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莫名的空虚感,从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之中释放出来,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寒凉。
方云汉搬了一张椅子一条长桌,坐在整个军营北侧的瞭望楼上,天魔琴放在身前,好整以暇的拨弄着琴弦。
“如果这一战是你赢了,那么即使后续还有很长很长的争斗要延续下去,在大局上,北漠这方也不可能再翻转到胜利的层面。”
“那在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模样的,应该是身高九尺,粗俗不堪,乱发虬髯,每一顿都要生吃人肉,渴饮兽血吗?”
早已经驯服的变异生物,居然在没有他指令的情况下,自行越过营帐边界。
那使臣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身处重军包围之中,却无半点怯懦之色,还侧身指向营帐之外的那只巨鹰,说道,“等到日出之时,这只神鹰会由在下引导,成为阁下的坐骑,飞天破云而去,顷刻之间便可抵达荼利城外。”
这北漠的王冷淡的说着可能出现的未来,反问道,“这不是事实吗?”
他的头发打理的很整洁,脸型略显瘦削,眉毛有些淡,胡须不多,只在下巴上留了一撮。
一人独处的时候,方云汉总是会涌现出一些说不清是怀念还是玩闹的想法。
两种符咒一起加持,他身如飘风,宽大的袖袍和拂尘一扫,身影就已经离地一丈,飞纵而去。
贺兰大可汗摇摇头说道,“这是偏见。”
然而,远处的那个黑点飞行的高度,恐怕在三百丈左右,已经是有负重的情况下,那种巨鹰飞行的最高限度。
好到远远比事前所设想的更要努力去,杀了你!
那自称北漠使臣的人向方云汉行礼,递上一卷不知什么材质的文书。
同样的月光下,方云汉一手接住了长剑,身形挺拔,犹如一颗青竹,稳稳立在双翼之间,越过了城墙,飞向更远的北方。
“北漠大可汗?”方云汉俯视着站在断崖上的那人,目光上下一扫,说道,“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贺兰发出一声尾音拔高的“嗯”,表示自己的疑惑与愿闻其详的意思。
从小星星弹到了葫芦娃,就在他有些恶趣味的把音量压到了最低,想要突兀一转霸王别姬的时候,心中忽然察觉到少许异样,举目望去,一只飞鹰正在月光之下飞越城墙,滑翔着冲向军营的方向。
巨鹰继续振翅,维持着一定的高度,但是口中却发出一声悲切的啼鸣。
“因为没有人能拦你,那么北漠的任何一个将帅想要组织防线时,你都大可以策马冲阵,斩首拔旗。北漠一日不认败,你就可以一直杀下去,杀到上层无人,底层离散。”
贺兰又吐出了一个字,像是仍然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又一次语塞。
深夜时分,明月在风吹急走的层云之间,时隐时现,月光洒落到军营之中的时候,与火把的光辉交织在一起,映衬各处地面上覆盖的白霜,使得整座军营覆盖在冷色调的清净明透之中。
贺兰并不避讳在敌人面前认错,即使这种行为看起来好像会在决战之前弱了自己的声势,“我早就应该想明白,从天星坠落,世间异变开始,战争的胜败,已不只是军事之间的比拼。”
他脱口而出三个字,随即噎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
贺兰大可汗望着那人靠近,左手一抬,向后微微一扬,说道:“退。”
中军大帐前,已经被聚集起来的火把照得白亮如昼,丰子安、刘青山及一些部将,都围在这里,中间就是那个北漠的使臣。
那使臣在此时开口,一口大齐的官话,虽然说的有几分生涩,但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晰。
“那是我从前错了。”
方云汉一步跨出,从鹰背上落下,踏在断崖边缘的一线,首次平视贺兰,笃定的说出对方心里最真切的想法,“你会赢!”
他说着,看向对面这个外貌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对手,深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双袖宽大,腰身收束,玉冠环佩,如果不是手上提着一把剑的话,怎么看都像是放旷多歌,浪迹山野的秀士。
“还没有真正见过我,就认为自己的判断,绝对比事实更要真实。”
一声鹰啼入耳,仿佛已经近在咫尺。
在乘鹰的人继续靠近的过程中,贺兰向高处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偏过头颅,看向立在自己身边的那杆长枪。
“唉,那你还笑?”
“我看……”方云汉望着他的眼神,本来随意之间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一顿,沉默着对视了片刻,忽觉恍然,带着奇怪的表情笑道,“原来是这样。”
“你这也是偏见。”方云汉左手握着凌霜心剑的自制剑鞘,负在腰后,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说道,“你在战书之中说,要以你我这一战来定南北的疆界?”
“怎么会……”北漠使臣愕然,看着那只巨鹰的眼神,满是讶异,他不经意间一转头,恰好撞进了方云汉的目光之中。
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情绪,也懒得继续去弄明白的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这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很快,就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云间若隐若现。
在巨鹰掠过瞭望楼的时候,方云汉原先坐镇的那座木楼之中,一柄连鞘长剑无风自动,飞上鹰背。
贺兰正要再交代一些什么,忽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更好了。
就在军营之中,众多士兵举枪戒备的时候,却见那只振翅之时,几乎有一人多高的巨鹰,无比乖顺的降落在方云汉面前,翅膀张开,压向地面,伏低了身子。
使臣抬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忽然就听得营帐之外的那只巨鹰一声啼鸣。
于是,他握枪。
一边感叹着自己忘了把那头驯服的大象带来,刘青山一边给自己贴了几道神行符咒,双臂一抬,两边肋骨的位置,又显出了两道风助符咒。
相见恨晚,欢欣鼓舞?
这样的高度,即使是以原图南和铁齐的眼力,也根本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直到那个黑点来到了接近无名湖边界的地方。
今夜,或许就是这一杆枪实实切切的作为兵器来说,首次染血的时候。
铁齐和原图南虽然觉得刚才他们所听到的话,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但仍然令行即动,迅速退到了荼利城中,隐没在洞开的西面城门之内。
说罢,他又转向刘青山,“我即刻整顿兵马,通知后方。道长,请你也先行一步,跟上去做个策应。”
说到了这里,使臣还是压抑不住的露出一些敌意,嘴角勾起,试探着说道,“神鹰会全程保持低空飞行,若事有不谐,阁下也可以立刻取得主导。当然若是实在不敢,阁下也可以骑马赶去。”
老道士虽然没有去主动做出一些大事的雄心,但目前算是同一立场的人,既然有事请托,他也不会真的敷衍了事,还是会尽上几分心力的。
方云汉双眸明灿,给出答案,语句说的越来越快,“所以你只凭着特殊功法传来的一点感应,就做出判断。”
虽然半夜三更,直接乘坐巨鹰越过城墙,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使臣,但是他对着守卫在营门的士兵们说明身份之后,还是得到了面见丰子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