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在太师府里的宴席上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走的时候，蔡京还劝他带走了他的六大弟子。

    咒要如何杀人？

    如果他和诸葛正我分别保卫一个皇亲国戚，那一定是诸葛正我所保卫的那个才会遇到刺客袭击，正好给诸葛正我大展身手、施恩于人的机会。

    虽然从那以后，唐十五就潜藏于唐门，久不出山，但江湖上还流传着关于他的一些传说。

    俟司马温公拜相之时，报复新党，元十三限又因受蔡确之累，被贬戎川，直至蔡京任相，因要节制诸葛，所以才调他回京，为他秘密建造元神府，一直尽心供着，荣养已不缺。

    等元十三限走过去之后，这些人清醒了一些，才发现刚才身不由己的举动，一个个吓的满头大汗，都疑心是在这里大兴土木时，有哪里没注意好，冲撞了鬼神，不敢多留，陆续逃散出去。

    夕阳下模糊的人形轮廓嘴唇动了动。

    元十三限一路登上了一座无顶的小楼，站在第三层上，四面也无栏杆，周边一览无余。

    况且如今正午刚过不久，街道两边的住户、商家都在小憩，住宅门户紧闭，商铺也只有一二伙计侯在门内，无精打采。

    蔡京叫他过来之后，就问道：“半年以前，唐门的人曾经找到府上来，你还记不记得他们的条件？”

    元十三限抽出了一根青箭，左手持弓，右手持箭，竖着箭身，把箭头比对向西南方的一座宅邸。

    蜀中唐门，是江湖中数百年屹立不倒的老牌势力，他们的毒药，暗器，机关，都闻名天下，而且内部风气崇新，不管你是什么辈分，是老是少，只要有本事，敢拼搏，能知机巧，门中高层就不吝提拔。

    他在这里细细的打量，也不知道在那些刚砌好的墙，没搭好的屋顶，未盖全的瓦片之间发现了什么玄机，看的很认真，过了许久，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可他终究仍没成大事，还没立大业，还总未能杀了诸葛，所以一直闷闷不乐，郁郁不解，带着郁气练功，武功越练越怪，越练越绝，脸都练成了褪不去的淡金色，愤恨也就更深。

    此种气场的强弱，与人的身体状态、心理状况和他人对其抱有的看法有关。

    京城内外最近大案频发，禁军和六扇门的人大肆巡查搜捕，商家百姓也大受影响，这天下最繁华的城都，最近两天也显得有些行人寥落。

    这个孙收皮贪财好色，武功不算太高，但是做人很有办法，有很多可以瞒过高手法眼的手段，尤其是，他有一点类似于金风细雨楼杨无邪的特质，就是他过目不忘，且很注重收集各方势力的联络方法，往往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各门派内部用于通讯的暗号。

    张弓搭箭，他气势陡变，鬓发皆扬。

    有人甚至说他所谋甚大，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人生的第二个十五年时，一举颠覆朝野。

    如果有两个大盗分头逃亡，他跟诸葛正我分别追杀一个，等后来审查，一定是诸葛正我抓的那个所犯罪行更大，得到功劳也就更大。

    “方云汉。”

    你们都跟我作对，我怕什么，我神功盖世，有勇有谋……

    孙收皮得令，急匆匆去了。

    少年元限就认为：人只有存在梦想，才能够活的虎虎生风，有声有色，梦想可以有大有小，但如果一点都没有的话，是万万不能的。

    以他相貌气度，实则与那一身求仿高古、只顾彰显身份尊贵的袍服不算契合，反有些故作姿态，画地为牢，自设框架的别扭。

    站在这三层无顶楼上的，好像已经不是一个拿着弓箭的人，而是一团纷乱的文字符号，掺杂了伤心绝情愤恨嚣狂之后，揉成了一尊具有人形轮廓的张扬杀咒。

    天让一整个镇子都没梦想，独独他有，那他的梦就要够大，要比这些人原有的加起来都更大，而且他一定能让这梦到手，成真。

    迷天盟那股时有时无，时盛时哀，时强时弱，小如黄豆针孔，大如狂月满天的气，早飘飘远去。

    他们又到开宝寺铁塔走了一遭，在顶上远眺，再回内城。

    人怎么能没有梦想？

    直到出现了元限这个异数。

    后来，又经几番变故，元十三限跟他三师兄彻底决裂，反目成仇。

    所以那些身居高位或者武功不凡的人，他们的“气”，就会更强。

    诸葛先生何等样人，十五岁少年就能令他自叹不如，又该是怎样的惊世风姿？这一句评语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那位门主也为纪念这件事，给自己改名“十五”，自称唐十五。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且是发生过的事情之中最不起眼的两次。

    箭壶之中一共有九支箭，其中八只都是青黑色的，仅有一只朱红、短小。

    这么多年在蔡京供养之下，从前看不顺眼的东西也渐渐习惯，调养的徒弟全送去给蔡京做事，元十三限早就不记得、也不屑记得自己当初是什么模样。

    元十三限声沉如井的念了这三个字，见西方日沉一分，一刻已至，便将手中的箭搭上了弓弦。

    那时，元限忽然醒悟：这是上天的恩赐。

    刚出师的元限，先要报国效力，但运气不佳，在王安石越次入对、大权在握之际，他投效皇弟赵颢，而遭王安石弃而不用，只好投蔡确门下，甚不得志。

    “遵命。”

    闭关多时的元十三限倚仗这一门望气之法，走遍了东京汴梁之后，已经发现这京城之中几个极大的变化。

    据说这一代门主十五岁那一年，跟诸葛先生见过一面，诸葛先生就评价说：“以我的掌法，恐怕已经胜不了他了。”

    他在望气。

    元十三限慢慢抬起头，目光移到整座府邸上方空无一物的地方，好像从那一片虚空之中，用自己的目光捉住了什么，转头又望向西南方。

    现年，此刻，他在深秋的日光底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毫毛，都渐渐伤恨了起来。

    “记得。”孙收皮立刻把当初唐门之人给蔡京列出的合作条件复述了一遍。

    没有梦想的还是人吗？

    一直走到日近黄昏了，漫无目的的元十三限突然在一座正在修建的府邸前停步。

    这是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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