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坛花雕

    程遇风薄唇微抿，有些艰难地消化完她的每一个字，他在小院里走了一圈，还是难以相信……

    陈年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想做选择题。”她又问他，“题目是什么？纸呢？笔呢？在哪里？”

    像要证明自己真的没醉，她又说：“我还可以背诗，李白的诗，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把陈年扶回房间，然后掩上门，一路踏着星辉夜露和虫鸣声，朝镇中心的旅馆走去。

    回到家，陈年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水井边，舀水把裙摆洗干净，再用棉布吸干水分，一点点地抚平褶皱，她这才松一口气。

    路招弟轻声出门出去喂完鸡，接着回到房间补昨天的日记。

    她太久没有等到答案，似乎有些不满，红唇嘟起来：“机长，你怎么不回答我？”

    成年意味着什么？

    隐约间，路招弟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屏息凝神再去听时，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又继续往下写。

    他用手指擦去坛身上的泥，指腹触摸到上面的花纹，繁复细腻，就着月光凑近去看，花草虫鱼栩栩如生，可谓是精心之作。

    程遇风对上那双泛着朦胧微光的眸子，面上依然是气定神闲的表情，可是心口的某处却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丝奇异感受，浮光掠影般，快得他几乎抓不住。

    求而不得，更是抓肝挠肺，念念不忘。

    “快醒醒，别睡了！”苗凤花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我这次带回了个重大消息！”

    程遇风知道这花雕酒对她而言意义非凡，而且明天周日他休息，也不会影响到工作，自然是应下来。

    陈年捧起酒杯，香气像有自主意识似的阵阵扑鼻，她闭上双眼浅酌一口，只觉得有点甜，很醇香，别的味道就品尝不出来了。

    月华如水，肆意漂游在小院中，流萤飞舞，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清香，她在地上铺了凉席，把以前做作业用的小木桌架起来，盘膝坐下。

    带着夜露气息的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微微撩起陈年的裙摆，裸|露的肌肤迅速爬上了丝丝缕缕的凉意，她低低地“哎”了一声，连忙用手盖住了。

    痛感让路吉祥清醒了过来，他先是错愕，然后狂喜不已：“老婆你回来了！”

    估摸着快要挖到了，陈年放缓使锄头的动作，轻刮开三层薄土后，深褐色的酒坛边缘微微露了出来，确定了位置，接下来就好办了，她飞快清理掉周围的土，双手捧着坛身，没用什么力气就拔了出来。

    陈年拿着锄头开始挖土，好在土质疏松，她挖得不算费力，脚边很快堆了一座小土山。

    “我听我大哥说了一件事。”

    陈年呢喃了句什么，第一遍时程遇风没听清，他凑过去认真又听了一遍，微微一怔，虽然声音模糊细碎，但还是能分辨出，她是在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路吉祥浑身一震，“你是说……陈年！？”

    真不该让她喝第二杯的。不过，谁能想到她酒量浅成这样呢？

    花雕，陈年女儿红。

    程遇风坐在她对面。

    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了。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昨天晚上睡得早，翌日路招弟天刚亮就起来了，跌打酒果然很有效果，她的脚已经不怎么疼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去厨房找了一碗剩饭，随意浇点酱油吃完，早餐就算对付过去了。

    路吉祥还在房间里睡着，依旧鼾声大作，路招弟到底还是心软，怕爸爸一个人在外面出什么事，晚上睡到九点钟，还是爬起来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奶奶找到了，并且会在陈年家睡一晚。

    桃源镇环境好，几乎没有什么污染，皎洁月光透过树木间隙撒下来，连路边的草叶脉络都清晰可见，小树林僻静，晚上一般没什么人来，确实很有一种做坏事的氛围。

    苗凤花的呼吸大起大落，一颗心像刚经历过一场八级地震，这可不就是正好有这样的傻子呢？！巧得很，她还认识呢！

    显然，陈年被他的话惊着了，原本以为会听到一番严肃说教，没想到……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放风”两个字, 有些出乎意料, 但更多的是刺|激和兴奋，好像接下来真要去做什么坏事一样。

    事实上，苗凤刚是以一个笑话的形式跟她说的：“有个A市的富商，听说还是什么航空公司的老总，他一直在找失踪十几年的女儿，你说都丢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找得回来呢？不过抵挡不住诱惑大啊，知道消息后，不知多少人带了孩子过去，你猜怎么着，其中不少都是自己亲生的，DNA一比对，什么牛鬼蛇神立刻现了原形。”

    刚出土的十八年陈花雕酒摆在桌上，酒坛封口一揭开，酒香四溢，和着夏夜凉风，令人沉醉。

    陈年终于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找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走进小巷, 就成了并排走着, 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 两道身影一拐，进了一片小树林。

    而且还是和程遇风一起，她是主谋, 他……也别想撇清干系，放风也算是帮凶啊。

    花雕以陈为贵，大致分为三年陈、五年陈、八年陈和十年陈，当然也有几十年陈，不过如今市面上比较少见。

    “啊，终于不晃了！”

    要不是知道树下埋着什么，陈年简直也要被他说服下面埋的是什么稀世宝藏了，她摇头叹气，心想，机长该不会是武侠电视剧什么的看太多了吧？

    看来还没彻底醉过去，至少还记得他是谁。

    等他回来时，罪魁祸首却无知无觉地趴桌睡着了。

    他怀疑是自己也喝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直到衬衫袖口被人轻轻扯了两下。

    程遇风抵头失笑。

    心潮难平。

    陈年又重新抬起头，认真告诉程遇风自己的答案，“有的话就算了，”她边说边在桌上画了个“X”，“没有的话……”

    她脸上重现清浅笑容，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机长，我们回去吧。”

    没想到程遇风接过来，饶有兴致地看了又看，“还真是稀世珍宝。”

    意味着哪怕将来要为了适应生活不得不变得沉稳世故，但也要保持心灵的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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