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食言了,没能把那朵花给你赢回来。”楚寔道。
生平第一次,王梓燚这么恨一个男人,恨他有眼无珠。
祸根却正是从这场赛马宴开始的,她就觉得楚寔情深义重,竟然不肯对季泠射箭,人又生得儒雅俊美,状元郎的才华更是无人能及,还没有孩子,这不是老天爷都在暗示她,楚寔在等着她给他生孩子么?
却说,赛马宴当晚季泠和楚寔就回了温泉庄子,因为她每日都得让韩令用内力调养筋脉。
“楚少卿可真是怜香惜玉的人,明明能赢的局,就那么拱手让人了。”王梓燚道。
楚寔刮了刮季泠的鼻子,“你觉得我会为了凉快,就盼着你病不好么?”
定西侯捋了捋胡子,“也是。不过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你试探过楚衡业的想法了么?”
“也罢,再看看吧,反正火候也还没到。”定西侯道,“就不知道火儿愿不愿意,太委屈她了。”
楚寔站在场中,试了试手里的弓,“轻了,换一把两石的来吧。”
“能在高空箭箭射中鸽子右眼的人,怎么可能射不中一朵鲜花?”王梓燚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鄙意笑道,“只是没想到楚少卿会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
季泠对金花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可因为是楚寔要送她的,她自然就喜欢了, 所以点了点头, 然后又加了句,“不过赢不来也没什么的, 表哥都为了做了许多首饰了。”
晚风习习,季泠这次也没坐马车,而是被楚寔抱在了怀里,同乘一骑。
楚寔也回了一礼,笑道:“王将军勇武冠三军,能下场陪我玩玩,是本官的荣幸。”
而楚寔却已经是第二次放下弓箭了,将弓的一端杵在地上,借着弓的力量支撑身体,似乎在休息。
王川朝场外的王梓燚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认真比一场。”
文官中了进士后要鬓边簪花,骑马游街, 武官中了之后却没这一说, 今日就是想让扬武之人也能簪花的意思。
这也是疯魔了的。然而这举的例子不过两人而已,却还有许多人,也就不多费笔墨了。
那人吓得哆嗦了一下,指着地上属于楚寔的那一堆鸽子道:“楚大人射下的每一只鸽子都正中右眼。”
“咦。”记数人吃惊地低呼了一下。
楚寔取下手中的玉扳指递给南原收起,微微朝季泠张开怀抱。
王梓燚站在远处,丝毫没去关心王川如何,她看着楚寔举弓又放下,心里就像有一颗酸酱紫炸裂似的,整个胃都有些疼。
号令响起后,众人便开始发力,每人三支箭,看谁射中靶心最多。
王梓燚转头对身边的侍女低语了几句,很快侍女就离开了人群。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英武的年轻男子便走进了场中。若是和定西侯家熟悉的人就知道,这是王梓燚的义兄,也就是定西侯的义子。
定西侯老谋深算地笑了笑,“就算他有子又怎样?我现在不也没儿子了么?只不过楚衡业的心思我还有些看不透,你说他对火儿……他与他夫人似乎感情不错。”
第二场的难度就增加了,靶子挪到了五十米外,先才十米场一次都没射中靶心的人自动退了下去,补上了一批新的参赛者。
可这一次楚寔又是三支箭全中靶心,依旧是第一支就击穿了靶子。赢得了一场真正的喝彩。庄子上那些退下来的老兵都被吸引了过来,观赛的人真是越来越多。
王梓燚走进场内道:“上一局,两位比的是活靶子。可射箭我们大家都知道,临场能平心静气才是要诀,要耐得住压力。所以这一场,不如我来给王将军当靶子。”
连王川也是,所以王川送的那朵花毫无意义。
季泠闻言,也再顾不得人前的矜持了,伸手回抱住楚寔的腰,低低地唤着,“表哥。”
郑仪轻轻撞了撞王梓燚的手肘,“看到没?”
季泠微微偏了偏头,也笑着道:“到时候只怕表哥比我还疼。”
王川的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贴着王梓燚的右鬓而过,带走了一朵鲜花。
楚寔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季泠会如此回答。她性子比起以前好似活泼了一些,却是喜事儿。
楚寔看着季泠逃跑似的背影只能笑。
王梓燚扬了扬眉,季泠不是那种藏得住心思的人,她明显的在季泠脸上看出了惊诧,看来这位楚夫人对她的夫婿也没那么了解。
一场射箭下来,虽然赢者是王川,可在一众姑娘家心里欣赏的却是楚寔,反而觉得王川太过无情了。
记数人赶紧跑到场中开始数数,结果最后数出来两人射下的鸽子却是一般多。
待许多人跑上来拥住王川,将他抬着抛向天空时,季泠才意识到楚寔认输了。他那样的人居然不战就认输了?季泠的眼圈立即就泛红了。
“楚少卿这是何意?”王梓燚的怒气是毫不掩饰的。
这一次喝彩声简直要响彻天空了。
这番动作引得无数人倒抽一口凉气,季泠也不例外。这刀剑无眼的,又隔得那么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敢负责?
楚寔笑笑没说话。
然而问题这就来了,官员里,还有一众贵公子里能跟楚寔比肩的人已经没有了,但看客都还没过瘾,这就是主人没做好了。
楚寔却道:“太热了,我喜欢抱着你。”
而外行季泠激动得手脸都红了,抓着栏杆的手紧张得手背都泛白了,眼里满是星星。王梓燚看了她一眼,多少是觉得季泠的见识太少了些。
王梓燚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懂楚寔的意思,他哪里是希望她高兴,他只是希望她爹高兴而已。
然而王川却是已经面无表情地开始准备弓箭了。这是胸有成竹的意思?
这对臂力可是极大的考验,需要一发接一发,那鸽子虽小可是飞得高,普通的弓箭也无法达到,所以还真得是楚寔这种两石以上的弓才方便。然则这样的弓要持续射出,却是难于上青天。
王川惯来的冷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不过稍纵即逝,看向楚寔的眼睛总算是少了一丝轻蔑了。他们这样的将军通常都瞧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的。
楚寔笑道:“我一个文弱书生, 在射箭上能有什么自信?”
“不。”季泠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坚定,想来还是被王梓燚给刺|激了,她不想退缩。
季泠的那许多感动也因为楚寔的这句话而烟消云散,有些恼羞地嗔道:“表哥!”男人脑子里是不是成天就想那些呀?
楚寔摇了摇头,“我输得心服口服。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百米开外要射中一朵小小的鲜花,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王梓燚的眼睛有些酸,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喉头有些发痒,王梓燚清了清嗓子,才低声道:“收花的人觉得开心,难道没有意义么?”
“你就不怕我的箭射偏了?”楚寔笑看着季泠。
向乔便是其一。她父亲是蓝田县令,自己却不是嫡女,在家处处要看嫡母眼色行事,最近嫡母有意将她许配给一个五十岁的老主簿做续弦,向乔自然一万个不愿意。待见到楚寔之后,她宁愿给他做妾也不去当主母。
王梓燚知道,王川只是想得到自己,得到她父亲手里的势力而已。或许也喜欢,却远远不及楚寔对季泠的钟情。
“可。”
季泠站在外围,差点儿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家夫婿这么受欢迎。
季泠摇摇头,泪花几乎都要甩出来了,“不是的,表哥,我应该听你的,如果让芊眠过来,你一定不会输的。”
她咬着嘴唇,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步伐,朝楚寔小跑了过去,她也知道她这样的世家媳妇不该在人前跑动的,可她一刻也等不住了,季泠喘息着跑到楚寔的跟前,哽咽道:“表哥,对不住。”
在王川的第三支射出去之后,楚寔彻底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苦笑道:“在下输了。”
楚寔的箭法不好么?先才其实早就证实了,可让他对着季泠射箭,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了弓。
人呐,场面上,很多时候面子比生死还重要。楚寔并不想在人前落季泠的面子。
王梓燚却没笑,“哦,原来楚少卿也是希望我高兴的么?”
季泠侧头看了看王梓燚,她有些惭愧,楚寔能挽多少石的弓,箭法到底好不好,她是真不知道,因此只能用笑敷衍过去。
女人的心都是小的。有楚寔在旁边做对比,王梓燚就更能肯定王川对自己的心思了。若真是在乎,哪怕是后羿再生,对着嫦娥只怕也未必能面色从容地射出那支箭。
“楚衡业至今无子,也不算太差了。”郑传道。
王梓燚感觉被冒犯了,眼睛立即瞪了起来。刚才那朵花,王川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她了。可楚寔却说,那朵花毫无意义。
这向乔还只是其中之一,另有个平凉府曾知府的女儿曾采乐,更是要死要活要嫁给楚寔,哪怕做妾也愿意,把她娘气得一条命都去了八分。
楚寔指的那支花,就放在北边儿的供台上, 那是这次射箭比赛的彩头。一支金花,虽然大家不缺都不缺这钱,不过金花的意喻却不错。
季泠轻声道:“没关系,表哥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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