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呢。”

    南奎闻声, 便低头拨起了琵琶弦，檀口轻启, “千古江山, 英雄无觅, 孙仲谋处……想当年, 金戈铁马, 气吞万里如虎。”

    虽然楚寔早料到宫外不太平，所以带的侍卫全是亲卫里最精锐之人，但此间狭小，难免有所误伤。

    楚寔打趣道：“阿泠，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是要让我下次还带你出来是吧。”

    天街龙蛇混杂，自然是什么人都有，可季泠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三。

    那些人不要命一般疯狂地攻向楚寔和季泠，楚寔一直将季泠护在身后和墙壁之间，难免就成了靶子。

    “我没有吗？”季泠不信地追问。

    中衣下雪白的胸脯上，一丝伤痕也没有，也没有类似撞伤的红印。楚寔往后推了推，替季泠合拢衣襟，“应当也是吓着了，所以觉得心悸才疼。”

    “南奎，别仗着美貌就想太多。那位，不是你能想的。”丽琦正色道。

    南奎笑了笑，“他夫人的确生得很美。”可言下之意，却是她也不差，而且更年少。

    季泠摇摇头，“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季泠回过神的时候，傅三已经在雅间内重新跪下了。

    季泠知道楚寔这又是逗自己呢，她瞪了瞪楚寔。

    南奎望着离开的那对璧人，知道他们出门上了马车才收回眼神，转头就看到了丽琦不认同的眼神。

    其实期盼的绝对不止季泠，苏太后盼着开春选秀，满朝的大臣也盼着开春选秀，恨不能明天楚寔就能蹦出个儿子来，好让天下安心。若是楚寔没有儿子，恐怕天下又会是一番动荡。

    比如说，她依旧不习惯楚寔的碰触，尽管夜晚他们同睡在一张床上，楚寔也没动过她。有时候季泠很想劝劝他，要不要去繁缨的宫中，可每次才起了个头，就会被楚寔给瞪回去。

    季泠却抬头望着楚寔，“表哥，伤过很多姑娘的心呢。”

    谁知被吓得瘫倒在地上的傅三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速度，一下子就朝楚寔扑了过来，为他挡住了那一剑。

    “傅氏，崔晓屡次诽谤新政，罪不容恕。不过太后念在楚傅两家往日的情分上，免了崔家妇孺之罪。国法不容亵渎，你求朕也无用。”楚寔道。

    只听得“扑簌”的长剑入体的钝声，楚寔伸手接住了朝他倒下来的傅三。

    季泠没接话，转而道：“表哥，我是怎么了？”

    只是她嫁给楚寔后却没活多长，现如今成为崔夫人，却一直好好儿的。季泠的思绪渐渐发散了开来，总不能是楚寔克妻吧？想到这儿，季泠只觉得荒诞，她自己不是好好的么？

    南奎却故作天真地道：“怎么了，干娘？做妾也不行吗？”

    “什么寒症？”楚寔被问得一愣。

    提及厨艺，季泠自然是感兴趣的，不过她却没同意楚寔的话，“表哥，不如去天街吧。我听说那边儿许多小吃，明湖春的话下次吧。”

    迷迷糊糊间，有人握着她的手，不停地为她用冰凉的帕子敷额头和擦手脚，到了下半夜，季泠的烧总算退了下去。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楚寔担忧的眼睛。

    楚寔蹙了蹙眉，今日这微服之事已经彻底泡汤，他侧头看向季泠，季泠也正看着他。

    南奎回头见是丽娘，却也不敢造次。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地看看楚寔, 又往往丽娘, 临出门时又拿那双多情眼去看楚寔，这才跺着脚走了。

    “你是吓着了，喝了安神汤，过两日就没事儿了。”楚寔道。

    楚寔回身看向季泠，朝她伸出手柔声道：“说完了？”

    南奎松开了抱着丽琦的手，捂着嘴道：“原配？怎么可能？看着还是差了不少岁数的。”

    今冬的雪来得特别早，早到没人预料到，天空就洒下了雪点子。

    季泠觉得楚寔是过誉了，她实则还是分不清，可她见他那般高兴，却又舍不得说出打击他的话。一个皇帝对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季泠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然会觉得很暖和。

    丽琦抬起头道：“若当初换做是大公子，莫说为妾了，就是做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奴也是心甘情愿的。”说到底丽琦对江二文无情，她贪恋的不过是江二文给她的承诺和照顾，但当这种承诺一旦变质之后，她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情丝。

    最好是越快有儿子越好，担心的就是楚寔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而孩子还年幼，就会旧事重演。他是如何从前朝夺得皇位的，别人就可能如何对待他的儿子。

    “只是因为他夫人想见我，所以他就带她来了。听明白了吗，只要她想要，他就会满足。”丽琦道。

    “干娘，那他夫人找你做什么呀？”南奎的好奇心依旧没被满足，“莫不是陈年老醋打翻了？”南奎不是蠢人，她怎会看不出丽琦说起那位贵人时眼里的怅惘，必然是曾经有过一段才会如此。

    季泠这才晓得楚寔压根儿不是来逛青楼玩耍的，而是知她询问丽琦的事儿才带她来的。

    这丽琦却是个很是自信的人。

    北原迅速地驱散了旁边跪着的围观百姓，向楚寔请示道：“皇上。”

    季泠断断续续地发着低烧，等她彻底好起来，秋风已经卷着黄叶在呼唤严冬的到来。

    “表哥。”季泠出声时，才发现她的嗓子哑得厉害，一说话就咳嗽。

    “我这辈子，只想保护着阿泠不伤心。”楚寔低声道，“走吧，带你去明湖春吃饭。今年厨王大赛的状元就在明湖春掌勺。”

    “娘娘又哄我们呢，这京城年年都下雪的，娘娘怎么会没见过。”采薇在旁边插嘴道。

    繁缨这幅模样，也就难怪楚寔不去她宫中了，想到这儿，季泠对来年春天的选秀就十分期盼了。

    丽琦反问道：“你觉得人家看着我有必要打发醋坛子么？”

    当然比起嫁衣来，皇后的红色吉服更注重的是端庄雍容，换句话说其实就是没那么好看，款式很庄重，也很老气。历来很少有人能将皇后吉服穿得好看的，但都很有气势就是了。

    紧接着就有人持剑闯了进来。

    季泠着急地抓住楚寔的手臂，“表哥，我真的记得清清楚楚的呀，我每到冬天就会沉睡，而且越睡越久，后来一年要睡八、九个月呢，眼看着不行，你还费尽心思给我找了个韩大夫……”

    居然直接就说出了丽琦之名，南奎这才知晓这两位客人只怕同丽琦也就是如今的丽娘有旧。

    傅三自然也没想到会遇到微服出宫的楚寔，她一见到楚寔，就疯了似的冲上来，却被北原一臂挡在了圈外。

    季泠摔伤头后如今也养了大半年了，身上、脸上都有了些肉，总算也能撑起这吉服了。

    “也不是羡慕，我就是喜欢你的决绝。”季泠道，她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当初你能拒绝的离二哥而去，我，我甚是欣赏。”

    频繁，而是苏太后体贴她身体不好，让她每月逢五和十再去。她去得勤一点儿，苏太后就会表现出被打扰的困扰，季泠也就渐渐地没敢去表孝心了。

    楚寔道：“你这一曲是跟着丽琦学的么？”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傅三不住地求道。

    楚寔“孺子可教也”地摸了摸季泠的脑袋，“看来周宜徇的药还是有点儿效的，你可总算分得清是做梦还是真实了。”

    丽琦叹息了一声，当初她也见过成康县主，那个像火一样的女子，南奎跟她比起来可差远了，但结局又如何呢？

    “皇上，求你放过崔晓吧。”这是傅三说的最后一句话。

    繁缨如今身为楚寔唯一的嫔妃，虽然位分不高，但逢五和十的时候也去慈宁宫，因此季泠和她总会碰上。

    丽娘回身掩了门, 就跪下给楚寔和季泠行了礼。“奴家不知皇上驾到，无礼怠慢处请皇上责罚。”

    季泠疑惑地放下酒杯。

    “嗯，然后呢？”楚寔好似听故事一般，听到一半在催促季泠继续说。

    长歌吓得抓了狐裘跟着季泠跑了出来，忙不迭地往她身上裹，“娘娘，可爱惜着自己一点儿吧。皇上为了你的病，把太医院那些老头子弄得听见个声儿就吓得发抖了。”

    季泠被长歌的话给逗得“噗嗤”一笑，却也没拦着她给自己披狐裘。“我好多年都没见过雪了呢。”

    本朝尚赤，所以皇帝和皇后的吉服都是大红色，色泽鲜亮纯艳，看着倒有一丝重新做新郎和新娘的感觉。

    丽琦道：“去换身衣裳吧，今晚赣南侯家的二公子订了你的局，你好生打扮打扮。”

    一说起韩大夫，季泠的脑海里就开始闪现一圈火把，在那火把中央，躺着个人，她看到自己跑过去……

    南奎瞥见季泠和丽琦出来，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耳发往耳朵后别了别。

    “早知道你见了丽琦会不开心，我就不带你来了，原还以为能给你个惊喜。”楚寔道。

    过了片刻，丽琦才道：“不知娘娘想问奴家什么？”

    “不好看吗？”季泠有些紧张地问楚寔。

    南奎咬了咬嘴唇, 心下很有些气愤，正要反驳, 却听得背后有人道：“贵客说得好，南奎你下去吧，以后稼轩词就别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