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须活死人，翻掌赐百年

    醇和血红的光华，甚至连山谷中的星月光辉都掩盖不住。

    雾气混着这些浅红光晕，照着山谷之中一些稀疏的植株，衬的这一片谷地，犹如神仙异人的福地。

    “这个小姑娘，也不愧是重阳真人看中的后辈，无论是棋艺还是对百家武学的博识通变，都已达到我理想中的程度，甚至还犹有过之，唯一可惜的是，心性有缺，功底太薄弱了些。”

    盒子上方凭空生出一股力量，盖上了盖子，往下一压。

    “我才是欠下救命之恩的那一个，真人又要我欠下更多恩典，我有哪里值得这样？”

    “然后，我送你一个可以让你在十年之内恢复躯体活力的法门。”

    李沧海在天山派上一代的四大弟子之中，可以说是正面的战力最弱的一个，但她却从无相神功之中另辟蹊径，参悟出一种神游物外的奇妙境界。

    而在这个洞窟的中心，有一座石制的云床，四面的花纹，跟巫行云所做的那一张款式极其相似。

    了解天山群峰之间的地脉走势，还不是最惊人的地方。

    洞窟里的灰尘轻轻卷扬，李嫣然仿佛感觉那个背对着她的人，正看着自己。

    不过这种温和清香的力量，斩在石壁上的时候，就显示出来这种饱含着活跃生命似的力量，又拥有怎样惊人的杀伤。

    到了这种境界，本身的内力多寡，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无崖子既然要去终南山，也不可能留着自己的挚爱，继续沉眠在此。

    她似乎在退却之后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踌躇。

    上百个图形显现在上面，另外还有数百个斗大的文字注解。

    至于所谓的灌顶传功，实际上，就是彻底把自己体内的能量循环剥离出来，转嫁到另一个人体内。

    而暂时得到外人真气帮助的人，没有这种强度的能量循环，留在体内的那部分真气，就会消耗、散失，无法恢复。

    方云汉忽一翻掌，按在李嫣然额头。

    无崖子的躯体虽然已经枯败如同木石，但是他功力仍然存在，武学上的涵养也没有跌落。

    “想不到，当今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在片刻之间，找出天山珍珑大阵的所有布阵节点，破解阵法效果，平息地火，甚至还借着阵法之破，逆向解开棋局的机关。”

    天山珍珑大阵，虽说是依照地脉走势构建起来的，但却要比这深藏于地底之下的地火脉络，更加隐蔽。

    其实，人在修炼内功的过程中，就是以人体的经脉系统为根基，培养出一个自洽的能量循环。

    可即使大仇得报，无崖子坐在那里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也未能睁开眼睛。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就隐隐察觉有些不对。

    对北冥神功有所了解之后，方云汉以这一点入门的功力为引子，把自己的一成功力转换过去，顿时冲到了相当于北冥神功小成的境界。

    方云汉这时才开口，他走上前来，一手轻触无崖子肩头，道，“区区百年的功力，又怎么比得上一个活的无崖子。”

    “哈，我正想在终南山上建一个活死人墓，找那么一两个活死人住进去。”

    很快，无崖子就被苏星河运上了方云汉他们来时的那辆马车。

    可惜，练虚境界，本来就是一种把心神向外散发，呼应自然律动的道路。

    巫行云为了见到李沧海，曾经在这里徘徊一年，对地火脉络的走向，一处处细节变化，都只会比苏星河更清楚百倍。

    或许有很多人羡慕那些故事里面，得到高人传功的幸运儿，午夜梦回之间，也恨不得以身代之，但却没什么人仔细研究过，灌顶传功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就像是婴儿身上的那种味道。

    对自由身的黄石公来说，融入一山之地，便是束缚了自己的脚步。

    他也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自己师父了。

    无崖子走火入魔之后，她就运用神游物外之法，让元神离体。以实体不可能达到的便利速度，巡游山川大地之间，去寻找传说中可以疗愈一切伤病的至宝——玉玲珑。

    这红光不像是方云汉的九阳神功那样炽烈灼|热，虽然也是红色，却透出一种温和的，醇厚的质感，甚至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传出来。

    无崖子悠悠叹息，道：“不敢当。”

    可以说是一种近似于器官移植的做法。

    “这、这，竟有这等巧夺天工的法门，似乎跟天下武学派门都大有不同。”

    灌顶传功这种事情，在方云汉走过的这些世界之中，每一个武林中人都听闻过。

    这种转嫁移植的过程，当然是没有办法拿捏分寸的，传功之人，必定会元气大伤。

    这灰袍老人走到无崖子身前，把那个盒子打开跪在地上，一张老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

    李嫣然听了这话，反而退了一步。

    而是直接有一部分石材，被无崖子的血色功力，压成了比原本的石头更密的状态。

    “这逆徒啊！”

    可惜她走了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带回玉玲珑，元神也再没有归来。

    方云汉转身看来，道，“我有意西行，刚好送你一程。带着这一份属于你的礼物，回家去完结旧缘，然后，选我要你走的路。”

    有这样的光明前途放在眼前，无崖子虽然不至于太过失态，却也绝不会拒绝。

    它跟普通的把真气放出去打人、传输真气为人疗伤，又有什么不同？

    无崖子道：“本来也不算是活的。我早该不在人间，现今也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方云汉没有刻意提到关于李沧海的事情，却也算是解决了巫行云的要求。

    “但我这次来拜访，却不是要见一个死的天山掌门。”

    方云汉向来是个以血还血，以礼还礼的人，无崖子这么客气，他也就客气起来，止步说道：“惭愧，我在棋道上不曾有太多心得，走不了预设的门路，才不得不损了贵派的护山阵法，失礼了。”

    “你暂时没有新的目标，那我完成你的这个目标，再送你一个新方向。”

    一道道红光从无崖子身边爆发出来，斩击在他正前方的那一面石壁之上。

    然而这个巫行云心心念念的女人，却已经像是一具不腐的尸体，既然身躯柔软，面色红润，却根本没有呼吸。

    这个人虽然身在洞窟之中纹丝不动，却好像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要比苏星河看得更加透彻。

    “好。”

    但是对无崖子来说，如果能达到那种状态，他就可以与山中自然共呼吸，重新唤醒血肉活力。

    方云汉现在所看重的，是各种高明功法的根本立意，因为这些东西里面，包含着创功者对种种天地之理的看法，这才是他现阶段的前进道路。

    但是，现在的方云汉就不同了。

    他肩背上已经落满了灰尘，长发都灰扑扑的一片，说话的时候胸腔也没有半点震动。

    “可你如此作态，哪有半点道家门人的风骨。”

    正因为，内力已经成为了他整个武学体系之中的附庸，不再是主体，所以他处置起来反而更轻松。

    安放好了两个活死人之后，方云汉说，他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让苏星河驾车先走一步。

    内中传出李嫣然困惑的声音，声线有些不稳，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获得浑厚内力，气血不平，还是因为情绪太过复杂，心荡波澜。

    方云汉周身流转的血色光晕更加浓郁，源源不断地涌入对方体内。

    李嫣然摇头：“我还不知道。”

    “终南全真，有阁下这样的人物执掌门户，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是四海诸国之间，第一显耀宗门了。”

    “八荒六合之法传给了巫行云，我所得的，则是北冥神功。”

    苏星河筋骨之间酸麻未消，走的还要比李嫣然慢一些，不过他又拿回了之前被震飞的时候，掉下的那个盒子。

    “师父。”

    “我不是无崖子，但你既然看中这百年的北冥功力，我就送你一份。”

    “这就是北冥神功。”

    抟气致柔，纯净血气的香味。

    反正巫行云只是要求见李沧海，又没有说不能把无崖子一起请回终南。

    “不必如此惶恐，传功而已，对我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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