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缕凉风

    陈年正发愁着呢，路招弟这就雪中送炭来了，她接过沉甸甸的木篮，顺手搭上她肩膀，“你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不是说要去做坏事吗？”男人刻意放低的声音透着某种蛊惑，漆黑眼底甚至有一丝笑意闪过，“不过事先说好，坏事你去做，我只负责放风。”

    隔壁，灯火晕黄。

    要是很贵的话，她就舍不得用了，得好好收藏起来才行。

    陈年小心翼翼地把盒子盖回去：“机长，问个煞风景的问题，这会不会很贵啊？”

    “没事，”路招弟摇摇头，“搽了药就不怎么疼了。”

    外婆又点点头：“不过这道番茄炒蛋倒是还不错吃。”她招呼程遇风，“阿烨你别干坐着，赶紧吃吧。”

    刚吃完饭，外婆就昏昏欲睡了，陈年烧了一盆热水，帮她洗漱好，扶到床上，细心地把蚊帐边角都掖好，确认她睡熟了，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一路走来，程遇风步伐平稳、气息均匀，外婆大概也觉得很安心，在他背上睡着了。

    其实哪里有心情吃？她只不过很不好意思和一个陌生男人同桌吃饭，生怕自己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丑，给陈年丢面子。

    陈年拿起长方形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钢笔，沉稳大气的黑色，笔盖处泛着一层银光，看起来很别致。

    程遇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目光很深，像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接着是程遇风煞有其事的回答：“还好，最近厂里的活比较多，等忙过这阵就好多了。”

    快走到家门口时，她猛地想起自己这么久没回来，家里应该没什么菜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下可怎么办？

    “你们回来了！”

    程遇风面向她，声音带着细碎笑意：“蛋糕化开了，还要吃吗？”

    一行人刚好走过水仙桥。

    “不、不用！”路招弟连忙摆手，“我已经……吃过了。”

    想到这里，陈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往程遇风身边靠了靠。

    陈年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拜托”的动作，压低声音告诉他：“外婆把你当成我爸爸了。”

    陈年可不像程遇风那么淡定, 她揉了揉手腕，觉得那处皮肤热度惊人,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前面那道颀长的背影, 神色若有所思。

    没有人会关心她们去了哪里，唯一能证明她们曾存在过的证据，是天亮后河岸边烧过纸钱的黑印和旁边的两三支残香，它们也证明着那未被全然泯灭但已经扭曲的母性。

    年纪轻轻，懂得的道理还不少。

    “也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她惊喜不已。

    闻言，程遇风把木柴抽了两根出来，果然火又旺起来了，他拍掉手上的木柴碎屑，别有深意地看了陈年一眼。

    陈年看得目光都有些直了，她耸耸肩，让他不要抱太大期待。

    月亮出来了，是一轮满月，清辉照人。

    月上树梢，程遇风看看时间，准备离开了，他正要开口，陈年不知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机长，你能不能陪我去做一件坏事？”

    还没等她默念完，程遇风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走到山脚下, 当天边的第一颗星亮起来时，程遇风才松开陈年的手，他牵她的时候似乎有些急切，松开时却很自然, 就像山风吹落一片轻飘飘的枯叶，连面上表情都是波澜不兴的。

    程遇风失笑，按他这年纪来看，怎么也不像她爸爸吧？他洗干净手出去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路吉祥还没回来，路招弟扭伤的脚隐隐生疼，人也累得要命，完全没做饭的心思，她随便冲了个澡，头发还没干透就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了过去。

    路招弟在家里挨骂成了习惯，平时都是乖乖受着，要不然呢？顶一句嘴鸡毛掸子和竹鞭就会伺候到自己身上，但这一回她不知哪里借来了胆气——

    “陈年，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正式成年了，你知道成年意味着什么？”

    陈年只好说：“太久没做了。”

    路吉祥大叫一声，急匆匆就出门去找人了。

    程遇风拿起筷子，先尝了青椒土豆丝肉片，意外发现里面暗藏玄机，某部分质软味淡，其他大部分微辣爽口，明显是同一道菜特地做出了两种口味。

    仿佛乌云蔽空，闪电忽然在天边撕拉开一道口子，拨开重重浓云，直击她的心扉，令她心魂震颤。

    她说着看了程遇风一眼，又飞快地闪开视线，落到陈年身上：“我给你带了一些菜，待会你自己煮来吃。”

    陈年把削好泡在清水里的土豆捞起来，切成细丝，她一心二用，耳朵还悄悄竖起来，听外面两人的谈话。

    陈年有一种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她只是一时开心忘形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好像当真了，她认命地垂下脑袋准备听训。

    路招弟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看到爸爸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快意，她是故意不告诉他外婆很可能在山上，让他也试试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的滋味。

    “是吗？”程遇风挑挑眉，“那我更期待了。”

    他明明看到土豆丝是同一锅起出来的，怎么做到的？

    程遇风一看过来，陈年就知道他吃出区别了，明亮的双眼笑出得意的弧度，“家传秘方。”

    虽然陈年有点心不在焉，但三个菜都还炒得不错，不仅看着有卖相，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她自己这关是过了，所以很想知道程遇风的评价：“怎么样？”

    “退步了。”外婆率先说。

    “嗯。”

    陈年看得捧腹大笑：“机长，人要实心，火要空心啊。”

    陈年轻声喊他：“机长。”

    陈年在小厨房忙碌着，小锅坐在炉灶上，正“滋滋滋”地往外冒着热，她熟练地翻着锅铲，把蒜蓉炒出了香味。

    路招弟拖着伤脚走过来，陈年连忙扶住她，“你的脚没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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