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来风去败复进

p;  而落在其他人眼中、耳中，就像是他们两个在动手的时候，无需自己开口，虚空中自然有属于他二人的声音在清晰的交谈。

    众人看的失神，一个弓箭手不小心松开了弓弦，一箭射去。

    方云汉已经止住退势，身体如同一只贴着地面的弩箭，飞射而来。

    “你的招法远胜于我，我只好换些别的办法。”

    “合~”

    偏偏在脸谱老者向他出手的时候，他再度甩出右臂对敌。

    方云汉朗逸出刀，双臂大开大合，其实双手手掌都没有挺的笔直，但刀气从他双掌上延伸出来，却纵横捭阖，地面上咔嚓嚓浮现一道道凄厉的裂痕。

    “那套拳法确实只顾着往里面加料，欠缺了几分精雕细琢。那就换一道前人栽种，已瓜熟蒂落的刀剑之法，请品鉴吧。”

    脸谱老者手掌往下一扫，挡住了方云汉劈向他腰间的手刀，手掌上的灰蓝之气涌动，便要裹住方云汉的刀气，却见方云汉的手掌突然分化数道影像。

    无声之间，这第二道身影又淡去，当第三次浮现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方云汉身前不足三步的位置。

    “居然这么快就将反击回体内的火毒全部逼出，看来你的功法也并不全是那么粗莽拙劣。”

    他正要翻掌将这个圆环推出，一道无声的刀轮，贴着原本路面的高度飞来，斩向他的腰部。

    脸谱老者的双掌距合拢，仍有半寸，方云汉的右掌平着刺入其中，手掌翻转，一竖。

    老者肩一沉，双手齐推，打在方云汉两肋。

    脸谱老者的手掌原本是正面相迎，见状变式，侧掌一拍，恰在此时，方云汉五指一弹，五道纤细血光从指尖破肤而出。

    方云汉前方视线骤然被遮断，同样有一股不明觉厉、直扣肺腑的惊艳之情浮上心头。

    “天~”

    脸谱老者左手掌骨裂纹尽现，但是他右掌已按在流沙之上，目光盯住刚落在地面的方云汉。

    这一甩之下，他手臂上的血色蓦然褪尽，仿佛全部凝缩到五指尖端。

    这一股拳力，似乎全无阻碍的从脸谱老者的手臂透发到肩膀后方，在他背后极速扩张成一团近似一人高的火色云霞。

    着实已经到了天马行空，了无痕迹的绝妙之境。

    箭支居然在距离旋风中那道影影绰绰的身影，还有大约十尺左右的时候，就被一股劲风刮走。

    因为他们完全锁定不了这个目标。

    焦痕的尽头，方云汉双足发力，陷地寸许，止住了去势。

    苍老双掌被顶开更大的距离，双掌之间的灰色圆环被一手刀劈开，顿时不分敌我的炸散。

    刀气横荡，剑气洞射，从这个小小的旋风内部，不断的向着四面八方扩斩出去。

    脸谱老者说出来的话，这条路上的人都能听懂，但是在这种能听懂的话之外，又同时有一种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传响。

    一道道汹涌湍急的白色气流肆意狂冲，周围十余尺范围内的那些沙尘都被冲上半空。

    逼近了洒然后退的脸谱老者。

    就在此时，脸谱老者的掌心一收一吐，那一团正在扩张、盛放的霞光，竟赫然展现出时光倒流一般的奇异现象。

    方云汉已经扬臂一刀，直斩脸谱老者额头。

    方云汉双眼之中莹莹血光已经饱满欲落，嘴角也不断有血色流淌，真心实意的叹息道，“我很想看看拼到最后会是怎样，可惜这不是一场只关乎你我的对决。”

    他的手掌被脸谱老者拍的偏转开来，五道血光斜射入脸谱老者右后方一栋屋子里。

    脸谱老者单掌一封，掌心收缩吞劲，却察觉这一回对方内力刚锐如刀剑齐出，合并归一，虽然不算天衣无缝，但以现下的这一躯体却无法承受将之折返的压力，只好连退了两步。

    重叠的声音，显出莫名的古奥沧桑，具有摄人心魄的别样魅力。

    方云汉右手顿觉一股螺旋无尽、纯净如金玉的力量侵入经脉，右边的袖子片片炸飞，手臂的皮肤上有肉眼可见的灰蓝纹路，螺旋向上，朝着肩头、脖颈延伸过去，他的剑指不得不回转，按压在自己右边脖颈根部，手指上燃起金红色的烈焰，一阻螺旋纹路。

    这一声传出的时候，已经没有通语术的作用，落在方云汉耳中，就是一道平坦而悠长的声调。

    使人感觉在脸谱老者口中，有两个人在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声调，同样的音色说话。

    方云汉一拳中“碑”，空气中有几道苍白的裂痕一闪即逝，随即是轰然巨响，赤金色的光华在脸谱老者背后暴涨。

    可是刀剑之气的四散劲射一直在继续，也就说明被困在旋风中的那个身影，仍然没有被摧毁。

    裹着浓郁赤金色光华的拳头，本来是造成空气膨胀的原因，又像是要来击破这些膨胀空气的极锐尖锥，在扭曲的空气中贯击而过。

    两只利爪扣向老者脖颈，老者手掌一托方云汉手肘，利爪自然向上错位，但他随即化爪为掌，双手劈向老者肩头。

    每道影像都是如此清晰，就像是他的手臂从手肘的部位，忽然多长出了四条小臂、四个手掌。

    但交握的手掌骤然被弹开，方云汉从流沙之中被弹出。

    脸谱老者的左手压着拂尘，以手背打在刘青山胸口，五张符咒同时炸裂，老道士呼的一下飞了出去。

    “杨柳万丝，春风裁尽。”

    刘青山身上五道符咒发光，飞身而来，手上的碧绿拂尘忽的延伸到十几米长，拧成一股，对着脸谱老者抽了下去。

    脸谱老者淡然哂笑：“蛮干？”

    一语毕，脸谱老者的身体在原地逐渐淡去，而在他身前十丈处，骤然现身，由虚化实。

    “地~”

    刘青山本来是最懂得明哲保身，脚底抹油的，但是他弄不清，现在这个控制着脸谱老者躯体的意识到底是谁，心下实在不安。

    “大而无当，暴而无序，这样的招法，你也敢用来对敌，被破难道还稀奇？”

    在东南西北，千种角度，方云汉或合掌如刀，横斩斜劈，刀光分合无定，或并指如剑，如一片羽毛飞坠，急刺一贯。

    他左手剑指一刺，却见脸谱老者双掌一转。

    脸谱老者吸了口气，胸膛一鼓，周身灰蓝色的气忽然凝滞，飞速流泻的沙尘也静止了一瞬。

    脸谱老者和方云汉的身体向着两边倒飞，但在即将飞出那个流沙陷坑的一刻，方云汉的左手，挥出！

    脸谱老者侧身松手，一掌拂去，无形的咒术，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条乖顺的小蛇，被他手掌一导，立刻转折，刷向地面。

    那不是如当初慕容家斗转星移一般，囫囵吞枣的借力返还，而是在一触之下，已经将这一拳的力量趋向和其中种种内力互相碰撞的物性，了然于胸。

    这一场激斗，惊人至极。

    他掸了掸自己肩头上的烟气，望着手掌沾染的焦痕，叹道：“真是朽木之躯。”

    陡然，四周混入旋风之中的数十道残影，全被一股极大的吸力拉扯起来，旋转着急速缩小，落向脸谱老者双掌之间。

    方云汉交手以来，已经察觉到对方在时机、技巧的把握上，几乎是全面的压过了他，甚而让他回味到几分第一次闯荡江湖时跟人交手的感觉。

    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以内力包裹的声音往外推送，这样，声音传播的速度，会远远超过在寻常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而且也不容易受到拳脚劲风的影响。

    就连方云汉的手刀也被这股力量影响，硬生生的偏折，落入了那浓缩了数十残影的双掌间隙。

    可是现在，脸谱老者那四肢百骸俱裂的脆弱躯体，却好端端地立在拳头前方。

    仿佛在白驹过隙，光阴一瞥之间，千钧一发之际，脸谱老者一掌竖立，接住了这一拳。

    脸谱老者抖腕反掌一抓，两人四掌交握，方云汉的内力汇聚如刀剑，源源不断的灌注过去，又全被老者转卸于地。

    又一大口鲜血吐出。

    这动作之间，如鬼如神，长路上的众多神射手，连番震惊之下，纵使弓箭在手，亦不知如何是好。

    他之前被突袭连中三击，已经受伤不轻，如今又等同于跟自己倾力一拳对拼，五脏六腑皆受震颤，双耳隐有血迹垂下，满头乌发也在刚才火色席卷之际，被灼烤得发尾蜷曲，干燥枯黄，蓬乱的披散下来。

    赤金光芒如一只身披长虹的飞鸟，贯穿了混乱的气流，引发了更强烈的爆炸。

    那一只手，有瘦长的手指，密集的皱纹，深长的掌纹，突然间凝定于半空中的时候，如同一座充斥着奇奥纹理的死灰色石碑。

    “呕噗！”

    “杨柳万丝，青涛倒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