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本来也不至于跋扈到这等境地。”
半晌之后,金不换铁青着脸,想要转身离开,太行四友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
“这是方云汉,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方云汉。”
因为这桌上只有两个杯子。
“那看来你总算有了些江湖经验了。”陆小凤又转头看着还在一楼大堂中的金不换,“不过我本来以为,你会给他一个痛快。”
薛冰今天穿的是一条玫红色的裙子,她的神情仪态,和方云汉当初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大有不同。
他更想不通,自己号称“铁手”,一身横练的功夫有八成都在这两条手臂上,怎么会被人在额头上按了一下,就双肩俱碎。
花满楼也说道:“江南曾经有一户人家,只因为侄儿在京城做生意,给曹忠贤送过一件奇珍,得了几句夸奖。就连官府都不敢管了,任由他家凌迫良家妇女,甚至敢如皇帝选秀女一般,让方圆数十里的人家,把姿色上乘的女儿、妇人全部送到他家去。”
金不换听出他的威胁蔑视,却暗自松了口气,至少可以躲过今天这一劫。
金不换听到他的叹气声,心里隐约升起了几分不妙的意味,道:“这书生又没死,陆大侠难不成真要为了这件小事,得罪东厂?”
他分明没有说什么调解的话,但是陆小凤和薛冰那种尖锐的矛盾感,骤然收敛了许多。
“哈哈。”方云汉笑了起来,“我本该更早猜到,能让人一见了,就想要远离闹市,独居山野享受宁静的,除了花满楼,还能有谁?”
陆小凤看那书生的反应,眉毛挑了一下,道:“因为一句醉后的牢骚就要杀人,看来金不换你已经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
薛冰则骤然冷了许多,道:“我可不是跟他一起来的,如果早知道他也在这间店,我绝对远避十里之外。”
因为这位公子温润如玉,却双目无神,竟然是个瞎子。
谁知道他这句话说出来,陆小凤和薛冰脸上都有些出乎他意料的神情变化。
花满楼说道:“不如坐下谈吧。”
金不换的背影僵硬了一会儿,再转过来的时候,竟然努力从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
他看见薛冰和陆小凤同行,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冰释前嫌,于是转头看陆小凤,调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薛姑娘哄好了。”
金不换的话立刻被打断,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两只手嘎嘣一响,两边的肩膀同时垂落下去,站立不住,扑通跪倒在地,两只膝盖撞击在地砖上,传出了清晰无比的骨骼碎裂声。
金不换万万想不到,就连陆小凤都要跟他说上好几句话,也不曾直接动手,这个人却根本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
有血水从他的裤腿之中涌出来。
四人做了一桌,方云汉这才发现,薛冰可能真不是跟陆小凤一起来的。
“你们两个都想跑到那么远去,谁来给我介绍这位朋友呢?”
陆小凤若有所思,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江湖之中往前五十年以内,有哪一个叫铁手的人,能值得方云汉有这样的情绪。
陆小凤把掌心里的几颗蚕豆一把捂进了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有些含混地说道:“其实这种事,我一般不一定当场会管,也许就要等到我心情特别好,或者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去找你,请你一睡不起。”
陆小凤点头道:“我也记得,西门吹雪三年前有一次去江南,就是去了那户人家。”
他不管是在哪里,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有多么失意,只要提到、想到花满楼,总是可以让自己的心情缓解一些,甚至直接变得明朗轻松起来。
陆小凤却不肯这么放过他,道:“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书生犯了什么事?”
他也最喜欢把自己新结识的朋友介绍给花满楼。
因为陆小凤孑然一身,无家无业,除了武功高,又很聪明,还行踪不定,且并没有过明着宣告跟“东厂”做对头的行为。
不料,陆小凤又接着说道。
花满楼从不会背后说人坏话,今天说的这些,是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方云汉的笑容全部收敛,道:“错只错在,他这样的一个人,不该有一个叫做铁手的外号。”
并不是那种压迫着、折服人的魄力,而更像是在冬日雪夜里也能够盛放的花朵,使人自然而然的放下了心头的烦忧,沉浸于对这美丽生命力的赞叹。
他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道:“这书生,胆敢诽谤厂公,污蔑朝廷大臣,本来就是要抄家砍头的大罪,在下不过是看不过眼,提前教训一下他。”
陆小凤身边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女的那个也可以算是熟人。
方云汉抬手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