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衙门近些，早上能多睡一时。”

    退到回廊另一端，有小吏迎上，引张屏去验封司。柳桐倚得到稽勋司等潘侍郎回来，不能相陪，向张屏道别，又问他到底住在明华坊哪处，约了晌午一道在酒楼吃饭。

    张屏这一思索，在柑橘车边驻足略久，摊主看他一副穷酸书生模样，就道：“公子，买否？给你算便宜些。”

    柳桐倚亦躬身：“下官在衙门外遇见了张县丞，就与他一道进来了。”

    天晴得十分好，张屏晒着太阳缓缓遛跶，内心很舒畅。

    原来柳侍郎这么亲切和气，还关心自己住得好不好。张屏垂首道：“下官未住行馆，就在明华坊暂赁一舍。”

    摊主道：“人生本多无常事，老员外既已登极乐，万望节哀。小可就住在城东郊，家中几间大屋，储有南北各种鲜果干果，京城几个早市的果贩都从我这里进果子卖。今日闲得慌，才自己拖车橘子来卖着耍耍。若还需什么果品，只管和我说便是。”

    张屏抬头，只见几个径往这柑橘车旁来，走得十分急。

    付钱的那人抱拳道：“多谢多谢。就在前边双成大街意南巷，家老员外姓姚，昨日刚到京城，忽然就……”一时哽咽。

    若是京城人家，不至于如此。但口音又和京城的官话腔调不差什么。

    张屏躬身：“下官来领调任文书。”

    两个家仆带的车驾本就是仆役用的，张屏不愿坐，他们亦未勉强。张屏待他们走后，结了房钱，方才离开了小院。

    柳远微微颔首：“哦，虽然我部文选司主升调，但你应去验封司。”

    柳桐倚低下头。潘绚道：“若小柳断丞还叫淘气，天下可没有端正少年了。”

    门房亦袖着手踱来：“薛承典，那小县官是什么来头？像甚有门路，先前是和柳侍郎那位在大理寺的侄儿一道进去的。出来时是谭书令相送，还给他备了车马。听说在里面和柳侍郎都说上话了，礼部的兰侍郎好像也认得他。”

    他觉得这趟进京总体来说都挺好的。除却薛皎似乎有些不高兴外，遇见的人都十分亲切，方才在验封司，来郎中亲自将文书官服发给他，还反复叮嘱上任后一定要谨慎小心，确保安稳太平。

    柳远冷下脸：“伯父都叫上了，还有没有一丝衙门的规矩。快向潘大人赔礼。”

    张屏道谢别过柳桐倚，随小吏前去验封司。

    张屏再躬身：“承蒙传召接引至京，一路照拂。今日是自己过来的。”

    张屏回屋换下官服，正要再出门，便有两个柳府的下人过来，道奉小公子之命，来取张屏的行李。

    这样的关怀让张屏内心和阳光一样暖洋洋的。

    柳桐倚方才先走上前去：“三位大人说话，不敢唐突打扰，故未问安，望请恕罪。”张屏跟着他又向三人再行礼。

    此情此景，车夫实在张不开口向张屏说，这几日可随他出入，听凭差遣。张屏拱手道谢，说了声请回。车夫便顺水推舟，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柳远又道：“在行馆住得可还习惯？”

    “不曾有人接引你进来？”

    柳远道：“哦，你便是那新任丰乐知县张屏。”

    京城附近的人。

    摊主向那几人道：“橘子忒多，恐几位不大好拿，可直接给送过去。”

    正付钱，摊主忽然对张屏道：“公子，这钱找你，赶紧快走，不行就先往那边绕一绕。”

    张屏跟着柳桐倚停下脚步，向三人施礼。柳远道：“都遇上了，还站这么远作甚？”

    那厢薛皎在街上吃了一会儿茶，觉得气顺了不少，看看日头，准备发一发慈悲，不多和张屏计较，带他进衙门罢了。

    “敢问诸位可是丰乐县人士？”

    这次王砚和冯邰抢案呛起来，皇帝将陶周风的爱徒丢到京兆府做知县和稀泥一事，柳远自有耳闻。听到张屏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

    上官言谈，不可冒昧打扰。张屏再看了看廊下兰珏，正要和柳桐倚一道往内院中去，与柳远兰珏说话的稽勋司郎中潘绚却瞧见了他二人，道：“那边好似是二位大人的贤侄柳断丞。”

    原来就是他。

    薛皎一怔。办完事走了？

    柳远拧眉：“且无人看管，好尽情淘气，横竖是有俸禄拿了。”