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上次在赛马宴上露面,也有许多夫人带着自家姑娘来行礼,人一多季泠就记不清谁是谁了。
今晚风很好, 月朗星稀, 她望着天上的弯月, 突发奇想地道:“表哥, 你说如果我没嫁给你的话会怎样啊?”
院子的每个门口都站着两名笔挺而目不斜视的侍卫,这是楚寔留下来保护季泠的,当然也是防备韩令的意思。
晚风微凉送着花香,最适合这样不紧不缓地走着,季泠靠在楚寔的胸膛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连睡觉都舍不得,只觉得眼下实在太美了,若是时光能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季泠不由想, 如果她不是楚寔的妻子话, 估计也要被他说成没长脑子吧?
“都有。”楚寔道。
季泠在庄子里除了泡温泉之外,就忙着弄卧云纸,连厨房都去得少了。不过因韩令住在府内,所以她无论进出都戴着面纱,只有在卧房里才会摘去。
这一天从早饭到午饭再到晚饭,出现在庄子上的厨子一共二十一人,正好是季泠的寿数。从小贩到大厨都有,季泠尝过他们所有人的手艺,确实是有独到之处,交给了她一些她以前从不知道的厨艺秘诀。其价值对喜欢厨艺的人来说,可说是价值连城。
晚上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季泠格外的想念楚寔,很想当面问问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现,她看到他,能依偎在他怀里,那才是世上最美味的。
“表哥,要是我没嫁给你,你还会,还会待我好么?”其实季泠想问的是, 你还会喜欢我么?
季泠侧头看向窗外,隐隐可以望到对面舷窗里那些女子的举动,臊得人脸红,可当季泠再回头看向楚寔时,却又不知哪里来了勇气,轻轻地跪挪到楚寔身边。端起桌上的酒杯,“表哥,我敬你一杯。”
夏日里天色黑得玩,季泠和楚寔坐在船舱里时,天才刚黑下来,还没黑透。曲江池上来来往往有不少画舫,有些特殊的画舫在船头会挂着红灯笼,上面有各色标记。熟悉的人一看灯笼就知道是哪家楼子的画舫。只需要打个呼哨,那些画舫就会靠近。
季泠笑了出来,“表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寔将季泠拉过来箍在怀里,“谁年纪大了?嫌我老了?不中用了?”
次日醒来,季泠洗漱完毕坐在西厅里等着早饭上桌,可桌上却空荡荡的只摆着碗筷。
“这有什么可问的?”楚寔拉了拉缰绳。
只是这种事情,季泠是从来都做不得楚寔的主的人,心里暗自好笑,向夫人可真是拜错了山头。“这事还得夫君点头才行。”
季泠偏头笑道:“哦,原来以后还会遇到啊?”看来楚寔也是知道的向家的意思的。
楚寔一把捉住季泠的手, “那些人都是脑子没长清醒。”
韩令也没说,提了壶酒正坐在屋顶上举杯邀明月。他看着楚寔和他夫人共乘一骑走进庄子,然后楚寔翻身下马,再双手扶着他夫人的腰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许是弄痒了她,空中飘过一阵笑声,低低的,软软的,甜甜的,若非韩令是习武之人,耳力出众,这么远他也不会听得见。
季泠完全是一头雾水,这两人她都不认识。实则也是认识的,赛马宴上见过,只是季泠不记得了。如今楚寔的身份在那里,季泠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整个陕西能压在她头上的人真的不多。
楚寔放开季泠,松了松领口这是要换衣裳的意思,季泠便跟着他转进了屏风后,去衣橱里给楚寔拿了套衣裳。
季泠瞧了一眼,还真是那种丰润的身段。楚寔似乎也偏爱这种,床笫间经常会说让她多养些肉的话。
“为什么?”季泠不解。
楚寔在赛马宴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西安,往西南边儿去了。听说是鞑靼再次南侵,定西侯的兵马都拉去了西北,可陕西南部的民变却依旧如火如荼,楚寔得前去主持大局。
楚寔没搭这茬儿,转而道:“前几日向家的人来了?”
最难得的是,这些人楚寔都是怎么把他们找出来的,又是怎么请到的。季泠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畏惧官威,这是别人养家糊口的秘密,等闲叫人拿出来跟你拼命都可能。
季泠的脸微微泛红,觉得自己同楚寔成亲都这么多年了,还犯花痴很有些丢脸。
尽管季泠的美,是幽山清雾那样缥缈静远的美,并不具有攻击性,可因为清雅至极就成了极艳,对视觉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叫人忍不住流连她的每一处,却欣赏女娲的杰作。
“表哥怎么知道?”季泠问。
若是以往,这些人季泠都是不见的。不过或者真是因为年纪渐长,也或者是因为在京城跟着苏夫人出门应酬了几回,现在季泠倒没以前那么怕见人了。
季泠顾不上那面纱,赶紧蹲下去捡纸。
季泠偏了偏头, “那可说不准,表哥今日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季泠掰着指头就开始数。
向乔也不知如何说服了她的嫡母,居然将她带到了季泠跟前来,谄笑着想在楚寔的屋里多添双筷子。
“她明我暗,从她那个角度可看不到我。这些人做生意,都是只要见着个男人就扔的,可不怪我。”楚寔装作害怕地解释道。
向夫人道:“夫人这话可就错了。”她的嗓门有些大,“楚少卿日理万机的,辛苦劳累,夫人贤惠找个人伺候他不是正理儿么?想必楚少卿心里也是欢喜的,只是碍于夫人,才不好宣之于口。”
“诶,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促狭了。”楚寔笑道,将季泠拥入怀中亲了亲,“这几日想我了么?”
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中了三九蛇的蛇毒,大家宅的阴私事儿可一点儿也不比江湖来得平静。
自然是想了的,念兹在兹,无日或忘。
“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出现在季泠耳边,她以为是自己幻觉了,听岔了,然后身后的人又问,“发什么呆?”
楚寔带季泠去的地方是前朝的曲江池,不过历经战乱后,渠道干涸,如今只剩下了狭窄的水面,不复当年胜景,若是不和以前比较,也还算得上是西安东南边一处开阔水面。
韩令没事的时候总是坐在屋顶喝酒,看着季泠抱着一踏纸走在园子的小路上,微风吹起她的裙摆翻滚成一朵浪花,阳光透过那浪花洒下一片碎金,美得岁月如今。
而现在形单影只的,难免就有些寂寞难受了。
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像一个香香甜甜的月饼,用冰做的。五月里这样的月色就意味着明日便是季泠的生辰了。
季泠甩了甩头,双手合十对着月亮跪着道:“月亮啊,月亮,如果你有灵的话,请一定保佑表哥平安顺遂。”说完,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作罢。
“即使你没嫁我, 也是我的表妹,为何不会对你好?”楚寔这话说得很狡猾。
楚寔扬扬眉,没说话,不过么箍着季泠腰的手臂却紧了紧,颇有点儿要掐断的意思。
季泠看到韩令时,便已经停住了脚步,有些警惕。这无可厚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见到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士,总是会戒备。
“真的,表哥,以前在府里时,丫头们私下也要议论说家里哪个公子更好看。好些人都说二弟,可我心里一直都是觉得表哥才是最好看的。”季泠情急之下就说漏了嘴。她的确是觉得楚寔更好看的,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每一处都好似就按着她最喜欢的样子生的一般,怎么看都好看。
之后还有好几道糕点一一端了上来,掌厨的全都将自己最秘密的地方说了出来,毫不掩饰。
白米粥的温度刚刚好,又黏又糯,还带着一丝荷叶的清香,却不见荷叶踪影。
韩令忽然就想明白了,难怪季泠会中寒毒,她有着这样一张脸不知要惹来多少人的嫉妒,也难怪楚寔那种人居然会为了她而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放了窦五娘。
“她们来做什么?”楚寔伸手捻了捻季泠的耳垂。
可是听见了,就难免想起从前,也有那么个人,痒痒肉长在腰上,每次被他一碰,也总会这么笑。
楚寔笑道:“好好,不逗你玩儿了。”
话虽如此,不见季泠将酒杯递给楚寔,她却自己仰头将酒都含在了嘴里,然后再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楚寔。
“发什么呆?”楚寔敲了敲季泠的头。
“哦。”楚寔不信地道。
若不是因为他放了窦五娘,韩令也就不会出现在楚府,应诺为季泠祛除寒毒。
“什么怎样?”楚寔低下头, 脸贴在季泠的颊边,享受她身上的凉意, 说不得他以后还真会怀念夏日里的这份清凉的。
季泠欢呼一声,扑进了楚寔的怀里,“你怎么回来了,表哥?出门时,不是说这次的事儿有些棘手,要费些时日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画舫经过他们的画舫,对面的舷窗内居然投过来一个手绢,之所以用个,那是因为手绢打开来里面包着一个李子,季泠顺手拿起那李子去扔楚寔,被楚寔笑着躲了过去。
想着如今天下不太平,楚寔忙得焦头烂额,季泠不愿再在人际关系上让楚寔头疼,便让芊眠将向家母女请了进来。
刚收拾好卧云纸,却又听芊眠来说,向夫人和向姑娘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