦胧。

    岳天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五行拳慢了一点，嗅到花香，当场面色一阵潮|红，有些羞耻似的，往后跳了一大步，喊道：“你们撒这东西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招呼啊，差点连俺也中了招。”

    天残脚也由此知道，为什么五行拳没有直接把那头野猪打死。

    空虚公子镇静下来，一口咬定，“就算野猪林里的妖怪是法器所化，终归也是我先将之打回原形，这个赌约赢的还是我，难道说，你们两个想赖掉大唐积雷阁见证下的赌约？”

    这是她在长安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的人物，在如今长安的一众除妖师里面，风头正劲。

    温柔的苍老嗓音响起：“你在看什么？”

    龙女看他好奇，手中无定飞环抛起，中空的部分蒙上了一层水光，如同明镜一般，映照出了北面的景象。

    而他左腿的裤脚卷起，露出小腿上几处朱砂色的符咒，左脚脚掌一拧，一股力量就从地下传出去。

    “你等等啊，圆光法术我用的不纯熟，我换通幽镜照来试试看。”

    “好，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这个人自称空虚公子，本事嘛，也就一般般，不是什么好货色。”

    然而后来被太平公主保下来，他才知道，樊梨花毕竟刚直，在折磨人这方面的手段，哪里能比得上太平公主十分之一。

    他摇了摇团扇，总算暂时平复了气息，继续刚才的话题。

    飞剑便是落回他面前，化作一根银针般大小，掉落在他面前巴掌大的剑匣之中。

    多番曲折之后，空虚公子被樊梨花缉拿，受遍了十八大刑法，又被太平公主保下，让他戴罪立功。

    龙女驾云而去，岳天恩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

    五行拳警惕的抬头看去：“老头儿，你来晚咧，这野猪林里的妖怪已经被俺给打倒了，别想来跟俺抢饭吃。”

    “据说只是一个极其模糊浅淡的梦境，在他醒来之后却造成极深远的影响，他从那一天之后改名天残，领悟出一套不能归类到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中的奇绝腿法，实力一日千里，如今已经快要跻身于一流除妖师的行列了。”

    龙女猛然转头向另一边，岳天恩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好端端地看着她。

    “这个是天残脚。”

    “噫！”

    那桃花飘来的方向，四个黑脸妇人和一个面带微笑的白帽公子靠近过来。

    “打倒了而已，你又没打死，咱们三个打赌，说的是看谁能先打死这头猪妖。”

    当然，这个时候他全身上下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其实并不是这些练拳得了神髓之后养出来的形体特征，而是手上一条粗绳索，扯动的一头妖物。

    据说他本来确实生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更是有一身剑仙的神通，乃是天下年轻一辈修行者之中的佼佼者。

    不过就在岳天恩跟进去的时候，从北边传来的一股血气拳意，勾起了他的几分关注。

    躺椅之上，坐着一个白帽白衣，手持团扇的白面公子。

    二人激战之中，山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剑啸。

    “但有一晚借宿在佛庙之中，他居然梦见了一个敢在大日之上，与大不可量的佛尊激战的跛脚老者。”

    岳天恩皱眉看来，一手拎住了从云上摔落下来的龙女，看出她是中了媚药之流的下三滥玩意儿。

    但走起路来的时候，他双肩双臂微微摆动，如熊立耸然，而脚后跟只虚虚着力，主要靠前半脚掌发力，这是熊形、鹤形练到极佳的证明。

    白发老人从树上落下，一脚着地，仔细一看，发现他并不是独脚，而是右脚畸形，自膝盖以下小的像是婴儿的腿一样，根本碰不到地面。

    桃花一嗅便动情，碎裂肾脏的禁制一感受到情动，便锁他七魄，绞他三魂。

    起初是从高空之中俯瞰的视角，地面上的一切都像是芝麻点一样分布着，经过几下调整，才从莽莽原野之间，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画面拉近了一些。

    风中吹来了一阵桃花雨，坐在云头上的龙女，微笑着伸手接了几片花瓣，低声说道：“哎，这个林子里居然还有桃花呀。”

    龙女抬手敲了敲飞环的边缘，打入几道法力，水镜中的画面仍然无法稳定下来。

    由太平公主出面与多方斡旋，定下的三年之约，或许只是一次更有耐心的戏弄惩戒，空虚公子却不得不去完成，还得在肾脏元气被击碎的情况下，日日承受桃花瘴的折磨。

    五行拳虽然百毒不侵，但被这种瘴气裹中，也难免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