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季泠真真有些搞不懂自己的脑子了。
“昀哥儿?”季泠纳闷儿地重复了一遍。
季泠赶紧摇了摇手,“没有啊,就是有点儿热。”
季泠看着楚寔的眼睛点点头。
外间有人听到了床上的动静儿,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
楚寔松了口气, 伸手揽住季泠的肩,“应该没有大碍了, 你刚才看我那眼神,让我以为你摔坏脑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季泠扶着为她特制的扶栏练着走路,然后想起了自己先才的问题,“表哥,我的头是怎么摔着的啊?”好歹也是皇后吧,怎么就把她给摔着了?
季泠自己也抬起手指摸了摸她的头,才发现自己额头上裹了一圈纱布,头也晕沉沉的。
季泠嘟嘟嘴,好像是不能信,“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梦见呢?”季泠问。
季泠惊奇地道:“咦,怎么太医院连香也能制?”
可是当季泠被楚寔抱起坐到妆奁前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年轻。好像依旧还在十八岁的年纪,肌肤白皙滑润,嘴唇粉|嫩莹泽,还是清晨才绽放的花朵,花瓣上还滚着晶莹的露珠。
莫名地季泠就想起了采薇,只是她脑子混乱得很,也不知道采薇是真的一个人,还是她做梦梦见的。“相顾不相识,长歌怀采薇。那岂不是还有个采薇?”
再然后太医院院正周宜徇便提着药箱,连跑带喘地走了进来。
然后余德海就听楚寔道:“怎么,皇后的话对你也不管用?”
楚寔的脸色当即就变了,“血块?有危险么?”
长歌和采薇又是一个哆嗦,然后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满头大汗地恨不能可以继续跪着。
后面的话楚寔还没说完,季泠的头就摇得拨浪鼓似的了。“怎么可能,表哥虽然年纪大了,可看着也没那么老。”
季泠笑了笑,知道楚寔心里肯定又怪自己乱好心了,他对她的好心和软弱似乎一直都有微词。
楚寔却轻笑道:“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他点了点季泠的头,“你这儿还伤着呢,我难道还能怎么着你?”
随着他的话音,床帘被拉了起来,光线刺入季泠的眼睛让她无法适应地闭上了眼,却听得楚寔骂道:“蠢材,皇后才刚醒过来。”
龙袍不仅增加了楚寔的威严,同时好像还为他的俊美锦上添花,为他打上了一道神光,模糊了岁月的痕迹。
楚寔无奈地捏了捏季泠的脸颊,“信什么?信你满口胡诌,说梦见自己嫁给二弟?”
“唔。”楚寔道:“想起来了,你这该不是被红珊瑚手串给迷住了吧?改日我找德通和尚进宫替你把那手串驱驱邪,怎么总是梦见它。”
“怎么,真把脑子摔坏了?”楚寔抬手摸了摸季泠的头。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
楚寔回来陪季泠用了晚饭,也没再离开,只让余德海把他要看的奏折都搬到了寝殿,季泠坐在榻上由着采薇按摩手脚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的桌案后批改奏折。偶尔彼此的视线对上,他总是会朝她轻笑一下。
于是季泠问道:“表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楚寔又给季泠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碟子里。
季泠摇摇头,“也不是,就是……”她有些说不出口,可又想起来自己好像跟楚寔说过那个梦的。
晚上歇下的时候,季泠还有些拘谨。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楚寔就生分了,以前明明放了帐子之后……
季泠也自知说错了话,没敢再问什么梦的事儿。
“我还能出门应酬?”季泠好笑地问。
楚寔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一眼季泠。季泠问,“怎么了?”
难道真被摔坏了?
楚寔也笑了出来,“你想见谁就把她召进宫来。”
季泠摇摇头答道:“还有些晕。”
“快给皇后看看,你不是说没事儿的吗?”楚寔的怒气好似一触即发。
“睡了大半个月,差点儿没把我的魂给吓掉。”楚寔为季泠按了按手臂和大腿,然后扶她起身锻炼。
可现在怎么一点儿事儿也没了?
这般年纪,还能让皇帝心心念念地接回宫,册封为皇后,都道是皇帝念旧情。可陈文雄今日见着季泠时,方才明白为何皇帝的后宫会空虚那么久。
“以后你也再不用头疼出门应酬要说什么话了。那些个妇人自然会巴结讨好你,努力找话题的。”楚寔道。
“快看看怎么回事,皇后醒来怎么就跟不认识朕了一样。”楚寔说着季泠的症状。
楚寔挑眉道:“哪有自己的妻子昏睡不醒,还有心思看折子的道理?”
楚寔的表情一变再变,但每一变都绝不是愉快。
楚寔拉住季泠的手道:“我努力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让你再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是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楚寔道:“朕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阿泠是也要跟我生分么?”
楚寔却似乎毫无察觉, 只担忧地蹙眉道:“阿泠?”
季泠看了眼余德海,“余公公你先下去吧。”
“又做噩梦了?”楚寔问。
可长歌和采薇都没敢起身,只等着楚寔发话。
“表哥不反对我继续学厨艺么?”季泠有些惊奇,好歹她现在也是皇后,还没怎么听说过皇后下厨的。
季泠总算明白为何楚寔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会那么为难了。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只能偏疼别的孩子么?
宝蓝地海水江涯纹金丝绣五爪龙袍穿在楚寔的身上,让人顿时生出一种他天生就该这么穿的念想来。尽管季泠没见过以前的皇帝什么样儿,可她知道,一定比不上楚寔,所以楚寔才会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天子。
“你嫌我老了?”楚寔捉住季泠的手,问得有些委屈。
周宜徇把了脉,又将季泠头上的纱布拆了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然后跪在地上道:“皇上,娘娘的脑子里只怕有血块,所以才会失去一些记忆。”
余德海站着没动,长歌和采薇的主子是皇后娘娘,他伺候的可是皇帝。
“你们这是……”季泠疑惑地问。
楚寔点点头,“嗯,御膳房的厨子是我让人在各地找的大厨,你以后行动方便些了,可以去御膳房走走,他们对你不敢藏私的。”
那小太医却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后娘娘,当时眼睛就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来之前他听说过,这位是皇帝的元配,如今才重新接回宫中。算年纪,就算再年轻也是二十八、九左右的人了。
楚寔的脸上显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打帘子,叫人快去请周宜徇来,就说皇后的头只怕摔坏了。”楚寔吩咐道。
楚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楚寔没好气地道:“就这样你还嫌弃我老呢。”
回来的采薇,长得却和季泠脑子里记忆的那张脸不同,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晚上季泠做了个梦,梦见了楚宿,梦见了周容,梦见了归去来,也梦见了听雨亭,还有那串鲜艳夺目的红珊瑚手串。
楚寔的眉头蹙了起来,“你连昀哥儿也不记得了?老三的小儿子呀。你不要太惯着他们了。”楚寔握住季泠的手,“阿泠,你不要急,咱们总会有孩儿的。”
季泠的脸红了。
“既然看明白了,我就把你安排到皇后的宫里去,你可愿意?”余德海问。
季泠惊奇地朝楚寔看去,刚才苏太后虽然在责怪她,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亲昵,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怎么跟她脑子里记的就那么不同呢?
楚寔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到底还是不能不去处理国事的,季泠下午自己又练了会儿走路,随口问身边的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泠受宠若惊地吃了,很有些不适应现。以前便是她和楚寔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没这般亲昵过的,她赶紧道:“表哥,我自己吃好了。”
原以为楚寔黑着脸出门,午膳肯定不回后宫的,哪知传膳的时候他却踏进了内殿。脸色虽然也没多好,可也没发任何脾气,也不知道长歌和采薇在哆嗦什么。
季泠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盖在了自己的眼皮上,殿内有人咚咚地跑去关上了窗户。
“下去开药吧。”楚寔的话让周宜徇如蒙大赦,赶紧退了下去。
季泠则还在好奇地摸着自己头上的纱布,“表哥,我怎么会摔着头啊?”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时候说好的?
这话说得亲昵得很是过分。季泠心里却不由想,为何他对自己那般亲昵,可她对楚寔却觉得那么陌生呢?
季泠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为楚寔展平眼角的细纹,“表哥,你怎么那么老了?”
季泠看看两个宫女,再看看楚寔,才发现好像楚寔身上的威势真的隆了许多。
所谓的倾城倾国,惑阳城,迷下蔡,也就当如是了。
季泠看了一眼楚寔,轻叹一声,这些人好似都怕死了楚寔,她只好再次道:“陈太医,我还不知道原来太医院还制香?香也能治病么?”
“陈太医。”季泠见陈文雄失态所以出声提醒他。因为季泠瞥见楚寔看他的眼神非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