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简单的黄石公

nbsp;  楚南公看着老友的表情，有点好笑地说道：“你跟小孩子说这些道理有什么用，他又听不懂，你既然心软的话，直接给他不就好了。”

    “而且有你们两人的功法自行运转，有时候老夫连着一个月不吃东西，光饮一些清水，也能生龙活虎的，过得可是足够舒心了。”

    老人见了，把手里的木头往外一丢，正中那小孩腿弯的地方。

    “哦？”楚南公道，“你是说，他们六堂之人都会经过这里。”

    黄石公随口反问，道，“天地这么大，你能把每个人的来历都查清楚吗？这种讨论根本没有意义。”

    某些从前看重的东西，或许现在也只是随手做一做，而绝不会视为足以压垮自己的重责。

    “顺序调换，计划整体不变，就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呢？”

    这块布上已经放了，约有三十个小巧的木头雕像，有的是侠客，有的是身着甲胄的将军，有的是长着翅膀的老虎，有九条尾巴的狐狸，还有骑着牛的神仙……

    楚南公沉默了。

    那小孩已经把木头推回原位，兴奋的跑过来，两个老者的对话，因之告一段落。

    但是纯白的梨花，在放眼望去的一片碧绿之中，格外的醒目，带着无言的清新。

    “娃娃也是人，没道理犯了错就不必受罚。”雕刻的老头并不意外，身后多出一个人来，他转身看去，道，“倒是你这老家伙，四处去搅风搅雨，埋线伏子，怎么有空来找我？”

    “小娃娃，你这是算偷啊，还是抢啊？”

    “那个纯阳子的实力，以老夫看来，深不可测，而那西岳君，能孤身杀尽六剑奴，重创阴阳家，斩杀赵高，只怕也不是炼神境界能做到的吧？”

    摊子旁边，围了好几个半大的孩子，都看着那些木雕，很是喜欢的模样。

    “田猛死的太巧了。”

    “你从前就说过，人的心绪也要动静相宜，老夫要是把一些多余的思绪放一放，就能快上一线，也踏入那个境界。”

    在那苍老的手掌中，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很快就显出了人形，又逐渐被刻出了五官。

    他须发花白，脸上手上的皱纹都很多，但是精神矍铄，握着刻刀的手很稳定，带着厚厚老茧的指掌，看起来就颇有力度。

    小孩子连忙蹲下去，吃力的把那块木头推向原位。

    真正脑子简单，直来直去的人，最多成为悍勇先锋，而不可能成为兵法上的大师。

    孩童都没什么耐心，只因这老人是今天早上来的，刚来半天，初时看着还有些新奇，但一直能看不能摸，也就枯燥起来。

    他们也就只能看看。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黄石公背好了包袱，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聊。”

    两个老人又往前走了数十步，前方居然是一处断崖，崖下可见一个小镇。

    兵者，诡道也。

    “呵，你平时要是都像说这段话的时候那样心思纯一，那过得会更舒心。”

    黄石公脚下不停，迈步的频率没有一点变化。

    这时，旁边突然有一个瘦弱小孩靠近，一把抓起摊子边角处的那只插翅老虎，就想跑开。

    这是一个简陋的木雕摊子，摊子的主人，是一个用枯枝穿发，头发扎得很紧的白须老人。

    虽然最后，这六人都保得残命回山，却伤到了根本元气，这些年来功力不断下降，只能隐居在炎帝六贤冢之中，每日参修祖师爷留下来的地泽阵法，借助其中四季之气的流转，来延缓自身衰弱的趋势。

    他的胡须纯白，而且很是柔顺，平时显然是用心打理过的，实际上，就连他的眉毛，因为太过浓密，为防纠缠到一处，每日晨间也会仔细梳理一下。

    “别哭，做错了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哭？”

    “推过来是惩罚，推过去是做工，这个就是你的报酬。”老头抛了一下那个木雕，道，“不要吗？”

    每一个看起来都是那么精巧可爱。

    黄石公回答道，“我到这里来，正是他们六个听说了神农令重现的消息，觉得其中有诈，只是他们六个正到了回气即将圆满的关头，就托我先行，看顾这六堂之人，不要争出什么大乱子来。”

    嚓！

    老人脸色还是没什么好转的样子，道，“你家大人呢？”

    “走吧。”

    这六大长老的实力地位，还在六堂主之上，如果想要继任侠魁的话，除了要得到上一任侠魁的认可，还必须获取六大长老的认可。

    那谁也无法否认，他其实已经过得很好。

    楚南公移步向前，与雕刻的老者并立，打量着摊子上那些木雕，赞叹道，“你这一手雕刻技艺，可真是越来越传神了。”

    他顺手一指，小孩扭头看去，大约在十步之外，有一块酒坛大小的木头。

    “反正他们要是真想做出一番大事来，总有相见的时候，见了面就清楚了。”

    但是这里，是大泽山外围的一个小山村，住在这里的农户，大多都没什么余钱，小孩身上更不可能带着钱了。

    这矮胖的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捋了捋胡须。

    “再说了，谁规定善知兵法的人，就一定要把兵法用到身边？”

    巴掌大小的雕像，仗剑而立，被那只苍老的手掌捏着，放在一块粗布上。

    三年前，楚南公无意间得悉了这个秘密，就传讯给黄石公，请他一访农家，看看能不能帮着解决这个问题。

    那个老头子手上托着插翅虎的木雕，说道：“再把它推回原位，这个就是你的了。”

    黄石公弯腰收拾自己的摊子，一边说道，“所以，小孩子身上的错误，更要重视。”

    “他们是一边，我是另一边。”

    一把小刀细心的在木头上划过，一根根木花剥落下来。

    他把纯阳子和西岳君，按照自身所知道的消息，细说了一遍，着重提到了赵高身亡的消息。

    木头和刀都是坚硬的东西，老人的手掌也未必有多么柔软，但是雕刻出来的线条，却是刚柔兼具。

    “唉。老夫不过是以多年交情，请你调换一下顺序罢了。”

    他们两个老者看起来走得不快，但须臾之间，已经离了村子有好几里地，到了一处山脚下，开始沿着缓坡登山。

    “说什么，探究来历？”

    黄石公扭头看了一眼老友，道，“你要不要试试，用我平时的思维来想一想。”

    黄石公不再说什么，见面至今，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却是笑叹了一声。

    农家除了设有六位堂主和一个侠魁之外，还有六大长老。

    “哦哦。”男孩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拿到那只老虎木雕，就欢快的走了。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