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除妖三怪，烟笼林间笑客来

    事实上，这个空虚公子，在大唐的除妖师里面名头极大。

    樊梨花前后请动长安城都城隍的照幽镜，监天台袁氏一门的观云卜算法门，调查鬼女证词，这才揭露了空虚公子的真面目。

    奄奄一息的猪妖砰的一下，被地面爆发出来的力量打上半空。

    一丝香气就能让五行拳气血喷发的花瓣，至少也有百十片直接落在了空虚公子身上，他却是脸色苍白依旧。

    岳天恩走着走着，刚听龙女介绍到天残脚，觉得那大日之上，佛尊与天残之争，好像有点耳熟，耳边的声音便断断续续，逐渐远去。

    呜！！

    长剑旋转如钻头，磨出了大片的火星，击破野猪的防护，但也就在破皮的一个瞬间，野猪突然消失，剑尖击中了一个硬物，发出铛啷一声巨响。

    四个黑脸妇人互相看看，终究停下了动作。

    此种拳法，听起来虽然像是“铁砂掌”“地躺拳”“排打功”之类的大路货，可真正演练到精深的程度之后，一招一式之间，都能涉及到三十六天罡法门之中的五行大遁，七十二地煞法门之中的假形、聚兽、调禽。

    飞剑被弹射回去。

    可能是要下雨了，天色渐暗，林子里的湿气也愈发浓重，起了薄雾。

    天残脚见机得快，连忙退出十丈。

    空虚公子看着那根长牙，眼神惊疑不定，他本来以为那一剑之后，猪妖是像某些妖怪那样，血肉变回妖气散失，留下一截最坚韧的残骸。

    但这根长牙怎么看也不像是刚才那种猪妖能够蕴生出来的。

    岳天恩略略点头。

    要在三年之内，铲除至少八百只练出了神通法门的大妖，带回头颅为证，才能换他一条小命苟延残喘。

    既然他不停，岳天恩和龙女更没有阻拦他的理由。

    “怎么了？这几棵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让五行拳看的都忍不住赞叹：“虚到这种程度，当真是人间极品呐！”

    空虚公子渐渐缓了过来，气恨至极的从这几个老女人脸上扫过，却不敢发作。

    方脸宽颚，豹头环眼，却总带着有点憨憨的笑容，这是虎形拳练到了骨子里之后，那种暖洋洋的笑意，如同猛虎假寐。

    那是一头浑身裹满硬壳泥浆的黑色野猪，即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卧倒在地，也有五六丈高。

    天残脚、五行拳各自一个侧身闪避开来，飞剑划过一个翘曲的弧度，回头刺中野猪，将其钉在地上。

    尤为难得的是，此人在外从来不曾盛气凌人，反而有一份温文尔雅之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愁绪，眉目之间的浓情，最是让妙龄少女心折，甚至与当朝极受宠爱的太平公主，都有不一般的交情。

    这件事情查到后来，牵扯到的人家太多，其中不乏有朝中大臣，乃至于武姓之人，有些人想要遮丑，反而不肯让空虚公子这件案子真相大白。

    其中变换分合，博大精深，虽称五行五形，实则千形万变，实在不是望名生义之辈，所能尽知。

    空中忽然降下一道鬼哭似的声响，满头白发的独脚老人，降落在五行拳前方不远处的树梢之上。

    别看他长得像四十多岁，其实才二十岁出头，在男女感情方面异常的纯洁，要是被那些篮子里的花瓣多撒片刻，只怕就要当众出丑了。

    他外表风度翩翩，又不失嬉笑怒骂的男儿本色，实际在床弟之事上有许多不堪入目的爱好，拐骗那些被他名声所迷惑的良家妇女，一旦事后失去兴趣，便又抽身而去。

    后面的一人一人瞧出他现在状态奇异，要想去灵山，路要怎么走，本来就是要看他的直觉，这样的一个状态，或许才像是能够找到灵山的样子。

    在除妖师受册封的时候，他也直接以“五行拳”作为自己的呼名。

    无他，这野猪实力不怎么样，肉身却硬的离谱，被他们这样攻击都没有破皮，最多可能是受了一点内伤，哼哼唧唧的。

    就在画面中的三人作出决定，一同步入野猪林的时候，无定飞环中间显化出来的水镜，猛然一阵模糊。

    ……

    那鬼女便是其中之一。

    岳天恩点点头，一人一龙赶向江流儿身边。

    龙女向身边的岳天恩解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她转头看去，悚然一惊。

    江流儿的背影，在远处的昏暗林间隐隐绰绰。

    龙女这个评价，明显是带了她的强烈个人观感，跟之前两次比起来，不算中肯。

    五行拳邋遢，发丝披散，半边短些，半边长些，脏兮兮的布带缠绕着额头，不至于让额前碎发刮到眼睛，一身粗布劲装，肤色古铜，脚上有绑带，手上有布满老旧痕迹的牛皮护腕，乍一看像是个穷山潦倒的乡下拳师。

    “说好了，谁先杀掉这个猪妖，另外两个这三年之中，就要听胜利者的号令，现在这个猪妖在本公子一剑之下，尸骨无存，咳咳咳咳……”

    别人看起来，他是在太平公主别院休养了半个月，实际上只有空虚公子自己才知道，那半个月里，他有多后悔自己没直接死在樊梨花手上。

    那边，天残脚和五行拳已经过了好几招，山野之间留下一个个数丈大小的脚印。

    她又试图向长安都城隍告发，城隍庙前，守门的两只夜叉大鬼，常跟除妖师往来，与空虚公子有些交情，不许鬼女进门，乱棒打走。

    剑啸的声音还没有翻过这座山头，但是那柄飞剑已经近在咫尺。

    “啊对，我们该追上去了，可别让他跑丢了。”

    五行拳果断道，“到时候俺就认了这个赌约。”

    她话音未落，眼神已经迷离起来，两腮桃红，晕晕沉沉的，口中发出惹人遐思的低吟。

    空虚公子说到一半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几个女人都是太平公主特意派来折磨他的。

    江流儿一心不赘物，那么大一块石碑放在那里，他的视线分明从那上面扫过，却根本没留意那几个字的含义，笔直的踏入林中。

    有些妇人做下错事之后，毕竟更有一些经验，事后明白过来，是自己上了恶当，无颜面对夫家，便投缳自尽。

    “原来不是妖魔，是一件邪化的法器在作祟。”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只见龙女停留在几棵树皮湿润黝黑的松树之间，像是刚从树后绕过来。

    她自尽之后，眼见得不知真相的夫君痛不欲生，为爱妻形销骨立，心中更是羞愧难当，悔恨不已，生出无穷怨气，要向空虚公子报复。

    二人抬头去看，只见山坡之上有四个貌若无盐的妇人，身着宫装，抬着一架红木椅的滑杆，似缓实急的走了过来。

    被他抛弃的女子，甚至还有许多蒙在鼓里，以为他只是忙于斩妖除魔，于是茶饭不思，衣带渐宽。

    天残脚却又冷哼一声，道：“你看看清楚，刚才被你飞剑打出原形的，到底是不是猪妖？”

    他光是从水镜之中看到这个人的形体，就知道此人必定是象形拳的好手。

    她逃出长安城之后，等了七八年，终于等到同为女子之身，身怀异术，又出了名刚正不阿的樊梨花，不惜被樊梨花身上兵家煞气冲的魂魂欲散，也要求得让奸人受惩治。

    “没有，我刚才光顾着说话，差点撞在树上。”

    远处的龙女又开始介绍，“这个天残脚的经历非常独特，听说他因为天生身体畸形，七魄不全，修炼神通法门的过程之中，吃了不少苦头，还是实力平平。”

    “原来是五行拳。”龙女坐在云上，向前飘行，顺便给岳天恩介绍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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