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棺未朽穿，棺中有虫，是板材钉得不严。此木棺乃案犯在山上临时做出。”

    “下官验看棺材，棺上之漆，刷得并不厚，埋与地下许久，依然鲜艳，且是因棺木腐朽，随之脱落，仍是附着在朽落木屑之上。看颜色及此一项，应是道观所用廊柱之漆。”

    王砚瞳孔一缩：“这话你真该说给老冯听。罢了。”

    王砚呵呵一笑：“敬农，瞧你，我刑部与京兆府双案齐办，你我二人携手同心，我怎会做让你为难的事？这座山我头一次过来，想各处转一转罢了。”带着随从大摇大摆出门。

    京兆府的侍卫询问地看了冯邰一眼，冯邰微一摇头，只吩咐道：“传仵作，先验残肌。”

    谢赋不禁暗暗看了看张屏又看看王砚。不曾想王侍郎眼光竟如斯毒辣，早就看出真相。身为丰乐知县，有事不报上官，却与刑部侍郎先说上了，这事做出来，绝没任何好处，姓张的应不会如斯愚蠢罢。

    王砚环起双臂：“看盆骨形状与发髻，应是个女子。只是，若是老妪，怎的还染怎么艳的指甲？”

    王砚不耐烦地皱眉，正要发话，一旁的小厮忽然道：“大人，小的该死打扰。大人看那边，是不是冯知府那里验尸出了什么事？”

    谢赋要退下，王砚身边的随从又道：“这位大人也留下吧。我们侍郎大人可能也有话问你哩。”

    王砚点点头：“是有几分道理。”

    尸体的头部，赫然是一头银白的发，完好无损，甚至连发髻的形状都还是好的。如雪如银之色，在朽败骨肉堆中，格外刺目。发髻中的金钗及点缀的彩宝珍珠，尤湛湛莹然。尸身腹部，已成枯骨的双手交叠，指甲竟也是完好的，鲜红如血。

    王砚兴致盎然道：“你怀疑工匠之中，有杀了那棺中女子的真凶？”

    棺木之中，躺着一具朽尸。

    张屏道：“下官是想问谢大人，有无慈寿观初建时的工匠记录。”

    张屏与谢赋只得停步转身，朝遥遥走来的王砚行礼。

    王砚又哂笑一声：“难道你是怕本部院是在套你话，将你的推断据为己有？跟我做事的都知道，我上表属下之功，从来只有多，没有少。本部院若破个案都要指望别人，怎能还居于此位？只是，看来你知道的东西，比我多些。这件案子，越快了结越好。要是等着你们冯大人把尸首的头发丝一根根验过，只怕八十岁也结不了。这样罢，本部院就先把自己看出的告诉你，你再答我问你的，如何？”

    张屏道：“下官尚未发现确切证据，证明其联系。”

    运一口棺材上山，太过显眼。山上多树木，就地取材新做一口棺材，是个比较聪明的选择。

    张屏一礼：“下官告退。”离开了屋中。

    冯邰未接话，转头唤随从，一侧目却看见张屏在旁边站着，不由变色：“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张屏又垂下眼皮：“谢大人。下官想先查名录。”

    尸身上及旁侧，有密密麻麻许多的黑点，竟是些虫尸，有的形状还很完整，凝固在已成暗色泥状的朽白肌肉与衣物之上。

    谢赋站在门外，看不见棺内，但凭方才听到的女子、尸骨、指甲盖等字眼，便知棺中尸首必然不寻常，立刻点头，随张屏往僻静处去，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道：“张知县，我们侍郎大人有话询问，可否留步？”

    王砚看看棺内，向冯邰道：“验此尸骨，需挺长的时候罢。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敬农你先验着，我出去转转。”

    王砚张屏谢赋都立刻看向小屋方向，只见一个人歪歪倒倒踉踉跄跄自屋门处撞向空旷所在，像受了不小的惊吓。

    王砚朝空地草丛看了看：“喔，是甚清静，那你二人就随本部院一道过去站站罢。”

    张屏出屋后，便径直走到谢赋面前：“有事问询，可能到静处站站？”

    王砚看着张屏道：“本部院也就不和你废话了。我不是你们冯大人，你无需憋着，只管说来，你方才看那棺材尸骨，都看出了什么？”

    冯邰又点点头。

    棺材所用，一般是黑漆，板材油后漆之，都刷得很厚，脱落的状态，也与这口棺材的红漆不同。

    张屏道：“下官是怀疑案犯扮作了工匠。慈寿姥姥之棺，被挖出与抬上山时，都是石棺。树下挖出的棺材，却是木的。”

    罢了，看起来，在关键环节，这小子没比本部院查出的多。

    王砚点头示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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